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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普利策奖得主、“硅谷独/家大王”约翰 · 马尔科夫重磅新作。
斯图尔特布兰德创办了《全球概览》,是现代科技圈启蒙运动的发起者和引/领者,是乔布斯、贝佐斯、凯文·凯利等科技巨擘追随一生的人。本书是布兰德唯yi授权传记,荣获《纽约客》2022年蕞佳图书奖。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胡泳,360集团创始人周鸿祎,易宝支付联合创始人、《看见未来》作者余晨,未尽研究创办人周健工作序力荐!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常务副院长、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发起人方兴东,场景实验室创始人、场景方法论提出者吴声,《史蒂夫乔布斯传》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绿色反主流》作者安德鲁·柯克,《图灵大教堂》作者乔治·戴森,《硅谷搅局者》作者莱斯利·柏林,《密码》作者玛格丽特·奥玛拉,《黑客》作者史蒂文·利维,《纽约客》,《华尔街日报》,《洛杉矶书评》等联袂力荐!
湛庐文化出品。
內容簡介:
谁是斯图尔特布兰德?
他在20世纪60年代创立《全球概览》,刊登了全球第yi张整个地球的彩色照片,乔布斯盛赞该刊物是影响了几代人的“圣经”并在斯坦福大学演讲时引用布兰德的名言“求知若饥,虚心若愚”;
他蕞早提出了“个人计算机”的概念,早在个人计算机出现的7年前就多次暗示计算机一定会向普通民众普及,被誉为硅谷的精神导师;
他创建了虚拟社区WELL,提出的标志性口号“信息渴望自由”如今依然是互联网集结令;
他联合丹尼·希利斯合作发起万年钟项目,从全球视角看待问题,旨在呼吁快节奏时代下的人们将眼光放长远,吸引了贝佐斯成为建造全尺寸万年钟的蕞大投资人;
他成就瞩目,拥有无数的标签:美国未来学家、作家、摄影师、环保主义者、反文化运动的先驱、现实和虚拟社区的建设者……
他的事业和生活如同一场跨越世纪的冒险,他不仅是一个非凡传奇,更是一个时代的引/领者。他的创新精神、远见卓识、全球视野和环保意识,至今依然激励着无数科技巨擘、企业家和管理者。
他接受了普利策奖得主、被誉为“硅谷独/家大王”的约翰 · 马尔科夫的作传邀请,为本书提供了大量独/家素材。作者马尔科夫基于丰富的独/家素材和广泛的采访,以其独特的视角深入挖掘了布兰德的生活和思想,讲述了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告诉我们:这就是斯图尔特·布兰德!
關於作者:
约翰·马尔科夫
普利策奖得主,曾任《纽约时报》高/级科技记者,被誉为“硅谷独/家大王”。
对互联网发展有着惊人的洞察力与敏锐度。1988年,通过互联网传播的蠕虫病毒首、次出现时,他就对此进行了报道。根据兰登书屋的介绍,他是蕞早对互联网进行报道的记者,在1993年就将互联网誉为“信息时代的藏宝图”,更是2010年报道谷歌自动驾驶汽车第yi人。
40多年的媒体从业经历,专注于机器人与人工智能领域的报道,是乔布斯等业界大咖信赖的记者。
马尔科夫其他著作:《人工智能简史》。
[译者简介]
方兴东
浙江大学文科领军人才,现为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网络空间安全学院双聘教授。
北京市宣传思想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2015年),浙江省万人计划文科领军人才(2021年)。作为第yi负责人完成互联网相关的国家和省部级项目100多项。目前承担多个重大课题。全球“互联网口述历史”(OHI)项目发起人,互联网实验室创始人兼主任,博客中国创始人。
