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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碑作者彭湃人气热血脑洞力作，番茄年度小说巅峰榜Top3，新增番外《水花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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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或许弱小，但永不屈服；我们生于黑夜，却追逐黎明。
随书附赠：无惧万象海报 人设卡牌 拼图藏书票 别墅折立卡 追忆卡 电子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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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万象逼近，伤痛别离，
美好往昔散为泡影，
未知的恐惧笼罩着每一寸土地。
觉醒者的未来将掌握在自己手里。
这是一场关于勇气、牺牲与坚持的壮丽史诗。
在这片废墟上，
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对生命不屈的赞誉。
如信仰，如宣言——
生于黑夜，追逐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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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彭湃
知名畅销书作家，作品题材多样，塑造出众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已出版多部畅销作品。
代表作：《异兽迷城》《猎能者》《到不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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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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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一章 黑夜
DI二章 生存之道
DI三章 必杀技
DI四章 木头人
DI五章 失约
DI六章 失格
DI七章 精神武装
DI八章 唯一弱点
DI九章 藏起来
DI十章 复仇者
番外 水花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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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
DI一章
黑 夜
十一月二十七日，深夜。
岛国D区，水也街。
水也一带有很多廉价民宿、青旅和附带胶囊旅馆的二十四小时图书馆，颇受背包客欢迎，聚集了大量来自不同国家的年轻游客。
一个金发蓝瞳、五官立体、带有明显西国人长相的年轻男人，走出温暖明亮的便利店，手中提着三盒打折的便当和三瓶矿泉水。他不疾不徐地穿过夜色下的狭窄街道，很快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口。他拐进去，深入尽头，踩着外附式铁楼梯，爬上一栋老旧的三层民宿，站在门外敲门。他快敲三声，停顿一秒，又快敲三声，再停顿一秒，再快敲三声，一共九下。
几秒后，门打开，屋内站着一对男女。女孩金发碧眼，五官精致立体，一看就是西国少女。另一个男人高高瘦瘦，棕色卷发，橄榄色皮肤，浅绿色瞳孔，不苟言笑，十分严肃。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打过招呼。
金发男人提着食物和水进屋，关上门。
里面是狭小简陋的一室一厅出租屋，窗户外就能看到电车轨道，窗户下是一个榻榻米和一张长方形矮桌。
金发男人在桌前盘腿坐下，拿出三盒便当，分别是肥牛盖饭、炸猪排盖饭和鸡肉鸡蛋盖饭。他看了一眼金发少女和棕发青年，示意他们先选。金发少女在对面坐下，瞟了一眼，选了肥牛盖饭。棕发青年弯腰拿走鸡肉鸡蛋盖饭。金发男人拿了剩下的炸猪排盖饭。
两人坐着，一人站着，掰开一次性筷子，安静地吃起了便当。
气氛沉闷，金发少女没什么胃口，吃得漫不经心，一口饭要嚼上好久才咽下。她吃了几口，终于将筷子一摔，抬头看向桌对面的金发男人。
“行了行了，哥，我认输，我认输可以了吗？”
桌对面的金发男人也放下筷子，微笑开口，竟然是高阳的声音：“高欣欣，这才多久你就忍不住说话了。就你这耐性，你还想让我带着你行动？”
易容过的高欣欣看一眼手表，叹了口气：“竟然才过去三个小时，太难挨了。”
“高欣欣，你听队长的，好好藏起来，跟着我们太危险了。”一旁的棕色青年开口了，是九寒冷峻性感的声音。
高阳看向九寒：“他什么时候到？”
“凌晨三点。”九寒没有停下进食，“奈奈的易容时间能维持三十个小时，能坚持到明天中午。”
高阳点点头，脑中有了计划，他不说话，继续吃东西。
“这个奈奈真厉害啊，只是揉了几下我的脸，搓了搓我的头发，就变了个人。”高欣欣嫌弃地看了一眼金发的高阳，“比起来，哥你的天赋真废。”
“我废？”高阳不服气了，看了一眼九寒，“九寒，跟她说说七影长老的光辉事迹。”
“食不言，寝不语。”九寒没心情加入两兄妹的拌嘴。
事情还得从十一月二十二日说起。
那天凌晨，九嗣在苹果岛成立时，奈奈喊出了一番热血宣言。
当“生于黑夜，追逐黎明”八字从她嘴中出来后，奈奈只觉得一股汹涌的灵感从天而降，注入天灵，世界顿时天旋地转，几乎让她晕厥。
罐头一把扶住她：“你……没事吧？”
原来是奈奈的“千面人”和“大小”同时升到7级了。
那一刻，所有队员都为她开心。
这对刚成立的九嗣，是一个极好的开头。
就目前来看，天赋升到7级的觉醒者寥寥无几。
现在十二符文回路都已经被找到，理论上，从6级升到7级是比从3级升到4级更难的一件事。
那天，高阳跟奈奈长谈了三个小时，当然，将奈奈一路升级时的具体情况都了解清楚。之后，高阳再结合自身的经验和以前所掌握的信息，认真思索了一晚，终于推测出天赋升级的五个阶段。
从1级到3级，高阳称之为“训练阶段”。顾名思义：熟能生巧，多使用几次，多战斗几次，天赋就可以快速升级。
从3级到4级，高阳称之为“符文阶段”。这也很好懂：天赋需要接触对应的符文回路才能升级，每个人需要的时间不等，快的话只要一秒，慢的话要好几天，甚至半个月。
从4级到6级，高阳称之为“情感阶段”。很多觉醒者都经历过，当某种情感达到极致，天赋就可以升级，比如极度兴奋、悲伤、愤怒、恐惧、绝望等。
从6级到7级，高阳称之为“信念阶段”。这一阶段，觉醒者必须找到强大的信念，或者说理想、野心、人生目标……并对此坚信不疑，才能升级。
高阳目前接触到的7级天赋有：麒麟的“万象”、 X的“瘟疫骑士”、莉莉娅的“元素精灵”。这三人的共同点是：他们都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义无反顾，贯彻到底。
奈奈也一样，在那一番热血发言后，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那就是和一群真正接纳和理解她的同伴，一起“生于黑夜，追逐黎明”。
另外，奈奈的情况还证明了一件事：“信念阶段”是一通百通的，一个人不管有几种类型的天赋，只要这些天赋突破了4级，之后一旦其中任何一个天赋升到7级，其他天赋也将直接到达7级。当然，这不包括序列号101到187的天赋，它们似乎只能升到4级。
最后是从7级到8级，高阳称之为“融合阶段”。7级天赋者拿到对应的符文回路，融合成最强形态，这一点，X的“地狱之毒”和莉莉娅的“元素天使”已经证实过。
高阳将自己的推测取名为“天赋五阶段”，大家听完，一致认同。
罐头更是拍起了马屁：“队长写成论文吧，这在觉醒者的学术界绝对是一记超级重磅炸弹！”
奈奈的7级“千面人”有了质的改变，除了让她自己的易容水平得到大幅提升，还让她具备了帮别人易容的能力。那几天，奈奈抓着罐头和红晓晓摸来摸去，跟女娲造泥人似的，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全给捏了个遍，两个姑娘被捏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至此，奈奈得出相对靠谱的数据：7级“千面人”帮别人塑脸，能维持两天左右；帮别人塑身，只能维持半天左右。塑身十分麻烦，奈奈必须用双手仔细摸遍对方的身体，变化较大的地方，还需要改造肌肉、收缩骨头……才能达到最佳效果。这对于被塑身的人来说不仅痛苦，还会削弱行动力和战斗力。奈奈帮同性塑身还好，帮异性塑身，也很不方便。另外，高矮、胖瘦的改变不能太离谱，比如一米九的人想要变成一米五的个头绝不可能，200斤的人想要瘦到80斤也是天方夜谭。
因此，高阳、高欣欣和九寒这趟短途旅行，奈奈只给三人变了一下脸和发色。
三人拿着曼蛇弄到的假护照，连夜前往岛国，目的有两个：第一，安置好高欣欣；第二，跟人碰头，做场交易。
高阳十分谨慎，始终没忘记穷游的背包客形象，住最廉价的民宿，吃最实惠的打折便当，确保不露出任何马脚。
夜间，三人吃了饭，各自洗漱。
凌晨，高欣欣累了，回房睡觉。
这些天，高欣欣虽然脸上强撑，其实内心还是很害怕的，一个人根本不敢睡。
此刻，高阳在床边守着她。她戴上耳塞，戴上眼罩，一只手抓住高阳的手，一开始还轻声说着话，渐渐地就睡着了。
“哐当，哐当，哐当……”每隔一段时间，窗外就会传来电车经过的声音，整个房子都跟着轻轻震颤。
高欣欣没被吵醒，相反，她觉得这声音让人安心，睡得更沉了。
高阳见差不多了，慢慢松开妹妹的手，起身给她拉上被子，帮她把刘海捋到一边，确认打有“时光重置”印记的乌金纽扣稳稳地别在她的衣领上，这才关了壁灯，轻轻走出房间，带上门。
客厅里，九寒倚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高阳看了一眼手机，还有时间。他没惊动九寒，在榻榻米上坐下，背靠墙壁，独自思考事情。
茶几上的老式手机响起，九寒立刻睁眼，拿起手机，只见是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四条短信——一份觉醒者名单。九寒淡淡一笑：“曼蛇侦查确实有两下子，麒麟工会和百川团的最新成员资料出来了。”
“很好。”曼蛇办事高阳是放心的，何况还有会隐身的罐头帮忙。
九寒花了几分钟认真看完，将手机一扔，高阳抬手接住，从第一条短信看起。
麒麟工会：23人。
会长：麒麟。
长老：青龙、朱雀、炎凉（新长老）。
青龙组成员：六霜（护法）、花龟（精英）、黑鱼（精英）、森鹤（精英）、古狮（精英）、小青菜（会员）、核东（会员）。
朱雀组成员：一石（护法）、鸦鲨（精英）、大黄蜂（精英）、顽鼬（精英）、赤蜂（会员）、肖辛（会员）。
炎凉组成员：零仇（新人护法）、乱鉴（精英）、砭镰（精英）、酥魅（精英）、叨哥（精英）、微小珞（会员）。
高阳微微凝神，名单上大多都是熟面孔。
