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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梦想成为作家的正彦辞去了公务员工作专心创作,然而意外的变故让他一无所有;正彦的前任编辑矢口因为与同事妻子的不伦关系也失去了一切,命运之手将这两名穷途末路的男人牵绊到一起,失魂落魄的他们成为了共同生活的室友,有一天,当他们看到
“9·11事件”的画面,深切感受到人类精神的力量。他们抓住了日本经济长期不景气给人们带来的不安与焦躁的心理,开始谋划创办一个拥有假想神灵、假想教义的教会,他们的仪式就这样开始……
如果有三十个信徒就可以衣食无忧,有五十个信徒便可奔驰在手!
被包养在酒店的姑娘;不断遭到性侵的女孩;一直被欺凌的少年;自杀未遂的少妇,仪式的参与者越来越多……已经无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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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篠田节子,生于东京。擅长以凝练的社会题材探究人的精神世界。曾与“日本最受欢迎的女性作家”宫部美雪在日本讲谈社娱乐小说教室同窗受教,对日本女性特有的内心情感有独到见解,作品笔法细腻,情节铺陈功力深厚,被日本书评界誉为文坛“让人惊艳的女性作家”。曾以《绢之变容》获第三届“昴星小说奖”新人奖,《希夏邦马峰——神的宝座》获第十届山本周五郎奖,代表作《女人的圣战》荣获第一百一十七届直木奖。主要作品还有《神鸟》、《圣域》、《夏季灾厄》、《弥勒》等,新作《圣母的悲伤》获得二〇一一日本文化厅艺术选奖文学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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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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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想者的仪式-上》
《假想者的仪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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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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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走上天桥上,突然停止了脚步。仰望天空,午后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两座灰色的塔屹立在我的面前,不计其数的玻璃窗映照着初秋的天空。
我曾在这里工作。
感慨和懊悔油然而生,触景生情的正彦像抵御严寒一样双手夹紧羽绒服,为了挣脱纠结的思绪他加快了脚步。
背后传来了仿佛小石子从天而降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可是回过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错觉吧。
八个月前他还在里面上班的大厦——东京都政府一号、二号办公楼——依然矗立在那里。
这两座高楼还在建设中的时候,当他每次抬头看这两座塔,都会漠然而不安地在脑海里刻画由塔尖开始慢慢倒塌的场景。
“世界末日?那是宗教激进分子的蠢话。若非如此,只能是游戏的世界里才会发生的事情嘛。如果有人信以为真的话,那么我就不得不为他们的智商忧虑了。”
在奥姆真理教事件发生之前,他一边撰写有关世界末日的游戏剧本,一边向同事、属下及妻子这样说道。
但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很期待世界末日的到来。恐怖袭击也好,战争也罢。如果能够从走投无路的现实中解脱出来,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那就让世界末日快些到来吧。
首先是梦想破灭,其次是经济困窘、家庭破裂。要问哪一个更痛苦,答案应该是梦想的泯灭吧。离家出走的妻子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大概会怒不可遏,或者只是呆呆地仰望天空摇头苦笑。
正彦的脚步慢慢地迈向了新宿中央公园。在小路的尽头放着废旧的厚纸板和脏兮兮的被子,散发着一股恶臭。从中可以看出流浪者在这里睡过觉的痕迹。
穿过公园的时候,一个背影进入了他的视线。正彦立刻停止了脚步。
这个人柔软的头发盖住了脖颈,两肩微微下垂,脊背纤细。在初秋的空气里心无旁骛地径直前行,长筒皮靴发出轻快的声音。
正彦加快了脚步。但却赶不上前面穿着牛仔裤长着大长腿的这个健步如飞的家伙。
于是正彦小跑着追上去小声喊道:“矢口!”
对方没有听到。
“喂,矢口!”
长筒皮靴的鞋跟突然停住了,矢口诚惶诚恐地回过头,僵着脸客套地说:“呀,这不是桐生嘛。好久不见,你还好吧?”
