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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血弥途(麻辣白玉堂系列)真情心欲死 浪子血弥途 神探“锦毛鼠” 白玉堂破案

書城自編碼: 4010565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历史
作者: 谈歌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229806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8-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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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以宋代侠义公案小说《三侠五义》中的“锦毛鼠”白玉堂为原型人物加以创新的系列历史小说
*耳菜点评犀利、戏谑,亦庄亦谐,以今探古
*塑造了一个英俊帅气、风度翩翩、智慧超群、潇洒不羁、崇尚自由又心怀天下苍生的侠客白玉堂形象
*悬疑 推理,作者以高超的叙事技巧、严密的逻辑推理,在步步谜团、处处机关中寻出蛛丝马迹,挖掘真相,让人脑路大开
內容簡介:
皇宫薪炭失窃、江湖帮派青龙会被北宋政府招安的帮主区少安请开封府派官兵护送其子赴杭州相亲,两个貌似毫无关联的事件居然牵扯出惊天大案!辽国三皇子耶律晶冒充区少安,故意以送子相亲之名吸引官府注意,并借相亲车队运走丢失的木炭,途中假装车辆被盗,实则把木炭运走,加入硝石、硫磺等制成火药,目的是刺杀宋朝皇帝,进而实现吞并大宋的野心。
關於作者:
谈歌,原名谭同占。1954年出生于河北省龙烟铁矿,作家、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协原副主席。与何申、关仁山并称文坛“三驾马车”。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共发表长篇小说19部,中短篇小说千余篇,计有1500余万字。曾获《人民文学》奖、《十月》文学奖、《小说月报》奖、《小说选刊》奖等。多部作品被翻译为英、法、日等文字。
目錄
引子 ………… 〇一
壹 ………… 一五
贰 ………… 二二
叁 ………… 二五
肆 ………… 三二
伍 ………… 三六
陆 ………… 三九
柒 ………… 四二
捌 ………… 四八
玖 ………… 五一
拾 ………… 五五
壹壹 ………… 五七
壹贰 ………… 五九
壹叁 ………… 六七
壹肆 ………… 七六
壹伍 ………… 七九
壹陆 ………… 八二
壹柒 ………… 八五
壹捌 ………… 八八
壹玖 ………… 九一
贰拾 ………… 九二
贰壹 ………… 九七
贰贰 ………… 一〇一
贰叁 ………… 一〇二
贰肆 ………… 一〇五
贰伍 ………… 一〇九
贰陆 ………… 一一四
贰柒 ………… 一一五
贰捌 ………… 一二〇
贰玖 ………… 一二二
叁拾 ………… 一二四
叁壹 ………… 一二五
叁贰 ………… 一二九
叁叁 ………… 一三〇
叁肆 ………… 一三二
叁伍 ………… 一三三
叁陆 ………… 一三五
叁柒 ………… 一四〇
叁捌 ………… 一四二
叁玖 ………… 一四四
肆拾 ………… 一五〇
肆壹 ………… 一五六
肆贰 ………… 一六〇
肆叁 ………… 一六五
肆肆 ………… 一七〇
肆伍 ………… 一七一
肆陆 ………… 一七八
肆柒 ………… 一七九
肆捌 ………… 一九〇
肆玖 ………… 一九一
伍拾 ………… 一九四
伍壹 ………… 一九八
伍贰 ………… 一九九
伍叁 ………… 二〇〇
伍肆 ………… 二〇三
伍伍 ………… 二〇四
伍陆 ………… 二〇五
伍柒 ………… 二一六
伍捌 ………… 二一八
伍玖 ………… 二一九
陆拾 ………… 二二二
陆壹 ………… 二二四
陆贰 ………… 二二七
陆叁 ………… 二三二
后记 ………… 二三四
內容試閱
引子
谈?歌

青龙会向大宋朝廷投降的这天,节令正值立秋。
云淡风轻,天气晴朗。
强势干燥的炎热暑气悄然软化了。
受降地点:开封府。
受降方代表:开封府尹包拯。
投降方代表:青龙会新帮主区少安。
青龙会十几个首领在开封府门前飞身下马的时候,明晃晃的太阳已东山再起。
两个膀大腰圆的衙役健步走出来,手中各自握着一对超大鼓槌,在衙门口的升堂鼓前威武站定,但见二人双膀晃动,鼓槌上下翻飞,张扬有力的鼓声登时冲天而起。
阵阵鼓声之中,几十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手执水火棍鱼贯而出,雄赳赳列队两边。随后,王朝、马汉、张龙、赵虎阔步走出开封府大门,分列两旁。再之后,开封府尹包拯满面春风,稳步迎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公孙策、徐庆、蒋平。
耳菜评点:这就是高大上!读者或许疑惑,咦,人数怎么不对了?展昭呢?他一向不离包拯左右呀?还有卢方呢?这两位可都是包大人的跟屁虫呀,哪儿去了?列位读者且淡定,这二人有事去了,急事儿!但绝对不是吃坏了肚子跑厕所。耳菜剧透:后边再说。
青龙会新当家区少安急忙上前两步,扑通跪倒。他身后十几个首领也随后向包拯伏首跪拜。
包拯手捻胡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公孙策随即捧过圣旨,包拯接过,宣读了皇上赦免青龙会的圣谕。
之后,区少安跪接了圣旨,包拯便上前将区少安等人依次扶起。
诸位,既然都不是外人了,那就别客套了。
包拯呵呵笑道:“诸位英雄,天纵SY,却多年明珠暗投,令人想来惋惜。今日回头是岸,国家之幸事,诸位之幸事,开封府之幸事呀!包某已宣读了圣旨,想必诸位一定入耳入心。包某真心期望,诸位从此洗心革面,日后报效国家建功立业,正大门楣,光宗耀祖,方是人生正道呀!”
耳菜点评:绝非心灵鸡汤,实属原汁原味全面诠释皇上圣旨。绝对不能跑调!
