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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贾平凹中短篇小说年编 短篇卷 山镇夜店

書城自編碼: 2147800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作品集
作者: 贾平凹
國際書號(ISBN): 9787209072199
出版社: 山东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10-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44/35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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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贾平凹:在会议结束时,习近平总书记与大家一一握手交谈,还问我最近有没有新作,我说刚出版了一本叫《老生》的长篇小说,他说:“好啊,你以前的书我都看过。”
內容簡介:
“贾平凹中短篇小说年编”收录作者1973年2013年四十年的全部中短篇小说作品,其中分为短篇卷四卷,中篇卷六卷,时间跨度及篇目完整性超越以往其他任何版本的作品选集,是呈献给读者的一场既可速食又可细嚼的文学盛宴。作品集用“倒叙”的方式给读者以新颖的阅读体验,根据创作时间由后往前进行编录。
關於作者:
贾平凹,1952年生,陕西省丹凤县人。陕西作协主席,中国书协会员,当代著名作家。贾平凹使我国当代文坛屈指可数的文学奇才,别誉为“鬼才”。他是当代中国一位最具叛逆性、创造精神和广泛影响的作家,也是当代中国可以进入世界文学失策的为数不多的著名作家之一。在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和散文创作上,都有经典之作广为流传。其作品曾多次问鼎国内国际文学奖项,不仅在我国拥有广大的读者群,而且得到了不同民族文化北京的专家学者和读者的广泛认同。
目錄
七巧儿 在姚村 亡夫 提兜女清官 青愁 月夜 夏家老太 头发 歌恋 他和她的木耳 山镇夜店 年关夜景 成荫柳 玉女山的瀑布 百年 阿娇出浴 地震 纺车声声 春 山镇晨话 月亮滩上 明日要上课 林曲 夏夜“光棍楼” 雪夜静悄悄 丈夫 笛韵 结婚 报道 癌症 麦收时节 进山 竹子和含羞草 牧羊人 花儿 月 青枝绿叶 回音 最后一幕 喝酒 书
內容試閱
  七巧儿

冬天的日子,我是住在七巧儿家里的。那时节,村里人都称我是“夏工作组”,其实我是去指导油菜试种的;七巧儿见我戴副眼镜的缘故吧,一直都叫我“夏老师”。她是个年轻的寡妇,头上虽然不戴孝了,但那鞋还是白布罩了头的。农活忙时,她一天三晌泡在地里,农闲下来,就坐在上屋的窗下做针线,要不,呆呆地想心事。我劝她到竹笆镇上去逛逛集儿什么的为好,她坐着不动,只是给我笑笑。日子久些了,才起发身子走上来,歪在我的厦子房里,说:
“夏老师,那书里有画儿吗?你整天抱着看!”
拿过去,凑在面前横瞧竖瞧,说密密麻麻的,使她眼花哩。
“都怨我娘生我在大深山里,自幼没得认下字。”她说,“读书人也真够可怜,冷冷清清地守着这砖块似的书。你有男人吗?”