“炎凉”和“零仇”是新面孔，比红晓晓还要新，两人没有任何功勋和资历，一上来就能当长老和护法；麒麟还从青龙组和朱雀组调人给他们，看来两人都不简单，高阳得特别提防。
高阳翻到第二条短信，是麒麟工会成员们的个人基础信息。高阳慢慢看下去，炎凉和零仇两人的信息都空缺着，看来曼蛇也没打听到。
高阳也不纠结，直接翻到第三条短信。
百川团：48人。
团长：李某人。
组长：陈萤、无色、黄连、了了（顶替绿茶的新组长）。
无色1组：艾曼（副队长）、沙叶、王蔚洇、大吉、加纳利、荆客、回车、林福、武藏、flower、0618。
陈萤3组：栗子（副队长）、小天、张伟、江浩、浮生、野峰、蔻蜗、miss、霜霜、唐坷德、不周。
了了5组：雨溪（副组长）、柳丁、老7、铃姐、一火霸、曲幽、婷婷、流徒、豆腐、佚名。
黄连6组：钟赫（副组长）、安禾歌、静书、扫晴、横木、寒蜩、木子土、性空、黄地厚、青天高、黄芙蓉。
高阳慢慢看下来，注意到了“了了”。这个人，高阳一点印象都没有，居然顶替绿茶当上了5组组长。这个人是男是女？之前在哪一组？做什么工作？有什么天赋？
很快，高阳看到最后一条短信，是百川团成员的基础资料，高阳从中找到了了。
了了，女，19岁，没有特别经历和功勋。
天赋：“慧根”“从心”“弓神”“昆王”。
高阳有点讶异：她竟然有四个天赋，看来“慧根”真的能提高领悟天赋的概率。
目前九嗣跟百川团并不敌对，但保不准之后会打起来，也不得不防。
高阳看完资料，将手机丢回给九寒：“这份名单，九嗣人手一份，都背下来，之后有任何新情报，及时更新。”
“明白。”九寒立刻给成员发短信。
高阳和九寒闭目养神到凌晨两点五十五分，随后打开客厅的窗户，在窗台上叠放好三个吃剩的便当盒，又放了一瓶矿泉水。
凌晨三点，一个黑影准时出现，从天而降，悬浮在窗外。
他穿黑色大毛衣，一手插兜，一手提着一只黑色小皮箱，脸上戴着黑色假面，头戴黑色耳机。
“三十六。”来人发出慵懒的少年音。
躲在窗内两侧的高阳和九寒收到暗号，互看一眼。
高阳确认没有系统警告，同时将六感放到最大，确认附近再没其他可疑人物后朝九寒点点头。
九寒在高阳的掩护下走到窗前，朝窗外的人说道：“进来。”
黑影飞进屋子，摘下假面和耳机，是天狗。见到易容成外国人的九寒，天狗毫不惊讶，他已经事先知道九寒易容了。
易容过的高阳也从暗中走出来：“路上没人跟踪你吧？”
“没有吧。”天狗说，“我全程高空飞行。”
“那就好。”高阳放心下来，“东西带来了吗？”
“嗯。”天狗把小皮箱丢给九寒，九寒接住，打开检查。
天狗又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符文回路，扔向高阳。
高阳接住。三秒后，他确认这是货真价实的精神符文回路，上面没做任何手脚，也没附带任何毒素和诅咒。
“高阳”转身走向盥洗室，门内的高阳真身走出来，接过符文回路，之前的“高阳”幻影立刻消失。
天狗愣了下，没想到高阳如此谨慎，他竖起大拇指：“酷。”
“队长的命不再单是他自己的，”九寒不苟言笑，“还是整个九嗣的，所以我要求他谨慎。”
“九嗣。”天狗懒懒重复了这个名字，两秒后，再次竖起大拇指，“酷。”
九嗣跟十二生肖联络的事，也得从二十二日说起。
九嗣成立当晚，便前往曼蛇的一个藏身地 —— 一栋烂尾楼内部休整。
九寒睡了一觉，醒来便领悟了新天赋“传音”。那一刻，大家都为九寒开心，只有高阳恍惚一下。
“传音”曾是鬼马的天赋，兜兜转转还是跑到了高阳的同伴身上，想不到，直到今日，他还要欠鬼马的“人情”。
鬼马，谢了。放心，你的路，我还在走。
三天后，九寒的“传音”升到3级，可以实现双向交流，交流距离为两百米内，同时交流人数为一人，交流时间为三分钟，天赋冷却时间为十分钟。
高阳认为条件成熟，让九寒想办法隐秘地联系上十二生肖。
贸然靠近千禧大楼非常危险，而且十二生肖的人都在负6层，联络难度很大；再者，“传音”的连接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发动者必须先见到对方，精神能量才能准确定位并钻进对方的大脑，否则联络很容易失败。
高阳仔细思索后，把联络目标锁定为天狗，理由有三：一、天狗跟高阳算半个自己人；二、天狗做事靠谱；三、天狗的行踪有一定的规律 —— 他大学没课时，老喜欢往歌姬的花店跑，去她的阁楼里窝着，听听音乐发发呆。
高阳去过一次歌姬花店的阁楼，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对面的快捷酒店。而九寒在对面的酒店楼顶，肯定也可以看到花店阁楼窗内的天狗 —— 天狗坐的沙发离窗户很近，两百米的传音距离也刚好满足。
九寒的运气很好，当晚他就等到了去歌姬店内的天狗，立刻用“传音”跟天狗搭上话。
天狗表现得很镇定，得知九寒的来意，他说自己没法做主，要请示斗虎。为了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天狗没有马上离开，继续在花店待了一阵才走。
接着，天狗前往千禧大楼负6层，将这事汇报给斗虎。
九寒代表高阳，希望跟十二生肖达成隐秘合作，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四个：高阳、九寒、天狗、斗虎。
高阳想跟十二生肖借精神符文回路，让九寒的“传音”升到4级，见面地点定在岛国D区的水也街。
斗虎同意了。
当天下午，天狗又去了一趟歌姬的花店，花了一首歌的时间，跟九寒敲定了接头的具体细节。然后，有了眼下的会面。
高阳将精神符文回路交给九寒，转身看了一眼天狗，故意笑着问：“虎叔这么信任我，精神符文回路都敢借？”
“虎叔说，你现在跟麒麟是死敌，精神符文回路不可能给麒麟。”天狗说。
“你就不怕我跟麒麟在演苦肉计，就是为了骗你们的精神符文回路？”高阳继续问。
天狗一愣：“对啊。”
“不过，”天狗眨了下眼，“应该不会。”
“为什么不会？”高阳似笑非笑。
天狗用食指挠了挠脸，思考了会，说：“你听过剃刀理论吗？”
“如无必要，勿增实体。”高阳恰好听过。
“嗯。”天狗点头，“如果你的目的是骗精神符文回路，这个局太复杂太绕了，很多细节没必要，还有一些达成条件充满了巧合，比如九寒领悟‘传音’，领悟什么天赋又不是他能决定的。反正嘛，现在的局面，我觉得不像人为策划出来的。”
高阳无声感慨：天狗啊天狗，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好挖。
天狗见高阳不说话，忽然退后一步，睁大双眼：“啊，你不会真的是为了骗符文回路吧？”
高阳淡淡一笑：“你待在这里，九寒天赋升级后你就带符文回路回去，我还有点事，不陪了。”
天狗松了一口气：“哦。”
“九嗣不欠人情。”高阳说，“我送十二生肖一份比较靠谱的理论。”
“什么理论？”
“天赋五阶段。”高阳说，“九寒会跟你详细说明。”
“哦。”
高阳转身走进卧室。
高欣欣还在熟睡，被单盖得很严实，只露出小半张恬静的侧脸。
“哐当，哐当，哐当”……窗外又是一辆电车驶过，光亮透过窗帘，映照在高欣欣的睫毛上，一明一灭。
高阳上前，隔着被单摇了摇高欣欣的肩：“欣欣，醒醒。”
高欣欣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困倦，眼神却像小鹿一样担惊受怕。她只愣了一秒，立刻坐起身来：“哥，怎么了？”
“没事，别怕。”高阳声音轻柔，“我这边的事办完了，该走了。”
“好。”高欣欣什么也没问。她睡觉穿着常服，就是为了随时离开。
高欣欣下床，弯腰系鞋带，因为才醒，动作有点慢。高阳蹲下，帮高欣欣系鞋带，先后打上两个结。
高欣欣笑了：“哥，你笨死了，到现在还学不会打蝴蝶结。”
“是啊。”高阳笑笑。其实他早就会打蝴蝶结了，但他觉得蝴蝶结不牢靠，容易散，他最怕的，就是“散”。
“好了。”
“嗯。”
高阳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戴上鸭舌帽和口罩，背上早就收拾好的小背包。
高欣欣也戴好了渔夫帽和口罩，裹着妈妈的羊毛围巾。
高阳背对高欣欣，伸出双手：“上来。”
高欣欣跳上高阳的背，双手环住高阳的脖子：“哥，我们去哪儿呀？”
“你想去哪儿？”高阳问。
“我想看海。”
“好，我们去有海的地方。”
一瞬间，两兄妹消失在窄小昏暗的卧房里。
“哐当，哐当，哐当”……窗外，又是一辆电车开过，映着方格子的白光照进空荡荡的房间，快速闪烁。
上午九点，北穗。
北穗是岛国北部的一个海湾小镇，只能通过官方通道坐电车抵达，可行动的真实范围很小。
这边在下雪，小镇一片雪白，街道两旁是浅色的矮屋，透过屋与屋之间的窄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浅滩和大海。朝前看，镇子尽头是半环绕的山岭，山岭上的天空坠着大片粉白色云朵，那云朵轻盈温柔得像草莓味的棉花糖。路上的电车“叮铃铃”地开过来，一切是那么悠然、祥和。
高阳、高欣欣兄妹俩踩在不算厚的积雪上，高欣欣拿着一盒不加芥末的章鱼丸子。两人完全融入当地的环境中，就像一对普通的兄妹。
“哥，张嘴。”高欣欣用竹签叉起一颗热乎乎的章鱼丸子，送进高阳的嘴里。
“唔……好吃。”高阳竖起大拇指，给予高度赞扬。
高阳边吃边打开手机地图：“就在前面了。”
很快，两人来到一家三层楼的民宿。民宿的墙壁刷成了天蓝色，前院门楣上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海豚旅馆”。
一个身材粗短的中年女人，穿蓝毛衣、牛仔裤、黑色套鞋，系皮围裙，正在院子里铲雪。
“请问是佐藤小姐吗？”高阳问。
中年女人闻声，放下铲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转身看过来。
她面相柔和，有一个很有福气的肉鼻头。她笑容热情，中气十足：“你俩就是离城来的那对兄妹吧？”
“是的。”此时高阳和高欣欣的脸已经恢复原样，高阳拿出改造过的证件，递给佐藤小姐，“我叫刘离，这是我妹，刘诗惢。”
佐藤小姐接过证件，对比了一下本人，还给高阳：“你们叫我黄姐就好，我也是离城人，在这边工作了几年，觉得没劲，干脆辞职开民宿了。”
“黄姐。”高阳看了一眼高欣欣，“我妹身体不好，来这边休养一段时间。”
“哈哈，来得不是时候啊，冬天挺冷的。”黄姐说。
“我不怕冷。”高欣欣微笑，“我喜欢大海，也喜欢雪。”
“巧了，我也是。”黄姐转身，“来，进屋吧。”
黄姐领着两人上二楼，来到一间采光充足、装潢温馨的双人房。黄姐推开屋内的一扇小木门，外面就是阳台，眼前就是大海。
“这个阳台视野最好，可以晒太阳、晾yifu、看海。卫浴在那边，我带你看看……”黄姐在屋里转了一圈，介绍完毕后，笑着问，“还满意吗？”
“嗯，我很满意，跟照片上的一样。”高欣欣说。
“我们先住一个月。”高阳说。
“可以，不过得交押金。”黄姐说。
“好，我给现金。”
高阳将手伸进大衣内袋，假装要掏钱包，其实握住了一把乌金匕首：“对了黄姐，你是痴兽还是其他兽？”
黄姐的脸上还挂着笑，身体一颤，像是触电般，往后栽倒。高阳一个“瞬移”出现在她的身后并扶住她，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高阳收好匕首，拿出钱夹，掏出几张现金。
“运气很好，是迷失者。”他苦笑着看一眼高欣欣，“等几分钟，再叫醒她。”
“嗯。”高欣欣点点头。
顺利入住后，高阳跟高欣欣熟悉了一下周边的环境，晚上在附近的一家拉面店吃晚饭，又买了一些日用品，才回到民宿。
前台的黄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笔记本电脑看电视剧《宛宛类卿》。她完全忘了之前的昏迷。跟黄姐打过招呼，兄妹俩回屋了。
