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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收录的小说大体涵盖了爱情、亲情、友情、人与自然、人生感悟和智慧哲思等方面的内容。世间总有一些真情永不褪色,总有一些感动一直延续,总有一些承诺一生不变。阅读本书可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感受自然、体味人生,帮助我们洗涤和净化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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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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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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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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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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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爵士白涅德夫人(美)
作家档案
白涅德夫人,曾被誉为美国最好的女作家之一。现在影响最大的是她的儿童文学作品。白涅德夫人于1849年生于英格兰,当她只有三四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家庭陷入了财政困难。她的母亲后来又嫁给了一个美国人,全家迁往美国,当时她16岁。她从小热爱文学,尤其是狄更斯和萨克雷的小说。到美国之后,她开始给杂志社投稿。为了有钱买纸和邮票,她甚至自己采摘野葡萄去卖。她嫁给了白涅德先生后,人们都称她白涅德夫人,虽然白涅德夫人已经去世,然而她写下的这些儿童故事却一直在伴随着一代代的小读者成长。代表作品:《小公主》《秘密花园》《小公子》等。
在美国纽约的一个贫民区里,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男孩薛德里因为郝维斯老律师的突然造访,改变了一生的命运……
第一章生活在贫民区的少年
美国纽约在19世纪80年代非常繁荣,繁华的景象充满每条街道,可是在纽约北郊有一块贫民区,与其他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如果你站在贫民区的入口处,凝视里面的情景,你会惊讶地发现斑驳的马路和狭窄的街道,外加上马路两边破旧和东倒西歪的房屋,你会以为这里不是纽约,而是某个贫穷的城市。
不仅道路破烂,在这个贫民区里,马路两边的下水道也非常让人不舒服,它们不时地向外冒起气味非常难闻的蒸气,会给人一种恶心的感觉,这里的空气本来就很躁热,如此一来,就更让人难以忍受。这里只有一间杂货店,就在街道往里的不远处,里面有一些最为简单的食品,如面包、饼干、糖果,还有一些饮料,虽然样式比较齐全,可是品种非常有限,所以很多时候,来这里的人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选择。
小店受着天气的影响,几乎没有什么人光顾,只有杂货店的老板霍普森先生懒洋洋地躺在店里的一张靠椅上,他是一个非常固执又十分严肃的老头儿,周围的人对他都有所顾忌。这个时候,他正在看一份《伦敦画报》,正盯着上面刊载着华丽宫廷仪式的图画。他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哼,等着瞧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能得意多久。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总有一天会站起来的,虽然你们这些侯爵、伯爵现在看不起他们,把他们踩在脚底下,但是他们拥有无穷的力量,会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到时候,你们只能皱眉痛哭啦!”看来他对这些内容十分不满。
一个大约七八岁年纪的孩子从外面跑了进来,正好看到霍普森老板嘀咕的样子,所以他刚一进门,就用十分清脆的声音对他说道:“是什么事把我们敬爱的霍伯伯气成这样了?”他有着清秀的面容,特别是有那头卷曲的金发作陪衬,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十分可爱。
霍普森老头儿听到他的声音,把刚才不满的情绪扫尽,抬起头,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哦,原来是薛德里啊。今天好像来得有点儿迟,你都在忙些什么呢?”说着,他还摸了摸少年的头。
“我刚才在和小朋友玩行军游戏,被他们推选为指挥官,所以在游戏没结束之前,不能离开。”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德里显得非常开心,说到激动之处,他还跳上了旁边的高脚椅,并坐了下来。
这名叫薛德里的少年现在和他的妈妈住在一起,他们就住在马路对面的小巷子里。他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所以他和妈妈相依为命。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虽然日子显得非常清贫,可是薛德里喜欢和别人交朋友,而且聪明伶俐、天真可爱,周围的人都非常喜欢他。
薛德里的朋友非常多,而且有着不同的年龄阶层,有大人,也有小孩,还有一些女佣,还有面前的这位霍普森老头。他们中间有每天在马路边替别人擦皮鞋的青年,还有卖牛奶的小姑娘,常在公园门口卖苹果的老奶奶也常和他谈天说地。薛德里都能和他们相处得很好,虽然如此,但是与薛德里相处最好的,还是杂货店的老板霍普森先生。
薛德里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但是却非常懂事,因为在霍普森老头儿的帮助下,他喜欢独立思考,能自己分析一些复杂的事情。例如,不久前他们俩因为美国总统换届选举而“大打出手”,谈得慷慨激昂,俨然一副很内行的样子,对每一个候选人都品头论足,好像自己能决定美国政府命运似的。对于竞选的最高潮,他们俩是肯定不会错过的。到过那天现场的人都有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在满是兴奋的人群的街道上,有一个十分有趣的情景,一个胖老头顶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两人不停地挥舞着帽子,并高喊:“万岁!万岁!”这就是薛德里和霍普森,两个十分奇怪的家伙。
在别人看来,薛德里和霍普森在年龄上有很大的差别,而且性格也完全不同,可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能很好地相处在一起。对薛德里来说,只要有一天不去杂货店与霍普森老头儿谈上几句,心里就会很不舒服,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与霍普森老头儿交谈成了他每天的必修课程之一。反观霍普森老头儿,对别人他总是板着一副老面孔,而只要薛德里来到杂货店,他会立刻高兴起来,话匣子也会打开,喋喋不休地唠叨个不停,特别是对于美国独立战争,他那会儿还年轻,参加过这场重大战役,每每说到这,他都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说多少次都不觉得腻。
与往常一样,霍普森老头儿毫不留情地把英国军队大骂一顿,对于美国军队的勇士们,他可是赞不绝口。霍普森总是会激动地向薛德里讲述那些勇士为了争取独立,争取属于自己的自由而奋勇拼搏的英雄事迹。这些动人的故事每次都能将薛德里迷住,从来没有想过怀疑霍普森老头儿所讲述的真实性。因为他每次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认真起来,整个身心都投入到故事里去了,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在意。同样地,他每次从霍普森老头儿那里听到故事,一回到家中就会兴奋地向妈妈讲述他当天所听到的故事,同样是口若悬河,比霍普森老头儿一点儿都不差。薛德里每次开始讲故事,就会忘记吃饭,所以他们家的女佣玛丽不得不把饭菜热上好几回。
现在的薛德里坐在他常坐的那张高脚椅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骑在霍普森的脖子上,他正盯着面前的老头儿,用非常认真的口吻问道:“霍普森伯伯,是不是在为新总统又做出什么不愉快的事让你非常生气?”
