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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史铁生、丰子恺、梁实秋、余光中、徐志摩、胡适、陆小曼、林徽因、张恨水、汪曾祺、庐隐、朱自清、老舍、周作人、夏丏尊、郑振铎、梁漱溟、郁达夫、梁遇春、傅斯年、萧红、梁启超、鲁迅,23位名家写给后来者的人生之书!
精选《春意挂上了树梢》《扶轮问路》《何处是归程》《九十九度中》《这也是生活》《对照情境》《哭摩》等38篇经典佳作,含多篇入选中小学语文教材、中高考试题及阅读试题篇目,一本书阅尽华语文坛现当代文学大家的艺术精华。
2、央视网、《人民日报》、《喜马拉雅》等多家媒体平台读者留下触动心灵的文字,展现了大家们与这个世界相处之妙以及内在平静的精神世界和通透智慧,书写了人类乐观、勇敢、坚定却又任性等美好品质。干净纯美的文字,给人温暖,触动人心。
3、岁月不问来时,心安便是归处。
越是丰满的灵魂,越是坚定地寻求着内在的安定,岁月不问来时,心安便是归处,向着自由完整丰盛的自己本身就是自信的展现。学会和不安相处是我们终生的必修课题,心静的人,才有自己,才有生活,才能站在更加清醒、智慧观视生活的高度。
4、继现象级热卖书《心安即是归处》火爆之后,内容全新升级更新,打造又一续作!
书中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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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收录史铁生、丰子恺、梁实秋、余光中等23位名家作品,精选《春意挂上了树梢》 《这也是生活》《匆匆》 《对照情境》《哭摩》等38篇经典佳作,还可以看到作家们笔下关于徐志摩、李叔同、沈从文等的些许点滴旧事追忆。
全书从谈人生的意义,到谈读书、孤独、欢喜、从容,旨在阐释大家们与这个世界相处的微妙以及内在平静的精神世界和通透智慧,书写了人类乐观、勇敢、坚定却又任性等美好品质。荆棘与蔷薇人生的路途,我们都得乖乖地把它走完,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去感受,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再活一次,面对这仅有一次的人生,大家们随性随心、葆有天真、无问西东、不怨不艾,不争不辩,不畏不忧,并用一字一句向世人传达了他们内心对自我的这份坚守——心安即是生命的归处。他们如皎皎皓月,巍巍高山,在纯美的文字和凝练的哲思中,走进他们的内在世界,愿你能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多一点从容和自在,收获美好富足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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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史铁生 丰子恺 梁实秋 余光中 徐志摩 胡适 陆小曼 林徽因 张恨水 汪曾祺 庐隐 朱自清 老舍 周作人 夏丏尊 郑振铎 梁漱溟 郁达夫 梁遇春 傅斯年 萧红 梁启超 鲁迅
韩黎诗:“受尽了命运那巨棒的痛打,我的头在留血,但不曾垂下!”华兹华斯诗:“最微小的花朵对于我,能激起非泪水所表现的深思。”完整的人生应该兼有这两种至高的境界。
——余光中
夜的街,树枝上嫩绿的芽子看不见,是冬天吧?是秋天吧?但快乐的人们,不问四季总是快乐;哀哭的人们,不问四季也总是哀哭!
——萧红
一个有幽默之感的人总扭不过去“这是事实”,他不会鼓着腮充胖子……幽默的人呢,不,他不这样,他不怕泄气,只求心中好过。这么一来,他可能就被人视为小丑,永远欠着点严重,不懂得什么叫激起革命情绪。
——老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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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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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应似飞鸿踏雪泥
世间的有情:万物的悲悯