高阳陪着高欣欣闲聊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高欣欣说话了：“要走了？”
“嗯。”高阳点头。
作为迷失者，高欣欣不会遗忘信息，还会自动修正逻辑，除了没有战力，跟王子凯十分相似。因此，高阳稍做改编，将迷雾世界的部分真相透露给高欣欣。奶奶和父母的死肯定瞒不过去了，高阳把这些全部推给名为“变异者”的坏人。
高欣欣抬头：“哥，我还是……”
“不行！”高阳立刻打断，“你就乖乖藏在这里，别让敌人找到。”
高欣欣不说话，攥紧了拳头。
高阳语重心长：“欣欣，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奶奶、爸爸、妈妈的牺牲就白费了。”
“我想为他们报仇。”高欣欣说。
“会有这一天的。”高阳心下愧疚，还是面不改色地撒谎道，“你现在还没有领悟超能力，等你有了超能力，再来帮哥。”
“我什么时候能领悟？”高欣欣问。
“每个人不一样。”高阳语重心长，“耐心等待，当初王子凯也花了几个月。”
高欣欣点点头，抓住高阳的手：“哥，答应我，你绝对、绝对不能有事。”
“放心，我现在有很多同伴，不再是孤身作战。”高阳反握住妹妹的手，“等着吧，我们一定能报仇！”
“嗯！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高欣欣眼底燃起一丝仇恨和斗志。
高阳点点头：“一定。”
高阳留下紧急联系方式，又跟高欣欣叮嘱了好久才离开。
他来到一楼，假装匆忙的样子：“黄姐，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我妹就麻烦你了。”
“啊？”黄姐有些担心，“你妹不是身体不好吗？你要是不在，万一出了什么事……”
“没事。”高阳苦笑了下，“她其实是心病，刚失恋，出来散心的。”
“哦，这样啊，行。”黄姐不再多问。
高阳离开民宿，走在深夜的街头，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他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回头看了一眼海豚旅馆那个亮着灯的小阳台，眼神不舍。
几秒后，高阳消失了，路灯下，只剩下不断飘落的鹅毛大雪。
翌日清晨，水也街，廉价出租屋。
高阳一个“瞬移”回到了客厅里，手里还提着一袋食物，是三人份的面包和咖啡。
九寒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天狗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背靠墙壁，戴白色耳机和黑色眼罩，清秀的脸庞在晨光下晕开，朦胧得像是青春电影的柔光镜头。
“队长。”九寒睁开双眼，他的样貌也变回来了。
“嗯，来，吃点东西。”高阳取下鸭舌帽和口罩，“升级了吗？”
九寒摇摇头。
天狗也从浅睡眠中苏醒。他把白色耳机和眼罩都拉到脖子上，接过高阳递过来的咖啡，喝上一小口：“酷。”
高阳心想：“酷”在你这里是不是万能词啊？
“符文回路能借几天？”高阳问天狗。
“虎叔说最多三天。”天狗说。
高阳略一思考：“行，三天后，不管九寒有没有升级，精神符文回路都还给你。”
“用不着三天，两天就行。”九寒冷硬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倔强。
三人吃过早餐，天狗回房睡觉，高阳和九寒待在客厅里。
九寒把玩着手中的精神符文回路，朝高阳发动“传音”：“高欣欣安置好了？”
高阳收到信息，朝九寒点头。
“队长，我直说了，你妹妹是兽，你现在做这些，没有意义。”
高阳不说话。
“等到打开终焉之门那天，所有兽都会死，你保护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他们。与其这样，你不如将高欣欣留在身边，珍惜跟她最后的相处时光。”
高阳放大六感，听到隔壁卧室天狗的缓慢心跳，确认他入睡了，才摇摇头，轻声说道：“我相信贾博士的推测，兽不是觉醒者的敌人。”
“那也不是朋友。”九寒轻声回答。
“人和兽是可以共存的。终焉之门是人类的希望，也是兽的希望。”高阳语气坚定。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九寒皱眉。
高阳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
九寒一怔，明白过来：高阳就是最好的证明。
高阳是生兽和人类孕育出来的“神嗣”，这直接证明了，人类和兽有共存的可能性。
大胆一点去假设：如果有一天，所有人和所有兽都可以孕育出“神嗣”，这不就是真正的繁衍吗？人和兽将繁衍出全新的生命，既有人类的人性和思想，又具备兽的能力，从而成功抵御迷雾的侵吞。难道，这就是苍道一直想要促成的事？这是苍道绝地反击的真正底牌？
高阳竟然思考到了这一步，这格局太大了啊。
九寒看高阳的眼神，又多了一分钦佩。
高阳猜到九寒在想什么，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我不仅想活，还要带上亲人朋友一起活，管他们是人是兽，还是鬼（即惘鬼，迷惘之鬼，已知是生兽之子中的一种），我不在乎。”
九寒摇头，酝酿了一会儿，抑扬顿挫地说道：“懦弱的人，苟延残喘都是一种贪心；勇敢的人，开天辟地也只是一种使命。”
九寒目光炙热：“队长，可能，这真是你的使命，也是九嗣的使命。”
高阳微微一愣，语气感激：“谢谢。”
几秒后，高阳又叹了口气：“九寒，对不起。”
“怎么突然跟我道歉？”九寒有些疑惑。
“我当初拉你入伙，条件是铲除苍母教。”高阳叹气，“结果，现在却先得罪了麒麟工会。”
“不过是多了一件事而已。”九寒对高阳有信心，“我相信你不会放弃报仇。”
“嗯，苍母教一定要铲除，为你，也是为我自己。”高阳目光微转，“所以，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
“我想暗中联系上百川团。”高阳说。
九寒略一思考，猜到高阳的用意：“尘埃？”
“对，我打算帮百川团揪出尘埃，一方面，可以扯出苍母教；另一方面，也是向百川团示好。
“百川团有人数优势，领悟到强天赋的概率比其他组织更高，将来会是很强的一股力量。即便不能合作，我也不想跟他们敌对。”
“很好，一石二鸟。”九寒没异议，“交给我，等‘传音’升到4级了，我就去暗中接触他们。你有人选吗？”
高阳心中已有人选：“陈萤。”
“行。”九寒点点头，又想起什么，“麒麟工会对我们的通牒你看了吗？”
“看了。”高阳很平静。
“呵，”九寒一声冷笑，十分不齿，“真没想到，麒麟竟然是个阴险小人。队长，我们九嗣不能任由他泼脏水，我们必须反击。”
“我知道。”高阳说，“不用着急，其他组织也不是傻子，不会轻信麒麟的一面之词。九嗣现在要跳出来，正中麒麟下怀，正面开战，我们毫无胜算。”
九寒点点头：“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先抢人。”高阳思路清晰，“新觉醒者和散人。”
九寒又想到什么：“听曼蛇说，有一个‘瘟疫骑士’的新觉醒者出现了，目前三大组织都在积极接触，但那人还没考虑清楚。”
“先让曼蛇盯着。”高阳说。
“散人的话，我也想到一个可以争取的 —— ”九寒眼睛一亮，“喱国的贾博士。”
高阳淡淡一笑：“我早安排了，不过，我们能想到，麒麟肯定也想到了。”
高阳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天空湛蓝，城市美丽。
高阳低头，看向左手手腕上的那只双子镯，在光线下光泽流动。
他心中默念：青灵小队，诸事顺利。
凌晨一点，喱国市中心，富人区。
一栋四层现代别墅的屋顶，站着五个身影，分别是九嗣的青灵、王子凯、灰雄、奈奈和红晓晓。
五人都是游客打扮，脸部进行了易容，发色也换成低调的黑色和棕色，胸前挂着带有迷失者气息的红水晶。五人出了机场，轻车熟路地来到富人区，但没有贸然接近贾博士的别墅。
他们迅速“占领”五百米外的一栋较高的别墅，然后前往屋顶，用望远镜盯着贾博士的别墅。
这一等就是五个小时。
“有人出来了。”灰雄一脚踩在铁护栏上，双手举着望远镜，“一男一女，男的我认识，女的我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是谁了……”
“红晓晓。”青灵喊了声。
红晓晓立刻上前，拿过灰雄的望远镜。
镜头内，两个人穿过别墅前院，来到马路边。
男人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结实，穿棕色夹克和黑裤，五官圆润，头发稀疏，有秃顶的迹象，面相平和。
女孩穿浅蓝色的牛角扣外套，下身着灰色针织裤和白色运动鞋。她有着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双眼皮很宽，眼睛很大，扎着丸子头，还有柔软的胎毛刘海，浓密的发量让人羡慕。
“我认识。”红晓晓看过麒麟工会所有人的基础信息档案并记住了脸，“他们是青龙组的人，男人叫花龟，精英；女孩叫小青菜，是会员。”
青灵背熟了曼蛇调查的资料，略一思考：“花龟，天赋‘三头六臂’。小青菜，天赋‘魔发’。”
“嗯嗯。”红晓晓认真补充信息，“‘三头六臂’，序列号38，守护系。‘魔发’，序列号75，强化系。”
“两只菜鸟。”王子凯早已跃跃欲试，撸起袖子就要跳下楼，“交给我！你们看着就行。”
“等等。”青灵喊住王子凯。出发前，高阳任命青灵为此次行动的小队长，并且特别叮嘱过青灵要万分谨慎。
“还等什么？”王子凯很不耐烦了。
青灵不理他：“红晓晓，再看看这两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哦哦，好。”红晓晓举起望远镜，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个人，“咦，他们的肩上有一朵小黄花，不像是肩章，反正，不太搭……”
“我知道，这是森鹤的‘植物’，类似报警器，这两个人一出事，森鹤立刻能察觉。”灰雄嗤笑一声，“屋里还有人啊。”
“森鹤，那个被我一拳打飞的垃圾？”王子凯更得意了，“你们一会儿看哥表演！”
“不对。”青灵细眉微蹙。
跟高阳相处久了，她也习惯走一步想三步：“王子凯，你当时救高欣欣，对付过森鹤，森鹤知道高阳身边有强人，肯定汇报给了青龙。”
“对啊！”
红晓晓放下望远镜，反应过来：“青龙长……青龙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只派他们三个来监视贾博士，这根本对付不了我们啊。”
“哼！”奈奈站在护栏上，迎着夜风，双手抄在胸前：“吾王亲临，再加一个六霜，他们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哟，还知道用成语了。”灰雄调侃了一句。
“大胆！你这粗鄙之人，竟敢……”奈奈说到一半，被青灵一个眼神点了哑穴。
“奈奈没说错。”青灵很冷静，“六霜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我怀疑青龙也来了，在守株待兔。”
气氛瞬间凝固。青龙两字的分量，像山一样沉。
“怎么？”王子凯不以为意，“青龙很强？”
“斗虎都没信心赢他。”青灵说。
“斗虎很强？”王子凯还是不以为意。
青灵不再解释。
“怎么办，硬闯吗？”灰雄严肃了不少，“如果青龙也在，只怕整个青龙组都出动了。”
“这……这也太危险了。”红晓晓第一个怂了，“队长说了，如果任务太危险就不要勉强。要不，我们撤退吧？”