区少安40多岁的年纪,眉目俊朗,七尺身材,十分健壮。他听罢包拯一番话,神情便有了些激动,欠身拱手说道:“多谢包大人抬举,我等误入歧途,身陷绿林,居江湖之远,心神愚钝,盲人瞎马不知深浅,为害地方经有年矣,自知罪孽深重。今日蒙皇上法外开恩,青龙会感激涕零,定当再作冯妇。今后还望包大人多多指点迷津。”说罢,又朝包拯深深一揖。
包拯忙伸手搀了:“区英雄不必客气。你通达时务,吉人天相,将来必是有一番造就,不可限量啊。”说罢,侧过身子,伸手引路,朝众人说道:“诸位英雄,请。”
区少安忙欠身道:“包大人请!”
包拯哈哈笑了,不再谦让,便大步头前走进衙门去了。
众人随着包拯,昂首走进了开封府。
耳菜点评:欣逢好日子,大家涨姿势。
随着包拯朗朗的笑声,多年压在人们头顶的乌云散去了。
是啊,杀人越货、怙恶不悛的青龙会终于向朝廷投降了,这是件天大的好事,人们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这个令人头疼多年的江湖地下武装组织,给朝廷找过太多的麻烦,它今日能俯首帖耳地向政府投降,缘于老帮主区长河突然暴死。
区长河虽年近古稀,却身强力壮,精神矍铄,或如当代人所讲,70岁年纪,30岁心脏,运动员的体能。他怎么暴死了?或如柳子厚曰:精壮暴死,久病延年。
缘由上个月初五日,区长河被人请去洛阳城内赴宴。
主场请客的是洛阳城内大财主张继续。
张继续绝非一般财主,可说是财主中的财主。
市井坊间传言,他家中金银财宝成箱,妻妾成群,骡马成队,车辆成行,房屋成片……言而总之一句话:家里有矿,财产无数。
读至此处,耳菜窃想,此土豪若能穿越到现在,认干爹的肯定挤破脑袋踩丢鞋。
张继续和区长河交往久矣。
坊间传说,二人年轻时闯荡江湖,偶然结识,彼此性情相投,且二人都是身材魁梧,相貌也很近似(耳菜疑惑:长得像从小失联的双胞胎)。二人惺惺相惜,便撮土为香结拜了兄弟。从此二人齐心协力,绑在一处熬江湖(点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很是过了一段刀口上舔血、脑袋拴在裤带上的屌丝苦逼日子,终于熬到了江湖大佬的地位。可熬出了名头有了可观积蓄的张继续,厌倦了这种有今天没明天提心吊胆的江湖生活,便金盆洗手不干了。他在洛阳城内买了几间店铺,开始做生意了。
点评:洗钱?或叫华丽的转身。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继续的买卖越做越好,竟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财主。江湖上还有说道儿,没有区长河的帮衬,张继续不会有那么大的家业。也有人说,张继续就是区长河的钱庄(私人银行),如果没有张继续的财力支持,区长河的日子不可能那么滋润。
耳菜计算下:黑道加土豪,等于什么?等于黑道的平方!
张继续如此一个显赫身份,宴请江湖身份显赫的区长河吃顿饭,那就是常理了。
耳菜感慨:中国人请客,从来都有说道儿。您如果是个卖白菜萝卜的,您想请区帮主吃个饭,借机在饭桌上巴结一下,那您……是做梦呢。哪怕您赌咒发誓,说您是诚心诚意想请区帮主吃顿海鲜或者吃回涮羊肉,诚心诚意想请区帮主喝茅台五粮液或者XO人头马,您真是一点儿也不心疼您的血汗钱,您真是见贤思齐,您真是铁杆粉丝,您真是慕名而来,绝无借钱或贷款的意思……那您也一边凉快着去吧。请客也得有身份呢。您见过开出租汽车的,请某市长或者副市长坐在地摊上吃烤羊肉串儿喝啤酒吗?
张继续为什么请客?
六月初五是区长河68岁生日。
张继续事先包下了洛阳城内最大的四海酒楼,为老朋友过寿辰。被请来作陪的客人有近百号,全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他人都安然无恙,却偏偏毒死了区长河?
据目击者说,区长河只是喝了两杯酒之后,微微皱眉嚷了一句:“心口疼……”就登时出溜到了桌子下边,紧接着,与他一桌的四个女保镖王春、张夏、李秋、岳冬也都口吐白沫,不约而同地“扑通、扑通、扑通、扑通”,一概倒在了地上。
人们起初还以为区帮主喝醉了呢,他不应该这样不胜酒力呀,江湖上都知道区长河的酒量,休说区区的两杯小酒,两坛酒下肚也面色如常。
耳菜评点:两坛酒?那……肯定是低度白酒,或是香槟啤酒之类。如果弄两坛度数六七十度的白酒试试?神仙也不行。
这四个漂亮的女保镖平日里也都是有些酒量的呀,为何也都喝醉了?
有人赶紧过去搀扶他们,才知道区长河和他的四个保镖都已经彻底死透了。
随同的郎中立刻上前看了,把脉之后,即大惊失色,区长河竟是中了一种名叫“百蛇叶”的剧毒。
相传百蛇叶生长在万年不融的雪山之巅,极寒极毒,炮制之后,无色无味,一滴入喉,五脏洞穿,凶猛程度赛过水银,令人谈之色变,眼下世上尚无解药。
谁这样大胆,敢给大名鼎鼎的区长河帮主下毒?而且还下这等剧毒?
这成了江湖上的一桩费解的疑案。青龙会当即展开调查,把四海酒楼的掌柜与伙计都统统捉去严刑拷问,可挨个儿打了个死去活来,却也没有问出一丝儿线索。到底是谁干的呢?
读者别问耳菜,耳菜也不知道。
如果是仇家所为,那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了。区长河横行江湖几十年,暴戾恣睢,死在他刀下的人数不胜数,仇家还数得过来吗?只说悬赏重金夺他性命的人,近年来吵吵嚷嚷至少有几十家。区长河自知种毒太深,结仇太广,许多人做梦都恨不能他早点儿挂了。多年来,区长河从不疏阔,起居出入小心翼翼,十分戒备,有时警惕到草木皆兵的程度。可这次呢,小河沟里翻了大船,竟然暴死在了生意兴隆的四海酒楼。更可怜他手下的四个闭月羞花的女保镖,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手上沾满了他人鲜血的顶尖杀手,也陪着他一同毙命,组团去阎王那里旅游了。
怀疑对象当然首推张继续,你他妈的怎么请客的?把你请的客人给毒死了,你一定得说清楚。别说毒死了,就是喝高了,犯心脏病死翘翘了,你也得说清楚!