尼采说“要爱命运”。爱命运才是至爱的境界。“爱命运”即是爱上帝。爱命运也是爱众生。
匆匆/朱自清
扶轮问路/史铁生
何处是归程/庐隐
春意挂上了树梢/萧红
九十九度中/林徽因
美感与人生/傅斯年
贰
枕上诗书闲处好
读书的乐趣:无用的美好
读书要读到有乐而无苦。
影响我的几本书/梁实秋
为什么读书/胡适
读书杂谈/鲁迅
读书/老舍
沈从文和他的《边城汪曾祺
我们读了小说,才会明白人间/老》/舍
叁
黄花不负秋风意
人生的意趣:灵魂独立
深深地进入了解自己,而对自己有办法,才得避免和超出了不智与下等。
猛虎与蔷薇/余光中
自剖/徐志摩
哭摩/陆小曼
悼志摩/林徽因
“幽默”的危险/老舍
悲观有一样好处/老舍
“这也是生活”/鲁迅
名人的话并不是名言/鲁迅
回忆李叔同先生/丰子恺
宴之趣/郑振铎
肆
闲敲棋子落灯花
生活的真意:一以乐也
人活着,就得有点兴致。
饮酒/梁实秋
苦雨/周作人
养花/老舍
蛛丝和梅花/林徽因
书画自娱/汪曾祺
看花/朱自清
五味/汪曾祺
伍
也无风雨也无晴
生命的智慧:内心的淡定和从容
他们因看穿了鸡虫得失的无谓,又知道在太阳底下是难逢笑口的,所以肯将一切利害的观念丢开,来任口说去任性做去。
故都的秋/郁达夫
白马湖之冬/夏丏尊
天真与经验/梁遇春
忙/老舍
有自觉,才有自由/梁漱溟
最苦与最乐/梁启超
对照情境/张恨水
多鼠斋杂谈/老舍
美与同情/丰子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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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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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苦与最乐
梁启超 / 文
人生须知道有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有尽责任的乐处。
人生什么事最苦呢?贫吗?不是。失意吗?不是。老吗?死吗?都不是。我说人生最苦的事,莫苦于身上背着一种未了的责任。人若能知足,虽贫不苦;若能安分(不多作分外希望),虽然失意不苦;老、死乃人生难免的事,达观的人看得很平常,也不算什么苦。独是凡人生在世间一天,便有一天应该做的事。该做的事没有做完,便像是有几千斤重的担子压在肩头,再苦是没有的了。为什么呢?因为受那良心责备不过,要逃躲也没处逃躲呀!
答应人办一件事没有办,欠了人的钱没有还,受了人的恩惠没有报答,得罪了人没有赔礼,这就连这个人的面也几乎不敢见他;纵然不见他的面,睡里梦里,都像有他的影子来缠着我。为什么呢?因为觉得对不住他呀!因为自己对他的责任,还没有解除呀!不独是对于一个人如此,就是对于家庭、对于社会、对于国家,乃至对于自己,都是如此。凡属我受过他好处的人,我对于他便有了责任。凡属我应该做的事,而且力量能够做得到的,我对于这件事便有了责任。凡属我自己打主意要做一件事,便是现在的自己和将来的自己立了一种契约,便是自己对于自己加一层责任。有了这责任,那良心便时时刻刻监督在后头,一日应尽的责任没有尽,到夜里头便是过的苦痛日子;一生应尽的责任没有尽,便死也带着苦痛往坟墓里去。这种苦痛却比不得普通的贫困老死,可以达观排解得来。所以我说人生没有苦痛便罢,若有苦痛,当然没有比这个更重的了。
反过来看,什么是最快乐的呢?自然责任完了,算是人生第一件乐事。古语说得好:“如释重负。”俗语亦说是:“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人到这个时候,那种轻松愉快,真是不可以言语形容。责任越重大,负责的日子越久长,到责任完了时,海阔天空,心安理得,那快乐还要加几倍哩!大抵天下事从苦中得来的乐才算真乐。人生须知道有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有尽责任的乐处。这种苦乐循环,便是这有活力的人间一种趣味。却是不尽责任,受良心责备,这些苦都是自己找来的。一翻过去,处处尽责任,便处处快乐;时时尽责任,便时时快乐。快乐之权,操之在己。孔子所以说“无入而不自得”,正是这种作用。
然则为什么孟子又说“君子有终身之忧”呢?因为越是圣贤豪杰,他负的责任越是重大;而且他常要把这种种责任来揽在身上,肩头的担子从没有放下的时节。曾子还说哩:“任重而道远”,“死而后已,不亦远乎?”那仁人志士的忧民忧国,那诸圣诸佛的悲天悯人,虽说他是一辈子感受苦痛,也都可以。但是他日日在那里尽责任,便日日在那里得苦中作乐,所以他到底还是乐,不是苦呀!