“晓晓红！你找死呢！”王子凯老是记错同伴的名字，“这是我兄弟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空手而归，我兄弟不笑死我？”
红晓晓将脑袋一缩，躲到青灵身后，乖乖闭嘴。
“是啊。”灰雄也很不甘心，“就这么打退堂鼓，我今后还怎么在曼蛇和九寒面前抬头。”
一时间，几个人看向青灵，等着她做决策。
青灵心中烦躁，以前都是黄警官和高阳来做决策，她只负责干架。如今一个走了，另一个不在身边，她身边这四个队友加一起，也凑不出一个聪明脑袋。
“我想想。”青灵看向贾博士别墅的方向，思考起来。
红晓晓再次鼓起勇气，跟王子凯争论起来。在其他事上，红晓晓都唯唯诺诺，事关活命，她意外地坚持。
“凯哥，我知道你shen勇，但那是你，不是我们呀。出发前队长就说了，贾博士虽然重要，但没有我们的命重要，要是风险过高，就果断放弃……”
“晓晓红，你在怕什么啊？！”王子凯胸有成竹，“我拳打青龙，脚踢六霜，剩下几个菜鸟你们难道对付不了？”
“呵，凯子，你能拖住一个青龙就要谢天谢地了。”灰雄笑着点燃一根烟，“上肯定要上，但必须制订一个奇袭计划，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有胜算。”
“无所谓，我会出手。”月色下，奈奈背对大家，插了一句嘴。
青灵灵光一闪，有战术了。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撤退。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九嗣成立后，高阳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要是空手而归，一想到高阳那安慰的笑容，她就很不高兴。
“奈奈。”青灵看向奈奈。
奈奈像是惊弓之鸟，浑身一颤，差点从铁护栏上摔下来。“干……干吗……”她心虚地转身，心里头打起了鼓：我刚就说了七个字啊，没有很啰唆吧？
“你过来。”青灵命令。
奈奈跳下栏杆，乖乖地走到青灵身边。她脑袋低垂，目光闪躲，像个犯错的孩子。
青灵看向其他人：“都过来，战术我只说一次，十分钟后行动。”
“灵姐，真要上啊？”红晓晓张大了嘴。
“怕死就退出。”青灵冷冷地说。
“红晓晓，”灰雄老气横秋地抽了口烟，“人固有一死，后面不说了。”
红晓晓沉默了。十几秒后，她一咬牙，豁出去了：“算我一个！”
“咔嚓”，贾博士别墅的门被推开，花龟和小青菜各自提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
客厅的厚窗帘全部拉着，屋内还有六人。
正对门口方向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一身黑色皮衣的青龙。他身后，站着穿女巫服的六霜。旁边一张长沙发上，坐着穿赛车服、戴左眼罩的黑鱼。他旁边是一头褐绿色脏辫的森鹤，两人正在闲聊。
大厅中央的地毯上，躺着一只狮子，这只狮子足有普通成年狮的三倍大，雄健威武，神态却很闲适，懒洋洋地舔着自己的大肉爪。
一个身材颀长健美的青年，靠在侧躺的狮子的肚皮上睡觉。他一头金发编成了很多小长辫，眼睛四周涂着一圈青色眼影，脖子上挂着一条兽牙项链，穿一件单薄的大V领驼色毛衣和卡其色短裤，光着脚，看上去既像街头潮男，又像在森林长大的野人。此人名叫古狮，青龙组的精英，天赋是“兽王”，序列号54，召唤系。
客厅昏暗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背靠着墙，旁边是一把乌金制成的黑色吉他。他穿无袖皮夹克和皮裤，两只花臂，上面全是古怪又邪恶的符号，一头乱糟糟的棕发像是很多天没洗过，满脸胡子，气质颓废、阴郁且暴躁。他叫核东，青龙组会员，天赋“狮子吼”，序列号92，强化系。
花龟从购物袋中掏出一包香烟，扔向坐在墙角的核东。
小青菜笑着上前，从购物袋中拿出几瓶饮料：“这……这是青、青、青龙长老的咖、咖啡，这是……六、六、六霜姐的茶……”
“你不说话会死吗？”核东撕着烟盒，一脸不耐烦，“听你讲话，我的脑子都打结了。”
小青菜也不生气，抿起了嘴。她是个结巴，从小到大没少被人歧视。
高中毕业后，她去便利店当收银员，平生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追求。两人第一次约会，对方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寡言少语，而是一个结巴，当场就找借口跑了。小青菜回家闷在被子里哭了一晚，第二天就觉醒了。
两个月后，她被麒麟工会发现，分进白虎组，那是她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后来白虎长老牺牲，她被分到青龙组。
“核东你哪天死了送去火化，骨灰里肯定只剩下一张臭嘴。”花龟看不下去，戗了队友一句。
核东嘴角叼着烟，一手点烟，一手朝花龟竖了个中指。
小青菜将红茶递给六霜，六霜接过，冰冷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小青菜抿嘴一笑，眨了下大眼睛。
“青龙长老，”黑鱼喝了一口功能饮料，“我看七影那群叛徒不会来了，有你坐镇，他们没这胆子。”
“呵呵，咒渊都敢单挑的疯子，会没胆子？”花龟在黑鱼身旁坐下，手肘放在他的肩上，“小瞧敌人，可要付出代价。”
“七影身边，那个叫王子凯的迷失兽很恐怖，一定要小心。”森鹤还心有余悸。他拧开矿泉水，直接往胸口淋，他的胸膛上立刻长出大片的绿色嫩芽，将水分吸收进体内。
“让我会会他。”头枕在狮子腹部的古狮没有睁眼，笑着说。
“你会后悔的。”森鹤冷笑一声，“不，你应该没时间后悔就死了。”
“我来对付。”六霜声音没有感情。
青龙不说话，低头思考事情。
“要我说，还是赶紧把贾博士带走。”黑鱼说，“免得夜长梦多。”
“问题是他不肯走啊。”黑鱼无奈地摸了摸下巴，“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两天前，青龙组就抵达喱国拜访贾博士，并表明来意，希望贾博士跟他们回麒麟工会接受保护。
贾博士没答应，他对麒麟和七影之间的事毫无兴趣，他拒绝的理由是，他的实验室在这边，搬家太麻烦。
青龙承诺会帮他在离城十龙寨重建实验室，并提供人力和资源支持。贾博士有所动摇，但还在犹豫，青龙只能等。
当然，青龙不光在等贾博士，也在等七影。青龙和麒麟都认为，相比于麒麟工会，七影他们更需要贾博士。
黑鱼理直气壮：“现在是特殊时期，得罪一下也没办法了。我们把贾博士保护起来，总比他被七影抓去利用好。小青菜，你说对不对？”
小青菜站着六霜身后，捧着一瓶苏打水。她忽然被人点名，有些局促：“我、我、我、我觉得……”
“安静。”六霜面无表情，“有人靠近。”
八人立刻警觉，进入迎战状态。
六霜面色冰冷，忽然改口：“不是人，是东西，要来了。”
“咣当”，六霜话音刚落，有东西打破玻璃窗，飞进客厅内，“咕噜咕噜”地滚落在众人脚下，是七八枚金属外壳的催眠瓦斯。
青灵操控“金属”，让它们快速从远方飞进来。
一秒后，地面出现了一层冰晶，立刻将所有催眠瓦斯冻结，没给它们释放催眠瓦斯的机会。
“去屋外！”青龙低喝一声，“唰”的一声冲出屋子，他担心下一次扔进屋的就是炸弹。
不过青龙并不知道，就连这些催眠瓦斯也只是道具，九嗣资源匮乏，除了成员们随身携带的武器，没有任何战斗装备。
青龙组的其他人早有准备，以不同方式冲出别墅，来到了前院里。
“他们就在不远处。”六霜说。
“我来找。”古狮骑在狮子的背上。他双手击掌，迅速放在狮头上。狮子双眼闪烁出蓝光，张嘴发出一声咆哮。
一时间，方圆一千米内的所有哺乳动物 —— 下水道中的老鼠、街道上的流浪猫狗，还有别墅中的宠物猫狗，纷纷收到命令，开始搜寻可疑的目标。
黑鱼的右眼发动“千里眼”，开启透视能力，穿过障碍物，搜寻附近的可疑目标。
“头顶方向！”青龙将六感开到最大，率先察觉危险。
大家迅速抬头，夜空中，一个黑影迅速靠近 —— 是灰雄，他两手各抓着一把乌金刀，像一发炮弹朝着别墅前院飞过来。距离地面三十米时，灰雄松开飞行的乌金刀，落向别墅前院。
半空的灰雄大喊一声，发动6级“野兽”。
他的身体极速膨胀，毛发增生，撑破了衣裤和皮鞋，不到两秒，就变成一头高达三米、重量一吨的真正的巨熊。
灰雄双手双脚落地，在前院的草地上砸出一个大坑，一瞬间泥土飞溅。来不及闪躲的黑鱼要不是被青龙及时救走，已经被拍成一摊肉酱。
古狮骑着体型略小于灰雄的巨狮，扑向灰雄。灰雄远没看上去的那般笨拙，他双腿一蹬，跳离脚下的土坑，躲开巨狮的扑咬，跃向一旁的小青菜。
小青菜没有坐以待毙，大喊一声：“‘魔发’！”
顷刻间，小青菜的丸子头炸开，头发迅速变长，黑色发丝犹如成千上万根坚硬的黑色钢丝，冲向灰雄，试图束缚住他的行动。
不过，她太小瞧6级“野兽”的防御力和爆发力了。化身巨熊的灰雄，坚如磐石的双手一把抓住两把黑色发丝，猛地往自己这边一拉。
“啊……”娇小的小青菜顿时飞向灰雄，就像一只落入敌口的小白兔，等待她的是巨熊长满獠牙的大嘴，一口就能咬碎她白皙的脖颈和单薄的肩膀。
刚救下黑鱼的青龙，逼向灰雄，速度之快，不输斗虎“杀人专家”全开时的速度，仅逊色于“瞬移”。
灰雄只觉得侧面袭来一股凶猛的压迫感，他毫不犹豫地松开手中的黑色发丝，以极限速度侧身，双手交叉护在胸前。
下一瞬间，青龙的直拳打过来。
“乓”，灰雄双臂一麻，接拳的左手臂直接骨折，两只胳膊也几乎脱臼，他一吨重的身躯竟然直接飞了出去，撞碎前院的石墙，滚落到街上。
青龙没有乘胜追击，他很清楚敌人不只灰雄一个，真正的敌人还没出现。
他看一眼六霜：“六霜，对付灰雄，不降就杀。”
“是。”六霜冲向灰雄。
这就是青龙的实力吗？！灰雄迅速爬起，强忍疼痛，拔腿就跑，同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
早在高阳叛逃的一周前，灰雄就在一次醉酒后领悟了“嘲讽”，知道这事的人，只有曼蛇。曼蛇建议灰雄别告诉任何人，留一手，就像当初的他领悟“自爆”一样。灰雄听了曼蛇的建议。直到九嗣成立，灰雄才把这件事公开。
今晚青灵将他这一招考虑进了战术。
“嘲讽”一开，除了定力强大的青龙，5组其他人顿时感到心中涌现出一股无名之火，恨不能将灰雄杀之后快。他们立刻跟着六霜追过去。
“停下！”青龙迅速拦下黑鱼、小青菜和核东，但花龟、森鹤和古狮已经追远。
青龙看向身边的黑鱼：“去看好贾博士。”
“是！”灰雄的笑声远去，黑鱼回归冷静，转身冲进别墅。
“小青菜、核东，你们……”青龙话音刚落，余光中闪过一抹黑影，带着野蛮又爆裂的巨大压迫力。
对手很强！这是青龙的第一直觉。他侧身的同时猛地前踏一步，抬起双臂，接下对手的一拳。
“轰”，那拳头没附带任何天赋能量，就是纯粹的力量，这力量撞击在青龙顶级的强大体魄上，激荡出一圈冲击波，直接将小青菜和核东掀飞了出去。两人在半空翻身落地，一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核东定了定神，看清来人：正是七影最强的同伙 —— 王子凯，之前一拳差点杀死森鹤的恐怖迷失兽。
冷月之下，王子凯金发凌乱，明眸皓齿，侧脸线条锋利。
金发少年收回拳头，眯眼，咧嘴，态度傲慢：“你就是青龙？不错，有两下子嘛。”
青龙面色沉稳，眼神锐利：“一个迷失者，实力竟然超过了妄兽，真是古怪。”
“什么迷失者？”王子凯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十分不爽地用大拇指点了点胸膛，“哥可是天命之子，哥是神！”
青龙一怔：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罢了，速战速决。
“唰”，青龙不见了。
王子凯一愣：对方好快！
