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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 对劳动者生活与人生的全景式描绘。白天是月嫂、保洁员、店员、保安、泥瓦匠、布展工人,晚上是散文家、诗人、小说家、画家、舞者。
★ 七年深入体验十多位工友的生命故事,完成写作。
★ 作者袁凌是目前中国非虚构文学领军人物,亦是皮村文学之家的创始人之一。
★ 写作是知识分子的权力吗?被遮蔽的劳动者的心灵世界。
★ 人到中年,追寻理想是否奢侈?人生后半场,如何二次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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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我的皮村兄妹》是目前国内面对具备劳动者和文学创作者双重身份的基层打工者的人生故事,展开全景式描绘的非虚构作品。如果说《我在北京送快递》和《我的母亲做保洁》是对某一类劳动者的精神世界展开书写,那么《我的皮村兄妹》则是对当下劳动者文学、新打工文学的一次整体性书写。
作者袁凌是目前中国非虚构文学领军人物,亦是皮村文学之家的创始人之一。他用七年时间,多次进入皮村生活,在深度了解十多位工友从务工到成为文学创作者的命运转折过程后,完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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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袁凌:中国非虚构文学领军人物。
单向街年度青年作家、《新京报》年度致敬作家、腾讯年度非虚构作家,《南方传媒研究》两届年度致敬作家。三次入选《收获》文学排行榜,入选两届豆瓣年度好书、新浪十大好书及华文十大好书等重要榜单与奖项。
在中信·大方出版有《青苔不会消失》《寂静的孩子》《汉水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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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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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皮村(代序) I
相遇
地下室的舞者(林巧珍,月嫂) 3
月嫂癌症老公(史鱼琴,月嫂) 53
高楼之下(寒雪,保姆) 87
燕子穿梭在库房(晓燕,店员) 104
逐光
温榆河上的西西弗斯(小海,店员、诗人) 127
范雨素与陈年喜(范雨素,作家;陈年喜,作家) 175
环形成长(万华山,编辑) 198
去皮村(代序) I
相遇
地下室的舞者(林巧珍,月嫂)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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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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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1
2021年6月的一个傍晚,史鱼琴走过温榆河大桥,去皮村文学小组听课。在桥上她忽然感到右侧颈部不舒服,伸手似乎触到一个小肿块,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癌细胞转移到了颈部淋巴?看来时日无多了,还要不要去文学小组听课?
桥上路灯光刚刚亮起来,河面反着晕黄的微光。史鱼琴站在桥上缓了缓,俯望脚下逝者如斯的流水,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孔夫子的另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去听课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1
2017年,同样在6月的一天,我去东坝找史鱼琴,她让丈夫刘生到路口来接我。
我已经见过刘生,但完全没留下印象,原因是在不久前那次文学小组讨论会上,他全程站在会议室外等待老婆,并没有参与。相比之下,史鱼琴是全场声音最洪亮、气场最饱满的那个,虽然她个子不高,口音又带着浓重的四川腔,从后排站起来发言那一刻,却天然像是整个座谈会的中心。她说自己是个文学爱好者,也看不少书,只是当月嫂没有多少时间,因此不大会写。她讲的一个朋友小玉的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小玉是史鱼琴的小学和初中同学,特别喜欢文学。由于家中条件不行,她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嫁人,却一直放不下文学爱好。身体又弱干农活不济,因此经常遭到旁人嘲笑和丈夫打骂,文学梦使她在乡下成了笑话。辛苦写出的长篇小说被人视作垃圾,最后她感到绝望,喝农药自杀了。“如果她是在北京,在皮村,就不会有这样的境遇,她可能是另一个范雨素!”大家为她的发言热烈鼓掌。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决定散场后去加她的微信,得知她的职业是月嫂,住在距皮村十来里地的东坝。她和小玉一样喜欢文学,读到《我是范雨素》之后,知道了皮村有这个文学小组,因此这次乘着下户的空档,和丈夫骑了电动车赶过来。
和史鱼琴约见面并不容易。干月嫂的活是上一个月户歇几天,等待下一单活,一旦有了活就全天在客户家里,连回信息多了都是忌讳。直到这次她才下户有空,让我来东坝找她。
刘生身体瘦小,戴着眼镜,像个文弱书生,和史鱼琴恰成对比。他带我穿过狭窄的巷子,还抄近道经过一条特别窄的通道,这个似乎几十年没有翻新过的村子给我留下了永久的印象。房屋都像是简易苫盖,等待随时被迁走,污水沟露天敞口,乌黑发亮,又被垃圾遮蔽覆盖了一层,遍地垃圾,塑料袋和纸屑随风飞动。刘生说,因为这里要修地铁拆迁,十年以来一直没让起新房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拆迁却又遥遥无期。
史鱼琴和刘生租住在一个两层楼的四合院里,除了房东有十几家租户。史鱼琴在院门上迎接我们,看到我们就发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爽朗大笑,“以为他没有接到你,他反应总是慢吞吞的!”