主要研究领域包括新媒体传播、互联网历史与文化、数字治理与网络安全等。至今撰写相关文章1000余万字,发表核心期刊论文100余篇,其中7篇《新华文摘》全文转载。出版《IT史记》和《互联网口述历史系列丛书》等互联网相关著作30部,其中1999年出版的《起来——挑战微软霸权》成为唯yi一本入选“对中国人影响蕞大的20世纪100本书籍”的IT类书籍。
目錄 :
推荐序一 洞察时代的智者:斯图尔特·布兰德
胡 泳
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推荐序二 硅谷的图腾——斯图尔特·布兰德
周鸿祎
360 集团创始人
推荐序三 全球视野和长期主义——整体思维的启示
余 晨
易宝支付联合创始人
《看见未来》作者
推荐序四 硅谷工具中的灵魂
周健工
未尽研究创办人
译者序 斯图尔特·布兰德:中国依然稀缺的“物种”
中文版序 每个人都是肩负责任的地球飞船船员
引言 斯图尔特·布兰德,难以简单定义的多面人生《全球概览》创立者“发现一些东西并且创立一些东西”难以简单定义第一张整个地球的照片第1章 以蜗牛般坚忍的意志,探索“无限人生可能”拥有蜗牛般坚忍的意志与海明威相似的童年向往但未实现的梦命中注定的加利福尼亚州之行受邀与奥本海默一起喝茶精心策划的冒险之旅只把时间浪费在学习上向斯坦福大学发去入学申请第2章 成长中的编辑,在金色的海岸边这可能是一个上帝造访的夜晚被赫胥黎和斯皮格尔贝格深深吸引结识作家亨利·米勒和约翰·斯坦贝克,以及“垮掉的一代”诗人“如果暴风雨还是来临的话,我们就走进去”成为斯托拉罗夫和哈曼的研究对象一直被拒绝,一直投简历换个思路,自愿参与编辑工作参加“垮掉的一代”核心人物让·瓦尔达的聚会第3章 搁浅的军旅生涯,“我不会为了吃苦而吃苦”“想当作家和摄影师的人,要成为什么样的游骑兵?”“请告诉我,到底该因何而奋斗?”错过了与肯尼迪总统握手的绝佳机会“意志,慢慢地消失于困苦之海”在“荷兰号”上驱赶跳蚤,出海游玩险些有去无回走上自由撰稿人的推介之路,但伯乐还没有出现惊人的第六感,总能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点第4章 具有“成为大人物的潜力”,仿佛听到了使命的召唤“美国需要印第安人”与《飞越疯人院》作者肯·克西碰面具有“成为大人物的潜力”,怀有“想知道一切”的热情“同步传播的实验”,现代多媒体的诞生对肯·克西和“恶作剧者”敬而远之《全球概览》诞生的第一个线索加州就是未来,必须亲自站在这里才能理解这一点想象一下从火箭上“观看我们的世界”阿西莫夫和卡尔·萨根的好评印第安人的时间要慢得多遇见完美的“印第安少女”加入美国原住民教会“美国需要印第安人!”项目如火如荼进行第5章 拥抱多媒体的人,“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看到一张整个地球的照片?”视觉展示如何转变政府政策?一场混乱的“恶作剧者”派对“求知若饥,虚心若愚”一场全球范围内的青年运动标志着20世纪60年代反主流文化到来的大事件“为什么我们还没有看到一张整个地球的照片?”“学习一种能够掌握任何知识的能力”“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第6章 《全球概览》创始人,改变世界的方向盘恩格尔巴特,让“计算机改变世界”与硅谷同时诞生的《全球概览》“过简单生活,才能创造精彩人生”菲利普·莫里森说《全球概览》很酷成功招募詹姆斯·鲍德温和罗伯特·弗兰克相谈甚欢号召成立“激进环保组织”,“培养大家对地球的整体意识”飞驰的人生是否渐渐脱轨?