有人说:“既然这苦是从负责任而生的,我若是将责任卸却,岂不是就永远没有苦了吗?”这却不然,责任是要解除了才没有,并不是卸了就没有。人生若能永远像两三岁小孩,本来没有责任,那就本来没有苦。到了长成,责任自然压在你的肩头上,如何能躲?不过有大小的分别罢了。尽得大的责任,就得大快乐;尽得小的责任,就得小快乐。你若是要躲,倒是自投苦海,永远不能解除了。
哭摩
陆小曼 / 文
直到现在还只有你一个人是真懂得我的。
我深信世界上恐怕没有可以描写得出我现在心中悲痛的一支笔。不要说我自己这支轻易也不能动的一支。可是除此之外我更无可以泄我满怀伤怨的心的机会了,我希望摩的灵魂也来帮我一帮,苍天给我这一霹雳直打得我满身麻木得连哭都哭不出来,浑身只是一阵阵地麻木。几日的昏沉直到今天才清醒过来,知道你是真的与我永别了。摩!漫说是你,就怕是苍天也不能知道我现在心中是如何地疼痛,如何地悲伤!从前听人说起“心痛”,我老笑他们虚伪,我想人的心怎会觉得痛,这不过说说而已,谁知道我今天才真的尝到这一阵阵心中绞痛似的味儿了。你知道吗?曾记得当初我只要稍有不适即有你声声地在旁慰问,咳,如今我即使是痛死也再没有你来低声下气地慰问了,摩,你是不是真的忍心永远地抛弃我了吗?你从前不是说你我最后的呼吸也需要连在一起才不负你我相爱之情吗?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是要飞去呢?直到如今我还是不信你真的是飞了,我还是在这儿天天盼着你回来陪我呢,你快点将未了的事情办一下,来同我一同到云外优游去吧,你不要一个人在外逍遥,忘记了闺中还有我等着呢!
这不是做梦吗?生龙活虎似的你倒先我而去,留着一个病恹恹的我单独与这满是荆棘的前途来斗争。志摩,这不是太惨了吗?我还留恋些什么?可是回头看看我那苍苍白发的老娘,我不由得一阵阵地心酸,也不敢再羡你的清闲、爱你的优游了,我再哪有这勇气,去看她这个垂死的人与你双双飞进这云天里去围绕着灿烂的明星跳跃,忘却人间有忧愁有痛苦,像只没有牵挂的梅花鸟。这类的清福怕我还没有缘去享受!我知道我在尘世间的罪还未满,尚有许多的痛苦与罪孽还等着我去忍受呢。我现在唯一的希望是你倘能在一个深沉的黑夜里,静静凄凄地放轻了脚步走到我的枕边给我些无声的私语让我在梦魂中知道你!我的大大是回家来探望你那忘不了的爱来了,那时间,我绝不张皇!你不要慌,没人会来惊扰我们的。多少你总得让我再见一见你那可爱的脸,我才有勇气往下过这寂寞的岁月,你来吧,摩!我在等着你呢。
事到如今我一点也不怨,怨谁好?恨谁好?你我五年的相聚只是幻影,不怪你忍心去,只怪我无福留,我是太薄命了,十年来受尽千般的精神痛苦、万样的心灵摧残,直将我这颗心打得破碎得不可收拾,到今天才真变成了死灰,也再不会发出怎样的光彩了。好在人生的刺激与柔情我也曾尝味,我也曾容忍过了,现在又受到了人生最可怕的死别。不死也不免是朵憔悴的花瓣再见不着阳光晒,也不见甘露漫了。从此我再不能知道世间有我的笑声了。
经过了许多的波折与艰难才达到了结合的日子,你我那时快乐得简直忘记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也忘记了世界上有忧愁二字,快活的日子过得与飞一般快,谁知道不久我们又走进忧城。病魔不断地来缠着我。它带着一切的烦恼、许多的痛苦,那时间我身体上受到了不可言语的沉痛,你精神上也无端地沉入忧闷。我知道你见我病身呻吟,转侧床笫,你心坎里有说不出的怜惜,满肠中有无限的伤感,你曾慰我,我无从使你再有安逸的日子。
摩,你为我荒度了你的诗意,失却了你的文兴,受着一般人的笑骂,我也只是在旁默然自恨,再没有法子使你像从前一样地欢乐。谁知你不顾一切地还是成天地安慰我,叫我不要因为生些病就看得前途只是黑暗,有你永远在我身边,不要再怕一切无谓的闲论。我就听着你静心平气地养病,只盼着天可怜我们几年的奋斗,给我们一个安逸的将来,谁知道如今一切都是幻影,我们的梦再也不能实现了,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你用尽心血地将我抚养呢?让我前年病死了,不是痛快得多吗?你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守着好了,哪知天竟绝人如此,哪里还有我平坦走着的道儿?这不是命吗?还说什么?摩,不是我到今天还在怨你,你爱我,你不该轻生,我为你坐飞机,吵闹过不知几次,你还是忘了我的一切的叮咛,瞒着我独自地飞上天去了。
