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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为什么以数据为中心的法律无法有效地保护人们?在过去的五十年里,我们一直忙于保护数据,却未能保护人们。《西方数据法的构建逻辑》作者伊丽莎白·M.瑞尼尔斯在本书中聚焦西方国家的数据治理进程,全面讲述了西方国家以数据隐私之名制定法律、政策的历史。她的研究指出了数据不是客观真理,更重要的是,所有数据点都是动态变化的,依托特定的语境存在,对其评估也不能脱离其语境而孤立地进行。同时,瑞尼尔斯以人类尊严和自主权而非技术抽象为中心,表达了对未来数据治理的清晰而富有想象力的愿景。
·作者伊丽莎白·M.瑞尼尔斯牛津大学人工智能伦理研究所(Institute for Ethics in AI )高级研究员,律师。伊丽莎白·M.瑞尼尔斯的学术研究重点是跨境数据治理和新兴技术的道德影响。她拥有哈佛大学文学学士学位、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法学硕士学位、范德堡大学法学博士学位。
內容簡介:
无处不在的数据技术对人类尊严和自主构成了明显而现实的威胁。然而,在过去的五十年里,我们一直忙于保护数据,却未能保护人类本身。在本书中,伊丽莎白·M. 瑞尼尔斯认为,我们应专注于数据保护、数据隐私、数据安全和数据所有权的法律中的人类核心价值观。而且,随着我们对数据的痴迷的增长,我们忽视了与技术发展相关的真正利害关系——我们作为人的尊严和自主性。
伊丽莎白·M. 瑞尼尔斯的研究指出从某些方面来看,数据既是一切,又什么也不是。数据依靠情境,并呈动态变化,因此很难被定义。通过对美国、欧盟的数据法案进行梳理,伊丽莎白·M. 瑞尼尔展现了西方数据法的构建逻辑,同时面向数据法的未来,提出了一个清晰的愿景。
關於作者:
牛津大学人工智能伦理研究所(Institute for Ethics in AI )高级研究员,律师。伊丽莎白·M.瑞尼尔斯的学术研究重点是跨境数据治理和新兴技术的道德影响。她拥有哈佛大学文学学士学位、伦敦政治经济学院法学硕士学位、范德堡大学法学博士学位。
目錄 :
作者注
序言
前言
导语
第一部分 数据之前
1.主体框架
2.更新失败
第二部分 数据,无处不在
3.奇点现象
4.数据隐私,沦为帮凶
第三部分 数据之外
5.美丽新世界
6.反对生活的数据化
7.回到未来
致谢
內容試閱 :
在这本书中,数据保护、数据隐私、数据安全、数据治理,以及隐私本身,是我频繁提及的几大概念。我倾向于交替使用“数据保护”和“数据隐私”这两大概念,在欧洲法律法规语境下,我主要使用前者;在美国法律框架下,我则更多地使用后者。我也用到了“数据治理”这一含义更宽泛的概念,用它来阐释各类有关规范个人数据收集、处理及应用的法律法规,这些法律法规的细分方向包括了数据保护、数据隐私、数据安全等。这些概念所构成的语言主导着整个技术治理的话语体系。
整体而言,我使用“隐私”这个概念,主要是想传递一个比数据保护或数据隐私诞生更早的理念。这个理念更加宏大而深远,它所具有的内涵远不是仅从数据视角就能解读穷尽的。然而可惜的是,如今在美国,“隐私”和“数据隐私”经常被交替使用,但实际上,这两个词的含义并不能相等同。放眼现实,正如我在本书中所论述的那样,“隐私”一词正日益沦为一个被技术所统领、以数据为中心的概念,其最初的内涵正在被逐渐削弱。通过本书,我希望能将当前的对话从“隐私”一词被置于的以数据为中心的讨论框架,转移到一个更为广阔的视角上来。
2003年的时候我还在读大二,那年,我的一位同学用黑客手段侵入校内住宿学生信息系统,从中爬取了学校女生的学生证照片信息,并将这些照片上传到了一个比美网站,把本科女生的照片两两呈现在访客眼前,并让他们选出当中更加性感火辣的一位。这一行为明显违