霍普森老头儿摆了摆手,生气地说:“不!不是这个,而是报纸上的这个!”说着还不停地用手“啪啪”地拍着报纸,以表示他的愤怒。随后,他把报纸推给薛德里,说:“你自己看吧!”薛德里接过报纸后,就看到一大群穿着华贵服饰的英国贵族,他们正聚集在一间十分豪华的礼堂,似乎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这些侯爵和伯爵真令人厌恶,你看看他们那副傲慢不逊的嘴脸,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他们那些人总是这样对那些穷苦的人,总是让人生厌,恨不得打他们几个嘴巴。他们高高在上,总认为其他人都是仆人,只有他们才是主人。那些穷苦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匹供他们使役的马。他们穿的都是些闪闪发亮的丝绒,想借助这些来彰显自己的华贵。可是他们做了多少让人不齿的事,世上竟然没有敢对这种奢侈的享受提出抗议,难道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让人愤怒的事吗?”霍普森对贵族的厌恶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次的语气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听到霍普森这样说,一旁的薛德里认真地点着头,说道:“您说的这些事应该是发生在英国的事情吧?”
“这是当然的,只有英国才会发生这些让人厌恶的事,咱们美国可没有,所以相对来说,我们的生活要舒服多啦。”霍普森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在庆幸自己生活在自由的美国,不用受那些人的奴役。
这下勾起了薛德里的好奇心,他问面前的老头儿:“您难道没有认识一些侯爵和伯爵吗?”
“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些混账东西啊!要是他们敢到我的小店,我绝对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全赶出去!”霍普森怒气冲冲地说道,好像那些令人讨厌的贵族就在他的面前,他还握紧了拳头,似乎是想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瞧瞧。
对薛德里来说,他并不知道什么贵族,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关于贵族的事,所以当他们被霍普森老头儿痛骂的时候,薛德里竟觉得他们被骂得很可怜,他非常小心地对老头儿说道:“也许这些伯爵和侯爵并不知道当贵族是件坏事吧,所以才会去做的。”
“这怎么可能!不信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不可一世,一看就知道以自己作为贵族而为荣,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呢,简直岂有此理!”霍普森非常生气地说道,他不停地用手戳着报纸上贵族们的图片,还做出副瞧不起他们的样子。
就在这时,店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焦急的叫声:“薛德里,你在哪里呢?快回来吧!你妈妈在门外叫你呢!”
薛德里马上就听出了这是女佣玛丽的声音,“哦,是玛丽阿姨在找我,看来我得回去。我明天再来找你,记得要给我讲上次没有讲完的那个故事,我真有点迫不及待了。”说着,薛德里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
“那好,明天你得早点儿来才行,因为这个故事挺长的,不然又会像上次那样只能讲到一半。”霍普森拍了拍薛德里的头,回答道。
“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见。”话音刚落,薛德里就向门外跑去,还不停地向霍普森挥手。霍普森看着薛德里离去,满脸都是不舍之情,对这个老头儿来说,和这个可爱的孩子聊天是一件高兴的事,所以他真希望明天能快点到来。
薛德里一出店门,就看到保姆玛丽正焦急地向杂货店里面张望,她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面色非常惨白。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出什么事了,玛丽阿姨?”薛德里担心地问道,他看出了保姆的反常,还用小手揪了揪她的围裙。
薛德里是一个非常让玛丽喜欢的小男孩,玛丽在外面时常对别人说:“我家小主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因为他拥有高贵且神气的气质,除了他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拥有这种特质的男孩。”薛德里的衣服都是玛丽用他妈妈的旧衣服改出来的,并没有穿过什么名贵的衣服,但是这丝毫不影响薛德里在玛丽心中的地位。
“他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拥有一头闪亮的金发,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世上最可爱的模样,这不就是童话里所描述的贵族王子吗?”正是因为如此,在平时玛丽总是非常温柔地对待这个小男孩,可是现在的她却心事重重地看着这位小少爷,表现出一脸担忧的神情,不停地摇着头、叹着气。薛德里更是担心玛丽的这种奇怪行为,“玛丽阿姨,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忧心。还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你觉得不舒服吗?”
“小少爷,我很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是家里出事了,发生大事啦!”玛丽如此回答。
“难道是因为天气太热,妈妈不小心生病了?是这样的吗?”这下薛德里更加担心了,因为妈妈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想到她可能生病了,他怎么会不担心呢。可是玛丽只是不停地摇头,又不说话了。
玛丽的行为让薛德里更加担心是不是妈妈生病了,他想也没想就拉着女佣往家里跑。薛德里的家离小店并不是很远,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家门口。在门口,薛德里惊讶地发现那里停着一辆十分漂亮的马车。
薛德里刚踏入家门,就听到了房间里的对话声,母亲正在和他客气地谈话。薛德里从对方的口音中判断出,对方好像不是本地人,倒是很像大西洋那边的英国人。
这下更让薛德里奇怪了,他拉了拉玛丽的围裙,问:“玛丽阿姨,家里来客人了?”
“是的,小少爷,是一位你无法想象的客人。”玛丽皱着眉头回答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然后她不停地催促薛德里回自己的房间去。一走进房间,薛德里就看到一件浆洗干净的红领白色夏装摆在床上。
“快换上吧,我的小少爷。”玛丽郑重地说道,然后边开始替薛德里整理头发,等帮薛德里换好衣服,玛丽又急忙催促道,“夫人和那位客人正在客厅等你呢,赶紧去吧!”说着玛丽还拍了拍他的背。
等薛德里走远了,玛丽对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什么嘛!还贵族,什么伯爵的继承人!那又怎么样呢!真是一件让人可笑的事!”