青龙已经来到王子凯的右侧，挥出一拳，砸向王子凯的脸。王子凯抬手招架，下巴处却传来凌厉的风声。
王子凯一惊：这是佯攻！
“咚”，一瞬间，青龙的左脚跟自下而上蹬在王子凯的下巴上。
一道冲击波沿着地面荡开，王子凯像一发冲天炮，笔直地飞向高空。王子凯下巴挨上这一脚，大脑进入短暂的空白。青龙抓住这一机会，一跃而起，追到半空，出现在王子凯的头顶上方。王子凯眼角一紧，刚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却来不及招架了。
青龙不给他时间，右手握拳，短暂地蓄力了半秒，打出了“朴实一拳”，正中王子凯的左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
“乓”！半秒后，王子凯拖着一道极速造成的残影，坠入前院的游泳池，犹如一颗鱼雷爆炸，激起巨大的水柱。水柱冲上天空，接着化为一阵滂沱大雨，淋湿前院的小青菜和核东。
对于这种场面，核东见怪不怪，小青菜却张大了嘴巴：青龙长老这战力，也太夸张了吧？
“啪”，青龙从几十米的高空落下，像一根木桩扎向地面，身体和膝盖几乎没有弯曲，很轻松就抵御了高空坠落的冲击力。
青龙看向游泳池，微微凝神。
挨上他的“朴实一拳”，即便是实力不俗的觉醒者，五脏六腑也会彻底震碎，除非是守护系或强化系的觉醒者才能活下来，但一时半会儿也会昏迷不醒，王子凯再强也终归是兽……
蓦地，青龙眼角一紧。
游泳池的边缘伸出两只手，一个头发湿答答的脑袋冒出来 —— 王子凯爬出泳池。王子凯扭动脖子，伸手捏了捏脱臼的下巴，“咔嚓”一声挪正位置。
“呸！”王子凯歪头吐了一口血水，抹了一把脸。他胸前的yifu被拳劲撕碎，他干脆一把扯下yifu，露出一身性感匀称的肌肉，在月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冰冷质感。
王子凯嘴角一歪，露出一个介于不爽和兴奋间的笑容：“不讲武德啊。”
青龙不语，气运丹田，暗暗调动全部能量。
“你哥我啊……”王子凯右手握拳，放在胸前，三根锋利的骨刺“唰”一声冲出手背，“最鄙视不讲武德的人。”
半分钟前。
化身巨熊的灰雄在富人区的街道上狂奔，他的动作算不上敏捷，但体型巨大，对追击者来说，移动速度也是相当之快。
“哈哈哈哈哈……”灰雄一边跑，一边不忘发出3级“嘲讽”。
六霜定力很高，但她本就要对付灰雄。森鹤、花龟和古狮三人则定力一般，在追击敌人的合理逻辑下，并未意识到自己变得冲动好战。
灰雄前方的消防栓忽然爆开，一道水柱冲向天空，继而迅速掉头，迎面冲向灰雄，并迅速冻结成一条锋利的冰龙。
“滚开！”灰雄没有横向闪避，因为这会减慢速度，被身后的人追上。他猛地一爪子挥向冰龙头。还未完全凝结成冰晶的龙头不够坚固，被灰雄一巴掌扇碎，化为无数碎冰，四处飞溅。
灰雄几乎没有停留，继续狂奔。
那些细小的碎冰迅速组合，变为三把锋利的冰锥，射向灰雄。灰雄一边逃跑一边奋力躲闪，却还是被一根冰锥扎进后背。幸亏他的浓密体毛坚硬如钢丝，皮肉也粗糙厚实，伤口很浅，不成大碍。
灰雄继续大笑。
忽然，他的头顶闪出一个影子 —— 一只早就埋伏在前方别墅阳台上的黑色猎犬，受制于“兽王”天赋。
“闪开！”灰雄一巴掌将猎犬扇飞出去，可就是这一分神，让他来不及避开真正的敌人。
灰雄的头顶后侧方，古狮骑着巨狮从三层楼的屋顶扑向灰雄。这之前，他一直骑着狮子在别墅的楼顶跳跃追击，抄了一点近路。
灰雄来不及躲开，浑身能量爆发，再次加固了身体的防御力。
半秒后，巨狮将灰雄扑倒在地，尖锐的利爪抠进他的皮肉，锋利的獠牙咬住灰雄粗大的脖子。灰雄反应很快，双臂环抱住巨狮，猛地一甩，两只猛兽纠缠在一起，在路面激烈地翻滚了几圈。
这一危机化解后，灰雄占据了上风。他虽是熊的形态，身体却能像人类一样灵活行动。
他在扭打中贴到巨狮的背后，双臂锁住巨狮脖子，双脚也钳住狮子的腰部，让巨狮无法咬到自己。接着，他浑身猛地发力。巨狮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拼命挥舞爪子，摇摆脑袋，却是徒劳。
眼看巨狮就要被灰雄勒死，早已从巨狮背上跳走的古狮立刻盘腿坐下，双眼闪烁出奇异的蓝色光芒。
瞬间，古狮的部分灵体和绝大部分能量都钻进巨狮体内，巨狮的双眼一时间夺目如蓝宝石。巨狮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它变成一个跟灰雄同等强壮的“狮人”。“狮人”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一个鲤鱼打挺，锁住“狮人”的灰雄犹如他背上的巨大龟壳，跟着挺起。
灰雄相当震惊。眼前“狮人”的爆发力和战斗力都远超过他，他唯一的优势就是防御力，但这个优势在此刻毫无意义。
身经百战的灰雄毫不犹豫，猛地一口咬住“狮人”的后脖子。“狮人”痛苦万分，被迫单膝跪下，就在他即将做出反击时，灰雄迅速松开手脚，从他的背后脱离，继续逃跑。“狮人”一脸暴怒，立刻去追，然而“狮人”形态的他，虽然战力翻倍，速度上却远不如巨狮形态。
灰雄没再发动“嘲讽”，一是天赋到了冷却时间，二是战术基本成功，他已经拖延了至少一分钟。现在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逃命！
街道出口就在前方，前面是一条河，跑到那里，他就可以顺利脱身了。灰雄几乎看到了希望……
突然，后方冲出两根藤条，贴着地面缠住灰雄的双腿。
灰雄的脸一沉：不好，其他人追上来了！这是森鹤的“植物”！不过，就这两根藤条也想困住我，未免太瞧不起人！
灰雄双腿用力一蹬，连跑带跳，挣脱藤条，继续狂奔。
然而森鹤的阻拦还没结束，道路两边四棵棕榈树的树叶，化为无数细碎锋利的“绿叶匕首”，刺向灰雄。
灰雄对自身的防御力十分自信，一心逃命，根本不管这些攻击，迎面冲上去，无数“绿叶匕首”打在他的身体上，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滂沱大雨。
胜利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还有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灰雄的心中腾升起胜利的喜悦，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请曼蛇和九寒喝酒，要好好添油加醋地跟他俩吹嘘一番：这次任务是如何凶险，自己发挥了多大的作用。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那两个男人不服气的臭脸，还有马屁精罐头的赞赏神色，还有高阳一脸淡淡微笑的认可 —— 那小子，明明比我小一轮，我怎么就那么服他啊……
忽然，灰雄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不对……不对劲！我的动作为什么变慢了？
灰雄猛地低头，惊讶地发现，那些拍打在他身上的绿叶并没有掉落，大部分都紧紧裹在他的体表，并且散发着幽冷的寒意 —— 这是来自天赋“冰霜”的能量！
不可能！森鹤为什么会有“冰霜”天赋？！灰雄来不及想明白了。
“丁”！一片绿叶在灰雄的胸口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冰晶之花。
“丁丁丁丁丁”……其他绿叶也纷纷“绽放”，灰雄的身体顿时被冰晶之花包围了。
灰雄还没放弃，咬牙往前奔跑，可是他的脚步越来越慢，身体越来越沉重，身上的冰晶之花还在狂乱地绽放。
不，我不能死在这儿！九嗣才刚成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竟然就要这么死了，搞半天，“轻于鸿毛”的那个人居然是我。
五秒之内，上千朵冰晶之花在灰雄身上绽放，它们层层叠叠，组成了一个绝美的冰棺，整个街道都散发伤人的寒气。灰雄被困在冰棺中，只露出一个脑袋，一步也走不动了。
他在心中骂了句脏话，扬起唯一还能活动的脑袋，朝着天空大笑一声。生命的最后一刻，灰雄重新发动“嘲讽”，对命运的嘲讽。
灰雄笑着死去。
他巨大的身躯被彻底冻住，低于零度的冰晶迅速夺走灰雄体内所有的热量，寒气冻结他的血液，侵蚀他的内脏和骨髓，将他制成毫无生机的“琥珀”。
两秒后，再次被“嘲讽”激怒的古狮 —— 准确地说，是他的能量与巨狮组合而成的“狮人”，扑向冻住灰雄的冰棺。
“狮人”手脚并用，不惜自身受伤，撞碎了冰棺，灰雄的身体跟着无数碎冰散开，化为一地的“零件”。
花龟低头，看了一眼死去的灰雄，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悲哀。当初在麒麟工会，灰雄跟花龟虽不在一个组，私下关系却还不错。花龟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两年前做手术，想预约名医，还是找灰雄帮忙才预约上的，这个人情，花龟一直没机会还。想不到今晚，花龟却在“嘲讽”的刺激下，亲手结束了他的生命。
“赶紧解体。”花龟左后方的森鹤催促道。
花龟右后方的六霜面无表情，不过感觉得出，她也不喜欢这个状态。
之前，花龟发动3级“三头六臂”，瞬间跟六霜、森鹤合三为一，成为真正的“三头六臂”。天赋发动后，花龟（六霜、森鹤）的综合防御能力提升20%，并可以将三人的天赋融会贯通，十分强力。不过，三人之间的精神和能量没有主次之分，简言之，没有“主脑”。
默契特别重要，如果是三个完全不熟的人初次组合，很可能出现“1 1 1＜3”的情况。
“唰”，两秒后，花龟后背炸出一道金色光华，三人的身体迅速分离，重新独立。
六霜看了一眼脚下的碎尸，脸上毫无波澜。
这时，街道上被惊扰到的三只高级兽从不同的别墅中冲出，分别是两个吞噬者和一个寄生者，他们冲向六霜等人。
六霜一挥手，三道冰晶长矛凭空出现。“嗖嗖嗖”，两秒后，长矛刺穿了兽的胸膛，将他们钉在墙上。他们还要挣扎，大片的荆棘藤蔓爬上墙壁，覆盖了他们，尖锐的荆棘化为钢针扎入他们的身体，疯狂吮吸他们的血液，很快，三只兽就变成了尸体。
“是调虎离山计。”花龟此刻彻底冷静下来，“我们被‘嘲讽’干扰了。”
“回去。”六霜转身疾走。
其他人迅速跟上，赶往贾博士的住处。
一分钟前，贾博士别墅前院。
王子凯的右拳上冒出三根骨刺。他咧嘴一笑，迅速在核东和小青菜的眼中“消失”了。
王子凯的速度太快，两人的肉眼几乎没能捕捉到，但十几米外的青龙却看在眼里。
青龙早已做出判断：王子凯的力量、敏捷度和防御力堪称顶尖，作为一名战士，几乎要追上自己。
不过，王子凯有两大劣势：
一、他缺乏系统的训练，格斗经验、技巧为零，毫无章法，漏洞百出。
二、青龙拥有“无限进化”，只要撑过一两次进攻，王子凯3%到5%的能量将永久为青龙所用，并且，青龙对他的拳脚进攻将产生60%的防御效果。届时，王子凯必输。
青龙的念头刚闪过，王子凯就出在现青龙头顶上空，月光下，三根锋利的骨爪闪烁着寒芒，并散发着暗红色的诡异气息。青龙抬起左臂格挡的瞬间，背脊一凉，超敏锐的六感和“战斗嗅觉”让他意识到难以解释的危险。
三道暗红色的弧光闪过，青龙紧急后退并收回左臂，但小手臂上还是留下三道狭长的伤口，鲜血直流，染满整只左手。
青龙镇定自若，心中却十分惊骇。他都快忘了自己上一次被武器砍伤是什么时候。他曾以为，自己肉身的强度足以抵御任何物理伤害和绝大部分乌金武器。可现在，他却被王子凯那三根平平无奇的骨刺轻易割伤，刚才要不是及时缩手，小手臂被砍断都是有可能的。
“来啊！不要怂！”王子凯冲向青龙，疯狂地朝他砍杀，招式大开大合，野蛮狂暴。
青龙没有出手硬接，不断闪躲、周旋，静静等待。
半分钟后，青龙微微皱眉：“无限进化”为何还没触发？