“桐生?没有桐生慧海这个人,世上没有叫水子的人。我是铃木正彦。前总务部系统管理课长,现在只是个彻头彻尾的失业者,出现在任何地方的铃木,居无定所的铃木。矢口,你看到附在我背上水子的灵魂了?出生后叫桐生慧海?”正彦一边靠近矢口一边说道。
矢口诚的表情由困惑的微笑变得沉重,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这次真是对不住啊。我正在和对方商谈付钱的事儿,但是这种状况……能不能再缓缓,一部分补偿金也好……”
没等矢口说完,正彦揪住了矢口牛仔布料衬衫的领子。被太阳晒成小麦色的脸扭曲得很恐怖。
矢口更小声地对他说:“对不起,我……有约在先。”
“取消吧!”
正彦抓住矢口的手腕,向街上大步走去。另一只空着的手招呼了一辆出租车。将矢口塞到车中的座位上,自己也上了车。平静地告诉了司机自己的办公地址。
“不好意思,虽然有点近,请到中野新桥。”
穿过弯曲的路,车子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公寓前。
“来杯咖啡吧?”正彦将矢口拽下车,在矢口耳边用有点吓人的口气小声说,“记得你喜欢喝曼特宁。不凑巧,现在只有雀巢。”
这个男人既不喝酒也不吸烟,麻将打得也很烂,所以看上去对赌博也不感兴趣,他只对女人感兴趣。
他们进入数字按钮被烟头烧焦了发黑的电梯,来到了三楼。
这是一个很简陋的一居室。放置电脑和相关机器的桌子占据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餐厅和厨房里摆放着沙发和桌子。但是,自从被赶出自己的公寓起,沙发背就被正彦放倒当床来使用了。
“矢口,你知道这是什么吧?”正彦指着放在桌子上高度达十五厘米的一沓纸说。这些东西扔了太可惜了,但是着手去做会很痛苦,所以这两个月没动一直这么放着,现在上面已经布满了灰尘。
“是啊……可是我的交涉能力……”
身体贴在墙上的矢口,眼睛左右转动着,好像是在寻找逃跑的路线。
正彦一点一点逼近矢口,冷笑着说:“怎么更好地交涉呢,矢口?我可告诉你,从这里跳下去会受伤的!”
他知道对这个人动粗是没有用的。起诉公司也难以胜诉。
还是自己太轻率了。他是一个有足够辨别力的三十八岁的老爷们儿,曾经管理科目考试获得“A”的优秀的都政府职员,竟然被这么个人渣轻易地骗了。没能抵挡住追求创作梦想、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这些花言巧语的诱惑,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十五厘米高的稿纸上印着《古格王国的秘法》的书名。五千多页,每页四百字的原稿,已经最后校样了,本应该差一步就印刷后在书店上市了……
公元二○九五年,由于人类的愚蠢,地球将走向灭亡。能够阻止世界末日、拯救地球毁灭、驱除邪恶带来光明的只有“绿宝石”了。这种绿宝石埋藏在古格王国的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巨大佛像的额头之中,古格王国位于喜马拉雅山深处。于是寻找关乎人类和地球存亡的绿宝石之旅开始了。
书的内容大致如此,可以说是模仿了剑和魔法的幻想类的作品,不过也是游戏书的范畴。试图在这界限内,充分展示出创意和深度。
“深度”也是矢口的口头禅。
“帧数增加到什么程度归根结底是硬件来决定。铃木,这种作品在这个竞争激烈的时代是吃不开的。以后游戏需要的东西不是这样的作品,不能局限在简单的真实感或者人物刻画,而是需要‘深度’,需要‘故事的深度’。”矢口这样说着提到了这一工作。