玛丽并不知道,薛德里虽然走出了房间,但是仍然听到了这番话,玛丽的这些话让他更加感到奇怪。不过他也没有过多地纠结于此,因为他清楚等见到母亲,一切就会明了了。所以他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下了楼,到了客厅门口才停下来喘气。他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门,走进了客厅。
薛德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对面的老先生,他的个子有点高,显得很瘦,穿着整齐,他那身衣服非常合身,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定做的。从这些可以看出,这位老先生是一位很有来头的人。反观旁边沙发上的母亲,她的脸色有些惨白,等薛德里出现时,她变得更加忧郁了,她急忙向薛德里走去,还叫道:“你来啦,我亲爱的孩子,薛德里。”然后张开手,紧紧地把薛德里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着他的脸。她的这种动作就好像是话别,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似的,她的眼泪随时会淌下来,泪水已充满了她温柔且善良的眼睛。
那位老绅士也站了起来,当他看到薛德里的时候,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小男孩,他的眼光锐利,仿佛想看穿什么,还时不时地用手摸摸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最后,他不停地点着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对薛德里说道:“相信这就是冯德罗,未来的伯爵吧!”话音刚落,他又朝薛德里走近了两三步,在薛德里面前停下,很友好地握着薛德里的手,继续说道:“我是你祖父的法律顾问郝维斯律师,受到你爷爷的委托,专程从英国过来的。”
“您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郝维斯先生。”薛德里被律师的话给弄糊涂了,一脸不解的神情,正盯着母亲和这位陌生的老绅士,吃惊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是冯德罗,更不可能是小伯爵!”
薛德里发现母亲正满眼泪水地看着自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母亲转过头看了看那位律师,才说道:“薛德里长大了,我亲爱的薛德里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一些事也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她把薛德里抱得更紧了,继续说道,“过来,我的小宝贝儿,我们到那边坐着说,这可是一个非常长的故事呢。”薛德里非常听话,顺从母亲的意愿,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偎依在母亲怀里。母亲讲起了薛德里的身世。
在薛德里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世了,而且他的妈妈从来没有跟他说过,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所以薛德里一直以为妈妈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这位绅士的到来,让薛德里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祖父,就生活在遥远的对岸——英国。现在这个秘密从妈妈嘴里说了出来,薛德里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的祖父是一位非常有地位的伯爵,并且拥有一座十分宏伟的大城堡,拥有十分悠久的历史,不仅如此,他的祖父还有一大片的土地,管辖着非常多的领地。在英国,他的名字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薛德里的祖父生了三个儿子,他的父亲最小。他祖父的爵位本来应该由薛德里的大伯父来继承的,可是在一次外出打猎的时候,这位未来伯爵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丢失了年轻的生命。对于大儿子的离去,老伯爵伤心了很久,二儿子自然成了他的全部希望,可是往往事与愿违,他哪知道二儿子恰好赶上了罗马流行热病的时期,在罗马给传染上了,最后不治身亡。二儿子去世后,伯爵的位置就该由薛德里的父亲来继承,可是他也很早就去世,现在对老伯爵来说,只有七岁的薛德里才是自己唯一的血脉,伯爵的唯一的继承人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伯爵的年纪越来越大,他现在急需要自己的孙子回到英国去,好将来继承他的爵位。所以,他委托了这位郝维斯律师代替自己到纽约来,接回伯爵的继承人。
这件事在薛德里看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伯爵的继承人,更没有想过自己的祖父在大西洋对岸的英国,所以他听完妈妈讲的故事后,感到非常惊讶,这是他听到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不停地看着母亲,露出一种又惊又疑的神情。在这之前,他的妈妈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这样的事,薛德里感到惊讶在所难免。当薛德里听了妈妈重复了两到三遍后,才回过神来。
他挣脱了妈妈的怀抱,跳了出来,拉起妈妈的手,郑重地说道:“我不想去英国,也不想做伯爵,我只想陪着你。”薛德里的声音变了,带点儿哭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问母亲,“在我的朋友当中,没有一个是贵族,所以,妈妈,我可以不去吗?”说完,薛德里很担心地看着母亲,小手紧紧地抓着妈妈的衣袖,一脸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
其实最让薛德里担心的是,他最为要好的朋友霍普森伯伯要是知道他是一个伯爵后,还会把自己当作好朋友吗?这位杂货店的老板会怎么看他呢?他可是最喜欢听他讲故事了。
他的母亲脸色变得非常苍白,她也不希望薛德里离开自己,眼泪已经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了,但是她强忍着泪水,勉强地微笑着,十分温柔地抚摸着薛德里的脸,对他说道:“你的爸爸如果还没有去世,他一定会很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代替他回到他父亲的身边,去照顾他的老父亲。你说是不是,我的孩子。”
听到母亲这番话,薛德里的心情变得非常复杂,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母亲慈爱地看着他,继续说道:“你的祖父一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英国,现在他的年纪老了,他老人家独自生活在大古堡里,非常寂寞,他需要一个人能陪伴他,需要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可是他的孩子都先他去世了,现在也只有你——他唯一的孙子——可以去陪伴他了,如果你的父亲还在,他应该去,可是他也不在了,现在该是你去尽这个义务了,你说是不是?”