反了学校在信息技术方面的多项规定,并且当时在女生团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我的这位同学后来成为在全球具有影响力的大型科技公司的掌门人,他就是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此后的将近20年来,我一直热衷于参与有关数据的各种讨论,和我对话的人包括立法机关成员、政策制定者、专业学者、研究人员、工程师、企业首席执行官,近来还有我的家人、朋友。我们所进行的讨论通常围绕着脸书(Facebook,现已更名为Meta)、谷歌、亚马逊等科技巨头展开。作为一名在多个大洲有着十余年从业经验的数据保护与隐私领域的律师,以及研究数据治理框架的学者,我常常无法绕开对数据的思考和
探讨,以及作为读者的您可能会说的——写下些什么。但是,作为一个至今仍时常能想起被同学当年的恶作剧实验深深冒犯的人,我想坦言,以往那些有关数据的谈话确实从未能够真正触及这一事件所涉问题的核心,或者道出其构成的本质伤害。
正因如此,我写下这本书其实并不意在讲数据,至少数据本身不是讨论的核心。相反,这本书更关乎超越数据的东西。
我希望借这本书唤醒人们的认知,让大家意识到我们整个人类群体正在越发沉湎于对数据的痴迷,这种危险的痴迷导致了人注意力的分散,使人无法真正明晰那些处于人与科技发展关系框架下的关键问题,却让提出建立“元宇宙”虚拟世界这一愿景的扎克伯格大受推崇。我也希望这本书能帮大家意识到,我们对自身与科技的关系的理解,其本身仍存在危险性,我们需要从数据的角度出发明确一个针对数据的核心治理策略,审视我们是如何渐渐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并且描绘一条新的前进道路。本书将通过追忆及牢记前数据时代,帮助我们重新获得力量,并想象出一个超越数据的未来。
截至2020年年初,据估计,现存数据总量已超过了44泽字节(zettabyte),即440万亿亿字节,大约是人类可观测到的宇宙中恒星数量的40倍。到2025年,全世界每天产生的数据量将达到约463艾字节,相当于人类自古以来所说的全部话语总量的一百倍。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懂得上网、越来越多的机器被连入网络,数据量正在经历指数级的增长,这一现象被一些行业专家称为“数据海啸”。我们可能无法理解数据的体量到底有多庞大,但毫无疑问,我们被淹没在了数据的海洋中。
然而,没有人明白数据到底是什么。虽然我们倾向于将数据视为事实或一些客观事实的抽象表现,并且自然而然地想到“数据不会说谎”的说法,但我们却很难找到一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数据在现代生活中的作用。“数据”这个词在历史中的应用及其演变也同样非常复杂。事实证明,我们从来没有真正能够就“数据是什么”或者“它在我们的文化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等问题达成共识。
数据这种难以捉摸的特性使得围绕其建立共识或制定规范变得极其不易。然而目前,我们对新的先进数字技术的管理方法仍然主要以数据为中心,那些涉及隐私、安全和保密的法律和法规尤是如此。事实上,随着我们面临的由技术发展带来的挑战越来越多,我们似乎越发会将自己与数据联系在一起,数据既是问题本身,也是问题的解决方案。正如我在本书中所说,这种以数据为中心的方法使我们处于危险之中,因为它偏离了数据保护的初衷——保护人本身。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将努力解释我们面临的现状、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以及我们下一步应该向何处发展。但首先,我还是要解答这个基本问题:数据是什么?
