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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洮州拾珠(临潭文学丛书之一,收录了敏奇才、李城等作家的十三篇散文)

書城自編碼: 3697788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高众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215717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11-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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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甘肃省临潭县是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扶持地区,临潭文学丛书至今已经做了好几年,2021年这批一共有五本,《洮州拾珠》是其中之一,文档共十五万字左右。其中收录了敏奇才、李城等作家的十三篇散文。临潭文化积淀丰厚,文物古迹遍布全县各乡镇,自然景观、人文景点荟萃。作家们用纸上华章见证时代风流人物,歌唱临潭的山水美景;他们用激情和浓彩的笔墨,把临潭淳朴独特的民俗风情、独有的历史文化、众多的人文景观、绝版的江淮遗风、得天独厚的旅游文化资源展现在世人眼前。
內容簡介:
甘肃省临潭县是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扶持地区,临潭文学丛书至今已经做了好几年,2021年这批一共有五本,《洮州拾珠》是其中之一,文档共十五万字左右。其中收录了敏奇才、李城等作家的十三篇散文。临潭文化积淀丰厚,文物古迹遍布全县各乡镇,自然景观、人文景点荟萃。作家们用纸上华章见证时代风流人物,歌唱临潭的山水美景;他们用激情和浓彩的笔墨,把临潭淳朴独特的民俗风情、独有的历史文化、众多的人文景观、绝版的江淮遗风、得天独厚的旅游文化资源展现在世人眼前。
關於作者:
高众主编。高众,原名王志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中国作家协会。现挂职甘肃省临潭县副县长。发表作品近200万字,著有长篇小说《白衣江湖》,散文随笔集《生如兰花——一位医生的生命与死亡》等。
目錄
序 001

洮州记忆 001
依偎河流的城墙 012
梦里石门 038
梦也何曾到铁城 053
旧城往事 069
洮州在高原 079
洮州万人扯绳闹元宵节 094
洮州笔记 098
在历史中飞翔 119
洮州访古 137
回荡在高原之上的马蹄声 145
临潭回声 170
洮州丰碑:肋巴佛 179
內容試閱

高?众
临潭,又称洮州,历史悠久,文化灿烂。
从仰韶文化时期(约公元前5000年)就有先民在此繁衍生息。西晋置洮阳县,为建县之始。隋开皇十一年(591年),改名为临潭县。明洪武十二年,建洮州卫城,自始大规模从江淮大地移民,来自江淮的乡愁便扎根于青藏高原,至今已有六百余年。
临潭文化积淀丰厚,文物古迹遍布全县各乡镇,自然景观、人文景点荟萃。临潭曾是“唐蕃古道”“茶马互市”的重镇,是古代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相互依存、共生共融的过渡地带,特殊的战略地位,造就今日的临潭成为研究民族交流和融合的上佳之地。在临潭,文物独具特色,数量多、等级高、分布广、影响大,现有各级文物保护单位和不可移动文物一百六十处,其中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处,为洮州卫城、磨沟遗址和尕路田大房子,省保单位八处,分别为古战牛头城遗址、西道堂、羊永墓群、流顺红堡子、李氏家族墓、洮州边墙、千家寨堡址、临潭一中大门。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三十四处。
非物质文化遗产元宵节万人拔河、端午节龙神赛会、洮州花儿与众不同。被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具有六百多年历史的临潭元宵节万人拔河活动,使临潭被国家体育总局、中国拔河协会评为首个“中国拔河之乡”。端午节龙神赛会和遍布全县的民间庙会让我们感受到六百年前纯汁纯味的传统民俗;民族歌曲“洮州花儿”,以独特的曲调,优美的唱腔,既让我们感受生活的美好,又感受时节的苍凉。独具一格的刺绣、剪纸、木雕、银器、铜锅铸造等工艺品加工,让我们既能感受到民族文化的坚守,又能感受到民族文化的交融;明代的饮食习惯、服饰穿戴、徽式建筑是凝固在高原上六百年的乡愁。
临潭位于青藏高原和黄土高原接合部,是汉区和藏区、农区和牧区的接合部,是古代丝绸之路——“唐蕃古道”的重要通道,是内地通往藏区的重要门户,也是内地和藏区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桥梁。江淮文化、移民文化、汉儒文化、汉佛文化、道家文化、藏传佛教文化、回族伊斯兰文化,和现代文明交汇碰撞,给临潭文学创作提供了无穷的素材,是临潭的文学创作者们取之不竭的文学富矿。自唐代以来,文人墨客的足迹遍踏临潭的山山水水,留下了诸多千古传诵名篇佳作。
如今坚守临潭这片文学沃土创作的如敏奇才、花盛、丁颜、敏洮舟、葛峡峰、黑小白、彭世华、薛兴、连金娟、禄晓凤、胡憬新、敏海彤、梦忆等一大批作家和诗人,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创作出大量的精品力作。他们用纸上华章见证时代风流人物,歌唱临潭的山水美景;他们用激情和浓彩的笔墨,把临潭淳朴独特的民俗风情、独有的历史文化、众多的人文景观、绝版的江淮遗风、得天独厚的旅游文化资源展现在世人眼前。也正是在他们的努力之下,临潭县在2020年被中国作协中华文学基金会授予“文学之乡”称号。
我坚信,他们辛勤笔耕,不负临潭“中国文学之乡”之名。
是为序。