听到母亲这样说,薛德里还是一言不发,眼睛里溢满了委屈的泪水,这使得他看起来非常可怜。无论是谁,看到这个时候的薛德里都会忍不住把他留在身边,去安慰他。可是他的妈妈却没有这么做,她继续温柔地说道:“我的孩子,妈妈现在十分了解你的心情。作为母亲,妈妈也不想你离开,想把你留在身边。可是我的孩子,你还小,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不了解。如果妈妈现在硬是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回到英国去,那么今后大家都会骂你的妈妈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只想把你留着,全然不顾你已经上了年纪的祖父。”
“妈妈你这么说来,我是非去英国不可了,非得当伯爵继承人不可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德里非常难过。
“是的,你必须去,我可爱的孩子,我最心疼的薛德里。你一直是一个好孩子,既孝顺又十分听话,这次也听妈妈的话,好不好?”说着,妈妈把薛德里紧紧地抱在怀里,因为她再也忍不住泪水了,现在那些眼泪已经浸湿了她美丽的脸颊,顺着流了下来。
第二章优雅的夫人
在天色很晚的时候,郝维斯老先生才离开薛德里家。在会见薛德里母子这件事上,郝维斯先生的惊讶程度不亚于薛德里母子,事实上,郝维斯先生所见到的薛德里母子比他之前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郝维斯先生在托林柯特伯爵家做了近四十年的法律顾问,对伯爵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那广大的领土和数不尽的财产,恐怕要比伯爵本人还要清楚许多。托林柯特家族在英国拥有上百年的名誉,托林柯特老伯爵本人也拥有非常崇高的地位,这种地位并没有改变伯爵任性、顽固的特性。和托林柯特有过交道的人都清楚他冷酷且傲慢的待人态度,从不同情弱者和生活贫苦的人,想他伸出援手去帮助他们更是想都不用想的事。不仅如此,他喜欢别人照着他的意思去办事,如果谁没有遵从,托林柯特伯爵就会雷霆大怒。
老伯爵几乎没有属于自己的朋友,一方面因为他古怪的性格,另一方面他的崇高的地位,使得很多人都不敢与他交往。所以一直以来他的内心都非常地孤独,这种孤独并没有因为他丰富的财产和崇高的地位而有所减少,相反越来越深。
老伯爵一生有三个儿子,他最看中的却是小儿子。老大和老二不仅长相一般,而且也没有特别突出的才能,所以老伯爵并不是特别喜欢他们。他的第三个儿子薛德里o艾尔罗特非常讨他欢心。一直以来老伯爵都对他寄予了厚望,希望他将来能做出一番成绩来。可是这种厚望因为薛德里上尉的一场恋爱而化为乌有。
年轻的薛德里上尉在美国旅行的时候,结识了一位美国少女,她低微的身份在老伯爵看来,根本就配不上薛德里,可是薛德里不仅坠入了爱河,还结了婚。这让老伯爵非常头疼。
美国和美国人本来就不讨老伯爵喜欢,在老伯爵的眼里,美国人都缺乏教养,不仅粗俗,而且浅薄,所以当薛德里结婚的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的时候,他大发雷霆,他认为自己的希望全破灭了。他不仅宣布与薛德里上尉脱离了父子关系,并且不允许他再踏进托林柯特家门半步。薛德里上尉因为小薛德里的母亲而失去了父亲,可是却找到了一生中的另外一个人。
因为薛德里上尉这件事,老伯爵对美国的憎恨加深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觉得是美国毁灭了他的儿子,毁灭了他的希望。对于艾尔罗特夫人,他更是恨之入骨,都不愿别人在他面前提起。每当有人提起她的时候,他总是会厉声说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那个下贱的女人勾引了我的儿子,她一定是为了我的财产。”
在老伯爵身边几十年的郝维斯律师对老伯爵的个性非常了解,所以当老伯爵这样说时,他并不是完全相信老伯爵的话,尽管如此,艾尔罗特夫人并没有让他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美国女人在他的印象中都是些没有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的人,在他看来,艾尔罗特夫人和其他的美国女人差不多。但是他对未来的伯爵继承人薛德里却有一点儿希望,或许他会是一个不错的少年,不会污辱了托林柯特家的门楣。
当他漂洋过海抵达纽约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薛德里的家。他没有顾及旅途上的辛劳,让车夫按照老伯爵给的地址,来到了薛德里的家门口。
马车夫停了下来,说:“就是这儿,先生,您到了。”
尽管郝维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当他真正看到他处的位置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里肮脏不堪,他所要找的人的家也非常简陋,甚至有些破烂。郝维斯猛地一惊,心想:一切果然如我所料。他马上又否认了这种想法,因为他觉得这里比他所想象的还要糟糕。这里简直就是贫民居住的地方。生活在这里的人气质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此时的郝维斯先生十分泄气,他一想到几分钟后要与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接洽,会是一件很头疼的事。可是没过多久,他的这种想法就彻底被推翻了,这是更没让他想到的。
在极不情愿之下,郝维斯先生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女佣。他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对方便礼貌地把他请进了客厅。郝维斯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观察这间房子的机会,他不停地打量着这幢房子,里面的情景与他所想的完全不同,更是让他惊讶不已。的确这间房子非常简陋,陈设也没有所想的那么好,可是这并不能掩饰主人的品性。因为房子不仅打扫得非常干净,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一些不错的艺术品有序地挂在墙上,那是一些挂在镜框里的图画,从中也可以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高雅的品位和高尚的品德。郝维斯先生看到这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禁自语起来:“这么看来,也许并不像我所想象得那么糟糕。”
这些还不止,后面还有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当郝维斯先生看到艾尔罗特夫人时,第一眼就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他同时感觉到自己和老伯爵都想错了。他面前的这位女人绝对不会是为了金钱和虚荣才和小少爷结婚的,相反她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夫人。在郝维斯看来,这位夫人无论是举手投足还是言谈话语,都给人一种美丽、沉静与高贵的气质。她的这种特质让郝维斯先生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老律师也因此严肃起来。他面前的艾尔罗特夫人体态纤细匀称,身着朴素的孝服,在黑色的衣服的反衬下,她的肌肤越显得莹润,仿佛雪一样洁白。虽然她的脸色略带苍白,可是却像花瓣一样柔美。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是她纯洁无邪的眼睛,给人一种忘尘脱俗的感觉。虽然如此,她的眼睛却带着一丝忧郁,也许她还没有从丈夫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在与这位夫人进行交流之后,郝维斯先生的想法得到了更加的肯定,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么没有受过教育的低等人,相反是一位品德多么高贵的夫人。当艾尔罗特夫人清楚老律师的来意之后,对先夫的思念跃上心头,脸上露出难过的样子。对此,老律师深感歉意。而当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将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是她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但是谁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悲伤。
任谁都看得出,她在努力地压制着情绪,她说道:“以前,先夫时常因为自己的离乡而感到悲痛,更是非常思念家中的老父亲。我知道他非常想念家乡,非常想回到父亲身边去。所以我乐意让他的孩子薛德里回去。相信如果我的丈夫要是知道我这么做,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另外她还请老律师转告老伯爵,希望薛德里会让他老人家喜欢。在这个过程中,她对自己的事一个字都没有提,这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番话呀。郝维斯律师被她的率真所感动,对她充满了尊敬。他相信,这么一位高贵的夫人,她的儿子也一定非常可爱,绝不会侮辱了伯爵家的门楣。
老律师的这种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给他更多的是惊讶。薛德里没多久就回来了,他一走进客厅,郝维斯的眼睛就一亮,他十分确定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少年,是一个值得让人骄傲的少年。对郝维斯来说,这次的旅行真的给人带来了太多的惊喜。这些都是郝维斯和老伯爵之前没有想到的,在这样一个贫民区里,会生活着这么高贵的母子。母亲高贵富有涵养,少年不仅可爱,而且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会喜欢他。郝维斯见过太多太多的孩子,可是他实在找不出一个能和眼前的薛德里相比较。
对郝维斯老先生来说,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刚发芽的小树苗,富有朝气,健康又可爱,特别是那张英俊的脸孔,给人莫大的欣喜。他有一头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金黄色头发,还有一双从母亲那里得来的湛蓝色的眼睛。老律师非常仔细地观察了他的眼睛,从那里他看出像万里无云的天空一样晴朗的眼睛。他没有找出一丝阴霾。这一定是个善良又勇敢的孩子。“多好的一个小爵士啊!”老律师心里暗想道。
现在对郝维斯来说,薛德里母子给了他说不出的满意,他心里也认为,当老伯爵看到薛德里的时候,一定会露出惊喜和欢乐之情。
第三章要去当伯爵了
郝维斯律师离开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薛德里在郝维斯离开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此时的他坐在他常坐的小靠椅上,双手环抱着膝盖,无神地望着窗外。他对外面的风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即将要离开母亲的他怎么会高兴起来呢。他的母亲安静地坐在他身后,温柔的目光中夹着太多的不舍。一旦想到将要和可爱的儿子分别,她的脸色就刷刷地白了起来。
正当她若有所思的时候,薛德里突然回过头,天真地说道:“我决定了,妈妈,我会回到祖父身边,我会继承他的爵位,做一名好伯爵。”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小脸通红通红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听到薛德里的这番话,母亲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她紧紧地把薛德里揽在怀里,亲吻着他可爱的脸蛋,说道:“哦,我的小宝贝,你说得没错,你应该去。真的,应该去。谢谢你!”