史鱼琴丈夫吃的药。
出租屋的门开着,不到十平方米的一间,内情一览无余。最显眼的是一张横搁的床,垒着好几床大被子。房间没有暖气,冬天要靠厚被子过冬,当然,有一床电热毯,睡觉前可以烧一会儿,不能一直开着,村里电费贵,到了一块多。墙上挂着很多大塑料袋,里面装着衣服,因为屋里没有容下衣柜的空间。地上没有什么成型器具,但床头的一张桌子上堆着不少书,里面有雨果的《九三年》,还有厚厚一叠往期的《小说月报》。桌子上还有一盘香蕉和苹果,显然是用来招待我这个访客的。
没有足够的凳子,史鱼琴坐在床上,用她爽朗的川普对我侃侃聊起从前的经历。她是四川简阳市乡下的人,和老公刘生是高中同学,刘生中途辍学,原因是家里太穷,父亲常年患病,母亲神智有问题,又给刘生生了一个智障兄弟,刘生的哥哥则是娶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媳妇,刘生身体也不行,高中时就咯过血。“家里之所以供他来上学,就是追媳妇!”事情过去多年,史鱼琴似乎犹有怨言,刘生坐在一旁床上陪笑。过门后才知道这一大家人的境况,简直是穷到了底,没有一个能主事的,新媳妇的衣服刚刚收起来,史鱼琴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为了撑起这个东倒西歪的家,“我也是特别能折腾”,想了各种办法。但是时运不济,连房子都烧了三次。第一次早年刘生的癫子哥哥放了一把火,把家里的木棚子穿架房子烧成白地,后来起了土房子。第二次是史鱼琴过门之后,从《半月谈》上看到的致富新途径,在家用煤油灯孵蛋养小鸡。小鸡倒是孵出来了一层,拿到市集上不大卖得掉,乡邻们总怀疑这和母鸡孵出来的不一样,活不长久,让他们赊账拿回去养,养得半大了再给钱。煤油灯孵蛋的危险也大,灯要日夜长明,蛋箱的外面用报纸糊住保暖,晚上熬夜剪灯花,一个迷糊灯焰窜上去,点燃了墙上糊的报纸,土木房子呼啦啦烧起来了,根本扑不灭,只来得及人都逃出来,家具都没抢出几件,鸡蛋和小鸡烧的一干二净,一股烤焦的蛋香味儿混合着皮毛烧糊了的臭味儿,冒了好几天。土房子不值钱,好歹重起了转砌平房,史鱼琴和刘生去了成都打工,家里不知怎么又失火了,还是只有人跑出来,来回几次折腾,挣的一点钱都花在重起房子上和还贷款上,2000年才还清了欠队上的农业税。
去成都是没办法的事,刘生的家地处丘陵,一个人才七分地,养不活人,也赚不到钱。史鱼琴先是在乡下代了两年课,工资实在太低,有半年家里都舍不得吃午饭。咬咬牙辞了,一个人去成都闯荡,先是在餐馆里涮盘子,以后把刘生也叫过去,两人一起扎在火车站,擦鞋。租住在附近一幢铁路局的老楼里,隔壁租房的是一帮二三十个彝族人,大凉山来的,在火车站吸毒贩毒。从他们身上,史鱼琴知道了人可以活得有多卑微。二三十个人租一个房间,打地铺,从荷花池菜市场捡关市前卖一块钱一大把的菜叶子,或者被遗弃剥掉的菜帮子,第二天中午煮了,众人席地围着一口锅,两只大勺子轮番舀白菜煮面条。煤炉子生火用的蜂窝煤,他们买不起一车一车的,就在史鱼琴这里零买,总是买一块钱两块钱的,四五块用上几天。所有人都穿黑色衣服,一样的寡瘦,辨识不出来区别。白天出去到火车站广场,有人晒着太阳忽然就死掉了,殡仪馆的车子过来,把人像货物一样砰砰扔到车上,拉走去烧了,骨灰也没人要,一个人在世上的痕迹就这么没了。真不知道他们来这世上一趟是为了什么。
擦皮鞋算是时间自由,只是每天低着头闻脚臭,老是要被城管驱逐。火车站什么人都有,除了抢,票贩子的钱来得最快,史鱼琴也动了心,但没有站里的关系,尝试了一次就被抓起来,才死心了。后来还干过两年保姆,以后听说外面时兴月嫂,史鱼琴参加了培训,上了北京。
当月嫂确实辛苦,主要是晚上睡不好,要定时几次起床帮助宝妈喂奶,帮宝妈清洗乳房,给宝宝拍嗝,换尿不湿。遇到高需求宝宝根本睡不着觉,只是在起床间隙迷糊一会。如果单子是从医院开始做,会更艰难,没有地方过夜,只能坐在凳子上,有一次连续坐了四天四夜,练出了坐着睡觉的本事。但月嫂工资高,辛苦下来还是值得。
