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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写作构筑人的疆域。人如何存在,就如何写作。本书是国内老牌非虚构写作平台「三明治」**创作者访谈集,横跨7年,收录了16位青年创作者的个人生活与写作经验。他们携多年的文学积淀与思维精华,为所有热爱阅读与写作的人,开启一场前所未有的文学之旅。
刘子超、杨潇、韩松落、李静、张定浩、张怡微、陈揪帆、三三、彭剑斌、沈大成、里所、朱宜、云也退、默音、王咸、顾湘
·写作是一种本能,重点在于我们表达了多少真实。与青年作家“面对面”聊天,在对话中深挖写作逻辑,捕捉生活细节,发现写作方法。每篇文章分为Side A(创作者特稿)& Side B(思想漫谈)两部分。
旅行作家 刘子超说,到达是为了启程;
文学批评家 张定浩说,文学的内核就是个人生命情感;
影评人 韩松落说,写作就是一种整理世界的能力;
小说家 彭剑斌说,写作无需刻意表达正义。
·新手写作入门实践指南 & 文学爱好者阅读指南。写作要怎么开始?写文章是可以被训练出的吗?如何快速获取灵感?写作素材从哪里来?带着问题来读,你一定有所收获。
不要认为只有宏大的叙事才能构成文学,生活中的点滴感悟,同样能成就不凡的文字。
对创作者来说,
內容簡介:
本书是国内老牌非虚构写作平台「三明治」的**创作者访谈集,访谈对象都是青年作家中的杰出代表。本书也是一份关于写作和生活真诚追问的宝贵记录,横跨7年,收录了16场深入灵魂的对话。每场访谈分为两部分:Side A为创作者特稿,Side B 为思想漫谈。这两个部分不仅涉及了写作、艺术等领域,更触及了创作者们对生活的深刻思考和个人生命经验的真实展现。
關於作者:
三明治 主编
三明治“Sandwichina”于2011年3月成立于上海,以非虚构写作的形式介入个体、代际、在地等社会领域表达,构建了一个以写作为外在形式的内心探索平台和写作社群。同时关注并记录创意写作领域的人物和生活状态。(公众号:三明治)
目錄 :
序 从阅读这本书开始,你也可以是一位作家
Part 1 活着为了讲述
三三:全职写作两年,试着和焦虑成为损友
彭剑斌:把写作变成职业,容易用一种世俗的标准去判断它
沈大成:在朝不保夕的时候,写作会不会很虚无?
杨潇:写字的人一定要靠写作养活自己吗?
韩松落:写作的最初动力是买房,但它让我在世界扎了根
Part 2 创作者的迷宫
里所:我用真心养诗,诗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李静:不让你创作,你会不会难受得要死?
朱宜:写小说之后,我发现其实做编剧才是孤独的
云也退:一个书评家逃离到以色列写非虚构
Part 3 天真忧伤的小说家
默音:作为小说家,我对文字的未来是悲观的
张怡微:写小说就是要改变这个世界
王咸:选择写小说,因为它能披着虚构的幌子
顾湘:我并不是真的顺利,而是总能找到逃跑的办法
Part 4 观察是时代课题
刘子超:中国人如何观察世界,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题材
张定浩:现在对所谓的年轻一代写作者越来越宽容
陈楸帆:在我看来,科幻狂热主义者特别狭隘
內容試閱 :
从阅读这本书开始,你也可以是一位作家
写作者对于读者来说,通常都是神秘的。一个写作者只负责呈现自己构建的世界,而不负责呈现自己。但是读者往往试图把作品和作家本人联系起来,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创作谈对作家来说是双刃剑。创作是否难以言说?又或者,被提问的过程可能促发了作家对自身的思考和整理?这两者都真实存在。
一直致力于构建写作社群和写作平台的“三明治”,深知与作家对话的不易,但仍然努力坚持对作家们进行访谈,因此有了这本集子。
这不是一部方法论,也不是作家生活的记录切片,而是一场场关于写作的对话。无论是访谈者还是受访者,都在试图接近写作这件事的核心,并一起分辨着写作这件事的众多侧面:名声、诱惑、语言、内心、情感、尝试……这些侧面都像镜子一样,把写作和生活本身交映成像。