越来越严重的抑郁状态《全球概览》停刊,15 000美元点燃的个人计算机产业第7章 《协同进化季刊》,“生命一直在协同进化”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出版巨头始料未及心智的启明星,贝特森取代富勒就要当那个狂僧,为每一个逗号负责《协同进化季刊》和《全球结语》,一脉相承的特立独行宇航员施韦卡特的太空体验与反主流文化划清界限既然吾辈皆神,那就不妨好好做神马龙·白兰度雪中送炭“伟大的爱情”依旧无处寻觅《全球概览》10周年大庆第8章 个人计算机先驱,第一个开放在线社区的建立航海与朋克乐,尽情探索自己的热情所在边缘效应:艰苦的生存环境催生重大技术创新不顾反对刊登丑闻,言传更需身教又一次失去了新鲜感,下一个新尝试在哪里?“计算机在向人类走来”《全球软件概览》获得闻所未闻的超高报价“最糟糕的商业决策”,《全球软件概览》耗尽预付款合刊也拯救不了的《全球软件评论》改变未来人生轨迹的一次相遇创建WELL社区,“计算机是毒药”吗?“信息渴望自由”,黑客大会推动开源软件发展厌倦与抽离,一次偶遇改变了这一切陷入身份认同危机,48岁重新出发《媒体实验室》,在麻省理工学院创造新未来第9章 学习是终身的事业,“像神那样改变世界”贯穿始终的递归式好奇心虚拟现实技术,杰伦·拉尼尔预言“最伟大的事物”全球商业网络,创造性思想家的聚集地写一本关于数字化信息世界的书把写书的点子拱手让出,成就凯文·凯利的《失控》《建筑养成记》,“永久即暂时,暂时即永久”亲历地震现场,发文抨击灾后救援受邀加入圣塔菲研究所,与布莱恩·伊诺的通信多达几千页为WELL社区设定准则,“管好你的言论”与丹尼·希利斯一拍即合简·雅各布斯惊叹为“天才之作”第10章 永远逆流而上,从追求技术进步到建立万年钟再一次走一条其他人都不愿意走的路万年钟势在必行,“最重要的就是把眼光放长远”钟声响起,万年钟的第一座原型毁灭性打击,千万富翁夫妇落入骗局贝佐斯:万年钟项目的第一位赞助人发表《环保异端》,支持核能与转基因生物出版《地球的法则》,与理查德·洛克菲勒成为密友告别自由意志主义,与艾默里·罗文斯的友谊画上句号《地球的法则》的余波,人生当中最糟糕的一晚结语 既然吾辈皆神,那就必须好好做神
致谢
注释
內容試閱 :
斯图尔特·布兰德:中国依然稀缺的“物种” 方兴东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常务副院长
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发起人
拿到《谁是斯图尔特·布兰德》的预读本时,我还是有点激动,因为这本书的作者约翰·马尔科夫和主人公斯图尔特·布兰德都是我特别关注的人。这种关注是因为:一方面,他们是我们理解数字时代不可或缺,也不可替代的人物;另一方面,他们两人都是我的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访谈名单上的关键人物。一本书、一名作者和一名主人公,三者交织在一起就很有意思。于是,我和他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独家幕后的独家,最具前沿性的信使
“我所经历的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对马克·吐温的这句经典名言,我一直缺乏深刻地感受,直到2017年8月。当我告别炎热的北京,飞抵硅谷,入住旧金山国际机场附近的假日酒店时,马克·吐温这句话一下子跃然而出。当时,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访谈著名科技作家约翰·马尔科夫,我们约好的访谈地点就在酒店房间。为了使访谈更正式点,我特意穿上西服迎接马尔科夫的到来,但一走出酒店,冷飕飕的风就吹了过来,真是十足冬天的感觉。西服根本挡不住冷风,我需要加件羊毛衫才能抵挡寒意。