“哎呀,当了月嫂才知道,有些人看起来有房有车,外边面子撑住,家里抠门得很,连排骨水果都买不起!”史鱼琴继续用她的大嗓门说,讲了半天她不显疲倦,也没有喝水。有个宝宝的奶奶给宝妈炖汤不愿意买排骨,非要买大骨,大骨便宜,但是嘌呤多,宝妈喝了得了乳腺炎。宝妈奶水里面含脂高,宝宝吃了奶不能消化,体表发热长了痱子。
公司规定,月嫂不能吃户主家的牛奶水果,但有的户主蔬菜也不给吃饱,不让多炒菜,他们吃完就不剩下啥了。炒个香菇菜心,永远不会给月嫂留下一瓣香菇。户主大都是正常家庭,但也有苛刻的,月嫂吃了他一口咸菜也投诉,肉包子吃一半被宝妈从嘴里抠出来扔掉;有个月嫂给宝宝洗澡,让宝妈帮忙拿一下浴巾也没投诉。在这方面,史鱼琴觉得北方的户主没有成都的好,“那边遇到客户不给月嫂吃好,公司还要过问的。”
史鱼琴也遭到过一次投诉,只好走人,半个月的活白干了。虽然如此,史鱼琴仍旧喜欢孩子们。她手机里存着好几位宝宝的照片,遇到节日会和宝妈发祝福互动。
每次下户之后的休息时间里,她都会把上一段月嫂经历的细节记下来,这是她几十年来的习惯,积累下来了几大本日记,其中最近的一本在这里。我请她把日记拿给我看,是一个很厚的大软皮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写着她做月嫂和参加培训、求职的经历,也有关于家乡、人生和文学的感想,时常还提到一些我往常以为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才会用的名词。我想借回去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面有些私人的东西,不过后来又表示没关系,你拿去看吧。
我们聊天的中间,刘生一直默默坐在旁边,有时给我杯子里加点水。史鱼琴说他身体不好,肺部有慢性病,一劳累就呼吸不过来,要每天吸氧。我才注意到大床靠里边有一台小的机器,和尘肺病人用的类似,大约是这间屋里唯一称得上是电器的东西。提到刘生,史鱼琴的称呼是“我先生”,尽管对他的语气毫不客气,或许是在老板家干保姆沾染的习惯?以前刘生在老家,去年来北京治病,完了就没有回去,史鱼琴上户时他在家待着,虽然同在北京,每月却只有几天见面。两人有一个女儿,读的是大专,去年毕业后进了云南一家饲料厂,在配料实验室工作,“挣的工资糊得住她个人”。
2
回家之后,我翻看了那本日记,其中有那次雇主投诉她的记载,原因是客户信奉中医理念,月子里不开门窗透风,产妇不下床。偏偏那个宝妈又有狐臭,实在受不了,到十五天的时候,史鱼琴让她洗了一下,洗澡过后宝妈觉得自己受了风,身上不舒服,就投诉了史鱼琴,家政公司只听雇主的,扣了史鱼琴的钱,还不让她培训新人。
另外有一次,史鱼琴给一个代孕家庭照料二宝,一去就发现卫生间里装了监控,月嫂毫无隐私可言。跟宝妈交涉无果,告诉家政公司,公司也只让她忍着。以后宝妈在监控里发现,照料大宝的东北丁阿姨摇晃孩子动作稍大,罚丁阿姨跪在地上,猛扇她耳光,还威胁把所谓阿姨虐待宝宝的监控视频上传到网络,勒索丁阿姨赔偿她五千元。史鱼琴打抱不平拦住了宝妈,丁阿姨白干下户走人,却仍旧面临被客户曝光的勒逼。过了一段史鱼琴不想干了,宝妈不让她走,争执起来后史鱼琴选择了报警,事由是客户家在厕所装监控侵犯隐私。警察上门后宝妈谎称探头没有运行,事情不了了之,但既然监控视频不存在,客户也失去了上网曝光丁阿姨“虐婴视频”的理由。史鱼琴离开了这家,上户交的押金却被公司扣掉。她还特意去了律师事务所咨询,律师告诉她打官司可以胜诉,但成本太高,也很难有实际赔偿,史鱼琴只好作罢。
经过这些事之后,史鱼琴找活儿尽量靠朋友和从前的主顾介绍,不愿意依赖家政公司。除了记录月嫂生活的部分,关于文学的段落仍旧让我意外,想不到她看过那么多书,有那么多想法,譬如写到家中养的牲畜,会提及正在读李洱的《应物兄》,“里面说到马闭眼吃草,因为草尖会刺伤马眼。”对于书中众多的典故,她并没有像我一样感到不耐烦,反而觉得长知识,也许是因为做过两年代课老师吧。日记里也提到曹雪芹,特别称赞曹雪芹专门写了一本手工制作的书,为残疾人自立着想。这本《废艺斋集稿》,我大约在西山植物园曹雪芹故居看到过陈列,没有记住,没想到在史鱼琴的日记里遇见。日记里还叙述了她和先生去曹雪芹旧居寻访的经历,和我曾经的行踪重叠,读来有种奇特的邂逅感。