洮州记忆
边城岁月
1
老家以东十里是旧城,步行的话,翻一座满是梯田的小山就到了。
我在那里上学时感觉旧城很大,满是铺面的巷道深不可测。后来去过外面,就觉得它跟内地城市是没法比的。但我依然喜欢它,喜欢它的沧桑,它的幽深,以及清晨和傍晚弥漫其间的烟火气息。旧城人总是不慌不忙,男人们头戴草帽背着两手,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我的家乡过去叫洮州,是内地到青藏的过渡地带。除了抵御外敌,游牧与农耕、乐于冒险和谨慎守成的人们总会在那里交锋角力,各个山头耸立着烽墩,川地里筑着大大小小的堡子。旧城以东不远又是新城,朱元璋坐了江山就派去大批军队,在一座老城底子上重建的。新城的城墙城门至今保存完整,拍电影的人有时以它为背景,再现金戈铁马、攻城略地的历史风云。
2
旧城却是个人口稠密的富庶之地。
西晋时期,那里是西迁而来的吐谷浑王据守的要地。吐谷浑采取国无常税的开明政策,商人平时自由经商全无滋扰,只在战事当前急需钱粮时才向富商适量征税,那种放水养鱼的做法深得民心,开创了此地商业的兴盛。唐宋时期在旧城设立了茶马司,成为茶马互市的战略要地。虽然三年一次的茶马交接仪式由朝廷官员与番族酋长主持完成,但平时民间的茶马黑市大行其道,东部汉人与西部牧人在袖筒里捏着手指,无须开口就完成了一桩桩大买卖。明代以后,以茶换马的交易带动了其他商品的流通,绸缎布匹、铜铁瓷器、粮食盐巴之类,经旧城源源不断运往青藏牧区,而西部草地的皮毛乳酪、鹿茸麝香等等,又经这里流入内地,旧城便成为各方商客云集、物资堆积如山的商贸口岸。
屯守那里的人大多来自江淮一带,至今他们的后人保留着内地习俗和乡音。为了使洮州成为大明帝国的西部屏障,朝廷将重建新城的内地军士留驻洮州,也将他们的妻儿家眷统统迁往此地。他们伐木造屋,铸剑为犁,既要自食其力,又要忠于职守维护边地的长治久安。东边杨柳依依西边雨雪霏霏,左手收割青稞右手制酪为食,他们被绑缚在那片苍凉贫瘠的土地上,经受着严寒风雪的洗礼,脸膛变得黑红发紫,双手粗糙皲裂,嗓门也粗犷沙哑起来。他们一肚子委屈无处诉说,只编出如泣如诉的“洮州农歌”,一代接一代传唱下去:

正月里来是新年,
我的老家在江南,
自从来到洮州地,
别有天地非人间。

四月里来到夏初,
声声叫的是布谷,
江南已到麦收时,
洮州庄稼才出土……

面对现实,他们渐渐学会了承受和隐忍,也繁衍出同样善于承受和隐忍的后代,成为边地荒漠遮挡风沙的“防护林”。

3
旧城的藏语名称是哇寨,意思是牧场遗址,见证过那片土地从游牧到农耕的演变,以及屯守者铸剑为犁的使命转换。不过它延续了吐谷浑时期开创的商贸传统,渐渐成为青藏东部的商业重镇。旧城的坐地商户往往白脸大胡子,大多具有波斯和阿拉伯血统,是元代开始陆续从西域各地经商而来的。土著后裔拥有粮庄绸缎铺的也不少,但不如那些人大胆精明。来自内地的汉回移民则勤于务农,虽然环境熏染渐渐重农善贾起来,多数仍不过囤积物资赶赶节会而已。清末旧城的一家商户名为万盛王,这家人在旧城的发家史颇有一段传奇经历。
清光绪年间,拉卜楞寺的嘉木样活佛赴北京雍和宫进香,看到有个小伙子面壁描画佛像,一笔一画很是传神,看看人也模样敦厚,活佛就问:年轻人,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我的拉卜楞寺也在兴建经堂,需要你这样的画匠去帮忙,你愿意跟我去那雪域之地吗?我会多给你一些报酬的。小伙子答道:我是青海人,名叫旺秀,我画佛像可不是为了挣钱。看到大活佛一脸期待的样子,接着他又加了一句:只要我的师父点头,我就跟您去吧,拉卜楞离我家也不远了,算是回家。嘉木样活佛便求得他师父的同意,带他回到了土门关外的拉卜楞寺。
那名叫旺秀的年轻画匠不负厚望,将拉卜楞寺经堂里的佛像画得跟雍和宫的一样精美。待壁画完成的时候,嘉木样活佛就付给他一笔可观的报酬,叮嘱道:任务完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带着银子赶快成家立业去吧。临别时活佛还说,年轻人,以你的功德,将来肯定会有福报的。
旺秀找了个叫卓玛的当地女人,结婚生子。两个儿子长大的时候旺秀去世了,小儿子在拉卜楞寺当了僧人,大儿子名叫成子,开始学着经商做生意。那成子跟父亲一样也是个诚实厚道之人,有一年,有个西藏王爷扛着沉甸甸的牛皮袋来找他,说有急事去办,麻烦将东西寄存一下,等他回来再取。成子点头答应,将皮袋推到床铺底下。可是到了第二年还没有人来取,第三年也没来,小伙子就想,那袋子里是什么货物呢,时间长了会不会坏掉?于是打开来看,结果大吃一惊:满满一皮袋竟然全是银子。他原封未动,照样扎牢袋口,小心地藏到床下。就那样过了好多年,那个王爷才来取他寄放的东西,成子从床下拽出皮袋,里面的银子一颗不少,完完整整交给王爷。王爷感激不尽,硬是将半皮袋银子留下作为答谢。
成子成家立业后,夫妇二人就辗转来到相距百十里地的旧城。旧城可是个好地方啊,天气比拉卜楞暖和,出产五谷杂粮,街头还能买到新鲜蔬菜,不必再像过去那样一天三顿都是酥油糌粑。
成子在城里买了一处庄窠,准备打理一下,建房修院过平安日子。嘉木样活佛说得没错,厚道之人终会得到福报的。就在那废弃的庄窠地下,成子意外发现了吐谷浑时期的地窖,使他一夜间成为富甲一方的万盛王。万盛王的儿子名叫王佐卿,藏名贡觉才让,生前写过一篇回忆文章,讲述了万盛王在旧城的兴衰过程,其中有这么一段描述:

阿爸、阿妈要落户哇寨,大约在光绪年间,就去哇寨买地和房屋……又在西街买了一大片地基,准备盖房。正在这个时候,房子内的地基下陷了一个坑。阿爸想要找土填一下,看坑子很大,旁边还有空处。阿爸晚上点上灯笼下去看,脚踩下去土是松的,越踩越深,用手一摸摸出一个元宝,就赶紧出来。天亮了,找来木板把地盖上,把门从外面锁上,不让人进去。晚上又下去摸,越摸越多,尽是元宝……原来这是曾在哇寨建都的吐谷浑王的一个银库。