完了,完了,从此我再也听不到你那叽咕小语了,我心里的悲痛你知道吗?我的破碎的心留着等你来补呢,你知道吗?唉,你的灵魂也有时归来见我吗?那天晚上我在朦胧中见到你往我身边跑,只是那一转眼的就不见了,等我跳着,叫着你,也再不见一些模糊的影子了,咳,你叫我从此怎样度此孤单的日月呢?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响,苍天为何给我这样残酷的刑罚呢!从此我再不信有天道、有人心,我恨这世界,我恨天,恨地,我一切都恨,我恨他们为什么抢了我的你去,生生地将我们两颗碰在一起的心离了开去,从此叫我无处去摸我那一半热血未干的心,你看,我这一半还是不断地流着鲜红的血,流得满身只成了个血人。这伤痕除了那一半的心血来补,还有什么法子不叫她滴滴地直流呢?痛死了有谁知道,终有一天流完了血,自己就枯萎了。若是有时候你清风一阵地吹回来见着我成天为你滴血的一颗心,不知道又要如何地怜惜如何地张皇呢,我知道你又瞪着两个小猫似的眼珠儿乱叫乱喊着,看看,得了,我希望你叫得高声些,让我好听得见,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一阵阵糊涂,有时人家大声地叫着我,我还是东张西望不知声音是何处来的呢。大大,若是我正在接近着梦边,你也不要怕扰了我的梦魂,像平常似的不敢惊动我,你知道我再不会骂你了,就是你打扰使我睡不着觉我也不敢再怨了,因为我只要再能得到你一次的扰,我就可以责问他们因何骗我说你不再回来,让他们看着我的摩还是丢不了我,乖乖地又回来陪伴着我了,这一回我可一定紧紧地搂抱你再不能叫你飞出我的怀抱了。天呀!可怜我,再让你回来一次吧!我没有得罪你,为什么罚我呢?
摩!我这儿叫你呢,我喉咙里叫得直要冒血了,你难道还没有听见吗?直叫到铁树开花、枯木发芽我还是忍心等着,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地叫,等着我哪天没有了气我才甘心地丢开这唯一的希望。
你这一走不单是碎了我的心,也收了不少朋友伤感的痛泪。这一下真使人们感觉到人世的可怕、世道的险恶,没有多少日子竟会将一个最纯白最天真不可多见的人收了去,与人世永诀。你也许到了天堂那儿还一样过你的欢乐的日子,可是你将我从此就断送了。
你以前不是说要我像清风似的常在你的左右吗?好,现在倒是你先化作一阵清风飞去天边了,我盼你有时也吹回来帮着我做些未了的事情,只要你有耐心的话,最好是等着我将人世的事办完了同着你一同化风飞去,让朋友们永远只听见我们的风声而不见我们的人影,在黑暗里我们好永远逍遥自在地飞舞。
我真不明白你我在佛经上是怎样一种因果,既有缘相聚又因何中途分散,难道说这也有一定的定数吗?记得我在北平的时候,那时还没有认识你,我是成天地过着那忍泪假笑的生活。我对人老含着一片至诚纯白的心而结果反遭不少人的讥诮,竟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能看透我的,一个人遭受着不可言语的痛苦,当然地不由得生出厌世之心,所以我一天天地只是藏起了我的真实的心而拿一个虚伪的心来对付这混浊的社会,也不再希望有人能真正地认识我明白我。
甘心愿意从此自相摧残地快快了此残生,谁知道就在那时候会遇见了你,真如同在黑暗里见着了一线光明,将死的人又兑了一口气,生命从此转了一个方向。摩摩,你明白我,真算是透彻极了,你好像是成天钻在我的心房里似的,直到现在还只有你一个人是真懂得我的。
我记得我每遭人辱骂的时候你老是百般地安慰我,使我不得不对你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我老说,有你,我还怕谁骂?你也常说,只要我明白你,你的人是我一个人的,你又为什么要去顾虑别人的批评呢?所以我哪怕成天受着病魔的缠绕也再不敢有所怨恨的了。我只是对你满心的歉意,因为我们理想中的生活全被我的病魔打破,连累着你成天也过那愁闷的日子。可是两年来我从来未见你有一些怨恨,也不见你因此对我稍有冷淡之意。也难怪文伯要说,你对我的爱是compatible and true的了,我只怨我真是无以对你,这,我只好招之于将来了。
我现在不顾一切往着这满是荆棘的道路上走去,去寻一点真实的发展,你不是常怨我跟你几年没有受着一些你的诗意的熏陶吗?我也实在惭愧,真是辜负你一片至诚的心了,我本来一百个放心,以为有你会永久在我身边,还怕将来没有一个成功吗?谁知现在我只得独自奋斗,再不能得你一些相助了,可是我若能单独撞出一条光明的大路也不负你爱我的心了,愿你的灵魂在冥冥中给我一点勇气,让我在这生命的道路上不再感受到孤立的恐慌。
我现在很坚定地答应你从此再不张着眼睛做梦躺在床上乱讲,病魔也得最后与它决斗一下,不是它生便是我倒,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虽然我头顶只见乌云,地下满是黑影,可是我还记得你常说“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一个人决不能让悲观的慢性病侵蚀人的精神,同厌世的恶质染黑人的血液。