日记写到家乡很多女人的死,难产、自杀、生病、意外等等,不只是她在沙龙上提到的好友小玉。当然死去的不光是女人,很多人患癌不治,感觉在那个地方完全没有希望,即使这是我往昔印象中偏于富庶的四川盆地。艰辛的月嫂工作之余,她有心思想到和记下这些,都不一般。另外一部分是她对自己婚姻家庭的感受,和刘生的关系,其中也有很多超出我的想象。
刘生的身体很弱,人也老实,没想法,这么多年来一直赚不到什么钱,史鱼琴在日记里对他有不少抱怨,尤其是刘生没有从老家来北京的时候,说“我真想离婚,凭啥他要当寄生虫,不信他连保洁都干不了”。但是在性上面,两人却非常和谐,日记里有大段这方面的描写,平时刘生病恹恹的,壮实的史鱼琴伸手似乎就能将他推倒,“到了床上,却完全反过来,他就像老虎,我是小猫,每次到后来只有求饶的份儿。”两地分隔的日子里,除了聊天和视频通话,也有语音和视频zuo爱的方式,还会使用情趣玩具,达到高潮。以前我从来没有设想过,工友的性爱体验会这样丰富大胆,这些文字以它们本来的任性姿势脱离了纸面,跳起来烧灼我,难怪史鱼琴答应我带走日记本时会有所顾虑。但她最终仍旧给了我,真是称得上大度,和她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
过了一个来月,赶着史鱼琴再次下户的周期,我过东坝去给她还书。
这次史鱼琴和刘生一起来街口接我,我们顺着比较宽的那条街走过去,路上她说到这个院子,租住了很多人。有两口子早出晚归做家政的,有在自学考试想拿大学文凭的,也有做小姐的。旁边的一个女人,丈夫在建筑工地上做工,骑个电动车去上班。每早他上班去后一两个钟头,包工头会骑着他的电动车回来,关上门和那女的待上好一会再走。史鱼琴觉得,她老公可能知情,大约为了保住饭碗也不能说什么。“大老板二奶三婆,小百姓连自己的老婆都要分给别人一半,唉。”
在东坝村河沿有一个黑舞厅。里边黑灯瞎火,男的女凑紧的一大群,也称不上是跳舞,就是贴在一起挪动,乱摸,男的一曲给女的十块钱。小院楼上的一个邻居燕子在里面做。男的摸上了兴头,两人就出去打一炮。不用来小院,也不另找地方,就在河边的荒坡上,什么成本都省了,男的给燕子五十块钱。燕子干这行已经二十来年了。
我想到那条黑得发亮的河流,结了一层垃圾壳子,仍旧盖不住浓重臭气,岸上堆满塑料袋和卫生纸。虽在村中穿过,却给人一种万古苍茫的感觉,人间一切的富足繁华都从这里被剥夺了。
这次史鱼琴上户的人家,是一对老教授的儿子儿媳,还是海龟,“人却是奇葩”。儿子啃老,不肯出去找工作,对老人说话还极其难听,出口就是骂,称呼自己永远是“老子”,骂他爸爸是老畜生、吝啬鬼,要钱稍不如意就开骂。宝妈有产后抑郁症,所有的事情都在床上完成,人特别烦躁,啥事儿都不敢麻烦她,感觉孩子生下来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完全推给婆子妈。教授夫妇忙里忙外还忍气吞声,史鱼琴看了也觉得可怜。儿子跟史鱼琴说话也是骂骂咧咧的,史鱼琴从来不跟他回嘴,只想忍着把这单做完,钱拿到手就好了,毕竟是一个从前的妈宝介绍的,不要伤了人家的情面。说起雇主来,史鱼琴感慨,前一段有个记者到皮村采访,打了电话给她,尽是问月嫂是不是会和男主人有什么,是不是要防闲,有的月嫂有无这个企图之类的。“哪跟哪啊”,史鱼琴说,“月嫂都是侍候小孩和宝妈,谁想这个啊。她怕是电视看多了,搞混了对象!”。
史鱼琴说,东坝有可能要拆迁,住不了多久了,他们想搬到别的地方去,也离皮村近一些,这样她小户的日子可以就近赶过去,听文学小组的课。以前没有正经写过东西,就是记日记,以后打算认真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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