上学的时候正彦曾在电影俱乐部撰写剧本,工作以后也时常被邀请写动画或者游戏的剧本。虽然说禁止公务员兼职的规定可能会使其成为被别人说三道四的谈资,但是由于专家会对完成的初稿进行润色,所以铃木正彦的名字不会被世人所知。他就这样把写作作为兴趣爱好,同时在政府机关从事着设计系统的工作。
在某一游戏制造商主办的竞赛上,他所创作的一部以《三国志》为样板的幻想小说成功入选,成为了他生活的转机。他作为一位匿名作家与制造商签订合同,接受了编写游戏小说的工作。与已经成名的作家不同,他既了解工作上的关系,又懂得程序设计的专业知识,所以与游戏制作人员的商谈进行得很顺利。
一边从事本职工作,一边拿着不足一般作家三分之一的版税,创作着面向年轻人的游戏小说。这样的生活让正彦感到很充实,到现在他认为只要不奢望更多,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看到附着冒险类游戏图案的书,他的妻子像孩子撒欢儿一样说:“如果我们有孩子,孩子肯定会很开心的吧。”
“现在开始要孩子也不晚啊。”他在饭桌前紧紧抱着妻子说。
……这样的场景就发生在仅仅两年前。
那段时期,妻子也给予过他祝福,尽管他谦虚地说:“不过是孩子看的游戏书罢了。”
年近八十的父母及亲戚都蜂拥而至,到书店去订购他的书。
直到游戏公司里一名叫矢口诚的员工突然出现,事态变得不妙起来。
从第一本书出版,已经过去一年半了。当时正彦正在出版四本系列书刊,正是自信和不满膨胀的时期。这个时候,矢口对正彦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个确实可以出版,但是有你自己的一点儿创意吗?题目、故事情节以及人物,终究这一切都是由游戏设计师和剧本作家来决定的,你只是按照他们的意图干活而已,不是吗?而且,都是临近发行之日,才手忙脚乱编辑加工你那毫无价值的垃圾剧本。即使这样版税的七成进入他们的囊中,你只能获得三成的版税,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铃木君,进行独立创作吧!就写游戏小说!首先出版你的原创游戏书刊,然后在动画、游戏、影视等所有媒体平台逐一展开,如何?所有的核心的题目和故事情节都是你铃木来设计创作。”
一天晚上,正彦加班结束后被矢口叫到新宿的“雷诺阿”咖啡店,并被他说服了。
游戏攻略书刊及幻想小说一直很受发烧友的欢迎,所以联系的出版社仅仅用四天时间就完成了企划书,并在两天后的企划会议上通过。六个月之后出版,这几乎和游戏软件的发行时间重叠。接下来就是动画的发行日期。作为游戏书籍要求具有与国外作品相当的厚重感,并将主要故事分成几部分,然后再分别去写每个分支故事,这样一来,撰写书稿的工作量变得异常庞大。
五千页的稿子在短短的五个月内写出来,这个要求简直有点过分。
况且正彦还有地方公务员的工作在身,连日与电脑软件公司负责人交涉,回到家都十二点多了。那段日子里,正彦总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利用零散的闲暇时间写稿子。幸好他还没有孩子,身边没什么干扰。这样一天写四十页稿子的生活持续了两个月,这时,他接到了“总务局总务部系统管理课长”的任命。年仅三十八岁的正彦,被任命为总厅的而且是总务局的课长,再凭借在管理科目考试中拿到“A”,这将是成为国家公务员候选人的成功之路。日后升任至行政职务的顶峰,做个副知事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半年前,正彦一定会高兴得蹦起来。可是当时他的大脑和心脏都被一个不正经的梦想支配着。耳边总是回荡着矢口说的“铃木先生的原创,通过各种媒体广告使之展开!”