虽然薛德里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可是他心里仍然有一件事放心不下,就是他的好朋友霍普森先生,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些什么反应呢?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薛德里就去了霍普森的杂货店,像往常一样,当薛德里去看他的时候,他正在那里低着头看报纸。薛德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看着他,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薛德里早啊,终于等到你啦!”霍普森一看到薛德里,就立刻露出了笑容。
“早。”薛德里机械地应了一声。他今天心情很差,垂头丧气的,平时他会坐在高脚椅上,兴致勃勃地听霍普森讲故事,现在却坐在一旁的饼干桶上,低着头,也不多说话。
薛德里的异常没有逃过霍普森老头儿的眼睛,他放下报纸,看着薛德里问道:“你怎么啦?今天不开心吗?”
“您还记得您昨天早上和我说过的那些话吗?霍普森伯伯。”薛德里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
霍普森疑惑地看着他,说道:“记得。你指的是什么?”
“您当时用力地拍报纸,说,说……”说这些话的时候,薛德里把头压得更低了,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他停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哦,那个啊,你指的是英国贵族的事,对吧?”霍普森老头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啊,我们昨天还一直在说那些家伙呢,那些贵族真的很让人讨厌。”一说到贵族,霍普森露出不满的神色,“我记得我还说过,要是他们敢来我的店里,坐在我的饼干桶上,我就……”
“可是,霍普森伯伯,现在就有一个贵族坐在您的饼干桶上。”薛德里打断了霍普森的话,他的声音很低,可是霍普森还是听见了。
霍普森大叫起来:“什么?”
他的这种动作吓了薛德里一跳,薛德里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说:“真的,霍普森伯伯。我就是你昨天说的贵族。真的,我要去做伯爵了。”
听到薛德里这番话,霍普森老头儿吓了一大跳,他急忙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去墙角那边看了看温度计,一脸疑惑地看着薛德里,嘀咕道:“你不会是中暑了吧?说这般胡话。这也难怪,今天天气太热。现在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啊?”说完,他还用那双满是汗水的大手摸了摸薛德里的额头。
霍普森的这种举动让薛德里更加难过了,“谢谢您的关心,敬爱的霍普森伯伯。我很好,没有生病呢,不信您摸我的额头,一点儿都不烫。这是真的呢,我真的要做伯爵。刚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挺难过,我也不想这样。您还记得昨天玛丽很着急地来找我吗,就是因为这件事。一个叫郝维斯的律师特意从英国那边赶过来,告诉我是伯爵的继承人,当时我也傻了。这位郝维斯律师受我祖父的指派,特意来接我回英国的。”
这下霍普森完全被搞糊涂了,他疑惑地看着薛德里,问:“我可从来都没听说,你还有一位祖父,他究竟是谁呀?”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之前也没有听妈妈说起过。”薛德里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字,看得出是他自己写下来的。“我记不清那个名字,特别长,也不好记,所以我就把它写在纸上了。现在我念给你听啊,我的祖父叫托林柯特伯爵……约翰o得亚……德理欧……艾尔罗特……”他一口气将这个名字念完,停下来喘了口气,继续说:“这个名字好长,我老是念不顺。妈妈告诉我,他在英国有很多很多的土地,住在一个非常大的古堡里。他有三个儿子,我的父亲是最小的那个。可是,我的父亲还有大伯或是二伯还活着,那么我就没有必要去继承伯爵了。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祖父的直系继承人只剩我一个了,所以我的祖父才派人来接我,去继承他的爵位。”薛德里把要说的话一口气全说完了,他也不敢看霍普森,怕他会生气。
霍普森听到薛德里说的这些话,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也满是汗水,他不停地用手擦试着。听薛德里说完之后,他终于把整件事都搞清楚了。“呀,这真是奇迹。真的是奇迹啊!”他心里这样想道。他觉得眼前这个可爱的孩子是多么诚恳和亲切,与他所想象的贵族完全不同,他甚至不愿把他与那些贵族相比。
“你有新的名字吗?”霍普森虽然经历丰富,可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的问题。
“嗯,郝维斯律师告诉我,我现在叫薛德里……艾尔罗特……冯德罗。”
“呀!妙极啦!”霍普森又冒出了他的口头禅。每当他遇到高兴的事时,他就会说这句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尴尬的时刻,他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薛德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霍普森,然后低下头去,想了片刻才问道:“霍普森伯伯,您说去英国远不远?”