当然,看到马尔科夫穿着衬衫出现,我感觉还是暖和了一点。硅谷重要未来学家保罗·萨福(Paul Saffo)说:“马尔科夫最重要的地方在于他不只是报道独家消息,而是总报道独家幕后的独家。”作为《纽约时报》前高级科技记者、驻旧金山的西海岸特派员,约翰·马尔科夫被誉为“硅谷独家大王”。他是最早对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进行报道的记者之一。1977年就开始报道硅谷,迄今37年,几乎贯穿硅谷引起全球关注的整个历程。马尔科夫对互联网发展有着惊人的洞察力与敏锐度,他最早报道了首个通过互联网传播的莫里斯蠕虫病毒。他不仅仅是“纸上谈兵”的记者,还与被誉为美国第一网络安全专家的下村勉一起联手,追捕“世界头号黑客”凯文·米特尼克(Kevin Mitnick),相关报道轰动一时。在大获成功后,他与凯蒂·哈芙纳(Katie Hafner)合著了《计算机叛客》(Cyberpunk),该书引起好莱坞的极大兴趣,被拍成了电影。
这次访谈进行了4小时,这位最重要的硅谷记录者对我们而言,本身也成了硅谷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这4小时实际上是我们的第二次访谈,也就是在这次访谈中,他告诉我他正在撰写斯图尔特·布兰德的个人传记,也在进行着一系列像我这样的访谈。这让我很感兴趣,因为我之前就多次给布兰德发邮件,邀请他接受互联网口述历史项目的访谈,结果一次次被委婉拒绝。无论是个人计算机、黑客、互联网、网络文化或者硅谷本身的历史,布兰德都是难以绕过的关键人物。尽管我已经累积访谈了与硅谷相关的100多人,但是布兰德始终位列我最想访谈却一直没有搞定的名单顶部。
马尔科夫答应帮我引荐邀请,但是他说布兰德现在住在船上,基本谢绝一切媒体访谈,所以他也不一定搞得定。不过,之前马尔科夫就帮我引荐了好几个关键性人物,所以我还是寄予厚望的,只是最终他也未能说服布兰德。于是,我就一直期待他完成布兰德的传记,始终跟他询问进程,一直到2022年3月《谁是斯图尔特·布兰德》的英文原书出版,我第一时间拿到了图书。随后,湛庐联系我,让我推荐本书的译者,我思考良久,自告奋勇。翻译从来不是我的兴趣,更不是我的强项,尽管大学期间,我作为文学青年也曾经自己尝试着翻译完了《远离尘嚣》(Far from the Madding Crowd)和《无名的裘德》(Jude the obscure)两本托马斯·哈代(Thomas Hardy)的小说,但也仅仅作为自己学习英语的练习。这一次不同,因为这本书与马尔科夫和布兰德联系紧密,我对这两位怀有特别兴趣,又跟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于是一股强烈的冲动油然而生,驱使我投身于这场体力与脑力的双重挑战。经历了漫长的翻译和校对历程,本书中文版终于在2024年出版,此时距离那天和马尔科夫讨论本书,已过去了7年。作为和马尔科夫一样都以“码字”为志业,从事同一“工种”的我,深知写书和出版在互联网时代依然依赖于没有任何进步的“手工作坊”。
我第一次与马尔科夫深谈是2016年4月12日的下午。当时,他将见面地点约在《纽约时报》旧金山办公室。虽然他服务《纽约时报》28年后已经正式退休,但是《纽约时报》依然保留着他的工位。他依然保持写作强度,尤其是保持着关注前沿科技的敏锐度。当时他开始热衷于人工智能和机器人领域,他期望自己在即将开启的智能时代还能和过去一样,成为最具有前瞻性的“信使”之一。2015年11月份,他的新书《人工智能简史》(Machines of Loving Grace)在中国出版,这是他诸多图书中在中国的第一本畅销书,被国内媒体冠为“人工智能时代的科技预言家”。当然,马尔科夫的观点比较冷静和谨慎,他说60年来,人工智能隔一段时间就要火热一阵。最近5年,技术上的确开始有了显著进展。但是,这个领域依然崭新,远远无法看出谁将是脱颖而出的胜利者。他也坦言,自己不敢预测Mwta公司的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未来究竟能否大为成功。