像本书书名所言:“我只在意人存在的样子”,作家本身也是人的一种存在形式,而他们的笔则描绘了更多人存在的样子。这种描绘其实是一种天赋的权利,只是一小批善于描绘的人拿起了笔,把他们看到的世界讲述出来。
所以这本书的意义,在于帮助每个人去恢复自己这种天赋的权利,不去想写作带来的种种可能,而先好好写出自己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世界。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成了作家, 不论是久负盛名还是初出茅庐,你都是一位作家。书中受访的作家们,也都是这样起步的。在此,我们再次感谢他们接受“三明治”的采访邀约,分享他们的写作和生活。
在这里想补充的一点是,请不必用仰望的姿态阅读本书。人存在的样子,还有很多没有被发现。阅读这些已经开始写作的作家的内心和生活,你会明白,写作深邃而痛苦,却又自有该死的魔力,让我们到今天还仍然想用抽象的文字,去构建具象的人的样子。
你也可以写。
三明治
2024年6月
刘子超:中国人如何观察世界,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题材
2011年初,南方报业《南方人物周刊》旗下的人文旅行杂志《ACROSS穿越》创刊,当时在《南方人物周刊》做记者的刘子超和几位同事一起前往印度。他的任务是为新杂志的创刊号写一篇封面故事。
那时大家还对创办新杂志抱有极大的乐观情绪。相比起单纯的人文类杂志,旅行杂志因为题材的天然优势,在吸引广告或赞助方面应当不成问题。于是四五个记者被派到印度,公费旅行四十天。这样奢侈地扶持文字内容生产,在如今是完全不能想象的。
抵达南亚后,每个记者都有各自计划的路线,刘子超的目标是“佛陀之路”。从佛诞生地尼泊尔出发,经陆路进入印度,一路探访佛教记载中佛陀释迦牟尼慈悲度众的圣地,比如蓝毗尼园、菩提伽耶、鹿野苑、舍卫城、曲女城、王舍城、拘尸那罗、灵鹫山。佛教是大部分中国人对天竺的第一印象。
但行程刚开始十天左右,刘子超就在尼泊尔遭遇了一次交通意外。
一段喜马拉雅山地中不太平整的柏油路,一侧是山体,另一侧是地势下陷长满草树的沟谷。第一次骑摩托车的刘子超在行驶四五十公里之后有些疲累,一个拐弯没注意,连人带车侧翻摔在马路上,人因为惯性飞滑出去。他清晰听见自己的头盔在路面上一面撞得咣咣咣一面刺溜的声音,裤子磨破了,脚踝血肉模糊,疼得根本爬不起来。路过的当地人发现刘子超,扶他到路边坐下,还跳下马路另一侧的斜坡采了些药草,嚼出汁来给他紧急敷上。但因为还要把摩托车带回城里,刘子超拒绝了当地人让他坐大巴离开的提议,继续待在路边休息。
再次停下的是一辆小汽车。三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看刘子超的状况不太好,便提出把他捎回城里,他们其中一人会骑着摩托车跟在后面。通过路上闲聊,刘子超得知这三个年轻人在尼泊尔开了一家私人戒毒所,主要业务是把当地的吸毒青年“绑”到山里,再向他们的家人索要戒毒治疗费,一种在灰色地带游走的“绑票”。而刘子超坐的车,就是他们平时用来“绑”人的车。为表感谢,刘子超按国内标准大致估算了费用,付给他们相当于人民币五百元的路费,抵得上他们“合法绑架”业务月收入的一半。
回到镇上后,那几个尼泊尔“绑匪”送刘子超去诊所处理伤口,又帮他修好了摩托车,还给车行。刘子超甚至还跟着他们去镇上一户人家,看他们如何告知穿着传统纱丽的母亲:“你儿子吸毒,现在在我们手上。”
这是九年前刘子超印度旅行的奇幻开场,开启了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写作为目的旅行。
四十天的行程结束之后,刘子超回到北京,用一个月的时间写完《ACROSS穿越》的创刊号封面故事《车轮上的国度:穿越印度的火车之旅》。这篇文章后来被收录在刘子超2019年出版的第二本作品集《沿着季风的方向:从印度到东南亚的旅程》中,同样作为开篇。
文章的末尾,刘子超写到一位印度教徒对他说:“生命是一场幻觉。”这句话让他觉得可以停止对外来或往事的忧虑,因为“聚会是为了告别,到达是为了启程”。
到达是为了启程,也是作为一名旅行作家在路上的意义。
1
在成为旅行作家之前,刘子超有好几年的时间感到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可以写什么。