“当然远啦,那可是相当远。从这儿去,你得横渡大西洋才能到呢。”
“啊,有那么远!”薛德里很难过地说,“要是我去了英国,那以后再也见不到霍普森伯伯了。”
见到薛德里这么难过,霍普森连忙安慰他,说:“这有什么关系。要知道,世上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离别的那一天总是会到来。”
“可是,可是,我们做了好久的朋友啦,我都记不清楚了。”薛德里难过极了,他扑到霍普森老头儿的怀里,似乎这就是分别了。
“嗯嗯,是好久了。你刚出生不久,我就认得你了。我记得那时,你才出生四十天……”霍普森边说边拍着薛德里的后背。
那天他们一直聊到很晚,也许是因为知道马上就要分别了,都很珍惜这在一起的时光。本来,对薛德里而言,要是霍普森知道他是贵族,一定会很不高兴,薛德里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贵族,可是现在,霍普森却装作很自然的样子,像往常那样与他聊天。
“你非得去当伯爵吗?”最后霍普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的。我妈妈告诉我,我必须去。如果换作是我爸爸,他也一定会叫我去的。霍普森伯伯,您可以放心,我一点儿不会做坏伯爵,不会做您说的那种欺压百姓的坏贵族,我要做一个好伯爵。如果有一天,有人想英国和美国打仗的话,我指不定还能出力阻止呢!”
“对对对,薛德里会是一个好贵族,会做一个好伯爵的!”霍普森微笑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郝维斯律师从看到薛德里的第一眼起,就非常喜欢这个可爱的孩子,随后又与薛德里见过几次面,他发觉自己对薛德里更是喜爱了。有天早晨,郝维斯又到薛德里家时,艾尔罗特夫人恰好有事出去了,郝维斯刚好有难得与薛德里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天他们俩谈了很久,这次谈话更是加深了郝维斯对未来小伯爵的喜爱。
刚开始的时候,郝维斯律师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尴尬,好在薛德里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孩子,自己打破了沉默。“郝维斯先生,您一定知道伯爵是什么吧?我还不是很清楚,想请您和我说说。”
“好啊。”郝维斯点了点头,微笑着答道,“伯爵是对国家建立了很大的功勋,做了非常伟大的事,才能获得的一点儿职位。这要从几百年前说起,当时只要有人做出了伟大的成绩,为了表彰他们对国家的贡献,国王或是女王就会根据他们的功绩,授予他们侯爵、伯爵或是男爵等爵位。”
薛德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那不是和做总统相差不多吗?”
“哦!这么说也只有伟大的人才能当选总统吗?”
一谈到与总统有关的事,薛德里就兴奋起来了,“那当然了,要想做总统就必须知道好多的事情,不仅如此,还要拥有非凡的才能和高尚的人格才行。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要做伯爵,可是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当上总统。这是我的梦想。”薛德里兴奋地说个不停,可是他担心郝维斯会因为他的话不高兴,又急忙说:“可是以前不知道伯爵是什么东西,要是我知道什么是伯爵,也许我想做的就是伯爵呢。”
对于薛德里的这番话,郝维斯暗想,该让他正确地认识伯爵的意义了。他对薛德里说:“当总统和当伯爵可是有很多不同的。”
薛德里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对郝维斯律师所说的话表示很大的兴致。
“伯爵的门第很崇高,而且有传统,每一个伯爵在就任时,都会举行很隆重的仪式。”郝维斯律师如此说道。
“总统在就任时也会举行很隆重的仪式,我还去看过呢,是霍普森伯伯带我去的。”刚有点明白的薛德里,现在又糊涂了。
这下轮到老律师为难了,他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停了片刻才说道:“伯爵拥有非常古老的传统家庭,而且是很有地位的家庭。”
“呀!你这样说,我就有点明白了。和公园门口卖苹果的老太太一样。”薛德里突然叫了起来,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叫起来,“您有没有见过那位老太太?她就有非常古老的‘门第’。她现在都快有一百岁啦。虽然这样,可是她不管是晴天还是下雨天,她总是站在那里,要站好久。所以,我觉得她的‘门第’很高。现在她的腿不太好,每次下雨都会觉得腿疼。她很穷,都没有钱去买帐篷,如果我有钱了,我一定天天去买她的苹果,这样她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不是这样的!”老律师不得不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因为薛德里把门第和年龄给弄混了。看来让一个七岁的孩子明白什么是伯爵,真是一件难事。他如此想着。不过他还是继续解释道:“古老的门第可不是指一个人的年纪,而是指姓氏,在很长的时间里都用的一个姓氏,能够继承这个姓氏的人,在全国都是非常有名的,这样的家庭最终都会被历史记载上。”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像乔治o华盛顿那样!”薛德里突然想到霍普森伯伯曾经和他说过,高兴地说起来:“我记得霍普森伯伯曾跟我说过,华盛顿可是领导美国成功获得独立的伟大人物,即使再过几千年,人们也一定会记得他。相信您也知道他的名字吧!”
看来薛德里还不是很理解,郝维斯庄重地说道:“你要知道,托林柯特伯爵家庭在英国可是有四百年的历史,在四百年前就被授予了伯爵。”
“啊!有四百年,好久远啊!”薛德里一下子被四百年这个数字惊住了,“等妈妈回来后,我一定要告诉她,她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惊讶的。郝维斯伯伯,您能不能告诉我,当伯爵需要做些什么事情呢?”
“做伯爵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有的人需要协助国王打理国家的事,有的人则需要上战场,去和敌人作战。”
薛德里听到后,兴奋地说道:“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父亲也是个军人,他可英勇了。要是他还活着,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勇敢的伯爵。”
看着兴奋的薛德里,老律师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他想知道薛德里对另一个问题的想法,于是他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做伯爵还有很多其他的好处呢!”
听说还有别的好处,薛德里更兴奋了,他说道:“啊,还有其他好处!您快告诉我,还有其他什么好处?”