耳菜感慨:当代这种事更是常见。比如您与某哥们儿关系非常不错,多年不见,分外惦记,思念之情,与日俱增,见面总得喝几杯呀。得,赶上哥们儿有心脏病,喝着喝着一兴奋,就挂了。您就等着打官司吧。您别觉得冤,花钱请哥们儿高兴喝酒,请客还请出罪过来了?这种事电视上常常曝光,耳菜就遇着两回了,人情至此,也真懒得再议论。闲话,打住!
可是张继续已经说不清楚了。
因为张继续不会说话了。
区长河中毒的同时,张大财主竟然被人勒死在了四海酒楼的厕所里。尸体扔在了粪池里。可叹,家财万贯的张大财主绝对不会想到,他洁癖了一辈子,吃顿饭都要洗三回手,竟然葬身在这样一个污秽不堪之地。
不仅要夺走你的性命,还要侮辱你“本尊”的卫生品质,这也太……神马了!
谁干的?莫非是杀人灭口?那张大财主也一定参与了谋害区帮主的阴谋?
可惜呀,张继续不“继续”了,这一切,都随着张继续的生命突然结束,彻底中断了。
区长河停柩三天便下葬。
如此匆忙,原因有二:
一则,区长河仇人太多,尽早入葬,以防仇家借青龙会治丧之机出手报复。
二则,天气炎热,多放几天,区帮主的遗体就得生蛆,那就太有损形象了。
赶快入土为安吧。
青龙会有的是钱,可也不能穿越建冷库。
让人心惊肉跳的是,区长河下葬第二天,竟然让人盗墓了。更准确些说,根本就不是盗墓,而是被人彻底破坏了。区长河并没被挫骨扬灰,而是被乱刀分尸,喂饱了野狗。他周围那四个美丽的女保镖的墓葬,也是同样的结果。
谁干的?且不说有悖人伦,单此可见区长河生前种下了多大的仇恨。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混得久了,便还得多。纵然做鬼,也不幸福!
人亡政息的怪圈,不只限于政府,黑道上也同样适用。
青龙会新帮主区少安刚接任不久,便彻底否定了父亲与官府作对的“路线图”。区少安改弦更张,派人与开封府包拯联系,愿亲率青龙会万余人,接受朝廷招安。
这都是表面文章,其实,区少安在做青龙会帮主之前,就已经与开封府暗通消息了。换句话说,新帮主区少安,早已经是与朝廷暗通秦晋的“卧底”了。
区长河暴死,只是给了区少安一个天赐的机会。
包拯当即向皇上做了汇报。
这当然是件天大的好事。双赢呀!
皇上当然高兴,去了一个心腹之患。
青龙会更高兴,杀人放火几十年,混成了国家公务员。
包拯在开封府宴请之后,皇上下诏亲自接见区少安。
最近仁宗皇帝好戏连台,心情格外舒畅,正是高兴接着高兴呢。为什么如此接连不断地高兴?
青龙会被招安之前,还发生了一件有关国家安全的大事。辽国的萧太后或是年迈体弱斗志衰退,或是善念顿开,要造福国民,她突然不想打仗了。
很疑惑:老太太改脾性了?吃斋了?念佛了?
萧太后派出和平使者,向仁宗皇上递交了和平友好的国书。辽国使者告诉仁宗皇帝,辽宋两国长年战争,互相积贫积弱,彼此民不聊生,萧太后不愿看到辽宋两国再有战事,萧太后经朝会统一意见后,主动提出双方休战。辽国逐步开放燕云十六州等军事隘口,以幽州、蔚州等地,率先开放通商贸易,插箭岭、飞狐峪(今河北涞源一带)等关口要地,双方各自退军百里云云。
萧太后的这封和平国书,写得言辞恳切,用词精美,充满人生况味,而且语重心长。
仁宗皇帝看罢,当然非常之高兴。
是呢,谁总闲得蛋疼想打仗呢?别把敬爱的仁宗皇上想象成了希特勒。
当下便让辽国使臣带回他写给萧太后的亲笔信,仁宗信中真诚表示,宋国绝对拥护萧太后的“和平主张”,并在信中提出建议,双方互派主管大臣举行会谈(部长级会谈),洽谈和平通商之具体事宜。
萧太后看罢信,欣然同意。于是,辽国派出以商务大臣耶律昌为首的商务代表团,宋国派出以户部尚书齐全城为首、侍郎刘方之为副的商务代表团,在幽州亲切会晤,商议两国边境通商贸易具体事项。大领导都表示友好了,那还有什么不好商议的呢?
双方很快便达成了协议,定于今年九月九日,即重阳节那天,两国在幽州、蔚州、涿州、雄州四地同时开埠通商。届时,宋国商务使团、辽国商务使团皆率领本国商贾隆重赴市贸易。仁宗皇帝亲自下令,由安阳、南阳、阜阳等物产丰饶之地,调拨谷物蔬菜、丝绸布匹、酒水蜜饯、名贵药材种种,热情参市。
耳菜称赞:不蒸馒头蒸(争)口气,这可是长脸的事儿,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大宋的国力呀!
两国罢战通商之事刚刚谈好,便是去了外患;青龙会又被招安,便是去了内忧。
读者换位思考下,皇上能不高兴吗?
仁宗皇帝在皇宫隆重接见了区少安。
赶上大领导心情好了,真是高规格呀!
君臣一番对策,区少安言语得体,圣上听得龙心大悦,当下诏封区少安为南阳同知,区少安叩头谢恩。
相当于今天的省辖市常务副市长!绝对正厅级。看看人家这官当的,大领导一句话的事儿,简单!容易!再看看时下那些跑官买官者的辛苦,再想想那些腿跑细了钱白花了的冤大头。人比人,气死人。真让人喟然长叹!