我此后不再病(你非暗中保护不可),我只叫我的心从此麻木,不再问世界有恋情,人们有欢娱,我早打发我的心、我的灵魂去追随你的左右,像一朵水莲花拥扶着你往白云深处去缭绕,决不回头偷看尘间的作为,留下我的躯壳同生命来奋斗到战胜的那一天。我盼你带着悠悠的乐声从一团彩云里脚踏莲花瓣来接我同去永久地方相守,过我们理想中的岁月。
一转眼,你已经离开了我一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过来的,朋友们跑来安慰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决心不生病,谁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过我一天,摩摩,我虽然下了天大的决心,想与你争一口气,可是叫我怎能受得了每天每时悲念你时的一阵阵心肺的绞痛,到现在有时想哭,眼泪却干得流不出一点。
要叫,喉中疼得发不出声,虽然他们成天逼我喝一碗碗的苦水,也难以补得了我心头的悲痛,怕的是我恹恹的病体再受不了那岁月的摧残,我的爱,你叫我怎样忍受没有你在我身边的孤单。你那幽默的灵魂为什么这些日子也不给我一些声响?我晚间有时也叫了他们走开,房间不让有一点声音,盼你在人静时给我一些声响,叫我知道你的灵魂是常常环绕着我,也好叫我在茫茫前途感觉到一点生趣,不然怕死也难以支撑下去了。摩!大大求你显一显灵吧,你难道真的忍心从此不再同我说一句话了吗?不要这样地苛酷了吧!你看,我这孤单一人影从此怎样地去撞这艰难的世界?难道你看了不心痛吗?你爱我的心还存在吗?你为什么不响?大!你真的不响了吗?
春意挂上了树梢
萧红 / 文
哀哭着的是永久被人间遗弃的人们!
三月花还没有开,人们嗅不到花香,只是马路上融化了积雪的泥泞干起来。天空打起朦胧的多有春意的云彩;暖风和轻纱一般浮动在街道上、院子里。春末了,关外的人们才知道春来。春是来了,街头的白杨树蹿着芽,拖马车的马冒着气,马车夫们的大毡靴也不见了,行人道上外国女人的脚又从长统套鞋里显现出来。笑声,见面打招呼声,又复活在行人道上。商店为着快快地传播春天的感觉,橱窗里的花已经开了,草也绿了,那是布置着公园的夏景。我看得很凝神的时候,有人撞了我一下,是汪林,她也戴着那样小沿的帽子。
“天真暖啦!走路都有点热。”
看着她转过“商市街”,我们才来到另一家店铺,并不是买什么,只是看看,同时晒晒太阳。这样好的行人道,有树,也有椅子,坐在椅子上,把眼睛闭起,一切春的梦,春的谜,春的暖力……这一切把自己完全陷进去。听着,听着吧!春在歌唱……
“大爷、大奶奶……帮帮吧!……”这是什么歌呢,从背后来的?这不是春天的歌吧!
那个叫花子嘴里吃着个烂梨,一条腿和一只脚肿得把另一只显得好像不存在似的。“我的腿冻坏啦!大爷,帮帮吧!唉唉……!”
有谁还记得冬天?阳光这样暖了!街树蹿着芽!
手风琴在隔道唱起来,这也不是春天的调,只要一看那个瞎人为着拉琴而挪歪的头,就觉得很残忍。瞎人他摸不到春天,他没有。坏了腿的人,他走不到春天,他有腿也等于无腿。
世界上这一些不幸的人,存在着也等于不存在,倒不如赶早把他们消灭掉,免得在春天他们会唱这样难听的歌。
汪林在院心吸着一支烟卷,她又换一套衣裳。那是淡绿色的,和树枝发出的芽一样的颜色。她腋下夹着一封信,看见我们,赶忙把信送进衣袋去。
“大概又是情书吧!”郎华随便说着玩笑话。
她跑进屋去了。香烟的烟缕在门外打了一下旋卷才消灭。
夜,春夜,中央大街充满了音乐的夜。流浪人的音乐、日本舞场的音乐、外国饭店的音乐……七点钟以后。中央大街的中段,在一条横口,那个很响的扩音机哇哇地叫起来,这歌声差不多响彻全街。若站在商店的玻璃窗前,会疑心是从玻璃发着震响。一条完全在风雪里寂寞的大街,今天第一次又号叫起来。
外国人!绅士样的,流氓样的,老婆子,少女们,跑了满街……有的连起人排来封闭住商店的窗子,但这只限于年轻人。也有的同唱机一样唱起来,但这也只限于年轻人。这好像特有的年轻人的集会。他们和姑娘们一道说笑,和姑娘们连起排来走。中国人来混在这些卷发人中间,少得只有七分之一,或八分之一。但是汪林在其中,我们又遇到她。她和另一个也和她同样打扮漂亮的、白脸的女人同走……卷发的人用俄国话说她漂亮。她也用俄国话和他们笑了一阵。
中央大街的南端,人渐渐稀疏了。
墙根、转角,都发现着哀哭,老头子、孩子、母亲们……哀哭着的是永久被人间遗弃的人们!那边,还望得见那边快乐的人群。还听得见那边快乐的声音。
三月,花还没有,人们嗅不到花香。
夜的街,树枝上嫩绿的芽子看不见,是冬天吧?是秋天吧?但快乐的人们,不问四季总是快乐;哀哭的人们,不问四季也总是哀哭!