成子夫妇便修了广厦深院,门口立了石狮和拴马桩。由于到了汉族地区,他们就以父亲旺秀名字中的“旺”字为姓,简化为王。可初来乍到缺少帮衬怎么办?那也不难,家中连日大办宴席,认城里所有王姓坐地户和城外四路八乡王姓人家为本家亲戚,又请城里师爷面授待人接物的礼仪,很快就在旧城立稳了脚跟。不久他们在旧城开了万盛商行,在相邻的岷县及成都、咸阳等地也陆续开了银庄商号。据说那时万盛王有上百万两银子的家当,地方上一时有这样的说法:河州有个马安良,洮州有个万盛王。河州马安良是独霸一方的军阀,而洮州万盛王的银子多得数不过来。
到万盛王老了的时候,已是地方上德高望重的乡绅,据说他养成了这样一个习惯:每天清晨洗漱完毕,就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端着白铜水烟壶,刮着景德镇盖碗,等待各色人等上门来访。他的身后立着几个水缸一样的牛皮袋,满满盛着银元和散碎银子。凡准备出门做生意的人,不管熟不熟悉,只要前来开口,他都会如需供给本钱,赚了返还点利钱他自然高兴,赔光了本金他也不会在意,若来开口继续鼎力资助。而对一些居家过日子遇到难处的人,老人听完陈述,便伸手到后面抓一把银元或者碎银子,数也不数就递过去,一边说:没啥没啥,总会好起来的,需要的时候再来哦。
后来遭逢乱世,万盛王的家业也就败了。
民国元年河南白朗造反,到了第三年的春夏之交,在内地连连失利的白朗大军转而西移,日渐逼近旧城。由于官府称其为狼匪,制造了许多恐怖舆论,地方民团和邻近杨土司的兵马便誓死抵抗。据说白朗大军有白狼、黑虎、铁蝎子三个首领,抵达旧城时,其前锋铁蝎子在城下策马喊叫:我们是过路的,不要打了!人们哪里信他,埋伏的民团一枪将其击落马下,割下头颅悬于南门。白朗将士便报仇雪恨,攻守双方激战一夜,第二日凌晨旧城陷落,万盛王及城内富商被劫掠一空,广厦深院毁于火海。更有甚者,不少人听到白狼已攻入城内,担心妻儿家眷遭其蹂躏,便自己放火烧房,一家人同归于尽。
边地烽烟时起,旧城屡遭劫难,不过流失的往往只是浮财。人们早就养成了深挖洞广积粮的习惯,越有钱财的人越是藏而不露,牛圈马厩里可能埋着万贯家财,出门仍是破衣烂衫,一副朝不保夕的可怜模样。因而一到太平年月,他们又像路边被践踏的小草,渐渐抬头挺身,蓬蓬勃勃生长起来。后来战乱终结,硝烟散尽,旧城自是一派持久的繁盛景象了。
4
距离拉卜楞寺不远的草原上,有座奇形怪状的古城——通常的城郭可能只有四个角,而它有八个,爬上对面山坡回头去看,就像一个规整的空心十字,颇具纳斯卡线条一样的神秘色彩。李振翼先生说,那座城的结构确实独特,在世界上也算是独一无二的,而且年代久远,旁边不远处还发现了汉代墓群。古人为何要将它弄成那个样子呢?他说在那个年代,那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因为城墙的每一面每一寸,都在防守者的视野和弓弩射击范围内。
八角城四周山坡都看得出层层梯田的痕迹,如今覆盖着萋萋牧草,岁月之手早已将那一页翻过去了。只是很难想象,屯田驻守的将士需要克服怎样的困难,在那大半年风雪弥漫的荒原既要守卫边关,又要忙里偷闲开垦土地,在冰雪里种一把秕粮养活自己。
无论旧城还是新城,都算不上真正的城,只是名为城而已。置于那片辽阔荒原上的边城,风雪剥蚀的高墙下总回响着如雷的马蹄声和男人们充满血性的呐喊。可以说它们是烟熏火燎的城,多次涅槃又重生的城。而今那一切都已隐入历史深处,牛头城归于农田,旧城和新城都还原为镇子的建制,八角城里几十户藏汉回人家只是个自然村。当年屯守者的后代也还原为普通百姓,它们和他们,都已功德圆满。
如今再去旧城,我上学时看到的那些城墙残垣已消失不见,城里城外的房屋连成一片,历代守城者和攻城者的后裔互为邻里,他们在街巷里谈笑调侃,无论言语还是穿戴,都已分不出彼此了。
残阳如血牛头城
在龙首山之首,牛头城巍然高踞,俯瞰着绿树掩映、房舍如鳞的古尔占村。这个人口密集的大庄子藏语叫卡达那,自古民风淳朴,崇尚信义,男儿往往自称“卡达那娃”,意为铮铮汉子,绝非等闲之辈。史载元朝曾在洮州设可当县,专家学者至今未能考证出具体所在,殊不知“卡达”即为“可当”的变音,“那”只是附加口音,含有“处所”之意,卡达那即为可当里。牛头城下古尔占村是难得的“五峰捧寿”宝地,村落房舍铺陈于群山对峙的河川平地,绿杨成荫炊烟弥漫,鸡犬之声相闻,是一处安居乐业的温馨家园。