郝维斯看了看薛德里,非常严肃地对他说道:“要是你当了伯爵,你马上就会拥有很大一笔钱,拥有一笔意想不到的财富,成为一个大富翁。”
“啊,这是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我想做一个富翁。”听到郝维斯说做了伯爵后,就能拥有很多钱,他真是太高兴了,差点没跳起来。
“为什么呢?”郝维斯不动声色地问道。事实上,对这种生活在贫民区的孩子,他很想知道他对金钱是什么样的看法。他为了不错过每一个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男孩。
这会儿的薛德里实在是太开心了,并没有注意到老律师的表情,开心地说了起来:“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富翁,那我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就能做很多事啦。我可是有很多事想做呢。我要给妈妈买很多漂亮的东西。”一说到妈妈,薛德里就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我要给她买金戒指,买百科全书,买线匣子。对了,最近天气太热了,我还要给她买一把漂亮的扇子。还有,还有,我要送她一辆漂亮的马车,这样她就没必要每天去等公共汽车啦。”
“原来是这样啊。”听到薛德里这样说,老律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对薛德里温柔地说道,“除了这些,你还想做其他别的事情吗?”
“当然还有啦。您想记得我和您说过的那个卖苹果的老太太吗?她的心地可好啦。记得有一次,我去公园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膝盖摔破了。她看到后,立刻跑过来,把我扶了起来,还给了我一个大苹果呢。您说她是一个多好的人啊。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忘记她。您知道,没有人会忘记那些亲切地对待自己的人。”薛德里笑着说道。
听了薛德里这番话,郝维斯特别感动。这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他一定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和他一样,对给自己留下恩惠的人,都会铭记于心。他还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忘恩负义的人。老律师如此想到。
薛德里显然还沉浸在有钱的幻想中,继续兴奋地说道:“要是哪一天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小暖炉、一个帐篷送给她。这样,她就不会在寒冷的日子受冻了,也不会再被雨淋着了。不仅如此,我还要天天去买苹果,那样她就不会再受苦了。不仅老太太,还有杰克,我也要帮助他。您认得杰克吗?”
郝维斯在美国没什么朋友,也是第一次来这种贫民区,怎么会认得杰克,他摇了摇头。
“唔,他是一个擦鞋匠。”薛德里还真把自己当作一个小富翁了,兴奋地说着他的计划,脸上还露出了红晕,“我和您说,杰克是在这条街上的擦鞋匠。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妈妈给我买了一个皮球,可是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皮球被我踢远了,滚到了马路中央,当时我就急哭了。不过幸好,有杰克在,当时他正在路边给人擦鞋,见到我在哭,马上跑过去,帮我把球捡了回来,还用衣服帮我把球上的泥土擦干净了,还对我说:‘看啊,小宝宝,不哭啦,这不和原来一样啦。’后来,我只要上大街,都会和他聊天,我们现在已经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啦。”
听着薛德里的计划,郝维斯先生心里高兴极了。
“这么说来,你也想帮助他了。你打算怎么做呢?”
“当然啦,我得想办法帮他解决与麦克之间的问题。”
薛德里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郝维斯不知道的人,这下把老律师给说糊涂了,“等会儿,麦克又是谁?”
见到老律师这样,薛德里急忙解释起来:“杰克的那个擦鞋摊子是和别人合伙的,麦克就是他的合伙人。可是麦克的为人很差,老喜欢欺骗别人,而且做事也不遵守规矩。他的这种举动很让客人讨厌,所以客人们都喜欢杰克,他看不过去,就经常找杰克的麻烦。所以虽然杰克很努力地工作,但是生意还是不好,赚不到什么钱。所以,等我有钱以后,我一定要给麦克一笔钱,让他离开鞋摊,这样就不会找杰克的麻烦了,杰克的生意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现在老律师对这件事基本上有个了解了,薛德里继续说他的计划,“等麦克退股以后,我还要帮杰克做一块漂亮的大招牌。杰克之前和我说过,有了这块大招牌,他的生意就会好起来了。”薛德里越说越高兴,说到激动之处,还带着得意的表情,就像是真的做了这些事似的,“哦,我还要给他买几件新衣服,还有擦鞋的刷子,给他好好打扮一番,这样他就能更好地进行他的工作了,他一定能成为美国最有名的擦鞋匠。”
现在的老律师可是越来越喜欢薛德里了,他并不知道,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能懂得这么多事,而且还这么高尚,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他继续问道:“听起来,你的计划真不错。可是你自己呢,你想为自己做些什么呢?”
薛德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地回答道:“我当然要为自己做很多事,可是我得先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解决问题才行。”他顿了顿,表情严肃地说了起来,“郝维斯伯伯,您认得玛丽吗?就是我们家的玛丽。她的妹妹生了十二个女儿了,可是她的丈夫得了病,现在无法工作了,所以,他们的家生活变得非常困难了。她总是哭哭啼啼地来找玛丽,见她非常可怜,每次她来找玛丽,妈妈都会给她一些东西,或是一些钱。她总是会哭着感谢我们。我可从来没见她笑过。真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一定幸福极了。所以,等我有钱了,我就可以给她很多很多的钱了,那样他们的生活就能得到改善,她也不用那么辛苦了,这样她就会开心地笑了。”
他的母亲在薛德里说得正兴奋的时候回来了,见到郝维斯,她急忙说:“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郝维斯先生。刚才有一位生活贫苦的人来找我,她有些事需要我帮忙。”
老律师现在对这对母子满意极了,微笑地回答道:“怎么会呢!而且我和小少爷谈得可开心了,他给我讲了好多事情,都是关系他的朋友。他有很多很好的计划,要怎么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
“哦?是吗?”艾尔罗特夫人对郝维斯说的这番话并不惊讶,她到薛德里身边坐了下来,继续说道,“刚才我说的那个妇人也是薛德里的朋友,她叫艾莉。她丈夫患了非常严重的风湿病,所以生活得非常困难,现在都快揭不开锅了。”
听到母亲说艾莉来了,薛德里马上焦急地说:“她原来已经来啦。妈妈,她还在吗?有没有走?”
“没呢,她还在厨房等着……”
“我得去看看她。”没等母亲把话说完,薛德里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边往厨房的方向跑,边说道:“那个伯伯也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之前帮我做过一把很好看的木剑呢!”