“幽默”的危险
老舍 / 文
幽默的人,据说,会郑重地去思索,而不会郑重地写出来。
这里所说的危险,不是“幽默”足以祸国殃民的那一套。最容易利用的幽默技巧是摆弄文字,“岂有此埋”代替了“岂有此理”,“莫名其妙”会变成了“莫名其土地堂”;还有什么故意把字用在错地方,或有趣地写个白字,或将成语颠倒过来用,或把诗句改换上一两个字,或巧弄双关语……都是想在文字里找出缝子,使人开开心,露露自家的聪明。这种手段并不怎么大逆不道,不过它显然的是专在字面上用工夫,所以往往有些油腔滑调;而油腔滑调正是一般人所谓的“幽默”,也就是正人君子所以为理当诛伐的。这个,可也不是这里所要说的。
假若“幽默”也会有等级的话,摆弄文字是初级的,浮浅的;它的确抓到了引人发笑的方法,可是工夫都放在调动文字上,并没有更深的意义,油腔滑调乃必不可免。这种方法若使得巧妙一些,便可以把很不好开口说的事说得文雅一些,“雀入大水化为蛤”一变成“雀入大蛤化为水”仿佛就在一群老翰林面前也大可以讲讲的。虽然这种办法不永远与狎亵相通,可是要把狎亵弄成雅俗共赏,这的确是个好方法。这就该说到狎亵了:我们花钱去听相声,去听小曲;我们当正经话已说完而不便都正襟危坐的时候,不知怎么便说起不大好意思的笑话来了。相声,小曲,和不大好意思的笑话,都是整批地贩卖狎亵,而大家也觉得“幽默”了一下。在幽默的文艺里,如Aristophanes,如Rabelais,如Boccaccio,都大大方方地写出后人得用××印出来的事儿。据批评家看呢,有的以为这种粗莽爽利的写法适足以表示出写家的大方不拘,无论怎样也比那扭扭捏捏的暗示强,暗透消息是最不健康的。(或者《西厢记》与《红楼梦》比《金瓶梅》更能害人吧?)有的可就说,这种粗糙的东西,也该划入低级幽默,实无足取。这个,且当个悬案放在这里,它有无危险,是高是低,随它去吧;这又不是这里所要说的。
来到正文。我所要说的,是我自己体验出的一点道理:幽默的人,据说,会郑重地去思索,而不会郑重地写出来;他老要嘻嘻哈哈。假若这是真的,幽默写家便只能写实,而不能浪漫。不能浪漫,在这里高谈意识正确,与希望革命一下就成功的时期,便颇糟心。那意识正确的战士,因为希望革命一下子成功,会把英雄真写成个英雄,从里到外都白热化,一点也不含糊,像块精金。一个幽默的人,反之,从整部人类史中,从全世界上,找不出这么块精金来;他若看见一位战士为督战而踢了同志两脚,似乎便有点可笑;一笑可就泄了气。幽默真是要不得的!