青龙找准机会，避开王子凯的同时，一个扫堂腿攻击王子凯下身。王子凯往后一跃，轻松躲开。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进入对峙。
“青龙，算你走运！”王子凯一甩手，将骨刺上的血渍甩净，“我兄弟不让我杀你，所以我打算把你砍成残废就收工。”
青龙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个七影，早把我的底牌考虑进去了。
青龙毫不惊慌，反而长舒一口气：“小子，那你可要倒霉了。”
青龙握紧染血的双拳，锐利如鹰的双眼绽放出金色光芒：“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怀杀心者和不怀杀心者之间的决斗，差距有多大。”
“哈哈哈……”王子凯叉腰大笑，一脸轻慢，“你少在这儿吹牛，我看你也就……”
稍一分神，青龙来到王子凯眼前。王子凯着实惊了：青龙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
青龙出拳了，此招名为“朴实一千拳”。
王子凯只觉得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拳影包围了自己，真假虚实根本分辨不出。
这些快拳打得有轻有重，雨点般落在王子凯的身上，尽管无法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让他无从招架，只能被迫后退。挨打的王子凯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双臂上的肌肉刚想调动力量，就被青龙的快拳给中断了。
短短的五秒钟，青龙一共打出一千次快拳，一拳不多，一拳不少。这些快拳像密集的鼓槌，敲打在王子凯上半身正面的每一块肌肉上。每一拳，都只给王子凯造成一点点伤害，却完全封锁住王子凯的行动。
五秒后，眼花缭乱的拳影戛然消失。
被打蒙的王子凯出现一秒的防御真空，当他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时，眼前的青龙攥紧右拳，完成了一秒的蓄力。
一秒后，青龙打出“蓄力一拳”。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王子凯的胸膛上。
“乓乓乓”，王子凯瞬间横飞出去，化为一道残影，飞出街道，一路炸出三次声爆和冲击波，笔直地撞进广场中央的一座复古钟楼的底部。
“轰隆”！钟楼轰然倒塌，像是一棵被砍断的大树。
半分钟前，贾博士的别墅前院。
核东和小青菜两人，远远看着青龙和王子凯缠斗。
“青、青、青龙长、老，受伤了……”小青菜十分着急。
“别说了！我没瞎！”核东没好气地吼了声，“我一听你说话就头疼！”
小青菜立刻闭嘴。
“废物听好了！”核东抱着乌金吉他，“一会儿找准机会，你拖住他的行动，我来……”
蓦地，核东感受到背后传来凌厉的风声，对气流十分敏锐的他，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风声。核东毫不犹豫，极速转身，猛地拨动吉他弦。核东张嘴尖叫，配合着吉他声的能量共振，朝着一个方向发出超强的声波攻击，正是他的天赋“狮子吼”。顿时，一股无形的强大声波冲出。
三枚想要偷袭核东的乌金飞镖立刻被冲散，声波卷起前院的草地、泥土、水珠、懒人椅和遮阳伞，一起冲向对面的别墅。对面别墅的所有玻璃瞬间被震碎，就连墙壁上也出现了细小的裂痕。
三枚乌金飞镖只是佯攻。
两根路灯化为巨型长矛，从天而降，分别刺向核东和小青菜的天灵盖。
“小心！”这次小青菜没有结巴，及时察觉危险，满头的黑发迅速生长，一部分推开了核东，另一部分冲向袭击她的路灯，将它缠绕并定住。
核东摔倒在几米开外，猛地翻身站起，看向不远处的小青菜。
小青菜黑发飞扬，脸上是救下同伴的庆幸笑容，但她没放松警惕：“快……”
一个人影俯身冲刺到小青菜的侧面，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无从反应。人影手持唐刀，隔着几米距离斩出一道漂亮的青色刀气。
小青菜面容呆滞，双眼闪烁着泪光，嘴唇微张，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 小青菜细白的脖颈被刀气割开。
青灵没有多看一眼，转身冲向不远处的核东。
“小青菜！”一股热血涌上核东的脑门，他猛拨琴弦，即将发动“狮子吼”。
冲向核东的青灵只是佯攻，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勾动手指，将一把乌金柳刀插入核东的后背，贯穿了他的前胸。
核东还张着嘴，一脸的愤怒、震惊和不甘，双腿跪地倒下。
乌金柳刀被抽出尸体，飞回青灵的手中。青灵双刀一甩，刀刃上的血渍瞬间消失，刀面光滑冰冷，缠绕着青色寒气。
就在这时，侧面传来三道声爆。
“轰隆”，青灵回头，刚好看到远方广场上的钟楼倒塌。
青龙没有乘胜追击，转身，一眼就看到躺在血泊中的小青菜和核东，面色一沉，眼底多了两分杀气。
青灵的心也一沉：王子凯竟然没能拖住青龙！
青龙攥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决定在五秒内解决青灵。青灵清楚自己毫无胜算，但没有退缩，长刀一振，冲向青龙。
两人刚要开打，地底爆出一声巨响，接着，整片大地都开始震颤。
一分钟前。
黑鱼从别墅后门进入，一口气冲到地下室，来到一扇高科技的金属门前。
他用力拍门：“贾博士！快开门！”
金属门上的猫眼装置射出一束光，是一个全息影像。影像中，贾博士穿着科研白大褂、一条短裤和一双拖鞋，站在几台精密的实验仪器前。
仪器前方是一个小高台，高台上立着一座立方体培养皿，像是超大型鱼缸，鱼缸中灌满了淡蓝色的液体，七八条颜色各异的“鱼”在里面快速游动。那当然不是鱼，而是不同觉醒者天赋的活性能量，它们像是有生命般，彼此试探、追逐、纠缠，并试图融合在一起。
这种实验，做一百次会失败一百零一次，但贾博士有耐心地调整和改进，再进行第一百零二次实验。
贾博士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一台操作板，嘴里念念有词：“嗯，温度好像高了点，媒介液的浓度太稀薄，可以再上升2%……”
“贾博士！开门！”
贾博士没回头，声音不耐烦：“都说了别吵我，等我先把这个实验……”
“七影来劫人了！外面打起来了！”黑鱼大喊，“快开门，不然我撞门了！”
“哎呀，烦死了！”贾博士放下操作板，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开门。”
金属门朝两边打开，黑鱼冲了进来，神色紧张：“贾博士，快跟我走！”
贾博士不以为然：“不走，我这儿还有好多工作……”
“你糊涂啊！”黑鱼急得直拍大腿，“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贾博士一怔，清醒过来。
“七影那帮人什么事都干得出，要是劫不走你，一定会想办法杀你！你可是天才，谁都不想你落入敌手对不对？”黑鱼耐着性子讲道理，“你可是人类最宝贵的财产，不能随便死在这儿啊！”
“有道理啊！”贾博士把利害关系想明白了，“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有好多研究要做。”
“假死药还有吗？”黑鱼问。
“只剩两颗了。”贾博士说。
“你快吃一颗，跟我走！”黑鱼说，“这地方不安全，任谁都知道来这儿找你！”
“哦好。”贾博士从口袋拿出蓝色小药瓶，倒出一颗假死药，捂嘴吞下去，又想到什么，“你给我一分钟，我收拾点东西……”
“来不及了，别管这些了！”黑鱼一把抓住贾博士的手，拽着他走出实验室。
“哎，那我至少带上鹦鹉……”
“不行，立刻走！”
地下实验室有一条狭长的走道，十几米长。黑鱼拉着贾博士进入走道，叮嘱道：“我们去车库，我开车带你走。你有其他藏身处吗？”
“没有。”贾博士如实回答。
“算了，先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回头再联系他们。”黑鱼神色紧绷，“六霜护法被那个灰雄调虎离山了，青龙长老在跟王子凯打，七影还没现身，肯定会冲着你来……”
黑鱼话没说完，忽然停下，脸色一垮。
“怎么不走啦？”跟在后面的贾博士一头撞在黑鱼背上，贾博士退后一步，有点茫然。
“晚了。”黑鱼苦笑一声。
这条走道光线昏暗，不知何时，早已布满细小的透明蛛丝，黑鱼走到一半，才发现身体不对劲。当他意识到危险时，自己已经被无数蛛丝束缚住。
明晃晃的出口方向，站着一个逆光的男人。他上前一步，身体进入昏暗的过道，反而能看清脸了。
他穿蓝色赛车服，黑短发，蓝眼，长脸，笑容自信，正是青龙组的精英黑鱼。
“奈奈，我就猜到你会用这招。”黑鱼对前队友奈奈十分了解。
他的右手指甲迅速生长，变为五根沾满幽绿色毒液的獠牙，一根獠牙放在了蛛丝上，透明的蛛丝立刻染上绿色，朝着奈奈的方向蔓延而去。
“奈奈，”黑鱼说，“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投降，还是死？”
“呵呵。”被蛛丝束缚的奈奈冷笑一声，“吾王竟然被区区凡人小瞧，真是屈辱啊。”
话音刚落，奈奈的双眼闪烁出刺眼的金色光芒。
黑鱼一怔，顿时感受到奈奈体内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气息：什么？！难道她的天赋升到了7级了！糟了，蛛丝怕是困不住她了！
黑鱼立刻释放出百分百的蛛毒，绿色毒素沿着蛛丝漫延向奈奈，可还是慢了一步。奈奈的身体迅速膨胀，几乎是瞬间挣脱蛛丝，撑破地下室的走道，并且还在继续膨胀 —— 7级“大小”毫无保留，变大到极限。奈奈像一棵参天大树，冲破地底，顶碎了贾博士的别墅，冲向天空。一时间，整片富人区的大地都在震颤，泥土和碎石四处飞溅，在附近降下一场微型碎石雨。
不过两秒，一个将近三十米的巨人站立在废墟之上，正是穿蓝白水手服的奈奈。由于骨骼和肌肉的极速膨胀，她身体四周还散发着淡金色的雾态能量，就像一座金气缭绕的山。
别墅的前院不复存在，只有废墟，青龙、青灵，还有死去的核东和小青菜都已不见。
街道对面的别墅楼顶，青龙双手分别捞着两名同伴的尸体。他将尸体放下，看向眼前的巨人奈奈。奈奈攥紧右拳，缓慢地侧头，迎上青龙的目光。
那一秒，青龙眼底掠过一丝遗憾；奈奈的眼里，也闪过稍纵即逝的愧疚。
事已至此，情分已尽。
青龙不再迟疑，握紧右拳，收回腰间，开始蓄力。奈奈知道青龙想干什么，三秒的“蓄力一拳”，威力开天辟地，即便是巨人也会被轰成碎片。
“啊！”奈奈大喊一声，一时间地动山摇。她上前一步，甩动胳膊，朝着青龙所在的别墅屋顶砸过去。
然而，巨大化的奈奈，动作过于缓慢。青龙轻易就完成了三秒的蓄力，他的双眼金光灿烂，嘴角轻启：“‘严肃一拳’。”
带着强大的拳风和金色能量的一拳打向天空，远远看去，就像一道巨大的金色攻击波，直接穿透了黑色苍穹。
没错，青龙的“严肃一拳”并没有打中奈奈，因为奈奈“消失”了。
在青龙出拳的前一秒，奈奈立刻变小，眨眼间就缩小成了“拇指姑娘”，青龙这一拳，变成了大炮打蚊子。奈奈装出要对抗青龙的模样，只是在欺骗对方。
她不傻，还没愚蠢到要正面抗衡青龙。
以上，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她要做的，是巨大化后制造混乱，帮青灵和王子凯逃跑，而青灵自然也会帮她逃跑。
一枚乌金飞镖飞向高空中的奈奈，奈奈双手抱住了乌金飞镖。
御刀飞行的青灵没有任何犹豫，迅速逃离，身后跟着一枚不起眼的乌金飞镖，上面还有一个女孩，不断发出嗡嗡嗡的“蚊子声”。