仁宗皇帝告诉区少安,青龙会万余人的队伍,交由东京统领赵允勉将军整编。整编之后,按照皇上的旨意,赵允勉将归降的青龙会编制打散,分而化为十几股,划拨各东京驻守部队。
评点:原编制一律打散,即是分而治之。区少安说是投降了,谁知道你手底下这帮人心里服不服气呢?自古以来,投降者对于胜利者是件好事,兵不血刃嘛。可是投降者从来又是让胜利者放心不下的一件闹心事。鬼晓得你们还会不会反水呢?白起与项羽前后坑杀几十万的归降者,这哥俩儿没穿越技术,肯定没商量过,可他们各自性格上的狐疑猜忌与心理上的极度不信任,一定息息相通。
真应了那句老话,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如今也是,君不见,一些大款由走私贩毒起家,公家从不问他的第一桶金的含血量如何,只问含金量多少怎样。只要是他有了大钱,便有混蛋官员求贤若渴上门拜识。
真对不起,还得说句日本话——江湖上有了传言,说区少安的金票大大的给——塞给了皇上好多银子。这个说法儿,很多人相信,耳菜却不相信,啊呸!这种说法儿是对皇上的侮辱!皇上有的是钱,国家的钱都是他家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能看上区少安那几个小钱儿。嘁!人们怎么能从门缝儿里看皇上呢?大宋皇帝绝对不是日本皇军。可是江湖上就这么说,皇上也是人,是人就爱钱,爱钱者都是多多益善。如此推理,皇上的左右近臣也接了不少区少安的银子呢。一向清正廉洁的包大人,也有受贿的嫌疑呢。唉,如此传说,添油加醋,野火一般在江湖上蔓延开来。耳菜坚决不相信包大人受贿,可是耳菜没证据证明包大人没受贿呀!
皇上诏见并加封区少安之后,立马在皇宫里摆下十几桌丰盛宴席,款待区少安等一干青龙会首领,包拯一干重臣依例作陪。酒至半酣,喝得面红耳热的皇上告诉区少安:“区爱卿呀,十天后,朕要去阜阳、杭州等州府巡视。其间途经南阳,朕要在南阳稍事歇息,亲自给你这位新任的南阳同知壮壮威风,也好让天下绿林知道朕一片爱才之心。借此事你也好张扬一番,让天下失足绿林的英雄们,顺风归降,入朕彀中,为朝廷效力呀。”
靠!这皇上也真没范儿,喝多了也满嘴跑火车?出行视察的事儿也能随便嘚瑟呀?
区少安急忙应答:“圣上龙心慈爱,天下英雄必定会精忠报国。”
皇上呵呵笑了:“区爱卿,你知朕一片苦心便是了呢。”
区少安又郑重其事地向皇上提出了一个请求。他请求先办完一件事情,再去南阳上任。皇上听区少安说罢,爽声大笑:“区爱卿呀,小事一桩嘛。朕答应了。”说罢,看看包拯,笑道:“包爱卿,此事便是由你办理吧。”
包拯连连点头,喏喏应承下了。
大领导发话了,包先生敢不应承吗?
区少安向皇上提了什么请求?说来简单,他请求开封府派人保护他的儿子区化龙去杭州相亲,随行还有百余辆车的相亲礼物。区少安很忧虑地对包拯说,青龙会被朝廷招安后,那些仍旧坚决与朝廷作对的江湖组织,必定对他恨之入骨,寻仇报复是必然的。相亲的礼物难免被抢劫,他的儿子也难免被人追杀。如此想来,此次区化龙去杭州相亲,途中定会有诸多凶险。区少安请包大人多多关照,派人于途中保护区化龙的安全。
猪养的猪疼,狗养的狗疼,区家养的区家疼。敬请包大人多多理解。
包拯呵呵笑了:“区大人尽可放心。圣谕已经下达,包某定当全程负责区公子安全。”
包大人笑得很自信,或许包大人心里就没当回事儿,不就是送一趟亲吗?太小儿科了。开封府的捕快们都是身经百战,江湖上那些区区的毛贼还敢拦路抢劫?找死呢?
区大人多虑了呀!
此时,包大人倒是想着另一件案子呢。

区少安在向开封府投降的前一天晚上,包拯吃过晚饭,派衙役找来了展昭和卢方。包拯告诉他二人,他接到报案,皇宫设在城外的薪炭转运供局失窃。负责“薪炭局”的少尹马云洪不知去向。
为了读者阅读方便,薪炭转运供局——下面耳菜一律简称为“薪炭局”。什么叫少尹?耳菜也写着麻烦,类推一下,少尹大概就是如今厅局长一级的干部。也就别少尹老尹的了,为了读者阅读方便,下边一律简称为局长。
薪炭局属户部与吏部共同辖制。本来设在城内金钱胡同,距离皇宫较近,适于宫中冬天使用木炭方便。太宗三年冬至那天,一个厨子因油锅起火,油火四溅(尼马,多大的锅?放了多少油?大排档炸油条呢?),一时扑灭不及,引得御膳房起火,火势借着风势,有恃无恐,十分嚣张,且越烧越凶,直蔓延烧到了皇宫后边的两条街道,便殃及了薪炭局失火,上千车木炭尽毁于大火之中。
事发突然,木炭采购调运一时接济不上,皇宫里很挨了几天冻。唉,那年头儿冬天难熬,既没有卖空调的,更没烧暖气的,皇上再牛逼(牛逼到秦始皇先生那个份儿上)也弄不到。木炭是达官贵人首选取暖能源。没有木炭,等于停了供暖。据说几位弱不禁风的妃子都冻感冒了,其中有一位妃子,竟然呜呼哀哉了。
朝廷接受古人曲突徙薪(柴房得离厨房远点儿)的教训,便将薪炭局搬到城东,派一队禁军看守。可谁能想到呢,局内所贮藏的五千余斤木炭,竟然被人盗走了。
这事情有些蹊跷,时令当值立秋,谁也不会用木炭取暖。盗窃这些木炭为何?而且盗走了五千斤。
莫非谁家熬着吃?