浪漫的人会悲观,也会乐观;幽默的人只会悲观,因为他最后的领悟是人生的矛盾——想用七尺之躯,战胜一切,结果却只躺在不很体面的木匣里,像颗大谷粒似的埋在地下。他真爱人爱物,可是人生这笔大账,他算得也特别清楚。笑吧,明天你死。于是,他有点像小孩似的,明知顽皮就得挨打,可是还不能不顽皮。因此,他有时候可爱,有时候讨人嫌;在革命期间,他总是讨人嫌的,以至被正人君子与战士视如眼中钉,非砍了头不解气。多么危险。
顽皮,他可是不会扯谎。他怎么笑别人也怎么笑自己。Rabelais,当惹起教会的厌恶而想架火烧死他的时候,说:“不用再添火了,我已经够热的了。他爱生命,不肯以身殉道,也就这么不折不扣地说出来。”周作人(知堂)先生的博学,谁不知道呢,可是在《秉烛谈序言》中,他说:“今日翻看唱经堂杜诗解——说也惭愧,我不曾读过《全唐诗》,唐人专集在书架上是有数十部,却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所有一点知识只出于选本,而且又不是什么好本子,实在无非是《唐诗三百首》之类,唱经之不登大雅之堂,更不用说了,但这正是事实……”在周先生的文章里,像这样的坦白陈述,还有许许多多。一个有幽默之感的人总扭不过去“这是事实”,他不会鼓着腮充胖子。大概是那位鬼气森森的爱兰·坡吧,专爱引证些拉丁或法文的句子,其实他并没读过原书,而是看到别人引证,他便偷偷地拉过来,充充胖子。这并不是说,浪漫者都不诚实,不过他把自己一滴眼泪都视如珍宝,那么,假充胖子也许是不可免的,他唯恐泄了气。幽默的人呢,不,不这样,他不怕泄气,只求心中好过。这么一来,他可能就被人视为小丑,永远欠着点严重,不懂得什么叫激起革命情绪。危险。
他悲观,他顽皮,他诚实;哼,他还容让人呢,这就更糟。按说,一个文人应当老眼看六路,耳听八方,有个风吹草动,立刻拔出笔来,才像那么一回子事。战斗的时候,还应当撒手就是一毒气弹,不容来将通名,就给打闷了气。人家只说了他写错一个字,他马上发现那个人的祖宗写过一万个错字,骂了祖宗,子孙只好去重修家谱,还不出话来。幽默的人呀,糟心,即使他没写错那个字,也不去辩驳。“谁没有个错儿呢?”他说。这一说可就泄了大家的劲,而文坛冷冷清清矣。他不但这样容让人,就是在作品之中也是不肯赶尽杀绝。他看清了革命是怎回事,但对于某战士的鼻孔朝天,总免不了发笑。他也看资本家该打倒,可是资本家的胡子若是好看,到底还是好看。这么一来,他便动了布尔乔亚的妇人之仁,而笔下未免留些情分。于是,他自己也就该被打倒,多么危险呢。
这就是我所看出来的一点点意思,对不对都没关系。
悲观有一样好处
老舍/文
悲观有一样好处,它能叫人把事情都看轻了一些。
悲观有一样好处,它能叫人把事情都看轻了一些。这个可也就是我的坏处,它不起劲,不积极。您看我挺爱笑不是?因为我悲观。悲观,所以我不能板起面孔,大喊:“孤——刘备!”我不能这样。一想到这样,我就要把自己笑毛咕了。看着别人吹胡子瞪眼睛,我从脊梁沟上发麻,非笑不可。
我笑别人,因为我看不起自己。别人笑我,我觉得应该;说得天好,我不过是脸上平润一点的猴子。我笑别人,往往招人不愿意;不是别人的量小,而是不像我这样稀松,这样悲观。
我打不起精神去积极地干,这是我的大毛病。可是我不懒,凡是我该做的我总想把它做了,总算得点报酬养活自己与家里的人——往好了说,尽我的本分。我的悲观还没到想自杀的程度,不能不找点事做。有朝一日非死不可呢,那只好死喽,我有什么法儿呢?
