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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他是近十几年来世界华语文学圈最值得关注的中国作家。
◎也是中国文坛少有的能达到“博尔赫斯的高度”的作家。
◎中国文学最迷人的“异类”薛忆沩最引人注目的短篇小说集。
◎国内唯一解读“深圳人”世态群像的都市小说。
◎“出租车司机”被列为“21世纪中国最佳短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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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薛忆沩创作于深圳的《出租车司机》由2000年第5期《天涯》杂志刊出后,立即被包括最权威的《新华文摘》和最普及的《读者》杂志在内的“几乎所有选刊”选载,成为世纪之交中国最引人注目的短篇小说。12年来,小说又被反复选入各种“读本”和“选本”,并被列在“21世纪中国最佳短篇小说”前列,在读者中产生了特殊和持久的影响。众多评论家认为,这篇小说完美地体现了作者“节制”的美学原则,用词和用情都恰如其分,不可有任何的增减。
本书以《出租车司机》命名,收入了“出租车司机”、“女秘书”、“同居者”、“神童”等十二篇短篇小说,这些小说在刊发时无一不引发社会各界高度关注与好评。作者之所以选择深圳,是因为这是一座开放的城市,人的来源方向很多。人在城市中,有各自的故事,承载着各自不同的时间和空间,人们聚集在一起,不断发生着新的故事,这点让其创作充满了新意和生命力。他的叙述优雅而冷静,故事自然却又有一股砭人心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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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薛忆沩,1964年生于湖南郴州,长于长沙,现居蒙特利尔。从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获计算机科学与工程学士学位,从蒙特利尔大学获英美文学硕士学位,从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获语言学与应该语言学博士学位。1996-2006年任教于深圳大学文学院。2006-2007年为《南方周末》及《随笔》杂志撰写读书专栏。2009-2010年受聘于香港城市大学访问学者。2013年受聘为中山大学驻院学人。1991年获台湾《联合报》文学奖。
已出版的作品有:长篇小说《遗弃》、《白求恩的孩子们》(台湾版)、《一个影子的告别》(台湾版);短篇小说集《不肯离去的海豚》、《流动的房间》、《通往天堂的最后那一段路程》、《出租车司机——“深圳人”系列小说》;随笔集《文学的祖国》、《一个年代的副本》、《与马可?
波罗同行》。长篇小说《遗弃》入选2012年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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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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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母亲
小贩
物理老师
出租车司机
女秘书
剧作家
两姐妹
同居者
文盲
神童
“村姑”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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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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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司机将车开进公司的停车场。他发现他的车位已经被人占用了。他没有去留心那辆车的车牌。他看到北面那一排有一个空位。他将车开过去,停好。出租车司机从车里面钻出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他走到车的尾部,把车的后盖打开,把那只装有一些零散东西的背包拿出来。接着,他又把车的后盖轻轻盖上。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并且在车的后盖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他抬起头来。有一滴雨正好滴落到他的脸上。
出租车司机平时遇到有人占用了他的车位,一定会清楚地记下那辆车的车牌。他会在下一次出车的时候,呼叫开那辆车的同事,“你他妈怎么回事?!”他会恶狠狠地骂。但是刚才出租车司机没有去留心那辆车的车牌。他走进值班室,将车钥匙交给正在值班的那个老头儿。老头儿胆怯地看了出租车司机一眼,马上又侧过脸去,好像怕出租车司机看到了他的表情。出租车司机迟疑了一下,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老头的肩膀。老头儿顿时激动起来。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她们真可怜啊。”