青龙看向天空方向逃离的青灵，没有强追。
他将视线重新投向眼前的废墟，迅速一跃，来到废墟上，开始搜索同伴和贾博士的身影。
很快，青龙找到受伤昏迷的黑鱼 —— 他被垮塌的墙壁和泥土压住，胸口被一盏吊灯贯穿，万幸的是没有刺中心脏。
青龙迅速移走黑鱼身上的重物，拔出吊灯，掏出随身携带的C药剂，扎进黑鱼的胸口。
黑鱼闷哼一声，苍白的脸庞渐渐恢复了血色，因痛苦皱起的眉眼变得舒展。
青龙站起来，放大六感，闭眼感应，发现废墟之中没有其他人。
“贾博士呢？”青龙问黑鱼。
黑鱼躺在地上，声音断断续续的：“在……奈奈……手中……”
奈奈巨大化的瞬间，一把抓住贾博士，攥在了拳头中，黑鱼只来得及看到这些。
青龙眉头一皱，迅速想明白了许多事。他叹了口气：“还是让他们得逞了。”
“青龙长老！”
六霜、花龟、森鹤和古狮正好赶回来。
四人在路上已经看到巨人化的奈奈，还有青龙那冲破苍穹的“严肃一拳”，他们还以为战斗胜利，可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小青菜呢？”花龟有些担心，“核东呢？”
“被青蛇杀了。”青龙声音平静，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尸体完整。”
花龟狠狠松了口气，蹲下来：“太好了，幸亏白天逼他俩吃了贾博士的复活药。”
“贾博士被他们带走了。”青龙说。
“在哪儿？我去追。”六霜说。
青龙摇摇头：“不知道。”
古狮从狮背上跳下，双手抱住狮子的头，额头抵住它的额头。两秒后，狮子低吼一声，跑走了。
“小白会召集附近的动物帮我们寻找。”古狮说道。小白是这头狮子的名字。
“嗯。”青龙淡淡地回应，内心却已经不抱希望：麒麟会长，对不起，我失职了。
十分钟后，喱河下游。
两岸是已经熄灯的普通居民区，杂乱拥挤的低矮民房在星辉的沐浴下，静静沉睡。河面宽广静谧，泛着波光粼粼的灵动银辉。
一条白色小船在河中央，灰雄坐在船尾，光着身体，只披着一件单薄的黑斗篷，还能看到胸口浓密的体毛。他双手划动着船桨，一脸劫后余生的幸福。此刻，他只觉得星空是如此美丽，空气是如此新鲜，要是还能来一瓶啤酒，就完美了。
红晓晓坐在船头，举着手电筒，在河面上照来照去，寻找着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被红晓晓“回档”的灰雄，复盘着刚才的战斗，“你的天赋有距离限制吗？”
“肯定有呀。”船头的红晓晓没有转身，还在认真搜寻。
“多远？”灰雄说。
“三十米内。”红晓晓说。
“那你怎么救的我？”
按照计划，红晓晓藏在那条河的河岸下面，带着乌金发夹的灰雄，只要跑出那个路口，就算死了，红晓晓也可以帮他复活。可是，他没能跑出那个路口，红晓晓的“时光重置”距离不够。
“唉，”红晓晓一脸沮丧，“别问了。”
当时，红晓晓躲在河岸下边，听到路口方向传来打斗声，猜到灰雄没能跑出来。
红晓晓心急如焚，又不敢露脸，否则一定会被六霜他们发现。但是，等六霜他们离开，红晓晓再赶过去，可能就来不及了。红晓晓不能赌这个可能性，一咬牙，钻进身旁排放污水的下水管，朝灰雄死掉的方向爬过去。
那短短的一分钟，短短的二十米的距离，红晓晓忘了自己呕吐了多少次，又情绪崩溃了多少次。
终于，她感应到了自己的乌金发夹，那是极限的三十米距离。
红晓晓算准时间，在最后十几秒发动“时光重置”，无论六霜有没有离开，她都必须复活灰雄。
最后，灰雄活过来，而六霜等人早已离开。
红晓晓立刻爬出那条积满了粪便和污水的下水管，一边委屈地大哭，一边对着自己发动了“时光重置”，将自己“回档”到三分钟前的状态，然后晕了过去。
昏迷的灰雄光着身子，很快就被冻醒了。他立刻赶到河岸边，叫醒昏迷的红晓晓，开始下一步行动。
红晓晓虽然“回档”到三分钟前，但爬下水管道的模糊记忆还在，她又是一阵干呕，胃酸翻涌。
“我真的很好奇啊！”灰雄说。
“雄叔，求你别问了，往事随风吧……”红晓晓一愣，“啊！找到了，贾博士！”
河面不远处，漂浮着一具浮尸，穿白大褂和短裤，一只脚上还挂着一只拖鞋。他死了，可以说是死透了。
“呵，青灵可以啊，这脑袋不输队长。”灰雄忘记了之前的话题，加速划过去。
十五分钟前，别墅天台，青灵小队。
青灵的长发被夜风吹乱，她蹲下，打开一张富人区的地图：“下面我安排作战计划，每个人都必须严格执行，不能有任何环节出错。”
红晓晓立刻上前，打开手电筒，照亮地图。其他队员也凑过来。
青灵拿着乌金匕首，指着地图上贾博士的别墅：“我会先用催眠瓦斯道具，把他们逼出别墅，确定他们的人数。”
“青姐，如果青龙组全在，怎么办啊？”红晓晓问。
“我都会考虑进去。”青灵看一眼灰雄，“青龙组有侦查天赋吗？”
“好像没有。”灰雄回忆道。
“不对，六霜的天赋可以侦查。”红晓晓想到什么，把当初六霜监视高阳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么算的话，”灰雄想到什么，“古狮也可以控制附近的小动物侦查。”
“那就不能靠太近。”青灵迅速改良战术，“灰雄，我操控乌金刀，带你飞过去。”
“我一个人？”灰雄一愣。
青灵点头：“你直接野兽化，开‘嘲讽’，引走一部分人。”青灵略一思索，补充道，“尽量表现得厉害点，才能引起重视。”
老子本来就很厉害！灰雄在心中不满地咆哮了一声。
“灰雄一个人很危险。”青灵看向红晓晓，“红晓晓，你给灰雄‘存档’，然后躲在……这条河附近，一定要藏好。”
青灵指着地图：“灰雄，你引走敌人，别恋战，再想办法逃走，实在跑不掉，去河边，让他们杀死。他们杀了你，会发现这是调虎离山计，不会再管你，红晓晓再帮你‘回档’。”
老子就不能把他们全打趴下吗？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啊！灰雄又在心中咆哮一声，脸上不动声色：“没问题。”
“你们复活后，立刻去喱河下游。”青灵说。
“为什么？”灰雄问。
“一会儿就知道了。”青灵看向王子凯，“灰雄不可能把青龙引走，青龙一定会坐镇。”
“哈哈，终于轮到哥出场了。”王子凯摩拳擦掌。
“嗯，你来对付青龙，拖住他就行。”青灵说。
“拖什么拖啊，直接开干！”王子凯豪气冲天。
“你忘了高阳怎么交代你的？”青灵瞪一眼王子凯。
王子凯一下想起来了，有点不爽地揉揉鼻子：“行行行，我不下死手，就切磋一下。”
青灵最后看向奈奈：“奈奈，你是带走贾博士的关键。”
“呵呵。”奈奈故作姿态地冷笑，“吾王果然是压轴的。”
“你先变小，我用乌金飞镖带你靠近别墅。等我和王子凯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你就潜入别墅，变化成青龙组的人，骗贾博士开门，带他走。”
“简单，吾王……”
“还没说完。”青灵冷冷地看过去，奈奈立刻闭嘴。
“你确保贾博士服下复活药，然后直接变大。”青灵强调，“变到最大，引起的混乱越大越好，我跟王子凯趁机逃离。”
“逃什么逃啊！”王子凯不爽，“直接干……”
“你想擅自行动，可以，”青灵打断王子凯，拿出手机，“自己跟高阳说。”
王子凯哽住，有点心虚地甩甩手：“行行行，听你的。”
青灵收回手机，继续安排：“奈奈，你变大后，把贾博士藏在手心里，趁着混乱时把贾博士扔出去，扔到喱河里。力度你能控制吗？”
“简单。”奈奈抬起双手和左脚，侧过身，做出一个棒球投球的姿势。
“我说完了，大家还有问题吗？”青灵站起来。
“没问题！”
“嗯嗯。”
“哼！尽在吾王的掌握之中。”
“哎等等！”王子凯有点蒙，“这就完啦？”
青灵只觉得头疼，跟他交流真费劲。
红晓晓倒是觉得王子凯很可爱。她笑着解释：“凯哥，我来补充。奈奈巨大后制造出混乱，你就可以撤啦。奈奈把贾博士扔到喱河里，再迅速变小，青灵姐就可以御刀飞行，带她一起撤退。贾博士被扔到喱河里，距离很远，青龙组一时半会儿肯定找不到。不过贾博士肯定会被摔死，但是摔在河面，可以留全尸。贾博士事先吃了复活药，可以再活过来。我跟灰雄汇合，再一起去喱河下游捞贾博士的尸体，然后我们再各自去秘密据点集合。”
“咳咳。”王子凯故作自然，“我当然知道，是怕有些人不明白。”
“谢谢你啊红晓晓。”灰雄坏笑着说道，“要不是你解释，我还真不明白啊！”
“不客气啦，雄叔。”红晓晓心照不宣地笑了。
青灵转身跳上天台护栏，迎着夜风，长发飞扬。
她一扬手，手提包中的七个催眠瓦斯飞出来，它们悬浮在青灵的头顶，两秒后，朝着贾博士的别墅射过去。
“行动。”青灵的声音清冷而坚决，“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凌晨两点，喱国贫民窟。
上千栋水泥矮屋、铁皮房、临时帐篷簇拥在一起，就像一块凌乱的大拼图。拼图的左下角，一间只剩下半边屋顶的铁皮屋内，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瘦骨嶙峋的拾荒老人。他是迷失者，昏迷，身上盖着一条肮脏的破毛毯，下面垫着几张硬纸板。
屋内堆满了各种破烂儿。
青灵、王子凯、灰雄、奈奈、红晓晓，各自披着一件黑斗篷，坐在昏暗的墙角静静等待。
王子凯睡着了，在一旁打起了呼噜。
王子凯挨了青龙一拳，撞倒了钟楼，痛得要命，却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昏迷。他从广场废墟中爬起来，本来还想冲回去跟青龙干一架，一眼就看到巨大化的奈奈。他很不甘心，很不爽，但是怕高阳回头生气，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他顺手杀了几只闻风而来的高级兽，便跑向贫民窟的秘密据点跟大伙集合，赶到时，青灵和奈奈已经到了。
他骂骂咧咧，没几分钟就靠在墙角睡了过去 —— 王子凯的超强体魄，是靠巨大能量来维持的，跟青龙这一战他消耗巨大，不过他恢复力惊人，别人可能要休养一周，他随便睡一觉就好了。
之后没多久，灰雄和红晓晓也回来了，灰雄肩上还扛着贾博士的尸体。
半小时后，贾博士终于醒来。他呻吟一声，忽然侧过身，痛苦地呕吐起来，吐出不少喱河水。
“要不要先送重症监护室啊？”灰雄一边抽烟，一边调侃道。
“不用。”青灵说。
贾博士好歹是觉醒者，体质远超普通人类，喝几口河水还死不了。
“好难受，难受死了……”贾博士缓缓坐起，发现眼前五个易容过的人，十分迷糊，“你们……你们都是谁啊？”
“贾博士，高阳想见你。”青灵说。
“啊，你们是七影的人……”贾博士回过神来，忽然痛心疾首地道，“啊！我的实验室，我的鹦鹉……”
“呵呵，情况紧急，我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灰雄赔笑。
“我招谁惹谁了啊！”贾博士更生气了，“我就一散人，带着鹦鹉，出了国，搞着研究，哼着歌，突然就被你们劫了！”
“贾博士，别生气。”红晓晓露出耐心的微笑，试着沟通，“我司……我们组织是很有诚意的……”
“诚意？”贾博士还在气头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诚意？”
青灵也站起来，上前一步，走到贾博士面前。
“你就是负责人是吧？你赔我的实验室，你赔我的鹦鹉……”
“咚”，青灵一拳打向贾博士的右眼，贾博士闷声倒地，昏迷过去。
青灵转身，看一眼奈奈：“给他捏脸，戴上项链，半小时后出发。”
“哦。”奈奈赶忙跑到贾博士身边给他捏脸，“要什么类型？”
“无所谓。”青灵说。
十二月一日，凌晨两点。
岛国，水也街，廉价出租屋。
青灵、奈奈和贾博士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三人都易容成外国人。青灵的唐刀正架在贾博士的脖子上，这才制止了贾博士口吐芬芳。
高阳坐在屋内唯一的一张沙发上，西装革履，优雅地跷腿，端着半杯红酒，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贾博士。