2007年北大中文系毕业后,从小在北京生活的刘子超来到广州,加入《南都周刊》。南方报业是那几年对媒体有向往的学文年轻人的首要求职目标,如果他们不去国外读东亚研究的话。入职之后新人们立刻跟着编辑们开选题会,有编辑和刘子超说,要不你去旁边工地和工人一起住,看看有什么可写的。
南方报业位于广州大道中289号,目前已是非常繁华的地界,隔着江,对面就是小蛮腰广州塔,但十几年前还是工地和城中村。刘子超去工地门口转了一圈,觉得可能挖不出什么东西,还是要自己找选题。他看到一条深圳城中村拆迁过最牛钉子户获赔一千七百万元的新闻,决定去采访试试。
背后的故事让刘子超也感到意外。
新闻里的“最牛钉子户”叫蔡珠祥,家里一直拮据困难,1972年妻子怀第二个孩子时,蔡珠祥偷渡到香港打工赚钱,几年后又偷渡去了南美,和家人彻底失联,在当地结婚生子。1988年,蔡珠祥听华侨说深圳已成为经济特区且发展不错,于是辗转回国,没想到妻子仍未改嫁。回国后的十几年里蔡珠祥和家人拆屋改建,把房间出租给不断涌入的外来打工者,每个月坐收租金。再后来就是遇到深圳老围片区的拆迁安置,变成千万富翁。
改革开放、城市改建、拆迁,中国近数十年的时代变迁浓缩在一个小人物的传奇人生上。
这个故事刘子超采访了一星期,很快写了出来,七千字。编辑没怎么修改,他当月就拿到了报社里的好稿奖。接下来的三篇稿子,刘子超又都拿了好稿奖。一切过于顺遂,刘子超反而觉得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尽管大学期间刘子超很明确自己毕业后要去当记者,他印象中海明威似乎说过,你想当作家的话,有几年记者经验是非常好的。
高中时,刘子超考入北师大二附中文科实验班,班里的文学氛围浓厚,他开始大量阅读国外现代作家的作品,托马斯·沃尔夫、雷蒙德·卡佛、海明威、卡夫卡。同学们也会写小说,彼此交流,他们还自费在出版社出了一本收录每个人作品的作品集,取名《离海不远》。高二那年,刘子超参加了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以一篇借鉴詹姆斯·乔伊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画像》题目灵感的作品入围决赛,获得第二名,同班还有两位同学和他一起入围。那一年获得一等奖的有郭敬明、郝景芳。
新概念获奖后,刘子超接到一些约稿和作品收入合集出版的邀请,比如书商攒的《第四届新概念获奖者作文新选》,有一次甚至拿了九百元稿费,在当时算是一笔巨款。他用来买书和打口碟,攒了不少古典音乐的碟片。
大学考入北大中文系,似乎是一个文学青年的理想归宿。但刘子超有点后悔自己选了这个专业,因为中文系不教写小说,而是把文学作为分析研究的对象。他宁愿学一门语言,比如俄语、阿拉伯语,对如今的写作会更有益处。于是大学四年刘子超混迹于文学社团,在BBS上发自己的作品,写小说,写诗。当年的社团成员有几位如今仍从事文学工作,茅盾文学奖评委、作家、小说译者。
写小说、写诗,不是毕业后可以选择的工作。如果想要继续写作,非虚构特稿顺理成章是最适合的领域了。但为什么才写了几个月就失去方向了?刘子超也感到很困惑。
在《南都周刊》工作一年后,刘子超又转到同为南方报业旗下的《南方人物周刊》,开始写人物特稿,两年后申请调回北京。他的困惑依然没有得到解决。“还是在想,自己的作品在哪儿?特别是采访完作家或者导演以后,这个问题就会冒出来。”
思来想去,答案始终是一样的:不知道该写什么,有什么是真正值得表达的。于是,刘子超只好迷茫地在业余时间翻译美国作家约翰·厄普代克的小说,发在豆瓣上。
2
2011年年中,刘子超完成《ACROSS穿越》创刊号印度的封面故事的两个月后,跳槽到了《GQ》,想着自己的职业困惑也许换个地方会得到解决,来不及让旅行写作的兴趣进一步发酵。
一年之后刘子超辞职,申请到中德媒体使者项目,在德国待了三个月。在欧洲的那个夏天,刘子超去往德国、奥地利、捷克、匈牙利、意大利几个国家的十几个城市旅行,布达佩斯、维也纳、布拉迪斯拉发、克拉科夫、布拉格,回国之后开始记录这段旅程。他仍然记得动笔的那天是2012年9月3日,两个月时间写了六万字。后来这个部分成为刘子超第一本旅行作品集《午夜降临前抵达》的前半部分:夏。