出租车司机好像没有听到老头说的话。他很平静地转身,走了出去。但是,老头儿大声叫住了他。他停下来。他回过头去。
老头儿从值班室的窗口探出头,大叫着说:“经理让你星期四来办手续。”
“知道了。”出租车司机低声回答说,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雨没有能够落下来。空气显得十分沉闷。出租车司机沿着贯穿整个城市的那条马路朝他住处的方向走。现在高峰期还没有过去,马路上的车还很多。不少的车都打开了远光灯,显得非常刺眼。
出租车司机横过两条马路,走进了全市最大的那家意大利薄饼店。刚才就是在这家薄饼店的门口,那个女人坐进了他的出租车。这时候,整个薄饼店里只有两个顾客。在这座热闹的城市里,意大利薄饼店总是冷冷清清的。这正是出租车司机此刻需要的环境。此刻他需要宁静。
出租车司机要了一个大号的可乐和一个他女儿最爱吃的那种海鲜口味的薄饼。在点要这种薄饼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的眼眶突然湿了。服务员提醒了三次,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付钱。他匆匆忙忙把钱递过去,并且有点激动地说:“对不起。”
出租车司机在靠窗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他的女儿有时候就坐在他的对面。她总是在薄饼刚送上来的时候急急忙忙去咬一口,烫得自己倒抽一口冷气。然后,她会翻动一下自己小小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从这个位置,出租车司机可以看到繁忙的街景,看到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队。这就是十五年来,他生活于其中的环境。他熟悉这样的环境。每天他都开着出租车在这繁忙的街景中穿梭。他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可是几天前他突然对这环境感到隔膜了。他突然不习惯了。刚才他没有去留意占用了他的车位的那辆车的车牌。他对停车场的环境也感到隔膜了。出租车司机已经不需要去留心并且记下那辆车的车牌了,因为他不会再有下一次出车的安排。在他将车开进停车场之前,他已经送走了自己出租车司机生涯中的最后一批客人。整个黄昏,出租车司机一直都在担心马上就会下一场很大的雨。出租车的雨刮器坏了,如果遇上大雨,他就不得不提早结束这最后一天的工作。出租车司机不想提早结束这最后一天的工作。他也许还有点留恋他的职业,或者留恋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如愿以偿:他担心的雨并没有落下来。只是在停车场里,在他向出租车告别之后的一刹那,有一滴雨正好滴落到了他的脸上。
出租车司机擦去眼眶中的泪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可乐。他好像又看见了那个表情沉重的女人。她坐进了出租车。他问她要去哪里。她要他一直往前开。出租车司机有点迷惑,他问那个女人到底要去哪里。她还是要他一直往前开。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那个女人一眼。她的衣着很庄重,她的表情很沉重。她显然正在思考着什么事情。不一会,电话铃声响了。那个女人好像知道电话铃声会在那个时刻响起来。她很从容地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提电话。她显然很不高兴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是的,我已经知道了。”她对着手提电话说。出租车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办法!”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从这简单的回答里听出了她的伤感。
“也许只能这样。”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注意到她将脸侧了过去,朝着窗外。
“我并不想这样。”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有了一阵迷惘的好奇。他开始想象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给他的乘客打来了这个让她伤感的电话。
“这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出来的。”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是的,出租车司机想象不出来。他开始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男人。可是,他马上又觉得,那也完全可能是一个女人。最后他甚至想,那也许是一个孩子呢?这最后的想法让他的方向盘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你完全错了。”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一个星期以来,接听所有电话的时候,他都希望奇迹般地听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童音。他不知道他的女儿还会不会给他打来电话,那个他绝望地想象着的电话。