何为数据
如今,“数据”一词往往没有准确的定义,相反,我们总是借助他物对它进行间接描述,这一点不难从一系列隐喻中看出。一众隐喻中,将数据视作一种资产是最常见的一点。咨询公司剑桥分析前雇员布里塔尼·凯泽(Brittany Kaiser)虽然不是将数据比作资产的第一人,但他却因发起一项名为#拥有你的个人数据(#OwnYourData)的运动让这一观念得到了普及。
凯泽本人也曾在2019年的电影《隐私大盗》(The Great Hack)中出演角色。
而自2018年剑桥分析丑闻曝光以来,将数据视为“什么”的说法更加多样。世界经济论坛早先发布的一份报告便指出,《经济学人》(Economist)曾在2019年发文称数据就是当今世界最有价值的资源,这也引发许多专家对数据进行了更多拓展性的比喻,如将其描述为新时代的石油、水源、空气,甚至是阳光。也有人将数据比作劳动力、货币、核废料,以及石棉等有毒物质。哈佛大学学者肖沙娜·祖博夫(Shoshana Zuboff )在自己的开创之作《监视资本主义时代》(The Age of Surveillance Capitalism)一书中,将数据定义为“监视资本主义(Surveillance Capitalism)产生的必要原料”。
然而,人工智能学者、微软研究院研究员、纽约大学 AI Now研究所联合创始人凯特·克劳福德(Kate Crawford)则在《人工智能图谱:权力、政治和人工智能的地球成本》(Atlas of AI: Power, Politics, and the Planetary Costs of Artifi cial Intelligence)一书 中谈到,将数据比作自然资源或者原材料的这种隐喻的手段,其实是有些机构在运用修辞策略刻意为之,旨在将数据抽象化、惰性化、独立化,而不是拉近数据与人的亲密关系。在克劳福德看来,以上观点有可取之处,“如果是从未经任何处理的原始材料中进行数据提取,数据提取则是合理的”。
从某些方面来看,数据既是一切,又什么也不是。数据依靠语境,并呈动态变化,因此很难被定义。人们试图规范数据,其实就和人们试图管控技术一样,都是徒劳无功的。
数据的历史渊源
从词源上看,数据的英文data一词来源于拉丁语的datum,意思是“所给予的东西”(datum为拉丁语动词dare的中性过去分词,意为“给予”)。在拉丁语中,这个词有着“运动”或“转化”的含义,因而到了英文中,“数据”指流动而非静态的事物;它并非实际情况,而是一个假定事实。到了现代,在被科学家和数学家广泛采用之前,data这个术语实则是由一众神学家和人文主义者进行推广的,这点或许也颇有讽刺意味,因为现在数据本身确实也披上了某种宗教色彩。正如历史学家丹尼尔·罗森伯格(Daniel Rosenberg)所说:“围绕着数据的新兴思想——‘数据主义’,已经成为当代文化的核心、成为我们理解世界和自身的方式。”
罗森伯格将“数据”这个词的现代用法追溯到17世纪——当时一位曾在牛津大学接受过教育的英国牧师兼神学家亨利·哈蒙德,在其所发表的一系列信件和文章中都用到过这个词。根据data一词拉丁语词源的含义,哈蒙德用其来表示“契约”或“妥协”,意指在争论中所给出的或被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不对其真实与否进行判断。而事实上,它们是否真正符合事实并不重要,甚至不相关。对于哈蒙德来说,“数据”的例子是:牧师应该被召集去做祷告,或者礼仪应该被严格遵守。
数据作为一个修辞概念,指的是“出于论证的目的”而被采用或规定的东西,而不关乎真实性,在整个17世纪,“数据”一词都保持着这样的含义。从神学、哲学再到数学,各个学科都使用了“数据”这一术语来指代那些不言自明、无需争论的情况或原则,在神学领域常是如此,除此之外还有类似在代数中常见的出于论证方便的情况。对“数据”一词的这一解读至少持续到了18世纪中期,当时,另一位研究磁学的牛津大学学者用“数据”这个词来表示“在实验调查之前设定的公理”——这也就意味着其事实的反面。
18世纪中后期,经验主义的兴起使得“数据”一词的用法发生了变化——它更多地被用来指通过调查获取的原始的、未经处理的信息,更类似于通过观察和搜集得到的事实。也就是说,数据开始被解读为调查或探究的结果,是客观的东西,而不再是一主观的预设。
在含义经历重大转变之际,“数据”一词陷入了几乎不再被使用的境地,经历了持续将近一个世纪的文化滞后期。当它在20世纪中期重新出现时,它已开始与结构化的、经过储存、通过计算机进行传输的量化信息形成联系——指构成比特和字节的数据。正如罗森伯格解释说,“数据最初是作为一种用于搁置本体论问题的工具出现的,而在它在消失后又重新出现在我们的一般文化中心时,它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本体”。事实上,这个词难以捉摸、难被理解的特性,也恰恰是其需要不断适应新技术的一部分原因。
然而,在实际上,数据早期的定义——预设或前提,对我们走出今天所形成的对数据的迷恋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罗森伯格所说,“3个世纪以来,这个词一直就像一面镜子,折射历史和认识论,向我们展示了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东西”。如此来看,我们对数据的态度也正是反映我们社会状况的一面镜子。正如凯特·克劳福德所观察到的,“在21世纪,数据已然成为任何可以被捕捉到的东西”。而通过本书,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对拥有、控制、获取和利用数据的痴迷揭示了从资本主义、工具主义角度出发的思维方式已然主导了我们对这个社会中重要事物的评价方式。这种思维惯性或说冲动正在破坏我们意在通过倚重数据的法律和对话进行有效技术管理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