我说有,在桃花铺中学当教员,孩子也在那里念书。她很喜欢,说我男人一定很体面,孩子也一定用功,我该是有福的人。说罢了,却低下了头,拨弄起身旁火炉里的炭儿,说:
“你来了我真高兴,我男人下世后,这院子很空,我害怕得睡不着,想有一天,我怕也要去死了。”
我说:
“你年轻轻的,万不可这么想,人生光景三分过,你以后日子还长哩。”
她夹起一块红炭来吹,眼泪却掉了下来,又不肯让我看见,侧了头盯着门外。那里是一块空落落的大青白石板,一只狗正站在上面,探头探脑的。她叫了一声,那狗跑进来,毛色纯黄,四腿儿短短的,卧在她的身边,尾巴一摇一摇抖娇。她取出一块馍喂了,说:
“亏这狗儿倒和我亲近,常常来帮我看个门儿的。”
我说:
“你太寂寞了,喂个猫儿也好,比这狗干净,也可爱。”
她俯过身来,静静地看我,却动手拔下了我头上的一根白发,在火里烧了,说:
“我最怕见这白头发了。猫是喂不熟的,又偷吃嘴儿,狗对人才忠哩。”
我很是同情这小寡妇,想说些宽心话劝她,又寻不出个好句儿。于是,常常要她帮我做些事儿,让她忙着,没个工夫去悲伤;一有空,就陪着说些笑话逗她。她原来是极能干极会说趣的人儿,很快就厮混熟了。她开始有了笑声,眼睛活泛起来,有了彩光溢流;人物恢复得十分清楚了。
但是,我要她出去串串门儿什么的,她却不肯,说:
“我不比先前了,疯张会惹是非的。”

在这期间,队长常到这院子来。汉子长得挺帅,青青的胡楂儿,拿一双有水汽的眼睛看人。他先是到我住的厦子房里坐,说种油菜的事儿,一边便打开那面窗子,斜眼儿看那上屋。屋前的院墙根下,七巧儿正弯腰浇那一棵桐树桩楂,桐树伐了,是做了男人的棺板,她总说那桩楂会生出芽枝儿来,要长出一棵大树哩。太阳就从屋檐上的瓦槽里泻下来,照得脸儿很是白净。
队长说,这山里人落后,比不得川道人家接受新鲜东西热烈,要叫种油菜吗,都不大相信,大面积推广是有困难的。
“就像七巧儿一样,那么个娇脸儿,偏信孔老二,男人死了,还要守节!”
我说:
“什么事情都是开头难。农民是最讲究实际的,他们不亲眼看到的,不切身感觉的,天大的好事也不会干。咱就先种块试验田吧,等丰收摆在面前了,不需要动员,积极性也会上来的。”
“这办法好啊。”队长说,“就像七巧儿,好会甘心这冷清?她是穷日子过惯了,还没尝到甜东西的甜味儿哩。傻姐儿,那树桩楂还能长出芽枝儿来?”
我厌烦他的心不在焉,说:
“队长,咱还是谈正经事吧。咱们就先成立个油菜试种小组,你提一下名单吧。”
队长点着了一支烟,提了大虎、三强、金琴等几个人,末了,头又偏向那窗外去,说:
“这是大事,我给咱把组长当下吧。七巧儿也可以参加嘛,要不,她待在这深院里,有些可惜了!瞧,她听见了,给我笑哩!”
我看见七巧儿浇完了水,直起腰来,拢了拢扑撒前来的头发,露出满月似的嫩脸,浅浅地笑,一边皱着嘴吹,那四腿儿短短的黄狗就卧在那篱笆下应声儿摇着尾巴。我笑了一声,说:
“哪里,她是逗那狗儿玩的。”
队长没有言语,恨恨地盯着那狗,立即给我一个难堪的笑。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说:
“这是谁家的狗儿?”
七巧儿似乎没有听见,只是逗着狗笑。
“啊,这天有些热了,我该回去啦。”
我送他出了门,回来时,七巧儿把狗搂在怀里,让那长长的舌头舔她的手心。我说:
“七巧儿,你愿意参加我们油菜试种小组吗?”
她抬起头来,问:
“是吗?夏老师,我可恶过队长哩,他会要我吗?”
“是他提出来的。”
她似乎有些疑惑,眼睛眯眯地,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只要有你在,我就敢参加哩!”

七巧儿参加了试种小组后,显得更活泼了,也越发出脱得漂亮。她力气单薄,但心眼儿极细,手又灵巧。翻地,数她的土疙瘩儿碎,耧畦,数她的地儿端。那一身上下,却从不沾一星半点的泥水,每次上工走时,少不得用白粉刷那鞋头的白布。我笑她这么干净的,她只是笑笑。
这天,她从地里回来,没有打水洗手洗脸,也不去做饭,歪在捶布石上发呆了,末了,过来对我说:
“夏老师,我看我不能种油菜了,你让我退了这个组吧。”
“为什么?”我有些莫名其妙了。
“我怕。”
“孩子气!怕什么呢?”
“怕……眼睛。”她说,就低下头去。
我笑了。
“真的,夏老师,”她突然说,“我几个晚上都睡不安稳了,我总害怕出什么事,一看见那眼睛,身上就起鸡皮疙瘩哩!”
我想,一定是谁训责这弱小的寡妇女子了。
“谁对你耍态度了?”
“不是的。”
“那谁歧视你?”