看着薛德里离开,郝维斯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对艾尔罗特夫人说道:“太太,在我来美国之前,托林柯特伯爵曾嘱咐,要我帮少爷做点他喜欢的事。他还跟我说,您可以随意使用金钱,无论他想要什么,喜欢些什么,都可以给他买。”说到这里,老律师停了片刻,接着说道,“刚才我和少爷谈了很久,大致明白了一些。少爷没有什么是自己需要的,他反而更关心他身边的那些朋友,特别是生活困难的人。我是这么想的,老伯爵希望少爷能开心,而且少爷又非常喜欢帮助别人,并把这种帮助当作自己的乐趣。那么,我们不如按照少爷的意思,把老伯爵让我带来的那些钱用来帮助那些他想帮助的人吧。您觉得怎么样?”
听了老律师这席话,艾尔罗特夫人心里高兴极了,她也不禁赞美起来:“啊!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主意啊。伯爵真是一个慈悲的人。要是薛德里知道自己有一个如此善良的祖父,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嗯,我这就去告诉他,他可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要是他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他也会非常开心的。”说完,艾尔罗特夫人就向厨房那边跑了过去,而郝维斯则是坐在沙发上,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事实上,他刚才对艾尔罗特夫人所说的那番话,并不是伯爵的本意,而且和伯爵当时说的完全不一样。伯爵本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慈悲心肠,当时老伯爵是这样说的:“你找到那个小孩后,他想要些什么,你就买给他吧。最好是用钞票把他的那些口袋都塞满。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你只要让他知道,他的祖父是多么有钱、多么有权势,这些钱都是他的祖父给他的就可以了。”
老伯爵无非是想向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孙子知道自己的权势,可是他哪里知道,艾尔罗特夫人从没有去怀疑别人,她的内心非常纯洁,所以当她听了郝维斯律师的话之后,十分开心,兴高采烈地向厨房走去,她是想要让薛德里知道这个好消息,让他能够开心起来。
“啊,他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这可怎么办啊?现在可是连房租也付不起了。”薛德里他们没过多久就从厨房回来了,郝维斯老先生听到了房门外薛德里与母亲的对话。很快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薛德里满面愁容地走了进来,他走到郝维斯先生面前停了下来,问道:“郝维斯伯伯,是您有事找我吗?”
面对这么可爱的孩子,老律师一时不知道怎样开口才好。他整了整衣襟,仍然找不出开口的方法,虽然平时他自信自己的口才,可是现在在只有七岁的薛德里面前,他却没有足够的自信,他并不相信自己能够说动这个小男孩。于是,他向薛德里的母亲求助了,希望她可以代他说明这件事。
很快,艾尔罗特夫人就明白了老律师的意思,她面带微笑地走向薛德里,并把他搂进怀里,温柔地说道:“你知道了,我亲爱的孩子。你年老的祖父他真的很爱你,他希望能让你获得快乐。他拥有很多很多的钱,他希望这些钱能够帮到你,让你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不,郝维斯在来纽约前,你的祖父让他给你带来了许多钱,希望你可以用这些钱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现在,你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了。艾莉阿姨的房租还有她丈夫的药钱,你都可以用这笔钱帮到她了。这一切,都得感谢你那慈祥的祖父,你看他多么爱你啊,他是多么高尚和值得人尊敬啊。”说着,她还不停地亲了亲薛德里的小脸蛋。
听到母亲这番话,薛德里刚才失落的表情从脸上消失了,他现在几乎要高兴得跳起来了,他还有点不相信,就向老律师确认,他问道:“这是真的吗?郝维斯伯伯,我妈妈说的是这样吗?”
老律师微笑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你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了。”得到了老律师认可的薛德里更加高兴了,他继续对老律师说道:“您现在可以给我一些钱吗,我想把它送给艾莉,她马上就要回去了。”听到他的话,老律师马上从他随身带的皮包里抽出了几张钞票,递给了薛德里。薛德里开心极了,有了这些钱,他就可以帮助艾莉了,转身就跑了出去。
很快,就从厨房传来了薛德里清脆的声音:“等等,艾莉,你先不要走,我有东西要给你!”他一口气跑到艾莉面前,不停地喘着气,然后把这几张钞票全塞到艾莉手中,“现在,这些钱就是你的了,够不够你的房租?不够我再去要。”
这可是艾莉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她可被吓坏了,赶忙把这些钱塞回薛德里,说道:“我的天啊,这可是二十五元。少爷,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的?”你叫她怎么相信一个年仅七岁的小男孩会有这么多的钱呢?于是,她急忙向房间里喊道:“太太,您还在里面吗?太太?”
见到艾莉如此,薛德里马上解释起来:“你就放心拿去吧,艾莉,这些可都是我的祖父给我的,他可有钱了。”
尽管如此,艾莉还是不肯收这些钱。艾尔罗特夫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急忙走出客厅,替薛德里向艾莉解释。最后,在艾尔罗特夫人的劝说下,艾莉收下了这些钱。
没过多久,薛德里母子非常高兴地回到了客厅,他当时的笑容可以说是世上最美丽的笑容,任什么东西也无法形容。他坐到郝维斯旁边的椅子上,高兴地说道:“收到这些钱的时候,艾莉她竟然哭了。她说是因为她太高兴了,所以才哭的。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因为高兴才哭呢!”薛德里不仅说着,还不停地用手比画着,接着说道:“我的祖父真是一个大好人!我的祖父多么慈爱啊。郝维斯伯伯,我现在觉得当伯爵不是一件糟糕的事了,做伯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我将来真的也可以做一个伯爵吗?郝维斯伯伯。”
郝维斯律师肯定了薛德里的想法。对他来说,这一天令他感到非常愉快。在辞别了薛德里母子之后,郝维斯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事情,那个住在托林柯特城堡里的老伯爵是多么任性、傲慢和冷酷啊,他过着奢侈的生活,可是却没有一个朋友,非常孤单寂寞。
在他看来,老伯爵那些崇高的地位和无数的财富对他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因为他过得非常空虚,他的精神非常空虚,而且长久以来都得忍受疾病的困扰,这样一来他的生活就显得更加凄惨了,更加让人觉得可怜了。反观薛德里母子,他们的房子虽然连城堡的储藏室都比不上,而且是在这贫苦的贫民区里,吃的和穿的连城堡里的守院工人都不如,可是他们却过着无比幸福的生活,每天都像是沐浴在春天般的温暖里。
“这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啊。我相信,小伯爵的到来,会给伯爵家带来非常重大的变化,一定会的,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老律师就这样想着,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不觉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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