高阳身后站着九寒，九寒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不苟言笑，像一个忠诚的保镖。
十个小时前，九寒的“传音”突破4级，天狗已经带着精神符文回路离开。
高阳微笑：“贾博士，又见面了。”
“七影……”
“叫高大人！”九寒低声呵斥，“你眼前的人，是九嗣的领袖。”
高阳轻轻抬手，九寒不再说话。
高阳摇晃着高脚杯，身体前倾，似笑非笑地看向贾博士：“抱歉，用这么粗鲁的方式把你请过来，我也不想的。可是你看，你甚至都不肯叫我一声高大人……”
“高阳！”贾博士一点也不怕，“别装腔作势了，不合适！你这张脸当我儿子我都嫌嫩，说人话行吗？你想干什么？”
“咳咳。”高阳尴尬地咳嗽。九寒板着脸，也有点不自在。
高阳破功了：“我也觉得这画风不适合我。青灵，把刀收一下。”
青灵收回唐刀，起身让开。
高阳上前，在贾博士对面坐下：“贾博士，江湖救急，我现在摊上大事了。”
“你说你吃饱了撑的，惹麒麟工会干什么啊？你惹得起吗？”贾博士气哼哼的。
“我也不想啊。”高阳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但他老给我画饼，还让我996（指早上九点上班、晚上九点下班，总计工作十小时以上，并且一周工作六天的工作制度），我实在受不了了。”
“少来这套。说，你到底想干吗？”贾博士稍微消气了。
“加入我们。”高阳说。
“不可能。”贾博士一口回绝。
“麒麟不是好人。”九寒冷冷地说。
“我才不管这些。”贾博士很无所谓，“我不想跟任何人为敌，这只会妨碍我的研究，让我很难要到资源，比如觉醒者的血液和活性能量，还有乌金资源、各种情报和信息。”
高阳内心苦笑：贾博士，你还真是“科学无国界”啊。
“好吧。”高阳提出备选方案，“那你至少帮我做两件事，我就放你走。”
“你先说。”
“第一件事，给我们提供点东西。”高阳掏出一张清单，“你看看。”
贾博士接过看了两眼：C药剂三十支、D药剂二十支、M药剂二十支、破幻喷雾二十支、觉醒者专用肾上腺素三十支、催眠瓦斯三十枚、复活药二十颗……
高阳要的东西有点多，但不算离谱，如果能让贾博士回到实验室，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他的实验室没了，一想到这个，贾博士的火气又上来了。
他冷笑一声：“给我一个实验室和原材料，这些都不是问题。我研制的药品虽然比不上一石用‘药师’做出的药，但也不差多少。”
“行，原材料我提供一部分。”高阳一挥手，九寒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放在矮桌上打开。
贾博士打开，里面装有共一千五百毫升的血液、三个储存活性能量的乌金电池，分别由死猪、骏马和歌姬提供。
“还是少了，还差很多。”贾博说，“而且我的实验室也没了。”
“没关系，”高阳淡淡一笑，“我们草船借箭。”贾博士一愣，打了个哈哈：“好你个高大人啊，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我加入你们吧？”
高阳拍了个马屁：“天才就是聪明。九嗣现在不能给你提供实验室和各种药物、装备的原材料，你在我们这儿发挥不了你的巨大价值。”
“你想让我加入麒麟工会？”贾博士问。
“是的。我给你写好了剧本，要不要听一下？”
“好啊。”
高阳娓娓道来：“你被九嗣劫走，他们对你软硬兼施，想逼你入伙。但你高风亮节，宁死不屈，绝不肯与人类的叛徒同流合污。本想杀你，但考虑到你是德高望重的散人，杀你只会激怒三大组织，树敌更多，九嗣只好放了你。现在，你在喱国的实验室被毁，你又急着继续自己的研究工作，造福全人类。所以你思考再三，勉为其难地接受了麒麟工会的帮助，在离城重建实验室，并决定接受他们的保护，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工作，再不会有人打扰。”
“这个剧本如何？”高阳说。
“完美啊，很符合我的人设。”贾博士称赞。
“那你就是答应了？”高阳问。
“不答应。”贾博士说，“我完全可以不按照你的剧本走，你也不能奈何我啊，因为你确实不敢杀我，得罪三大组织，对你很不利。”
“你……”九寒差点过去给这个贾博士一脚。
“没事。”这早在高阳意料之中，他挥手阻止九寒，还是笑着，“贾博士，你是天才，跟你谈感情、谈钱、谈立场都太俗了，我们谈点高级的东西。”
“什么？”贾博士眯着眼睛，半信半疑。
“迷雾世界的真相。”高阳说。
“你已经知道了？”贾博士眼睛一亮。
“不知道，”高阳胸有成竹，“不过，我可以帮你探索。”
“什么意思？”贾博士说。
高阳卖了个关子：“我的第二个要求是……”
“先说前面的事啊！”贾博士急得要死。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高阳伸出两根手指，“我的第二个要求是，你给我一串暗匙代码，确保我可以用手机给迷雾世界所有觉醒者的手机群发一条短信，一次性就可以，我只要使用一次。”
“这个简单，我动动手指头的事。”贾博士急不可耐，“快，说说你怎么帮我？”
“那你就是答应了？”高阳问。
“先说啊！”贾博士可不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好吧。”高阳进入正题，“你知道我是神嗣吧？”
“啥？”贾博士一脸迷茫。
九寒抄着双手，鄙夷地冷笑：“还博士，消息真落后。队长是生兽和人类所生的孩子，叫神嗣，也叫神圣之子。他是迷雾世界中唯一的神嗣。”
贾博士呆住了。
高阳淡淡补充：“你如果觉得我们在骗你，回头可以找三大组织的人求证一下。”
贾博士激动得跳起来：“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告诉我？！我可是天才啊，居然没一个人通知我！”
“现在你知道了。”高阳说。
“高阳！”贾博士激动地握住高阳的手，声音颤抖，“不，高大人，你一定要答应我，让我研究一下你的……”
高阳抽出手：“我可以给你一点我的血液和活性能量，你带回去研究。”
“真的？！”贾博士心花怒放。
“当然，不仅如此，事成之后，我还可以给你提供鬼团成员的血液和活性能量，让你一并研究。另外，我对生兽的出生之地有一定的了解，对咒渊也有一定的了解，都可以跟你分享。”高阳又开了几张空头支票，鬼团那边，高阳打算回头再征询他们的意见。
“咒渊又叫诅咒之子，是神嗣的对立面。”九寒补充，“回头我跟你详细解释一下。”
“高大人！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贾博士跪着抱住高阳的腿，“求求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高阳伸手摸了摸贾博士的脑袋，“记住，完成我的两个要求。另外，这些研究绝不能让三大组织和其他势力知道。”
“我保证！我发誓！”贾博士举起手，忽然想到什么，“不过，我到时候肯定会被麒麟工会监管起来，就算我制成了那些药，要怎么给你们？”
“呵，交给吾王。”一个很小的声音出现。
贾博士一低头，奈奈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小拇指大小，站在茶几上，叉着腰。
“哟！”贾博士凑近一点，看着桌上的小不点奈奈，“你这天赋很有意思啊，回头也让我抽点血……”
“大胆！吾王之神力岂是尔等凡人能窥探的……”
“奈奈，”高阳说，“变到最小。”
奈奈照做，身体继续缩小，转眼变成了一只“蚂蚁”。
“哇！厉害啊！”贾博士惊叹。
高阳丢给贾博士一枚粗大的银戒指：“你戴上它，奈奈就藏在戒指里，跟在你身边。麒麟工会对你会有基本的尊重，只会保护你，不会把你当犯人，也不会监控你的实验室。
“等你把我们要的东西制成，奈奈会带这些东西离开，你不用担心。”
奈奈的7级“千面人”已经记录下高阳的形象和天赋，只要不再记录新目标，天赋储存时间可长达二十天。拿到东西后，她可以激活效能50%的“瞬移”，穿墙逃离。这个细节，高阳没有告诉贾博士。
“行。”贾博士也不多问，确认奈奈钻进戒指中，他立刻戴上。
高阳又一挥手，九寒拿着一百毫升血液和一节乌金电池交给高阳 —— 分别是高阳的血液和活性能量。
高阳将两样东西放进皮箱，合上皮箱盖，推到贾博士前面。
“他们不会检查你的随身物品吧？”高阳问。
“放心！”贾博士拍拍胸脯，“他们要敢碰我的任何东西，我就跟他们翻脸，再也不跟他们合作！”
“很好。”高阳轻笑一声，“记住，如果你反水，鬼团成员的血液和活性能量、生兽和咒渊的秘密，你都将永远失去。”
“放心！我这人忒有原则！”贾博士很是自豪，“我一般不答应，但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高阳发动“识谎者” —— 贾博士没撒谎，态度中立。
高阳很满意：“你可以走了。”
“啊？”贾博士很意外，“你们不送我回去吗？”
“演戏演全套，你自己想办法吧，最好受点伤，再落魄点。”高阳说。
“也是。”贾博士提着皮箱，转身出门。
“你最好先回一趟喱国。”一直沉默的青灵冷冷地开口。
“为什么？”贾博士不明白，“我直接去离城找麒麟工会吧，反正喱国那地方我也没什么留恋了……”
“我那晚看到你的鹦鹉飞出来了，它没死。”青灵说。
贾博士一惊，再次心花怒放：“青蛇，你跟高阳就是我的再生……不，亲生父母！”
青灵忍住朝他脸上扔飞镖的冲动，转头看向窗外。
十天后，深夜，离城南冀区。
某烂尾楼盘，某栋电梯房最高层，一所三室两厅的毛坯房里，水泥墙和水泥地，没有门窗，没有水电。客厅内摆着两张二手沙发，三个睡房内各放着一张床垫。厨房里囤着一些不需要冷冻的食物、干净的水和简单的生活用品，厕所里囤放着几大桶清水和洗漱用品。
一个如此寒酸的地方，便是九嗣的临时据点。
这样的据点，九嗣还有好几个。
高阳倚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自从父母走后，高阳再也无法在床上入睡，只有躺在沙发上，才能有片刻的安全感。
高阳醒来时，罐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她蜷着双腿，低头玩手机，手机光亮度调到最小，只点亮了她的双眼和鼻尖。
自九嗣成立后，罐头便把即时对战手游戒了，一是怕暴露自己的行踪，二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每天都是休息和训练，偶尔执行任务，剩下的时间，罐头就玩不用联网的小游戏消磨时间。
罐头最爱玩的是俄罗斯方块，小时候，爸爸常陪她玩。
童年记忆中，爸爸特别厉害，每次罐头快要输掉时，就会大喊大叫，正在工作室绘图的爸爸就会小跑出来，抢过罐头的游戏掌机，帮她操作。要不了一会儿，乱七八糟占据屏幕的俄罗斯方块就被消除了，爸爸再笑着把游戏掌机还给罐头：“橙子，你什么时候能赢爸爸呀？”
如今罐头长大了，游戏玩得出神入化，方块一个接一个地加速降落，全是残影，令人眼花缭乱。方块不断地被消除，永远不会填满屏幕。红晓晓看罐头玩了一次，夸她真厉害。她只是笑笑：我爸才厉害呢，可惜他不在了，我再也赢不了他了。
记忆中的人真可恶啊，我们永远赢不了他，追不上他，我们只能思念，或者憎恨。
“罐头，”高阳声音轻而沙哑，“你回房睡会儿。”
罐头放下手机：“嘿嘿，没事啦，我不困。”
高阳知道罐头在守护他，虽然这里足够安全，虽然九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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