无论怎样晋升,所从事的还是谁都可以在组织中处理好的本分工作。调动任免一经发出完成工作交接,第二天接任者就会顺利地推进工作了。即使死了什么也不会留下,不,调动工作后还不至于死。如果退休,自己的存在也就随之消失了。退休后还对职场恋恋不舍的话,顶多将以被周围人疏远的特约顾问的形式,不会留下任何自己曾经活着的足迹。
一天写四十页稿子的定量看上去有些惊人。最重要的是,我很快乐地从事着这项作业。与年轻职员们就设计系统构筑进行多种想法的探讨研究,又或是和工商业者交涉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如此的生活乐趣。如果人生只有一次,即使收入会下降、进入一种与社会地位和信用无关的生活,我也愿意选择喜欢的职业来结束这一生。而且自己和那些白日做梦、无病呻吟的文学青年不同,因为我是通过竞赛脱颖而出,接受相应公司的委托从事着写稿工作的。
今后恐怕不会再有被邀请撰写原创作品的机会了。若是错失这次机会的话,自己一生只能为游戏设计师和剧本作家打下手出版小说了。而且,如果矢口的企划获得成功,我必然会成为人们关注的话题,上司也将会知道我的这份工作。到那时,我将会被追究违反一心一意从事公务的义务,与其接受处分,还不如……
正彦如同疯了一般,他没经与妻子商量,也听不进去上司的挽留劝说,更是用笑脸回应了下属们“铃木前辈,你真厉害!虽然我们对于你的辞职感到很遗憾,但是我们支持你”的言语,他最终提交了辞职报告。
写稿成为正业以来,为了达成五千页定量的目标,他废寝忘食地敲击着键盘,大量阅读资料和故事的参考文献。但是,疲劳度也随之达到了极限,这样的生活损害着他的正常判断力。
另外,正彦每次呈交数十页写完的稿子时,矢口都会对他美言几句:“太棒了!我真没有想到能够写到这么厉害的程度。果然与年轻的写手不同啊。桐生,你对历史、考古学、宗教、哲学的基础知识都有一定的了解,写出来的幻想小说就是有一种不同的深度啊!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作品。这种小说在国外很流行。也许在国外也能推广开哦!”
极度的疲劳加上重复的赞美,这正是对正彦的洗脑。
正彦的笔名是桐生慧海。名字来源于他的出生地群马县的桐生和到访西藏的第一个日本僧人河口慧海。那时矢口早已经用“桐生先生”这一笔名开始称呼正彦了。正彦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当故事超过四百页后,他开始为这个称呼骄傲和自豪了。
正彦的妻子得知丈夫辞职后,除了愤怒就是眼泪。
“我可是你的妻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了?”
面对妻子这些正当的质问,正彦却完全听不进去。毕竟妻子怀着一种希望丈夫有稳定收入和相当社会地位的利己私心,而面对现在的生活,她感到很失望。
更加严重的是,正彦擅自花光了退休金并向妻子娘家借钱,购买了位于中野新桥的破旧公寓的一室,用作办公地点。夫妻间的感情鸿沟已经扩展到无法填埋的地步。
在离婚协议书上盖章那天,正彦对矢口倾诉道:“归根结底,问题不是‘女人’,而是‘金钱’啊。在机关里搞外遇的家伙有很多,但是也不会走向离婚。可是我擅自花钱买了房子,她就马上和我离婚了。如果说起谁不好,矢口,肯定是提出离婚的一方不好呀。我老婆心底怨恨的不是我,而是金钱。不光是我老婆,人们欲望的本质也都是金钱吧?女人是喜好奢侈品的,钱对她们的生存来说是绝对必要的东西啊!”
这时,矢口却回应道:“不,我觉得不是金钱而是女人。”
面对正彦对自己的问题充分的说明,矢口并没有深入思考就应付过去了。
为了避免纠纷,正彦答应了妻子提出的条件离婚了。几个月以后,正彦正好在截止日期完成了五千页的稿子。写好的部分依次被印刷厂送回进行校样,正彦马不停蹄地进行校对。终于到最后的校对了,可是一直与自己保持频繁联系的矢口,从那时候起却没有了音信。
拿出矢口的名片,试着确认电话号码。矢口从游戏公司的一家大企业出来单干,以承包软件制作公司和出版社相关业务的形式,做着编辑的工作。
名片上的住所和电话号码是矢口自己家的。正彦拨通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了“目前无法接通”,失口的手机也打不通。
这时他想起了一个叫凤凰地带的出版社,这个出版社将会出版他的游戏书籍。正彦给这个出版社打电话后得知,该出版社没有这样的企划,也没有和一个叫矢口诚的男子签订委托合同。这让正彦非常吃惊。
于是他给最初出版他游戏小说的游戏制造商打电话。一个比较熟悉的工作人员听到凤凰地带和矢口的名字时,像呻吟似的说道:“那可不得了……”
从那个人同情的语气中正彦能够感到“草率行事,看到后果了吧”的那种感觉。
那天正彦将游戏制造商的职员叫到新宿,了解情况后正彦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矢口诚并没有做着凤凰地带的业务。一个叫松制造的公司承包了凤凰地带的游戏和书籍制作业务,然后矢口诚承包了松制造公司承包业务中的编辑工作。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个分包商。
那个松制造公司在一周前就破产了。撰写卡片游戏和书籍的十多名作家并不知道松制造公司的存在,凤凰地带也不支付他们版税之外的劳酬。
已经破产的松制造公司没有支付能力,凤凰地带一方以不是合同的当事人为由也拒绝支付。
“我们竞赛中出版的作家已经遭受重创了,而铃木你的书还没有出版,不是还没有什么实际损失吗?”