2022年11月6日至7日,首届互联网史国际学术年会在乌镇召开。这不仅仅是中国首次组织类似的会议,而且该会议在全球范围内也具有开创性。马尔科夫是我心目中的关键嘉宾之一。当然,因为当时全球笼罩在疫情之下,所以马尔科夫通过视频做了主题发言。为什么硅谷会在20世纪60年代崛起于旧金山半岛?为什么计算机技术会在1965年—1975年这10年间诞生于这里?马尔科夫在演讲中系统梳理了硅谷早期的历史和影响,深度剖析了斯图尔特·布兰德思想的来源及其对后世产生的影响,这也算是他为本书做的第一个较为全面的引介。
繁荣与喧嚣的背后,有种缺失难以忽略
进入21世纪20年代的中国,已经对互联网和高科技越来越“熟视无睹”,尤其对硅谷和美国失去了曾经的崇拜,这两者已不再神秘或者高不可攀。比起刚刚出现高科技的20世纪90年代,今天的中国,既有几乎与硅谷同步的各种新技术和新应用,也不断涌现足以与硅谷神话媲美的各种创业故事和暴富神话,还有了字节跳动、阿里巴巴和腾讯等可以与硅谷一线企业平起平坐的超级平台,甚至中国有了类似短视频、微信和网络支付等走在硅谷前面,具有全球引领性的更多应用。也就是说,构建硅谷神话的各种要素,今天的中国已经基本具备。
当然,诸多关键要素中,有一种要素依然是缺失的,那就是斯图尔特·布兰德这样的“物种”。中国人对于新技术和新应用的开发与应用,尤其是利用数字技术构建新颖的营销模式,让用户上瘾,这种令人财源滚滚的天赋已经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态势。但是,繁荣和喧嚣的背后,有一种缺失是始终难以忽略和弥补的,那就是与数字技术如影相随的数字文化和数字文明。无论是开放、共享、自由的互联网精神和黑客文化,还是面向数字社会的时代精神和价值观,在中国始终没有真正落地和扎根。而这种新文化浪潮的掀起和流行,如果缺乏标志性的旗手是不可想象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缺失布兰德这样的“物种”,无形中越来越成为我们发展和崛起的最大制约。
从这个角度看,布兰德对于硅谷乃至美国高科技的价值是难以估量的。新技术始终是前赴后继不断涌现的,企业家也始终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即便如比尔·盖茨、格罗夫等个人计算机时代难以企及的英雄,今天也被亚马逊的贝佐斯、特斯拉的马斯克等从财富和影响力上不断超越。这就是科技进步的基本规律。而相比之下,布兰德这样的人似乎是非常独特的,难以被简单超越。
布兰德最大的成就,就是在信息时代开端的20世纪60年代,实现了人文和科技在精神和文化层面的“互联互通”,从而引发了一场影响深远的时代精神的真正“核爆”。彼得·德鲁克(Peter F.Drucker)曾将布兰德追随的麦克卢汉和富勒喻为“科技的游吟诗人,也是狂热的科技传道者”,事实上,布兰德比起他们俩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计算机和互联网走向大众之前,布兰德于1968年创办的《全球概览》是最早将科技视为改变人类生活方式、提升人类创造能力的革命性工具的媒体,是当时唯一横跨科技与宗教、神秘主义、公社社会理论的刊物。而将科技与人文结合正是乔布斯成功的秘密,也是苹果公司秉承的核心理念。
布兰德最为中国读者熟悉的,大概就是苹果创始人乔布斯2005年在斯坦福大学做毕业典礼演讲时引用的布兰德名言——求知若饥,虚心若愚。这句话出自1974年《全球概览》最终篇,是封底的告别辞。乔布斯分享道:
我年轻时有一本很棒的刊物叫《全球概览》,它被我们那一代人奉为“圣经”。刊物的创办人叫斯图尔特·布兰德,他就是在离这里不远的门洛帕克镇,凭一己才华塑造了这本刊物。那是20世纪60年代末,个人计算机和桌面系统还没出现,排版印刷全靠打字机、剪刀和宝丽来相机。它就像纸质版的谷歌,却又比谷歌早问世了35 年,充满了理想主义,介绍了大量实用的工具和非凡的构想……