写完欧洲行记之后,刘子超突然觉得以前那几年的困惑一下解开了,旅行文学可以成为自己的写作方向,自己感兴趣,也能写得好。几个月后,《ACROSS穿越》邀请刘子超回归担任编辑总监,在这份和旅行相关的工作里,个人写作和职业写作不再是相互冲突的关系。
但2013年并不是回归媒体的最佳时点。
刚毕业刚进入媒体行业时,刘子超和那一代的媒体人享受这个行业的全盛时期,媒体永远不缺广告,整个报业集团一年盈利四五个亿。但等到他再度踏回时,整个环境的下坡趋势是肉眼可见的,杂志按期出版,一期比一期更不乐观。一开始大家还寄希望于接下来某个时点就都会好起来吧。但很快坏消息越来越多,减薪、裁员,甚至有几次工资都发不出了。
2016年,《ACROSS穿越》正式停刊。刘子超选择辞职,申请前往牛津大学参加路透新闻研究所的一个研究项目。牛津大学的项目结束后,刘子超回国,一边旅行一边写作,通常3—4月进行一次短途旅行,6—10月安排一趟稍微长一点的。在英国的那一年里,刘子超还重译了海明威《流动的盛宴》。他在牛津一家书店里发现了“007之父”伊恩·弗莱明的另类游记《惊异之城》,从英国回来之后将其译成中文出版。这两本都是特别的旅行文学作品,关于20世纪20年代的巴黎和20世纪50年代的世界大都市,是时间上远方的未知。
小学时的某个暑假,刘子超读了一整个假期的《哈尔罗杰历险记》。
这套书一共十四册,讲述了主人公哈尔和罗杰在亚马逊、海底城、食人国不同地方历险的故事,有的单册刘子超甚至读了四五遍。《哈尔罗杰历险记》的作者威勒德普赖斯是20世纪90年代的博物学家,受雇于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及国家地理协会,在世界各地进行科学考察。自文艺复兴以来,博物学家是第一批探索世界,拓展人类认识边界的人。这部历险记也拓展了刘子超关于“远方”的想象。
而第一次对旅行者有概念,是初中时看《鲁滨逊漂流记》。刘子超对旅行者形象的终极认识来源于鲁滨逊。
他觉得鲁滨逊身上有一种开拓者的雄心,同时又兼具冷静、理性和智慧。“这就是我对旅行者的终极想象。这种想象可能是从哈尔罗杰、鲁滨逊、理查德·伯顿、阿拉伯的劳伦斯、罗伯特·拜伦、布鲁斯·查特文、奈保尔这样一路下来的。他们肯定都要去特别艰险的地方,但那些地方又特别丰富。他们独自前往探索,哪怕环境再艰苦恶劣,却依旧能保持内心的骄傲和自觉,所谓grace under pressure。”
旅行确实是充满危险的。
在九年前的那次印度旅行中,车祸带来的影响其实持续了整个行程。尼泊尔的小诊所并没有处理好伤口,进入印度后,刘子超发现伤口只是表面结痂,内部仍然溃烂,甚至有一个小洞。印度尘土多,又脏,每天的行程都是暴走,一天下来伤口总会恶化,他只能买来消毒液、棉花球、绷带早晚自行处理,擦去脓液,用棉花球堵上小洞,再用绷带缠起来。刘子超没有和任何人,包括同事和家人说起这件事,因为觉得没必要,直到走完四十天的行程,认为写作素材足够后,才踏上回程。回北京后刘子超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医生,医生告诉他如果再晚回来几天,搞不好就要截肢了。
而刘子超在《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的旅程里,让人心惊的片段也不少见。2018年刘子超在塔吉克斯坦一段前往帕米尔高原的公路上,两个小时里给警察交了九次钱,每次三美金。有一次因为两个警察实在距离过近,司机摇下窗户真诚地抱怨:“刚交过啦!”警察就挥挥手让他们走了。不久之后刘子超看到这样一条新闻:ISIS开车碾死了四个在塔吉克斯坦骑车旅行的外国人,没死的又下车补了几刀。就在他曾走过的那条路上。
但无论如何,旅行作家总是要在路上,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去往路上的路上。
2019年9月初,刘子超到瑞士领奖,他的作品《乌兹别克斯坦:寻找中亚的失落之心》获得第一届全球真实故事奖(True Story Award)的特别关注奖。领完奖之后他又在欧洲待了两个月,十一月回到北京。
中国人如何观察世界,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题材
三明治:你是什么时候具体怎么开始意识到,“旅行写作”可以成为自己的写作方向的?
