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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在近年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中,阿微木依萝的出现是一个奇迹。在这本书里,她以混淆现实与想象的幽默笔调,写下了自我艰难的成长史。作为茅盾文学奖新人奖的提名作家,她以另类的生活背景描绘、迥异于常的讲述方式,融合了杜拉斯式的犀利、马尔克斯式的魔幻现实主义,以及卡夫卡式的自我颠覆,形成其非同寻常的文字张力与吸引力。“悲痛总是曝于人前,沉寂的日子从来吸引不了任何人。”如此出乎意料,如此直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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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个出生在大凉山中的女性的生命独白,关于成长、苦难、出走与返回,关于挚爱与怨愤、欢喜与哀伤。行走于遍布砾石与荆棘的荒诞现实之中,阿微木依萝得以洞察生活内质的荒诞本真。在貌似无望的困境中,她以一种超拔于现实之上的幽默,为自己,也为众生璨亮了岁月深处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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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阿微木依萝,彝族,自由撰稿人,巴金文学院签约作家。已出版小说集五部,散文集两部。曾获第十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茅盾新人奖提名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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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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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尔微
阿敏
风、雨和月亮
碎屑
骄傲的心
理想主义者
长风衣
蜘蛛人
空穴来风
在喜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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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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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尔微
秋尔微终于不用在马路上长跑了。那些年她一直在马路上长跑。她是我们当中跑起来步步生风的人。她的脚一抬,就像马的脚一抬,她的手一扒拉,就像马的尾巴甩起来,她脚下的尘土也就甩起来了。她起跑的时候我们要闭上眼睛——就像造物主要给我们恩赐什么惊喜——用这样庄严的方式。
秋尔微是被逼着往前跑的。她本人早就厌倦这种众目睽睽的长跑了。她时刻觉得羞耻、无助、绝望,还有悲伤。她的眼睛看我们的时候那么痛苦。我们不知道她眼睛里那些讯息。我们只一次一次抱着对她的信心:秋尔微,你可以的,你可以跑得比上一次快!
她是被她疯了的父亲拿刀追着跑。她是个孝顺的孩子,不忍心让母亲被追杀,她总是引开父亲,引到房子背后那条长长的马路上,这样就能腾出时间让母亲去哪儿求救。啊!跑了好多年了,如果可以像电视里运动员那样争取奖牌,我们的秋尔微至少能拿半箩筐!
我们只敢躲起来看:在路边的草丛中,在树上,在巨石高处,在秋尔微看到我们也不会出卖我们的地方。
她是个讲义气的人。
可我们不太讲义气。我们躲在树丛中像癞蛤蟆,躲在树上像鸟,站在巨石高处像白痴。我们是不懂正常人的义气算什么玩意儿。我们还小嘛。小小的人犯点儿错不算数。
秋尔微就在我们眼前跑,哈哈!一次一次,一天一天,又是白日,又是黑夜,又是清晨,又是黄昏,无论哪个时辰的日头和月光、雨水和雪,都打过她——哈哈!她跑起来真顺溜,被她的父亲——她真正的造物主——逼着向前狂奔。像个小小的夸父。像个无头的刑天。像个蝴蝶。像个蚂蚁。像个鬼。
我们有时候看得激动了会忍不住给她喊加油:加油秋尔微,你可以的,你比上次跑得快!
天知道秋尔微有没有听到。
也许听到了。
因为听到了她才哭。
天知道她的哭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们挺高兴。
秋尔微是我们当中跑得快的。我们相信很快她会比更多人跑得快。我们这些人在她那儿简直像个屁,轻轻松松就被她放出去烟雾似的没有了——等着瞧!
可眼前她还不够快。
她还在众目睽睽中。
她还在我们眼前。
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在我们喊“加油秋尔微”的时候,她恨不得飞起来。我们感觉到她恨不得飞起来。
秋尔微一边擦眼泪一边狂奔。
她的父亲嘴里也在喊口号呢。他喊的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他每喊一声就朝前猛追,嘴里会狠狠冒出一个字:杀——!