“别开玩笑了!”正彦厉声喝道,“那么,其他公司有可能买下我这五千页的游戏小说吗?”
对方不再做声。
和普通的小说不同,游戏小说是首先由游戏制作公司企划,然后根据企划定做,接着按照定做要求来完成才是最初的商品。像这样的书卖给其他公司是不可能的。
正彦重新认识到自己的损失很巨大,愤怒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全身。游戏公司的职员将嘴凑近正彦的耳朵小声说道:“其实吧,在这个行业里大家都很清楚,以前凤凰地带这个公司也干过相同的事情。也就是说在其中运作出中间公司,然后有计划地使其破产,逃避支付,所以这个公司早已臭名昭著。松制造公司也是一样,基本上没有员工,全部是外部委托。其中好像也有人拿着凤凰地带的名片去开展工作的。”
他进一步了解到,矢口说自己不满游戏制造商的工作出来单干的话是一个弥天大谎,其实他是因为和公司里很有实力的游戏设计师的老婆乱搞被解雇的。
正彦带着满腔的愤怒离开了咖啡店,在机关时曾做过法律咨询工作的他,第二天就开始拿起法律的书准备起诉凤凰地带。但是,最终得知只是审理起来具有争议的话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正彦的人生被严重打乱了,他写的稿子还没有出版,就连之前的约定也没和凤凰地带交涉过。而且对于松制造公司的老板及矢口的去向也是一无所知。
失去工作、家庭、住宅甚至将来的年仅三十八岁的男人,使用和妻子离婚后有限的现金苟且地活着。这些日子里,他在图书馆消磨时间,腻了就去友都八喜看看商品,选择和职员不会碰面的时间段,在自己以前工作过的大厦周围来回转。
无论什么时候,从浅睡眠中醒来的瞬间,他最先想到的都是自杀。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个多星期,然而这一天,正彦偶然成功抓到了矢口。
正彦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着镜片。裸眼看矢口诚的脸模糊不清,皱纹和黑眼圈不见了,眼前浮现的是苗条的轮廓、高鼻梁和深眼窝。也看不到眼中的恐惧了。正彦重新戴好眼镜看着矢口说:“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突然矢口趴在地上,将脑袋往地板上蹭,连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别的了?”
“给您添麻烦了……”
“只是麻烦的程度吗?”
“不,并不是只是麻烦……我也是……”
“从你拿到的部分出钱补偿我吗?可是由于我的五千页稿子没能出版,从一开始来详细算补偿的话,就不只是钱的问题了。”
“不,那个……”
矢口结结巴巴地说着,终于好像不满一样张开了嘴:“我也没得到应有的劳酬。你铃木还是不错的。因为书还没有出版,实际上你没有蒙受任何损失。”
正彦没有吭声,抓起桌角上的脏咖啡杯,向趴在地上的矢口头部砸去。随着一声“啊”的惨叫,咖啡杯接触地面后摔得粉碎,碎片散落一地。
“对不起。没能出版还让你辛苦劳作,实在是对不起!但是我也没有得到半年的工资。不仅是不给员工发工资。早上到公司一看,卷帘门没有打开,贴出了‘未经许可禁止入内’的通知。里面有我保管的作家的软盘和插图画家的原画,私人物品有电脑、睡袋和咖啡机。总之我的一切家当都在里面,可是我却拿不回来了。我被赶出了公寓,又没有吃的。其实这两天我在中央公园露宿,今天在那附近溜达。夜里睡觉的时候真的很冷,如果能有那个睡袋就好了……”
矢口的语调很严肃,听上去不像是在撒谎,说着说着矢口发现了这间屋子里的睡袋,便问道:“啊,这个睡袋……”
“哦,因为我创作的时候没有时间回家,为了在松制造公司办公室留宿而带来的。”
“原来你过着这样的生活啊?”矢口依然低垂着头小声说道。之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不然你去歌舞伎街试试吧,帅哥!”随着深深的叹气声,正彦张开嘴打破了沉寂。
“别开玩笑了!”矢口马上回答说。
没想到像这样一个丧家之犬般的男人,竟然还有自尊心,正彦有点吃惊。
“姑且不说过去了,最近的店主说牛郎也随着顾客群体的改变而发生着变化,到四十……就不行了。”
“四十?”正彦吃惊地望着矢口,“你已经四十了?”