“不会的。”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迷惑不解地瞥了一眼后视镜。他注意到了那个女人很性感的头发。
“你不会明白的。”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出租车司机减慢了车速,他担心那个女人因为接听电话而错过了目的地。
“这是多余的担心。”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
她果断的声音让出租车司机觉得非常难受。他很想打断她一下,问她到底要去哪里。
“我会告诉你的。”那个女人对着手提电话说。她显然有点厌倦了说话。她极不耐烦地向打来电话的人道别。然后,她很从容地将手提电话放回到手提包里。她看了一下手表,又看了一眼出租车上的钟。她的表情还是那样沉重。“过了前面的路口找一个地方停下来。”她冷冷地说。
出租车司机如释重负。他猛地加大油门,愤怒地超过了一直拦在前面的那辆货柜车。
出租车刚停稳,那个女人就递过来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然后,她推开车门,下车走了。出租车司机大喊了几声,说还要找钱给她。可是,那个女人没有停下来。她很性感的头发让出租车司机感到一阵罕见的孤独。
出租车司机本来把那个女人当成他的最后一批客人。几次从后视镜里打量她的时候,他都是这样想的。他想她就是他的最后一批客人。他很高兴自己出租车司机生涯中最后的客人用他只能听到一半的对话激起了他的想象和希望。可是,在他想叫住这最后的客人,将几乎与车费相当的钱找回给她的时候,另一对男女坐进了他的出租车。他们要去的地方正好离出租车公司的停车场不远。出租车司机犹豫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拒绝他们。
那一对男女很在意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出租车司机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还注意到了那个男人几次想开口说话,却都被那个女人冷漠的表情阻止。高峰期的交通非常混乱,有几个重要的路段都发生了交通事故。最严重的一起发生在市中心广场的西北角。出租车在那里被堵了很久。当它好不容易绕过了事故现场之后,那个男人终于冲破了那个女人冷漠的防线。“有时候,我会很留恋……”他含含糊糊地说。
“有时候?”女人生硬地说,“有什么好留恋的!”
女人的回应令男人激动起来。“真的。”他伤感地说,“一切都好像是假的。”
“真的怎么又好像是假的?!”女人的语气还是相当生硬。
马路还是非常堵塞,出租车的行进仍然相当艰难。出租车司机有了更多的悠闲。但是,他提醒自己不要总是去打量后视镜。他故意强迫自己去回想刚才的那个女人。他想那个打电话给她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孩子,因为她的表情始终都那样沉重,她的语气始终都那样冷漠。这种想法让出租车司机有点气馁。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在等待着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童音,那充满活力的童音。
后排的男人和女人仍然在艰难地进行着对话。男人的声音很纤细,女人的声音很生硬。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懂过。”
“其实……”
“其实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难道就不能够再想一想别的办法了吗?”
“难倒还能够再想什么别的办法吗?”
因为男人的声音很纤细,这场对话始终没有转变成争吵。这场对话也始终没有任何的进展,它总是被女人生硬的应答堵截在男人好不容易找到的起点。“你不要以为……”男人最后很激动地说,他显然还在试图推进这场无法推进的对话。
“我没有以为。”女人生硬地回应说,又一次截断了男人的表达。
出租车司机将档位退到空档上,脚尖轻轻地踩住了刹车。出租车在那一对男女说定的地点停稳。那个女人也递过来一张一百元的纸币。出租车司机回头找钱给她的时候,发现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出租车司机将一张纸巾递给他的女儿。“擦擦你的脸吧。”他不大耐烦地说。大多数时候,她就坐在他的对面。她的脸上粘满了意大利薄饼的配料。出租车司机一直是一个很粗心的人。他从来就不怎么在意女儿的表情,甚至也不怎么在意女儿的存在。同样,他也从来不怎么在意妻子的表情以及妻子的存在。他很粗心。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们会“不”存在。可是,她们刹那间就不存在了。这生活中突然出现的空白令出租车司机突然发现了与她们一起分享的过去。一个星期以来,他沉浸在极深的悲痛和极深的回忆之中。他的世界突然失去了最本质的声音,突然变得难以忍受地安静。而他的思绪却好像再也无法安静下来了。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那些长期被他忽略的生活中的细节突然变得栩栩如生。它们不断地冲撞他的感觉。他甚至没有勇气再走进自己的家门了。他害怕没有家人的“家”。他害怕无情的空白和安静会窒息他对过去的回忆。出租车司机一个星期以来突然变成了一个极为细心的人,往昔在他的心中以无微不至的方式重演。