她憋了好一阵儿,末了还是说:
“我们寡妇爱惹事吧,夏老师,还是我不去的好。”
我批评了她:年轻人,正是干事的时候,要有自信,即使别人说闲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什么可怕的?她再没有言语,转身便进上屋做饭去了。
吃罢午饭,我倒在床上睡会儿午觉,一时却睡不着,想七巧儿这么小心处世,该是多么本分的女子啊!可惜男人早早死了,撇下她,往后的日子也够恓惶,要多体谅她些才是哩。这时候,我听见院门响了一下,有人一直走到上屋去,就听见七巧儿在说了话:
“队长吃过饭了?”
“吃了,你也吃了?”
“你坐……你家猪也喂了?”
“有我那丑鬼哩。”
“可真累了你孩子他娘!”
“她死才是哩,哪儿配得上我心疼?”
“你坐,我端木墩子你坐。”
“我来,瞧你那嫩手儿,别擦破了。”
一声开窗子的吱哑声。
“你干吗要开窗子?”
“我有些闷,你是来找夏老师吗?”
“……”
就听见七巧儿在喊我了:
“夏老师,队长来找你了!”
我走出来,队长赶忙走过来,哈哈一声,说:
“下午咱还是修那地堰吧。我是来叫七巧儿上工去。”
七巧儿就抄了一张锨,硬扯了我一块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她一直看着天。几日来天一直阴着,这当儿头顶的云掀出一块亮窟窿,有隐隐的光射下来,接着,就裂开一道极白极白的云缝,红红的太阳就半露在那里了。走到村后,一丛苦楝树里,围着三间小屋,门锁着,门前树丫上,晾着一件衣服。她一直走过去,将那衣服取下,拉平了皱折,重新晾好。那只四腿儿短短的黄狗儿突然从屋后跳过来,偎着她叫。我说:
“谁在这儿住着?”
“闷葫芦!木头!死人!”
她说完,忍不住笑开来,一指头点在黄狗儿鼻子上,骂道:
“这几天,哪儿野去啦,为什么不去我那儿?”
我说,这么爱这狗的,她笑了,说她就可怜这小东西。

这天早上,七巧儿起来很早,我听见她在院子里哼一种什么调儿,出来看时,她不唱了,让我给她梳头。她头发很好,却是用卡子向后那么拢起来。我说这太老气,她听从了我,任我为她扎起两个小撮儿,末了,她照着镜子说:
“夏老师,你说我年轻了吗?”
“年轻十岁哩。”
“哎哟,我还真能年轻了哩!”
那只黄狗儿不知什么时候跑来了,她就抱住狗,高兴得揉它,拧它;说:
“夏老师,明年咱就可以大面积种油菜了吗?”
“是的,只要今年试种成功了。”我说。
她高兴起来了:
“哎哟,那今年的试种就是关键的了!那为什么不让一个人参加呢?人家比起我来,十个八个都比得没了!”
“会种油菜?”
“倒不一定会种油菜。”她说,“但这人蛮会捣弄的,前几年就爱在种地上出些新花样,队长不拨试验田,他便在他家自留地里干,产量倒高得很哩。队长却批判人家,说是资本主义发家思想,把他贬去看山林了。唉,满肚子本事,就是不用你嘛!”
“他是谁?”我说,“住在哪儿?”
“他叫土地,解放那年分土地时生的,六岁上他爸他娘就死了,至今还是个独身。你想见吗?”
她就在黄狗儿头上按了一下,又在脊梁上捏了一把,说:
“喂,找土地去!”
那狗儿就在前边跳跃着跑了。
撵着狗,我们便顺村旁的那条沟河往里走,这河平日没水,下雨天就漫出流沙来,天长日久,河床就高高筑起来,已经高出河道两边人家的屋顶了。走进沟去,满山都是柏树,显得十分空静,听得见树林子里有女孩子的笑声,声儿很亮,有瓮的音韵。我问土地住在哪儿,她说,前面的苦楝树里的三间房子就是他的家,他白日却是住在前边山梁上的木架上。那木架高高的,似乎就浮在柏树的绿上。我要叫时,她捂了我的嘴,扯我从一片柏树林子里猫身钻了过去。
在木架下的地塄上,盘脚儿坐了一个人,穿着衬衣,抱了棉衣笨拙地缝一处破口。黄狗儿一个欢子跑过去,使劲摇着尾巴,然后朝着我们汪汪地叫起来了。
我现在才清楚了:这黄狗儿原来是这个黑汉子的了!