包拯忙于研究第二天受降区少安的事情,而且区少安受降后,包大人还要陪区少安进宫朝见皇上,还得陪着区少安跟皇上说话儿。包拯分身无术,便让展昭、卢方去处理这件案子。
开封府嘛,向来雷厉风行,效率第一,对重大案件从不敢懈怠。当天夜里,展昭和卢方带着几个捕快到薪炭局勘查案发现场。
薪炭局占地一千九百多亩(可惜这些地喽,木炭能值多少钱呢?京城之中,寸土寸金,搞房地产得赚多少钱呢?古人没赶上好时候呀),是皇宫贮存木炭的仓库。全国各地进供或调拨到京城的木炭,登记造册之后,一概存放在此,除却皇宫用度,朝中大臣用炭,也要由这里提供。
薪炭局长马云洪已经不知去向,姜连胜副局长向展昭实名举报,此事应该是马云洪监守自盗。马局长已经一个多月不露面了,大概是畏罪潜逃了。
姜连胜原本一张黝黑的脸庞,此时却变得黑中透黄,霜打树叶的颜色。他已被这个突发的盗窃案吓得头重脚轻了。也别管这些木炭值不值钱了,皇家即使丢了一根针,也比老百姓丢头骆驼严重呢。姜连胜脑袋蒙蒙地回答展昭与卢方的问话。姜连胜竟还说出了一个情节,立时让展昭与卢方头大如斗了。
姜连胜不解地问:“薪炭局失窃木炭的案子,我们已于半月前就向开封府报案了,开封府为何今日才派二位大人来勘查?”
展昭与卢方面面相觑,他们怀疑自己听错了。展昭火冒冒地问道:“什么?你半月前就报案了?你报给谁了?你莫不是说谎?”
姜连胜惶惶地说:“二位大人,半月前的晚上,正是姜某当值,我检查仓库时发现,局内所贮存的五千余斤木炭,竟然被人盗窃一空。我急忙报告局长马云洪,可是马云洪局长没来上班。我找到他家里,他家人也不知道马局长的去向。我百思无计,便向开封府报案了。当时是张龙捕头带我见的公孙策先生呀。他都做了笔录呀!”
姜副局长言之凿凿说到这个份儿上,展昭不好再问,他看看卢方,卢方也是一脸疑惑。是呀,一向严谨的公孙先生如何会渎职呢?或者是包大人……
展昭朝卢方丢个眼色,暗示此时不再提这事。
卢方目光如炬地看着姜连胜:“姜副局长举报马云洪局长监守自盗,证据何在?就算是马云洪监守自盗,可是这五千斤木炭,马局长是如何运出去的呢?”
展昭讥讽地笑道:“姜副局长这十几天当值,莫非玩忽职守?”
你长眼睛长耳朵总不是用来出气儿的吧?倒腾出去五千斤木炭,那得多大动静呀?你一点儿也没看到?也没听到?你姓姜的总不能说你天天到薪炭局来打酱油吧?
姜连胜副局长战战兢兢地回答:“二位呀,我敢发誓,姜某在这个副局长的位置上,眼睛和耳朵就从来没悠闲自在过。我虽然不敢保证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竖着一只耳朵,我确是认真看管着薪炭局的仓库呀!可怎么就会丢了呢?而且丢了五千斤呢?不是他马局长还能是谁呢?”
展昭与卢方都听明白了,这五千斤木炭,的确就是在姜副局长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薪炭局里十几个当差的异口同声说是被马云洪盗走的。可口说无凭,证据呢?
展昭与卢方逐个讯问薪炭局的人,一直审到了第二天下午,也没有审出个所以然,二人哈欠连天一头雾水地回到开封府。
包大人还在皇宫陪区少安觐见皇上。公孙策与马汉、张龙正在堂上说话。展昭、卢方便把事情结果先对公孙策讲了。公孙策听了,便皱眉道:“此案颇是有些蹊跷呢,这个季节,偷窃木炭?似乎有些不可理喻呢。”
展昭与卢方互相递了个眼色,卢方便皱眉道:“公孙先生,此事嘛……还颇有些纠结呢。”
公孙策怔了一下,看了看卢方与展昭:“如何纠结?”
展昭微微阴了脸色:“展某就直说了吧,那姜连胜说他半月前已将失窃案报呈开封府了,是由张龙引路,公孙先生接的案子,如何包大人昨天才派我二人去勘查呢?是包大人有意压下了案子,还是公孙先生……”
老展也太不讲究了。这当着公孙先生的面儿呀,你就酱紫不通人情世故?你家里人造吗?
公孙策愣怔了一下,便有些尴尬地摆手笑了:“二位莫要误会包大人,责任却是在我呢。那天包大人进朝去了,正逢我当值,却来了两个旧相识,邀我出去喝酒,我却吃多了些,昏昏沉沉便是睡下了,醒来后,便把薪炭局的这件案子给忘了个干净。直到昨天,我才在书案翻出了姜连胜的笔录,猛地想起这件案子,便慌忙报呈了包大人。该死,该死。真是渎职了呢。”
张龙一旁苦笑道:“那天确是我引姜连胜到公孙先生这里,笔录了案情。或是公孙先生百密一疏,忘记了。”
展昭疑惑地问道:“公孙先生,您一直是个严谨性格呀,如何出了这等差池呢?”
唉,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卢方忙给展昭丢了个眼色,摆手说道:“展护卫呀,此事不提了。或是公孙先生一时疏阔了。”
展昭呀,你就别追究了呀!你还真拿自己当主管领导了?人家公孙先生跟包大人什么关系呀?你也太任性了!
公孙策不好意思地点头道:“展护卫责备得好,此事我果然要长长教训了。”
卢方呵呵笑道:“此事不提了。公孙先生,我们只是有些奇怪,马云洪一个堂堂薪炭局长,待遇不低,日子也不错,他偷盗这么多木炭干什么用呢?十几年熬下来的前程岂不是尽毁吗?”
可说是呢,就是贼瘾上来了挨不住,也总得偷点值钱的玩意儿。偷木炭?马局长缺心眼儿?
公孙策点头:“卢护卫说的是呢,且不讲眼下乃夏秋之交,这些木炭不容易脱手。只说存放赃物的地点,就是个问题呢。”
展昭也摇头说:“真是奇怪了,马云洪断不会是鬼附体了?五千斤木炭能值多少银子?他竟做出这等不划算的事情。”
担着卖白粉的风险,图个卖白菜的价钱,不是有病是什么?