出租车司机知道自己的这种精神状态非常危险。他向公司递交了辞职报告。一个星期以来,他总是看到自己的女儿和妻子。她们邀请他回到他们共同的过去。从前那种他不怎么在意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有声有色了。他用细腻的回忆体会她们的表情和存在。他不想放过生活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当然,他不愿意看到她们突然出现在出租车的前面。她们惊恐万状的神情会令出租车司机措手不及。他会重重地踩下了刹车。可是,那肯定为时已晚。出租车司机会痛苦莫及。他痛苦莫及。他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不可饶恕的肇事者。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直到又有货柜车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出租车司机才会重新被事故的真相触怒,将自己从自责的漩涡中解救出来。他会愤怒地加大油门,从任何一辆货柜车旁边愤怒地超过去。那辆运送图书的货柜车从他的女儿和妻子身上辗过的时候,出租车司机正在去广州的路上。雇他跑长途的客人很慷慨,付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的好价钱。
出租车司机在紊乱的思绪中吃完了意大利薄饼。他觉得自己的吃相与女儿的非常相像。他的妻子总是在一旁开心地取笑他们。出租车司机吸干净最后一点可乐之后,将纸杯里的冰块掏出来,在桌面上摆成一排。这是他女儿很喜欢玩的游戏。他不忍心去打量那一排冰块。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尽管如此,他仍然看到了女儿纤弱的手指在桌面上移动。那是毫无意义的移动。那又是充满意义的移动。出租车司机将脸侧过去。他睁开眼睛,茫然地张望着窗外繁忙的街景。这熟悉的街景突然变得如此陌生了,陌生得令他心酸。他过去十五年夜以继日的穿梭竟然没有在这街景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出租车司机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如此陌生的城市里继续生活下去。他决定回到家乡去,去守护和陪伴他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他相信只有在他们的身旁自己亢奋的思绪才可能安静下来。他离开他们已经十五年了。他的重现对他们来说也许更像是他的死而复生。他很高兴自己能够给他们带来那种奇迹般的享受。他甚至幻想十五年之后,他的女儿和妻子也会这样奇迹般地回到他的身边来。他决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他希望在那里能够找回他生活的意义和他需要的宁静。
最后的那两批客人给了出租车司机一点信心。他惊喜地发现自己对生活仍然还有一点好奇。他的听觉被极度的悲伤磨损了,却并没有失去最基本的功能。他还能够听到别人的声音,他还在好奇别人的声音。是的,他其实也听到了公司值班室的老头儿激动地说出来的那句话。他说:“她们真可怜啊。”当时,出租车司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很平静地转身,走出了值班室,好像没有听到老头揪心的叹惜。他害怕听到。他害怕他自己。他已经决定要告别自己熟悉的生活了。他要拒绝同情的挽留。星期四办完手续,他就不再是出租车司机了。他决定回到自己的家乡去,去守护和陪伴他年迈的父亲和母亲。
出租车司机将脸从陌生的街景上移开。前方不远处坐着的一对母女好像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盯着眼前的桌面。他发现刚才的那一排冰块已经全部溶化了。他动情地抚摸着溶化在桌面上的冰水,好像是在抚摸缥缈的过去。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他女儿的指尖。他立刻听到了她清脆的笑声。接着,他还听到了他妻子的提问,她问她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他们的女儿没有回答。她用娇嫩的指尖顶住了他的指尖,好像在邀请他跟她玩那个熟悉的游戏。他接受了她的邀请,也用指尖顶住了她的指尖。她的指尖被他的顶着在冰水中慢慢地后退,一直退到了桌面的边沿。在最后的一刹那,出租车司机突然有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想猛地抓住他女儿的小手,那活泼和淘气的小手。但是,他没有能够抓住。
出租车司机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没有抓住。他也知道这是他与他女儿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次相遇和最后一次相处。他永远也不会再接触到这块桌面了。他永远也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里来了。对这座他突然感到陌生的城市来说,他已经随着他的女儿和妻子一起离去和消失了。这种“一起”的离去和消失让出租车司机感到了一阵他从来没有感到过的宁静,纯洁无比的宁静。这提前出现的神圣感觉使出租车司机激动得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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