这样,你瞧,我是无大志的人。我不想当皇上。最乐观的人才敢做皇上,我没这份胆气。
有人说我很幽默,不敢当。我不懂什么是幽默。假如一定问我,我只能说我觉得自己可笑,别人也可笑;我不比别人高,别人也不比我高。谁都有缺欠,谁都有可笑的地方。我跟谁都说得来,可是他得愿意跟我说;他一定说他是圣人,叫我三跪九叩报门而进,我没这个瘾。我不教训别人,也不听别人的教训。幽默,据我这么想,不是嬉皮笑脸,死不要鼻子。
也不是怎股子劲儿,我成了个写家。我的朋友德成粮店的写账先生也是写家,我跟他同等,并且管他叫二哥。既是个写家,当然得写了。“风格即人”——还是“风格即驴”?——我是怎个人自然写怎样的文章了。于是有人管我叫幽默的写家。我不以这为荣,也不以这为辱。我写我的。卖得出去呢,多得个三块五块的,买什么吃不香呢。卖不出去呢,拉倒,我早知道指着写文章吃饭是不易的事。
稿子寄出去,有时候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连个回信也没有。这,咱只好幽默;多咱见着那个骗子再说,见着他,大概我们俩总有一个笑着去见阎王的。不过,这是不很多见的,要不怎么我还没想自杀呢。常见的事是这个,稿子登出去,酬金就睡着了,睡得还是挺香甜。直到我也睡着了,它忽然来了,仿佛故意吓人玩。数目也惊人,它能使我觉得自己不过值一毛五一斤,比猪肉还便宜呢。
这个咱也不说什么,国难期间,大家都得受点苦,人家开铺子的也不容易,掌柜的吃肉,给咱点汤喝,就得念佛。是的,我是不能当皇上,焚书坑掌柜的,咱没那个狠心,你看这个劲儿!不过,有人想坑他们呢,我也不便拦着。
这么一来,可就有许多人看不起我。连好朋友都说:“伙计,你也硬正着点,说你是为人类而写作,说你是中国的高尔基;你太泄气了!”真的,我是泄气,我看高尔基的胡子可笑。他老人家那股子自卖自夸的劲儿,打死我也学不来。
人类要等着我写文章才变体面了,那恐怕太晚了吧?我老觉得文学是有用的;拉长了说,它比任何东西都有用,都高明。可是往眼前说,它不如一尊高射炮,或一锅饭有用。我不能吆喝我的作品是“人类改造丸”,我也不相信把文学杀死便天下太平。我写就是了。
别人的批评呢?批评是有益处的。我爱批评,它多少给我点益处;即使完全不对,不是还让我笑一笑吗?自己写的时候仿佛是蒸馒头呢,热气腾腾,莫名其妙。及至冷眼人一看,一定看出许多错儿来。我感谢这种指摘。说得不对呢,那是他的错儿,不干我的事。我永不辩驳,这似乎是胆儿小;可是也许是我的宽宏大量。我不便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件事总得由两面瞧,是不是?
对于我自己的作品,我不拿她们当作宝贝。是呀,当写作的时候,我是卖了力气,我想往好了写。可是一个人的天才与经验是有限的,谁也不敢保了老写得好,连荷马也有打盹的时候。有的人呢,每一拿笔便想到自己是但丁,是莎士比亚。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天才须有自信的心。
我可不敢这样,我的悲观使我看轻自己。我常想客观地估量估量自己的才力;这不易做到,我究竟不能像别人看我看得那样清楚;好吧,既不能十分看清楚了自己,也就不用装蒜,谦虚是必要的,可是装蒜也大可以不必。
对做人,我也是这样。我不希望自己是个完人,也不故意地招人家的骂。该求朋友的呢,就求;该给朋友做的呢,就做。做得好不好,咱们大家凭良心。所以我很和气,见着谁都能扯一套。可是,初次见面的人,我可是不大爱说话;特别是见着女人,我简直张不开口,我怕说错了话。
在家里,我倒不十分怕太太,可是对别的女人老觉着恐慌,我不大明白妇女的心理;要是信口开河地说,我不定说出什么来呢,而妇女又爱挑眼。男人也有许多爱挑眼的,所以初次见面,我不大愿开口。我最喜辩论,因为红着脖子粗着筋的太不幽默。我最不喜欢好吹腾的人,可并不拒绝与这样的人谈话;我不爱这样的人,但喜欢听他的吹。最好是听着他吹,吹着吹着连他自己也忘了吹到什么地方去,那才有趣。
可喜的是有好几位生朋友都这么说:“没见着阁下的时候,总以为阁下有八十多岁了。敢情阁下并不老。”是的,虽然将奔四十的人,我倒还不老。因为对事轻淡,我心中不大藏着计划,做事也无须耍手段,所以我能笑,爱笑;天真的笑多少显着年轻一些。我悲观,但是不愿老声老气的悲观,那近乎“虎事”。我愿意老年轻轻的,死的时候像朵春花将残似的那样哀而不伤。我就怕什么“权威”咧,“大家”咧,“大师”咧,等等老气横秋的字眼们。
我爱小孩、花草、小猫、小狗、小鱼;这些都不“虎事”。偶尔看见个穿小马褂的“小大人”,我能难受半天,特别是那种所谓聪明的孩子,让我难过。比如说,一群小孩都在那儿看变戏法儿,我也在那儿,单会有那么一两个七八岁的小老头说:“这都是假的!”这叫我立刻走开,心里堵上一大块。世界确是更“文明”了,小孩也懂事懂得早了,可是我还愿意大家傻一点,特别是小孩。假若小猫刚生下来就会捕鼠,我就不再养猫,虽然它也许是个神猫。
我不大爱说自己,这多少近乎“吹”。人是不容易看清楚自己的。不过,刚过完了年,心中还慌着,叫我写“人生于世”,实在写不出,所以就近地拿自己当材料。万一将来我不得已而做了皇上呢,这篇东西也许成为史料,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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