就在这片宁静祥和的乐园里,也曾上演过血雨腥风的惨烈一幕。
那是四百多年前的一个端午节。五月的古尔占村,山坡上油菜花灿然盛开,川地里青稞也这儿那儿冒出黄绿色的穗芒,布谷鸟一声连一声叫着,预示着太平世道的又一个丰年。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人们拖儿带女盛装出行,从古尔占、阿才塘、哈路铁等远近村庄拥向牛头城。他们一路欢声笑语迤逦而行,沿着马莲花铺陈的蜿蜒山道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前往牛头城欢庆一年一度的美好节日。
那座千年老城修筑于公元4世纪,是吐谷浑置于洮州西部的一座厚实城堡。倒梯形的城郭依山势而建,上三分之一处起一横墙将城池分为前后两部,中有拱门相通。面向山脊的后城为军士驻守之所,城内周边依墙是椽木搭建并覆以厚土的军营,值守的军士们游走于军营屋顶,探头即可观望四周动静。三面绝壁的前城才是牛头城的核心所在,除了建有象征吐谷浑王权的宫殿、供奉佛祖的殿堂,还有供平民以物易物的集贸市场和观看演出的戏台。公元四五世纪吐谷浑控制时期,因其“有城郭而不居,常年居住在穹庐之中,逐水草而牧”的习俗,吐谷浑首领之一阿才的帐圈驻扎于城北水草丰美的山谷,那里后来就叫阿才塘。城下左侧平川垒土为台,其两丈多高、十丈见方的高台谓之点将台,是吐谷浑将领检阅练兵的场所;城的右侧山下向阳处有个名为哈路铁的村庄,继续向右是另一个林木茂密、泉水涌流的小村,名为九日卡,据说吐谷浑守军从城内开挖暗道,经哈路铁村地底一直通往九日卡山泉,确保城池遭困时的水源供给。到了大明王朝,牛头城改换门庭成了隶属于洮州卫的古尔占堡,守城的将士换作了效忠明王朝的屯垦军人。经历了诸多朝代更迭,黄土夯筑的巍峨城垣虽遭剥蚀,厚实的城墙依然挺立于龙首山之巅,是地方百姓举头可见的定心丸。那是洮州明代边墙之内的个城堡,四周山巅烽墩相望,与东边七十里外的洮州卫城遥相呼应,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洮州西部一个战略要塞。经过明王朝的长期经营,到发生牛头城惨案的万历年间,洮州太平已久,呈现一派“创墩台瞭望,处处农猎,开卫学教化,家家诗书,时丰俗美,中外肃然”的祥和景象。
然而在当地人心目中,牛头城的历史将定格于那一天:16世纪末叶,公元1590年,大明万历十八年五月初五。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温暖的阳光普照着古老的牛头城和绿意正浓的山川树木,到了正午时分,四周山道上甚至不见一个人影。跟往年这个特殊的日子一样,远近村落的人们都已聚集在前城欢度节日,戏台上咚咚锵锵敲得热闹,咿咿呀呀唱得欢畅,所有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引颈观看,孩子们或围在糖果地摊前或追逐打闹,谁也不曾预感到乌云即将遮蔽头顶的天空。
可是突然之间,戏场里的人群出现了骚动,接着就轰然四散,如同羊群受惊。他们发现,脚下莫名其妙漫过一股暗红的血水,散发着一股股浓烈的腥味。那是从地势较高的后城流过来的,顺着雨水渠道汩汩向前漫延。待人们惊恐地抬起头来,才看到城头的烽烟正在滚滚升腾,四周山巅的烽火也相继燃起,凄厉的号角也呜呜作响。人们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感到死神的阴影已笼罩在头顶,他们除了绝望呼号,就待引颈受戮了。所幸守城军士全力抵抗,直至剩下后一名鲜血染身的将军,也死死守住那连接后城的通道。他拼死抵抗到日暮时分,直到驰援的兵马赶到,偷袭的敌人终未能进入前城,所有百姓毫发无损。