马汉一旁讪笑道:“这个马云洪确有些劣迹,我真知道一些,或是与这件案子有关联呢。”
公孙策忙说道:“马捕头,你且说来听听。”
马汉道:“前年秋天,东京城内赌风猖獗得紧,许多官吏也混杂其中,流连忘返,不可自拔,荒芜了衙门诸多事务。皇上很是恼火,觉得有失朝廷体面,责令开封府去整饬东京城内的赌坊。包大人当即派我带捕快们去捉些官吏们回来训诫,以儆效尤。其中捉了两次,都有这个马云洪,可见此人恶习难改。后来却也捉不住他了,并非此人戒赌,而是赌得愈加隐秘罢了。我猜想,薪炭局是个清水衙门,朝廷每年的拨款常常拖欠,官吏们的俸银也时常不能按时到位。马云洪这样一个赌场中的瘾君子,或许输得急了,债主逼得紧迫,他一时无计可施,便把国家的木炭监守自盗顶账了?”
公孙策皱眉点头:“马汉说的嘛,颇有几分入情入理呢。”
展昭叹道:“国家使用这样的愚蠢人物,也是让人扼腕长叹呢。”
卢方摇头:“若果然如此,真是可恶至极了。”
行文至此,扯几句闲话,自古以来,官场中这样的蠢材就摩肩接踵。唐代有个名叫元载的宰相,平常很节俭,穿补丁YF,给人印象清正廉洁。可是他有个爱好,吃胡椒,上瘾且瘾大。经常向部下索贿胡椒。最后被人举报,上边查下来,到他家起赃,都看傻眼了,竟有好几屋子,有的已经发霉了。称一称,有八百担。用现代量器计算,概有六十四吨。弄到大理寺(最高法院),摊开摆晾了一院子(贪腐展览?)。天爷,元宰相有病呀!谁有药?
当代这样的官员也是不少,从科员干起,一步一个台阶,干到了某个市长或市委书记,大家都说有能力(没能力也混不上来),看样子还得提拔。可是就是贪污几个小钱,被人举报,就丢了前程。这种人物,都是大账不算记小账。
朱元璋曾经跟臣子们说过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朱先生的文言文就不转述了,拗口。大概意思是说:你们受过十年寒窗苦,三更灯火五更鸡,混到现在都不容易呀,你们的工资虽然不是高薪,可你们比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呀。你们旱涝保收成呀。诸位千万别侥幸,想贪污点儿,如果让我逮住,对不住,您这前半辈子就算白干了,您得杀头,您的家属都得充军流放。不值呀!朱先生说得语重心长,可谓金句。
可惜马云洪不认识朱元璋先生,他没听过这番话。
其实,从古至今,贪官都是侥幸呢,不是缺心眼儿,就是傻大胆儿。马云洪绝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朱元璋先生说了也白说,贪官们该贪污还是“前腐后继”,挑战主持人。逮着了算你的,逮不着算我的。
几个人正在议论,但听衙役喊道:“包大人上堂了。”
马汉道:“大人回来了,看大人如何说呢。”
展昭看了一眼公孙策,便讪笑道:“马兄说得是,且听包大人如何分析这件案子吧。”
公孙策的脸色就微微红了。

金秋八月,东京城外四野开阔,庄稼都在金黄色中成熟了。这喜人的颜色如一张巨大天网,笼罩着大地。
天地间端的好景色。
正是“驴友们”外出旅游赏秋的季节。
年轻有为的区化龙,从东京兴冲冲启程,他并不是“驴友”,他要去杭州相亲。
江湖上都知道区家这门亲事,是区长河早已经给孙子定下的。女方是杭州城里的绸缎商人朱世富的千金朱玉蓉。
这位朱世富先生是天下知名的富商。当地人称“朱半城”,即杭州城的全民财富有朱家一半。话虽然有点儿夸张,但朱世富的经济实力确实强大,他不仅经营绸缎,还在杭州城开着两家钱庄,还有诸如饭庄、茶楼、浴池(洗浴中心)、车行、米店,还有青楼(娱乐场所?)种种生意,可想见朱家的财富多么气壮如牛。区朱两家结亲,既是高富帅与白富美喜结连理,又是官二代与富二代珠联璧合。古今中外,嫁娶之事历来是讲究门当户对呀。
读者可千万别相信什么爱情至上的鬼话,老年间的戏文里总演什么某小姐后花园赠金呀,绣球总砸在薛平贵这类穷小子的脑袋上,不能信!或许都是穷秀才们娶不上老婆急疯了,顾影自怜之际,才画饼充饥,望梅止渴,山鸡舞镜,编出故事来哄骗自己开心呢。您想呀,如果您就是一位烤羊肉串儿的先生,您自信您长得好,您自信潘安先生给您提鞋您都不要,您还自信您烤出的羊肉串儿营养丰富,是高钙串儿,一串儿顶六串儿!您自信主要看颜值更要看气质,您自信归您自信,可在朱玉蓉小姐眼里,您就是屌丝一个,朱玉蓉小姐就是闭着眼扔一万个绣球,也还是砸不到您头上。闲话,打住。
开封府派出了三十名精明强干的捕快,由护卫卢方带队,护送这一队不同寻常的相亲车辆。护卫徐庆、蒋平和捕头张龙、赵虎,也都化装成仆人的样子,紧随左右。张龙、赵虎还带着几只鸽子。这绝非平常的鸽子,却是开封府训练有素的信鸽,无论到哪里办差,都由这些信鸽与包大人通信联系。捕快们出门办差,即如放出去的风筝,线儿可总在包大人手里牵着呢。
百余辆彩礼的车子招摇过市,再由东京城鱼贯而出。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脚,争相引颈观看。长长的车队,从东京城的东门浩浩荡荡鱼贯而出,好气派呀,有心的人细细数了,一共有一百三十六辆马车,装满了盛礼物的木箱。区家在江湖上横行几十年,果然是积攒了花不清的钱财。都别眼热,谁让区化龙摊上了一个有钱的爹呢!