“嘿嘿,我长得显年轻。”矢口脸上露出有些颓废的笑,说道,他的表情又变得很妖艳。
“你比我年纪大吗……”正彦不自觉地深切问道,“这之前的生活,你到底是怎么过得?”
“怎么过得……”矢口只是脸上浮现出又哭又笑的表情,一言不发。
正彦用厨房里电暖水瓶里的热水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放在了《古格王国的秘法》校样的旁边。
“喝吧。”
“不……”
“不喝我的咖啡?”
正彦为自己弄了一杯对水的威士忌酒,一边喝着一边逼问矢口:“你是担心我在里边下了毒吗?”
“不,不是因为这个……”矢口咧着嘴喝了起来。既没有加奶也没有加糖。矢口是一个喝不了酒和苦咖啡的男人。
矢口将杯子拿在手中说:“我实话实说,桐生,不,铃木,在你抓住我坐出租车来到这里的期间,我以为你可能会杀了我。也许是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突然醒悟了吧,觉得那样可能会让我轻松一点……自杀吧,不体面,而且我还有父母。从之前的公司跳槽出来,一切都不顺利……”
都到这步田地了,还在追求虚荣吗?
“你不是自愿离开的吧?”正彦小声嘀咕着。
“哎……最后给很多作家和设计师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我还想到在这里被桐生,不,被铃木你刺死也是没办法的事。”
“刺死你我的人生不也就结束了吗?”正彦自嘲地冷笑后又变得严肃起来,“不是开玩笑,我竟然要跟一个因为女人而毁自己一生的人同归于尽?”
矢口突然抬起来头,露出毅然的表情,说:“我不想听到由于女人导致失败的人生之类的说法!”
“对别人老婆下手,被公司解雇的你竟然敢对我说这样的话?”
“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你没资格这样胡说!我和她的事将是我一生的心伤。”
“这不就是毁掉你人生的东西吗?”正彦大声嚷道,“别人的人生是如何失败的,跟我没关系。但是我的将来你怎么样来补偿?什么原创,什么各种媒体广告推广,最终却成为了中间公司假装破产的帮凶!”
“对不起!”矢口低下头,趴在了有点脏的地毯上,“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但是我并没有充当他们的帮凶,这个绝对是真的!”
看着眼泪即将顺着白皙的脸庞流下来的矢口,正彦回过神儿来,就算这样逼问着这个垃圾一样的家伙,让他跪地求饶,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究竟是否有意地成为帮凶没有关系,那是你该向我交代的事儿。但是,上这条贼船是我自愿的,我自己愚蠢,都是我自己的责任。”
矢口又低下头不出声,咧着嘴喝完了剩下的苦咖啡。
既不能宽大处理原谅他,也不能暴打他一顿出气,打他只会让他变得更加悲惨。正彦也不再想听更多的解释了,时间就这么流逝着。天色渐暗,正彦狠狠地将遮光窗帘拉上,打开了电视机。习惯性地调到了CNN新闻频道。不知不觉中正彦坐在了沙发上,对蜷缩着脊背的矢口说:“你回去吧!”
“好……”矢口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起身,“不管怎样,还是去找份工作吧。”
“我已经没那个精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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