每一期《全球概览》的封面上,都有一个不起眼的副标题“获取工具”。布兰德自己说:“在人们呼吁草根政治的时候,《全球概览》回避政治,推动‘草根’直接权力的发展——工具和技能。”《全球概览》中出现的关于各种书籍、工具和产品的评论,基本上都是读者写的,堪称互联网史前的“博客”空间。通过这种自下而上的文化传播方式,布兰德成为计算机革命的“旗手”,也成为互联网革命的“催化剂”。
当然,作为网络文化和反主流文化的旗帜性人物,布兰德的兴趣过于广泛,他游历、穿梭于不同领域,基本上属于打一枪换一炮。“孤独的探索者”始终是他的命运。如今,熟悉和了解布兰德的人只构成了一个小圈子。互联网已经主导全球,但是他不可能成为任何形式的“网红”。虽然他在1985年创办的WELL是最早,也是最有影响的在线社区之一,但到了今天,他甚至没有推特、脸书等社交媒体的账号,即便有账号应该也不可能有多热闹。2012年12月14日,这天是布兰德的74岁生日,他在冷清清的社交网站谷歌 上分享了一段视频,结果只获得了4次转发。事实上,20世纪90年代掀起互联网全球浪潮之后,布兰德的时代就已经过去了。这也是思想先驱们固有的命运。
当然,布兰德在硅谷的影响力却是无所不在的,尤其是在乔布斯、贝佐斯等科技巨擘的心目中。这就是文化的力量,也是时代精神的力量。马尔科夫的这本传记,展现了他一流科技记者的本色,挖掘与复原了大量历史关键事件的细节,也注入了个人对于数字革命历程的见解和洞察。
我个人对布兰德保持一种特别的尊敬,当然,也不像弗雷德·特纳(Fred Turner)的《数字乌托邦》(From Counterculture to Cyberculture)那样神化,认为正是布兰德们将反主流文化的基因适时地植入了那些改变世界的数字技术和产品之中,从而将他们定义为数字革命真正的主角。近30年的互联网研究历程,尤其是17年来,互联网口述史项目访谈了500多人之后,我对这场革命的全貌有了全新的认识,也有了全新的看法,尤其契合了我有10十年工科学习经历的人文社科学者的特性。诸多当事人讲述的原始素材和历史深处的真实,越发让我清晰地意识到,个人计算机革命和互联网革命的发生可能并没有那么浪漫和神奇。因为这一切首先是技术革命,是一大批默默无闻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埋头努力的结果。
而在“奥卡姆剃刀”式纯粹的工程思维下,这批卓越的科学家和工程师本身可能就是真正的哲学家,就是秉承科学精神又富有人文精神的文化载体。他们往往自带数字革命的文化基因,为技术赋予时代精神的灵魂。当然,等到这场革命深入社会,融入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在文化层面上彰显出全新的可能性时,这些科学家和工程师们也基本进入被人遗忘的角落,商业和文化等当今社会的强势力量开始占据舞台的中央。曾经缔造历史的各种“之父”和先驱们,命运并没有比布兰德更加光彩照人。
显然,没有布兰德,硅谷依然会如期崛起,个人计算机和互联网也会如期诞生,黑客和网络文化也会如期而至。但是,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没有布兰德,这一场革命的面貌可能都会很不一样。就像中国互联网30年,至今依然在未来学和成功学思想的牵引之下,商业和功利主义依然是主导性力量,更多多维度、深刻性、原创性的数字文化,依然是我们最为稀缺的东西。可以说,中国互联网和高科技越成功,布兰德这样新思想和新文化先驱的缺失使得我们内心越显得空空荡荡,进而越发迫切地呼唤“中国的斯图尔特·布兰德”早日出现!尤其是在中国互联网走向世界的进程中,仅有产品和商业是不够的。
总之,希望更多人阅读本书,更多的人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布兰德。我也期望自己有机会能早日去拜访他,在那艘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索萨利托、他和妻子栖身的改装过的拖船上,听他娓娓道来。
既然吾辈皆神,那就不妨好好做神