自古而然,有钱的孩子都得“拼爹”,而今的女孩儿还创新了“拼干爹”。区化龙他爹厉害呀!百余辆车,就算是当今的物流车队,也很少见这样壮观的队伍呢。如果区化龙他爹是个卖白菜的,那就别“拼爹”了,他就得拼命赶早市去“拼菜”了。
卢方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的前边。他很警觉,不敢稍有懈怠,他或许重新找回了当年在江湖上押镖的感觉。临行前,包大人郑重嘱咐卢方一干人,一定要保护区化龙的安全。江湖上许多与朝廷作对的人,一定会给区化龙找麻烦的。并且包拯暗中叮嘱卢方,开封府已经得到了线人密报,此去杭州途中,要加倍防范一个叫“野驴”的人。这个“野驴”已经盯住了区化龙的相亲行动。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野驴?肯定是个代号。正常人有叫野驴的吗?
区化龙坐一顶八抬轿子,身后有一男一女骑马跟随。男的名叫陈小三,是伺候区化龙多年的仆人;女的名叫月秋香,是区化龙最喜欢的丫环。区化龙的左右,是区少安的警卫李冲和蔡越。这二人跟随区少安多年,武艺高强,在江湖颇有盛名,青龙会内当数翘楚。只是这二人自视甚高,素来不和,常有翻脸争吵之事(但凡有些本事的人物,都是不大注意团结同事)。区少安派此二人侍卫区化龙,或只是看中了他们的身手。争吵就争吵吧,或许还是件好事呢,仆不乱,主不稳嘛!
如果手下齐心协力,团结一致,还私下里磕头拜了把兄弟,得空儿就扎堆儿喝酒嘀嘀咕咕,那……主人还能放心吗?晚上肯定睡不着觉呀!
区少安一直把相亲的队伍送出城门,又叮嘱了区化龙几句。无非是路上一定要小心,到了杭州要快马捎封平安书信回来,免得为父日夜悬望之类的家常话。叮嘱完毕,区少安才放心地赴南阳上任去了。
相亲的车队,在东京百姓的瞩目之下,轰轰隆隆出城去了。
此一去,有分教:谁人脱得牢笼去,哪个伴却悠闲回。

按照时间计算,区化龙的相亲队伍出发之时,白玉堂正在数百里外的陈阳县城下马。他将坐骑寄在城外一家客栈,只身优哉游哉去了河边,花一两银子搭乘了一只小船,兴致勃勃顺流而下。
陈阳是一个小城,五百余户人家。隶属阜阳府衙。陈阳城南有一条河,名为陈阳河,属淮河支流。陈阳河虽然名不见经传,流域内却有一段极好的风光。由陈阳河东去三十余里下船,便是颇有名声的妙笔山,妙笔山绵延数十里,植被葱葱郁郁,很是悦目爽心。沿山而上,有一座颇有些名气的古刹:镇风寺。
白玉堂此去是要游玩妙笔山、镇风寺。
妙笔山当年叫硝石山,此山多出硝石。
山不在高,有矿则灵。有资源就有钱呀,当代尤甚!
陈阳城内有几家硝坊,常年雇佣硝工在山中做硝,产量销量都很可观。相传当年陈阳河在硝石山这一段水路,常常狂风怒号,来往渡船多是在这一段河面被白花花的浪头打翻,传说是河神作怪。唐代高僧唐三藏由西域取经归来,曾在硝石山讲经三年,硝石山这一段水路,由此竟然变得风平浪静。当地感念高僧的恩德,由几个乡绅出资,乡民出力,便在山上建起了一座寺庙,取名镇风寺。据说镇风寺的匾额便是由唐三藏妙笔题写(不知是否有人质疑代笔)。由此,硝石山改名为妙笔山。传说唐三藏讲经期间,度人无数,每日里听高僧讲经的,竟是人山人海(追星一族?或是有偿听讲,散会发钱),穿越时空想象一下,当年高僧讲经的场面,该是如何壮观呀!
时过境迁,那种场面再无可能重现了呀。只留下一座镇风寺,让后人发思古之幽情。
镇风寺倚山而建,由寺的后门再拾级而上,走上去百余磴,便有一片碑林。白玉堂听人讲,那一片碑林蔚为大观。唐降以来,有诸多书法大家的作品,碑刻在那里。还有不少历代留下的无名石刻,也让人赏心悦目。白玉堂耳闻多多,虽身不能至,却心向往之久矣,此次来这里采风观景,即想一了心愿。
白先生想学书法?
可是白玉堂却未能如愿。
白玉堂在妙笔山渡口信步下船,便发现有官军在此戒严,山路全被封锁。山路上立起了警示牌:

游人止步!

白玉堂正在纳闷儿,谁来了呢?
是呀,谁来了?古今戒严的通例,不是来了首长,就是来了逃犯。昨天耳菜住的城市里,有几段路就被戒严,警察林立,初疑来了什么大领导,街上一片诚惶诚恐。后来才得知,有个犯人,不经监狱长批准,就擅自溜出来逛街了。此种“逛街”行为,官方一概称之“越狱”。
白玉堂正在猜测,便有一队巡逻的官兵走过来盘查。一个大胡子的校尉对白玉堂喝道:“这位先生,你没有看到渡口张贴的文书吗?妙笔山不得闲人进入了!”
白玉堂笑道:“我不辞辛苦一路赶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看碑林,看来是不能如愿了。官爷是哪个官府的?我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呢。贵乡似是广西?”
校尉嘿嘿笑道:“你耳音不错呢,我是广西桂林人。这位先生也不是本地口音呀。”
白玉堂笑道:“我是保州陷空岛人。我当年真是去过几次桂林呢,山光水色,让人流连忘返呀。官爷呀,能否商量一下,放我上山去看看碑林呢。就是片刻工夫。通融通融如何?总不能让我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吧?”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校尉的手里。
又是套近乎儿,又是塞银子,白玉堂果然有眼力见呢。
校尉登时笑眯了眼,乐呵呵接了银子,兀自掂了掂,很麻利地揣进怀里。
有门儿!
白玉堂微微笑着,虚乎着目光看着校尉。
校尉却摆手说道:“真对不住呢,先生只能遗憾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呢。”
什么人吗!收了钱也不办事儿?真黑呀!你不怕举报?
白玉堂皱眉问道:“敢问是何原因官府要在这里戒严呢?”