刘子超:应该是《ACROSS穿越》2011年创刊,我写了创刊号的封面文章《穿越印度的火车之旅》的时候吧。那是我第一次认真进行旅行写作,看了很多书,也有意识地跟印度各个阶层、种姓、职业的人做了很多交谈和采访,体验到一种写“财富人群”时从未有过的喜悦。那篇两万多字的长文写得特别顺手,然后我就思考是怎么回事。我发现旅行写作其实对作者有几个方面的要求:时间(能不能做有时长达数月的旅行)、体力(每天暴走、颠沛流离,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外语能力(英语流利是必需的,最好还要有别的语言能力)、旅行技巧(旅途中遇到的各种问题、意外、危险有没有办法解决)、知识面(对目的地方方面面的了解和认识)、世界观(怎么观看,放在什么框架里)、采访(如何发现,如何捕捉)、写作(如何处理素材,如何表达)。我不见得是单项得分最高,但可能是综合得分比较高的那种。
三明治:那是什么时候开始,你觉得可以把旅行作家当作一份全职职业?旅行也是需要花销的,有没有担心过开支的问题?
刘子超:我一直想成为作家,这是很早就有的想法,但一开始并没有刻意把旅行写作当作职业。当作家总得需要一个起点,我觉得如果我一开始就写小说可能不会有太多优势,这是成长环境和经历决定的,既没有过残酷青春,也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即便工作以后,一天班也没坐过,社交也非常疏离。这样的人生也不能说不值一提,但作为作家出道的确特色不明。但在旅行写作这个小门类里,我比较能发挥自己的特点,就像上面说的——综合得分比较高。从更大的视角看,中国人如何观察世界,如何与之互动,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题材。以前的中国人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是近十几二十年才渐渐开始的潮流。如果未来的中国会成为一个世界性国家,我无法想象中国的知识分子和作家对世界没有做过亲身的梳理、观察、描绘。这个过程英国、美国经历过,我们也会经历。2016年我从牛津大学回来,媒体行业正在经历一场大洗牌,太多人离职转行。当时也担心开支问题,毕竟积蓄有限,但在那种情况下也没有再回媒体的可能性(几乎都在收缩),而彻底转行、当社畜、创业都不适合我——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于是也只有随波逐流,走走看看,从手头能做的事情干起。
三明治:作为自由职业的旅行写作,具体是怎么开始的?
刘子超:离职前一年,2015年,我刚出版了《午夜降临前抵达》,还得了书店文学奖·年度旅行写作。那对我的鼓舞挺大的,让我觉得自己有可能可以靠写作谋生。从牛津回国以后,我一方面梳理手头现有的材料,觉得可以写一本印度和东南亚的集子,另一方面也在考虑写一本更有完整性的作品。回来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菲律宾,后来写了《菲律宾跳岛记》,发在了《单读》上。毕竟在媒体圈摸爬滚打了近十年,还是得到了一定的信任度,只要有作品写出来,总能找到发表的渠道。
三明治:在旅行的过程中还会做一些其他的工作,来维持基本的开销吗?
刘子超:主要是做翻译。这些年也陆续翻译了几本书,现在也依然在做这方面的工作。翻译工作就像每天去健身房练肌肉,有多大乐趣谈不上,但长期坚持可以维持你的基础脑力,我一般是清晨爬起来先做完今日份的翻译,两个小时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