这就是“前城里看戏,后城里杀人”民谚之来由,也是数百年来令当地人无法释怀的“牛头城之殇”。后来,人们如此描述那位守城将军的惨烈壮举:进犯的鞑靼骑兵利用节日趁机进攻城堡,守城将士寡不敌众,城门很快被攻破,军士们拼死抵抗全部英勇就义。那守城将领是个忠肝义胆的硬汉,直到生命的后一刻也没有放弃。他被众多敌人围困厮杀,不慎他的项上人头被敌人一刀砍落。誓死保护百姓的使命支撑着他,他没有就此倒下,而是伸手在地上乱摸乱抓,抓到一颗牛头仓促安在脖颈,接着继续战斗,勇猛无敌。敌人见状大惊,以为天神下凡助战,于是不敢恋战,匆匆撤兵而去。那位守城将军因失血过多焦渴难耐,跑到山下小河边去喝水,不料看见水中倒影竟是人身牛首,随即失惊而死。
那天的傍晚残阳如血,而牛头城的巍峨剪影,在人们肃穆的目光中屹然挺立。
流传于民间的故事是离奇的,人们不惜神化一个值得他们敬仰的人——也有人说,牛头城是因那个人身牛首的将军而得名的。无论如何,那位守城将军的壮举通过这个故事流传至今,无疑就是对他好的纪念。虽然与这起事件相关的“青海蒙古之乱”曾使朝野震惊,那位守城将军的名字却不曾被任何史料提及,他的忠义和惨烈只在感恩戴德的百姓中世代相传。
据说牛头城事件后不久,洮州出现“大地震动,坏城郭庐舍,压死人畜无算”的异象,被视为天怒人怨的一个例证。
其实受震惊的“天庭”是大明朝廷,以及当时的神宗皇帝。
推翻元朝统治,建立大明政权以来,由于朝廷大军连年北伐,元朝残余不敢在东北轻举妄动,且因其内部兼并争霸,失势的鞑靼部落纷纷西移,在甘、凉边外盘桓辗转,觊觎水草丰美的青海湖一带牧场,几欲南下袭而据之。朝廷对鞑靼的动向足够敏感,将其称为北虏,预知鞑靼一旦在青海立稳脚跟,则洮州、河州、岷州、巩昌等卫便暴露于鞑靼铁骑之下。于是无论洪武还是永乐年间,朝廷皆采取扶番抑蒙的国策,敕命大明守军与番民联手防御鞑靼的进犯。可是到了明朝中期,政治腐败国力日衰,逐渐放弃了积极的防御策略,只以收缩边陲防线、大量修筑城墙的办法消极应对,致使鞑靼各部纷纷从漠北南下,留驻青海湖周边大肆劫掠,滋生事端,使原本环湖游牧的番族部落被迫远徙,勉强留下来的也沦为鞑靼部落的奴隶。鞑靼以此为据点继续向东扩张,因而到了万历十八年,不可避免便发生了牛头城事件。
虽然牛头城地处边鄙一隅,但这起事件为大明王朝的防务敲响了警钟。据《中国通史》记载:“一五九〇年六月,真相、火落赤等率四千骑攻入明境,围攻旧洮州古尔占堡。明兵来战,蒙军四散。明岷洮副总兵李联芳分兵追逐,陷伏身亡。把总、千总以下多人战死。”《明实录藏族史料》反映这起事件同样用了浓墨重彩,称“损威伤重,殊骇听闻”。
洮州5月失事,6月朝廷才获知实情,使当时的神宗皇帝大为震怒。他说:“番人也是朕之赤子,番人地方都是祖宗开拓的封疆。督抚官奉有敕书,受朝廷委托,平日所干何事?既不能预先防范,到虏酋过河才来奏报,可见边备废弛。”“朕惟洮、岷乃西镇要害,诸番为中国藩篱,祖宗开拓疆土,经画边备,具有成法。督抚奉敕行事,须常时选择将领,整搠兵马,联属番夷。今虏众猖獗,抢掠番族,侵逼内地,各官平时不能制驭,临时不能堵遏,职守何在?岂不堕误边事,大负委使?”(引自《明实录》)
《明实录》记载,朝廷在追封为国捐躯的岷洮副总兵李联芳为都督同知的同时,也论罪处罚了失职渎职的岷洮官员,“总兵刘承嗣革任随军立功,副总兵原进学降充游击管事,参将邓凤、严唯忠等提问,总督梅有松革职为民,巡抚赵可怀冠带闲住,佥事郭宗贤等各降罚有差。”
历史上不乏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者,他们的名字有的记录于官方档案,有的却活在平民百姓心中。牛头城事件可谓“感天动地”,它惊动了天朝,也感动了地方百姓。一句民谣,一个牛头将军的传说,表达了百姓对那个无名将军的感念,一代代口耳相传永不磨灭。
而今的牛头城已大部颓圮,川地里的点将台也被夷为平地,归于农田。唯前城一道黄土残垣居高临下屹立不倒,似为那无名将军所立的丰碑;夹棍眼里的红嘴鸦育雏繁衍低声呢喃,感恩太平岁月的风和日丽。

注:古尔占、哈路铁、阿才塘村名现分别演变为古战、尕路田、阿子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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