他看了看我们,立即站了起来,似乎要走过来,但身子摇了摇,又站住了。
“土地哥,夏老师找你来了!”
“找我?”他还是那么个表情,“找我干啥?”
我说:
“听七巧儿说,你种庄稼挺会出新点子,我们想让你去参加油菜试种小组哩。”
他看了七巧儿一眼,脸红了,就在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吸,七巧儿说:
“啥时养的瞎毛病?”
他火点着了,火又燃灭了,那烟就在手里捏成了碎末,说:
“我不去,那是什么人待的地方,还有我的份?”
“什么人?”我问。
“有队长在,我就不参加!”
七巧儿说:
“你去,你要去,夏老师是好人,你一定要去!”
土地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七巧儿,头又垂下去说:
“那你们得给队长说清,让他来通知我吧。”
七巧儿就让我表态,我说可以,她高兴了,给我动动眉眼一笑,就蹴下去拿过那破棉衣来补。土地不让,她说:
“咱们换工吧,我还央你去种我家自留地哩!”

中午,我把吸收土地到试种组的事给队长说了,他看着我说:
“这是谁的主意?”
“我的。”我说。
“这怕不合适吧?”
“为什么呢?”
“他以前犯过错误。”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说,“现在看来,那不是人家错了,而是批判错了。”
他不言语了,搔搔头发,说:
“这账就记在‘四人帮’身上吧!我完全拥护你的意见。可你得注意他,据我观察,他对七巧儿有图谋不轨哩。”

土地来了以后,立即就显露出了他的聪明,他极能钻研新技术,为了弄清一个问题,掌握一种要领,常常忘了吃饭。队长当我面讥笑他是呆子,我却喜欢他这种憨劲了。他似乎脸很薄,从不找七巧儿说话,有七巧儿在的场合,就悄悄退了。我也觉得奇怪,曾故意分配他俩去浇地,他始终坚持他一个人去,七巧儿也生气了:
“我拖累你了?”
“不是,我一个人蛮行的。”
“我偏要去!”
“好吧,你先回去,我一会儿来叫你。”
七巧儿回到家里,左等右等,等他来了,见是一头汗,说:
“你不用去了,刚才我已经浇完了。”
这土地哟!总是默默地干活,默默地学习,我有时逗趣他,他偶尔笑笑,也是苦涩涩地一闪。终有一天,我问起他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成个家?他看着我,闪个苦笑,说:
“这不是很好吗?”
又觉得不妥,补了一句:
“你看谁愿意嫁给我呢?”
我再问他,他才告诉我:早先,他找了东塬白露村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不错,眼窝儿却太浅,嫌他没根没基的家贫,要了好多好多礼钱。他省吃俭用,总算凑合差不多了,喜日子就订在腊月初八。可是,就在腊月初一,队长召开了社员大会,把他作为资本主义的尾巴来割,批判了他两天,又贬到山里去。那姑娘闻到风声,心就变了……自那以后,人都知道他是犯过错误的,谁家姑娘也不肯登他的门了。他抱了天大的委屈没处诉,就灰灰心往肚里咽了……
“我守着这条狗儿过活,我倒还有我的乐哉哩!”
我可怜他的遭遇,问现在给他平反了没有?他说:
“平什么反?我找过他队长,人家说,账要记在‘四人帮’身上,同心同德地搞四化吧!”
我听得气愤起来,到什么时候了,这里还存在这些问题?!我说,我一定要把这情况反映给上边,要他不要悲观,对个人问题,还得抓紧办理。他给我笑笑,说:
“那也不是着急的事。眼下,你既然信得过我,我就要下决心干一场,他不给我平反,我自己给我平反,你就教我学技术吧。”
我答应了,要他每晚到我房子来学习。他说:
“我还是不去你那儿好。”
“为什么?”
“你住在七巧儿家,她是寡妇人家……再说,队长会恨死我的。”
“那碍他什么事?”