校尉冷下脸来:“无可奉告。先生请回吧。”
白玉堂登时蹙眉,心里道了一声扫兴,还白白损失了一锭银子。便怏怏不乐转身回了渡口。
是呢,一座古刹,风景宜人,本就是游客观赏之地,却无端被这些官军封锁,莫非真是朝中某位要人到此?白玉堂走到渡口,回头再看了看那些巡逻的官军,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了。再往细处去想,却一时又想不出什么,便沮丧地登船返程了。
船工是个中年汉子,白玉堂问道:“船家哥哥,这妙笔山是何时封锁的?”
船工皱眉道:“有半个多月了呢!也不知道官府在这山上寻找什么呢?”
是呢,找什么呢?或是哪位领导家中的宠物或猫或狗丢了?
白玉堂问:“有官员来此视察吗?”
船工点头:“听见过鸣锣开道,传说是京城里的什么王爷来了?”
白玉堂点头苦笑:“这就是了。”
白玉堂乘船回到了陈阳城,他在陈阳城外的客栈取了坐骑,便去了陈阳城西十余里的范家庄。
走到范家庄的时候,软弱的秋阳已然偏西。他四下望去,范家庄周围的田野里十分安详,许多成熟的庄稼尚未收割。或是这个庄里的农户过于疏懒了?
有零星的庄户或是已经忙完地里的活计,扛着农具回庄里了。举目望去,范家庄已经是炊烟袅袅,有饭菜的香味,松松淡淡地在空气中飘浮。白玉堂兀自一笑,这范家庄果然是个富饶村落,富裕的庄户总是悠闲自在,连晚饭也吃得早些呢。
白玉堂在村前下鞍,牵马进村,去了范月婷家。
范月婷是范万里师父的女儿。
遥想当年,范万里凭一只弹弓,始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后来在京城举办的一次弹弓比赛上,他一只弹弓粒不虚发,打得百发百中,拔了头筹,就扬名立万了。江湖人敬称神弹子。有此块招牌,便是树大招风了。江湖上无数弹弓的练家子,都蜂拥般跑到范家庄,找范万里比试手段。但是,却是奇怪呢,范万里却每每总是输给他们,这些人自然心满意足地走了。白玉堂那时刚在江湖出道,也喜欢弹弓,自觉有了几分手段,便慕名来找范万里,也要求比试弹弓。范万里却赢了白玉堂。
白玉堂当时大惑不解,问范万里:“范师父,为何那些技不如我的人,您却输给了他们呢?”
范万里笑道:“你有所不知,那些人名义上是来切磋技艺,实际上都是想赢我。既然想赢,就让他们赢好了。人家乘兴而来,何不让他们得意而归呢?你却不同,我看出你是真心实意来学习弹弓的。所以,我便不吝逞黔驴之技,与你切磋呀。”
当时白玉堂听罢,大为感慨,似范万里这样身怀绝技的成名人物,若要赢,如探囊取物;若要输,却真需要胸襟气量呢。由此,白玉堂便拜在了范万里门下,学习弹弓,二人便有了一段师徒情谊。再三年后,范万里病逝,白玉堂闻讯赶来范家庄吊孝。那是一个雪天,似乎天地也不忍悲切,刚刚十岁的师妹范月婷,在雪地里给赶来治丧的人们逐一叩拜。
范月婷还有个哥哥:范月明。白玉堂从没见过。范月明当时因生意上的事情吃了官司,正关在牢里。没能赶回来治丧。也有人感慨说,范万里中年早逝,或是为儿子身陷囹圄,从而憔心悴神所致呀。
白玉堂熟门熟路地走到了范家门前,未曾敲门,先细细打量。
屈指数来,白玉堂已近十年不曾到此了。夕照之下,范宅竟然还是当年建筑模样,只是门上的彩漆已经剥落得斑斑驳驳,青砖砌的院墙,也已是灰败的颜色。白玉堂心下颇为感慨,当年范师父在江湖上威名赫赫,每日里家中都是高朋满座,武友如云。斯人一经逝去,便是门庭冷落,车马渐稀了,世态如此,真让人喟然无语了。
范家是个小宅,范万里一生豪爽,为朋好友,挣来的钱财无数,确是吃喝用度了,并没有积攒下家业。白玉堂心中甚是有些奇怪,范月明不是做生意吗,为何挣下了钱不装修翻新一下家宅呢?有钱人若不光大门楣,岂不是锦衣夜行了吗?
白玉堂收了思绪,上前轻轻叩动门环。
少顷,街门便开了,一个年轻的女子迎了出来,她在打量着白玉堂,细细的声音问道:“您找谁?”
年轻的女子站在夕照之下,十分生动美丽,似从画儿中款款走出来(做梦?画中人?)。白玉堂仔细打量,却找不到范月婷小时候的模样,真是女大十八变呢。他拱手施礼道:“在下白玉堂,找月婷师妹。”
女子的表情惊异了一下,疑惑地点头:“我就是范月婷,您是白玉堂……”
白玉堂慨然一笑:“我确是白玉堂。”
范月婷眉宇间似有一丝惶惑闪动,款款说道:“原来是白师兄到了,快请进来吧。”她朝身后招招手,随即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扮相似是下人,便替白玉堂牵了坐骑。白玉堂便随范月婷走进院子,他一脚踏入,便想看看他记忆中院子里的模样。他记得当年院中有几棵石榴树长得很好,每逢五月,榴花似火如荼,煞是养眼。现在必定更加枝繁叶茂了。白玉堂还记得,范师父当年喜种丝瓜,院中总要搭一片丝瓜架。每到秋季,一条条嫩绿的丝瓜便挂满了院子,那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象呢。
可是白玉堂此时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绝不是黑夜顷刻降临,而是一块迎头扑来的黑布突然罩住了白玉堂,瞬间即逝的工夫,白玉堂已经被几条绳索紧紧捆了。他感觉自己被捆成了粽子的形状。他分明听到了范月婷突然变得生硬的声音:“且把这厮关到后院。”
白玉堂一定蒙了。绑票?这小师妹参加黑社会了?唉,长相挺萌,黑起来也行!读到这里,耳菜感觉吓死宝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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