那“杀”字一起,我们就急忙缩起来。这个时候我们就顾不上去看秋尔微的情况了。我们蹲下去,双手抱着膝盖,脑袋缩进肩膀,就像乌龟那样,乌龟遇到紧急事情的时候就是这么干的,我们的父母也教过我们,遇到危险就把脑袋缩起来,人是靠脑袋活着的,脑袋活着人才能活着,我们相信这是经验之谈,上一辈的话总不会错。“人只有像乌龟那样才能活下来”,我们的想法就是这样。于是抱着头躲起来,躲在自己的身体里,仿佛除了脑袋其他地方坚不可摧。我们不知道人不仅要脑袋活着,心也要活着才行。我们不懂。
我们后来才知道,人的任何地方都必须活着才是活着。有时候丢了一个屁股也会丧命。我们后来才知道。
知道也没用!秋尔微在那儿被她父亲追杀的时候,我们仍然习惯性缩着脑袋,还相信脑袋就是命根子!
当然我们也很恐惧。我们缩着头的时候脖子都要断了,也很难受。
秋尔微早就跑得远远的了。当然啦,我们知道她还会跑回来,因为前方没有路了。她总会找到一条岔道绕过她父亲,杀一个回马枪。当然不是说跟她父亲硬拼,而是往回跑的时候也照样超过她的父亲。疯子嘛,总是干不过正常人,如果他追着追着前方突然窜出一条狗,他就追狗去了。他总会这么干的。他会把狗当成秋尔微。
所以我们才不敢露面。我们既不想当狗,也不想当秋尔微。我们躲着他才是对的。
秋尔微往回跑的时候脸上都是尘土,哪一次都一样,因为这条马路上什么都不多,就是尘土多——啊,羊粪蛋也多,牛屎马尿也多,但都没有尘土多。她还有臭烘烘的汗水,白天跑近我们眼前,必然是那样一张花猫脸。如果是晚上的话好一点,晚上就看不到尘土了,如果有月亮,月光就会像慈母替她掩盖一切。我们就看不到那熟悉的疲惫模样,只看到仿佛小了许多的影子。
晚上的秋尔微才会让我们突然感到可怜。沉寂于我们体内的良心会猛然蹿到嗓子眼儿,让人心里空落落。只有这样的时刻我们才会避开所谓的“危险意识”,才会失去理智,才会从巨石高处、草丛之中突然蹦出来,跟秋尔微一起跑。这个时刻的秋尔微脸上会有笑容。她也会更加讲义气,让我们赶紧躲起来。我们也突然好像理解了什么,怎样都不肯抛下她一个人。
越是黑夜才让人惊醒。就像做了噩梦也总是在黑夜里醒来。忏悔都是在夜里进行的。白天的人像癞蛤蟆,丑得不成样子,但心里都装着惊世的美梦。
秋尔微后来就不用在马路上长跑了。她的父亲死了。摔死的。死在悬崖上面一条溪水旁边。为什么要死在那么陡险的地方也只有他自己和老天爷知道。反正他死了就死了吧。众人将他就地焚烧。溪水每年将他冲刷一点,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我们每次走很远的路到了溪水瀑布(它从一块巨石上面流下来形成了薄而绵长的瀑布)——也就是焚烧秋尔微父亲往下五十米之处——都会喝一肚子溪水。秋尔微自己也喝。我们都太渴了。我们都坚信秋尔微父亲早就不是疯子了,他不会再从一把泥灰重新变成一个疯子,再拿刀顺着水流追杀任何人,他和溪水一样干净和清甜,就像流动在秋尔微身体里的血液那样,没有杂质,没有发疯,没有使她怨恨。他成了清澈的山泉,像个真正的秋尔微的父亲,也仿佛是我们敬爱的长辈。当然我们也犹豫过。当天气变得很灰,就要下雨的时候,我们就不会喝溪水,这条融合了秋尔微父亲性命的溪水会变得混浊,会让我们感到恐慌,就像我们体内那些流动的血液也会突然冲到脑门儿,使人脾气暴躁怨天恨地。我们也恨他的。不管他是秋尔微的父亲还是谁的父亲,我们都排斥这样一个疯狂的人。可是血液缓和以后,我们又会同情这样一个突然发疯的人。他追杀秋尔微是我们看到的,说不定在他那里,他自始至终追杀的是他自己。
秋尔微对于她父亲的死没有特别高兴。我们还以为她会高兴呢——啊,该死的,可耻的,冷血的,我们居然希望她高兴!她为什么要高兴?那是她的父亲。
秋尔微也不悲伤。那虽然是她父亲,可也是追杀她的父亲。像个造物主嫌自己做的手工不好要毁掉。她是差点被毁掉的人。
之后我们就跟秋尔微少有联系。她没有在马路上逃命,自然就吸引不了多少目光。悲痛总是曝于人前,沉寂的日子从来吸引不了任何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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