他突然又上来了气,愤愤地说:
“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我在灯下写材料,准备给公社反映一下土地的情况,琢磨起他白天说的话,觉得纳闷,又觉得他太憨实。正思想哩,有人在轻轻地敲门,声音极小,似乎是用一个指头在叩了两下。我拉开了门,却是土地。
“你不是不来吗?”我惊喜地叫了一声。
他赶忙拽了我一下,拿嘴努着上屋。我会意了,让他坐下,他说他来借几本书,就在我的桌上翻起来。正翻着,门儿一推,七巧儿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靠在那里,说:
“土地哥来了!”
土地脸一红,口吃地说:
“你是狐狸,怎么知道我来了?”
“黄狗报的信。”
那黄狗儿就从七巧儿身后钻出来,蹲在那里,耳朵一耸一耸的。土地拍了狗儿一下,说是他要走了。
七巧儿就说:
“慌什么呢?我还求你办事哩,天这么黑了,井又离得远,你帮我和夏老师挑几担水吧。”
土地为难了,说:
“明日来挑吧。”
七巧儿就说:
“哼,你三弟在世的时候,有人挑水,你却三天两头来帮他。他死了,你连门儿也不敢登?你走吧,明日我们吃干炒的,也不求乞你了!”
土地搓搓手,抬脚出门去挑水了。七巧儿终忍不住,冲着我噗地笑了,说:
“夏老师,瞧他就是这么憨的人!”
我说:
“他这人,是又可怜又可气。”
“这都是那队长坑害的。”
“可我看得出来,你的话他却是一句听一句的哩!”
她却不笑了,看着我说:
“你觉得我这寡妇有些越外了吗?”
“哪里,你要不是那样,又得让我操心你了!”
“是吗,是吗?”
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转身要寻勺儿,说水挑回来了,她要给那桐树楂浇些:
“夏老师,那树桩楂上的芽枝儿已经要发了哩!”
我看着这个小寡妇,突然说:
“七巧儿,我看你应该再结婚了哩!”
她回过头来,看着我,就跑出院子了,还笑着说:
“夏老师还真坏!是你要我这寡妇吗?”

早晨起来,七巧儿眼睛红肿肿的。我问她怎么啦,她说:
“我昨夜儿哭了。”
“哭了?”我吃了一惊,“睡觉前你不是挺高兴的吗,怎么就哭了?”
她说: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就哭了。”
正说着,队长就进了院子,七巧儿立即噤了声,摸起了笤帚扫地,队长说:
“七巧儿,昨夜又没睡好?”
“睡得好!”
“瞧你眼睛!唉,真叫人替你可怜。”
“有啥可怜的?”
“要是别人,也就罢了,偏是你这般年纪的人……到了春天,夜就更长了。”
“你管得了这些!”
“我是队长嘛,什么事我能不管?”
“你就是不管你自己!”
七巧儿丢了笤帚,扭身就往上屋走,队长说:
“你别走,我还有好事要告诉你哩!”
就转身对我说:县上要在茶房镇召开科学种田现场会,让队上去两个代表,他想和七巧儿去。七巧儿说:
“让我也去?”
“高兴吧?你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咱俩就上路。”队长说着,嘻嘻一声,脚腿儿颤颤地走了。
七巧儿说:
“夏老师,我可以去吗?”
我说,参观可是个好机会,能去就去吧。她闷不做声,过了一会儿,说:
“我心里怎么慌的……”
“……”
她看着我,眉毛那么挑挑,却说:
“那我就去吧!”
突然脸色又红红的了,捏着衣襟说:
“可我这一走,谁给你挑水呢?咱给土地说一声吧,让他帮着来挑,他是靠得住的,你说呢?”
她看着我笑,我再看她时,她却不敢看我了。我说:“好呀!”就陪她去找土地。
土地正在油菜地边运粪,见七巧儿依在车后帮上,他就一直立在车辕杆旁。七巧儿却在说:
“我和队长要去参观了,你有意见吗?”
“那是你的事,你看着办吧。”
七巧儿倒生了气,咬了嘴唇,拉我就走了。走了老远,转过身说:“你能每天去我家替夏老师挑水吗?”
“能!”土地说。
“能帮我照料那桐树芽枝儿吗?”
“照料那干啥?”
“那是不死的生命,傻瓜!”
她说得咬透铁锹,直逼着土地说了声“能”了,才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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