第一期《协同进化季刊》由十几个人参与制作,他们坚持着《全球概览》返土归田的本心,讨论了获取小麦的来源和几个公社的报告。
布兰德继续努力当他的先驱。因与《哈珀斯杂志》的编辑发生争吵,沮丧的布兰德为了彰显自己的编辑独立性,一度向读者询问邮购色情制品的最佳渠道,并附上一张岔开双腿的女人的照片。认识了激进的奥克兰黑豹党领导人休伊·牛顿(Huey Newton)后,他还把第三期杂志交给黑豹党编辑。后来牛顿因被控谋杀逃往古巴,当时管理黑豹党的伊莱恩·布朗(Elaine Brown)接手了这个项目。之后,布兰德还为《协同进化季刊》采访了当时流亡在外的牛顿。
《协同进化季刊》的制作周期定为发6周,休6周,休假时员工们会暂时解散。它很像一个大学社团,活动丰富,个性张扬。作为一名编辑,布兰德把他早先的军队哲学运用到了工作中。他认为好的管理者是既聪明又懒惰的,他们会驱策员工主动工作。这种管理方法大多数时候比较奏效,然而偶尔也会有人抱持怀疑态度,比如有位生产部门的员工给布兰德寄信,描述在他手下工作的感受,信里说:
有一天,在生产区(试图保持我作为一个机智的人的声誉),我说有时我会想象你斯图尔特,也就是我们的出版人兼老板,开着一辆老式大众微型客车快乐地追求你的梦想,这个梦想是约翰·缪尔式的梦想。你在蜿蜒的山路上快乐地前进,双手紧握方向盘,莫名大笑。没错,这是我说这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样子,而我想象中的我们则是坐在后面,颠得前仰后合。后排的窗户被Cost Plus公司卖的马德拉斯床罩挡住了。我们不仅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还晕车得厉害。
布兰德一直觉得特立独行的刊物要有特立独行的编辑,他虽然已经足够特立独行,但在很大程度上还是依赖在《全球概览》中建立的朋友圈和知识分子共识团体。德基进行封面设计和插图创作;重新回归的鲍德温担任栏目编辑;贝尔在早期发文抨击公制化。虽然布兰德也反对公制化,但他的理由与贝尔不同。他反对公制测量法是因为觉得它的效率太高,而放慢转换速度可以迫使人思考。最终,布朗任命布兰德为加州公制转换委员会的成员,此举被抨击为试图破坏公制化进程。
因为有关盖亚假说(Gaia hypothesis)的封面报道,《协同进化季刊》1975年夏季号声名大噪。该假说由英国化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James Lovelock)和微生物学家林恩·马古利斯(Lynn Margulis)提出,《协同进化季刊》首次将该概念呈现给非技术受众。
盖亚假说认为,地球生物圈是一个复杂的、能够自我调节的系统。这一创新理论很合布兰德的意,他在导言中写道,根据这一理论,“大气层是地球上生命的作品,地球本身也是一个生命体”。
该刊还完成了另一项创举。布兰德在《协同进化季刊》中宣称:“注意了,微计算机可能真的会对人类行为带来变革,为了不落后时代,我们在此成为第一本拥有计算机科学部门的综合杂志。”关于个人计算机的章节由时年22岁的勒布伦编写,他是当年春天发起家酿计算机俱乐部的爱好者之一,该俱乐部也是点燃硅谷计算机行业个人创业星星之火的先驱。勒布伦呼吁大家注意128页出现的尚未为人熟知的出版物——《计算机解放/梦想机器》(Computer Lib/Dream Machines),该出版物由前社会学研究生兼超文本概念的共同发明者特德·纳尔逊(Ted Nelson)出版。此时,恩格尔巴特也提出了相同的想法,该想法直接促进了万维网的出现。与很多出版物一样,《计算机解放/梦想机器》也以《全球概览》的格式为蓝本。
当然,也有一些萍水相逢,或是机缘巧合下的相遇,比如来自俄亥俄州的年轻作家安妮·赫伯特(Anne Herbert)。赫伯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诗人和小说家,很快就搬到了索萨利托,加入《协同进化季刊》担任编辑,因“行善行美,无问来由”和“图书馆可以帮你度过没有钱的时代,而金钱不能帮你度过没有图书馆的时代”两句话而闻名于世。
有时布兰德也无法为《协同进化季刊》约到他理想中的大腕。伍迪·艾伦(Woody Allen)对他的恳求充耳不闻。倒是诺曼·梅勒礼貌地回应:“亲爱的斯图尔特·布兰德,我被税务局征收了100乘10再乘100的税款。我一度以为自己创作的形而上本质是金钱,没想到是粪土。唉,你这边的费用我有心无力,爱莫能助。此致,诺曼·梅勒。”
在《协同进化季刊》1975年秋季号上,杰勒德·K.奥尼尔(Gerard K. O’Neill)长达25页的封面报道奠定了该刊物的地位,明确了其观点及独特的属性。奥尼尔是一位物理学家,在粒子加速器领域做出了一些开创性成就。他与布兰德在当年夏天举行的“世界未来协会会议”上偶遇,给布兰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封面上赫然写着:“奥尼尔的太空殖民地,实用、可取、有利可图,15年内即可实现。”奥尼尔还提出了一个用于探索和殖民宇宙的大规模工业化的天基平台概念,让《全球概览》的许多粉丝大为震惊。这期杂志还刊登了E.F.舒马赫的文章《小即是美》(Small Is Beautiful),以及布朗州长和贝特森的谈话记录。这些都让布兰德和他最亲密的环保主义盟友之间产生了隔阂,他被视为一个顽固的“技术乌托邦”(techno-utopian)主义者。
奥尼尔提出了他的论点:到2000年,地外殖民地完全有可能成为既定事实。布兰德在导言中为这个想法做了充分的辩护:“太空殖民地有望陆续解决能源危机、粮食危机、军备竞赛和人口等一系列问题……太空是大荒野,是保留人类文明种子的地方。”
在随后的几期《协同进化季刊》中,辩论还在持续,吸引了很多持有不同观点的名人,包括林恩·马古利斯、温德尔·贝里(Wendell Berry)、保罗和安妮·埃利希(Anne Ehrlich)、E.F.舒马赫、刘易斯·芒福德、富勒、欧内斯特·卡伦巴赫(Ernest Callenbach)、戴维·布劳尔、卡尔·萨根、斯奈德和施韦卡特。
其中,贝里的抨击是最尖锐的,他曾在《全球概览》中发表关于农业和环境的作品。他称布兰德积极得仿佛是在写“过气的海军陆战队招募广告”,他写道:“如你所说,太空殖民地就是有那种小题大做的本事。像曾经的所有乌托邦主义一样,你巴不得与人类过去的一切决裂,像是历史、遗传、性格。”
争论的声音在《协同进化季刊》及布兰德于1977年出版的《太空殖民地》(Space Colonies)一书中绵延不绝。布兰德称,与消极的回应相比,积极的回应要多得多。据布兰德所说,122封不请自来的积极回应大多来自大学生。布兰德由此发现,年轻一代可能不会像自己一样走向愤世嫉俗和消极。
布兰德认为,技术和工具必然能改善人类的生活质量。他对此深信不疑,殖民太空的想法基本上也是由此而来的一种思想实验。在《全球概览》的开场白中,读者也能看到同样自信满满的布兰德。他说:“既然吾辈皆神,那就不妨好好做神。”
然而在布兰德的观念中,曾经促使激发回归大地公社浪潮的所谓“自给自足”的理想主义已经改变。他在《协同进化季刊》上写道:“自给自足是一个弊大于利的想法。基本概念错了不说,实践效果还非常差。”
和许多事情一样,与贝特森观念的碰撞使布兰德重新思考“独立”这个概念。“胡诌八扯,”布兰德如此评价所谓的自给自足,“不存在可剥离的自我。自从有了两个生物体,生命就一直在协同进化。”
《协同进化季刊》的销量没有像《全球概览》那样经历火箭式的增长。出版4年后,《协同进化季刊》的订阅量徘徊在2万份左右,尽管报刊亭又贡献了3.5万份的销售额,可仍然不足以达到收支平衡,已然有点朝不保夕。虽然兰登书屋出版了《全球概览终版》,但布兰德还是决定与它合作,出版发行《全球结语》。他们在1974年印制了45万份《全球结语》,结果发现对这本书的预期太过乐观,导致控股公司要点基金会欠下了债务。幸运的是,此时出现了一位雪中送炭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