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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特工皇妃(上、下册)(“赤裸特工”激情穿越千年,楚汉之争汇聚爱恨风云。当一切重来,你是否还愿意执我之手,一起孤立无援?·悦读纪·)

書城自編碼: 186920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穿越/重生/架空
作者: 玉朵朵
國際書號(ISBN): 9787539951294
出版社: 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0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全2册/416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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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特工”激情千年穿越 楚汉之争汇聚爱恨风云
在这里,除了白头偕老,我们已无处可逃……
吾思公子兮,何日有佳期?佳期如梦兮,不与君相离。

当一切重来,你是否还愿意执我之手,一起孤立无援?
他们像两只相拥取暖的刺猬,不顾淋漓的鲜血紧紧地抱在一起,无限近,任利刺无情地刺穿彼此的心脏——
山无崖兮云无际,有海遥兮心有系。心有系兮海之遥,杳冥冥兮愁无递。
余心伤兮悔辞离,哀复思兮伤无计。谒付魂兮与君兮,同逍遥兮当比翼。

程海遥(吕雉):因有极好运动天赋,13岁时被国际暗杀组织诱拐,后成为国际头号杀手。穿越到一名容貌丑陋的婢女身上,受尽世人讥嘲鄙视,却极其聪慧,擅在逆境之中求生存。极其重情,为了酷似恋人的项羽,她一再放低身段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决然离去后,经历一系列真情磨难,最终爱上刘邦。
刘邦:暴秦治下楚地优秀起义军将领,虚怀若谷、淡定从容。既有顶尖政客的睿智狠厉,又有沙场男儿的狂傲不羁。忍人所不能忍,是注定的帝王。在无意间救下程海遥后便为她的独到的见解与精辟绝俗的谈吐所吸引,能在生殖崇拜的氛围中尊重海遥的各种坚
內容簡介:
海遥和苏瑞是特工集团的顶级杀手;阿积是守护一方的国际刑警。
海遥为了爱情逃离组织,苏瑞因为嫉妒设计陷害,他们同归于尽,穿越时空……
时值秦朝末年,义军四起,天下大乱。
三年的异世生活,绝望的海遥渐向命运妥协。
这时,长相和阿积一模一样的项羽突然出现。于是,她已如死灰的心再度燃起。
然而,她又发现苏瑞已化身为西楚第一美人虞姬……
遭遇一连串的打击后,曾经坚守回忆不肯忘记的海遥选择彻底忘记。
星空之下,她与关中王刘邦相约今生,许诺一生一世不分离、不背弃。
这本是恋人间最单纯的誓言,然而,身处权力漩涡的人却要面临各种取舍。
选择江山,与誓言背道而驰?还是选择爱人,舍弃多年处心积虑的经营?
不经意间,历史早已重演,然而,传说的那个结局却不再那么简单……
關於作者:
玉朵朵,女,十月生,自幼习民族舞蹈,接触乐器无数,曾经幻想过自己无比瑰丽的舞台,成长中却发现有很多难以忘怀的人和事要去祭奠,于是疯狂地喜欢上文字,去防止自己向时光和记忆倒戈。最终导致多年技艺荒于一旦。现在,正以幻想与现实之间流盼的姿态去书写故事……
已出版:《步步惊心续集》、《毕婚》、《半婚》、《婚姻之痒》、《我的裸婚爱情》。即将出版:《契丹惊情》。
《婚姻之痒》同名电视剧即将上映。
目錄
楔子 
第一章 惊鸿照影似故人
第二章 阴差阳错成陌路
第三章 君有慧眼,吾本明珠
第四章 伤到深处不识君
第五章 流水无心恋落花
第六章 报君恩,埋隐患
第七章 妖娆特工,横空出世
第八章 美人琴色绝天下
第九章 蛾眉绝世不自知
第十章 无心插柳,柳自成荫
第十一章 前世今生,只因缘浅
第十二章 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
第十三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
第十四章 溥情转是多情累
第十五章 跨越千年,情难舍
第十六章 猜忌尽头,冷绝自伤
第十七章 相思相望不相亲
第十八章 霸王一怒为红颜
第十九章 深入虎穴,为寄寸心
第二十章 字字血泪,难诉衷肠
第二十一章 真真假假,孰是孰非
第二十二章 双姝斗,计中有计
第二十三章 舍弃亲情只为君
第二十四章 身在楚营身在汉
第二十五章 愿以身痛,替代心伤
第二十六章 垓下绝唱,许君来生
第二十七章 滴血认亲,亲也不亲
第二十八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第二十九章 东风恶,欢情薄
第三十章 双全之法定后位
第三十一章 夜夜默守,难解相思
第三十二章 断情挥泪斩青丝
第三十三章 环环紧扣复仇计
第三十四章 天地之间,任君翱翔
內容試閱
楔子 
凌晨三点。
一辆新型直升机从希腊罗得岛上空悄无声息飞过。机舱底部,一道暗红色的光圈呈扇形向地面一波一波扫视着。色调虽然诡异绚烂,但在繁星闪烁的夜空中并不起眼。
十几分钟后,直升机飞过林多斯港湾。诡异的光线惊动了一对紧紧相拥的恋人,长发飘飘的女郎霍然起身,“阿积,这里怎么会出现UH-101M型直升机?”
阿积微眯双眼望着远方天际的小红点,柔声安慰长发女郎,“M集团既然可以通过美国军方购买,其他组织也可以通过这个渠道购买。M集团的触角并没有伸向希腊,海遥,你太过担心了。”
海遥看向阿积时声音已恢复往日的冷静,“这种型号的直升机是美国军方最新研究成果,能在短短一分钟内完成四驱车与直升机的转换。美国国防部之所以没有在军中推广使用,是因为它的性能还不是特别稳定,夫人购买那五架直升机时的条件之一,就是尽力发挥它所有的性能,换句话说,我们驾驶它执行任务时,其实还负有其他使命。”
阿积眉头紧皱,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六十个女孩,七年间只有你和苏瑞活了下来。这几年,你们俩为她杀了多少人,可你们依然是她的试验品。M夫人,她究竟有什么样的背景?既能接触美国军方高级长官,又与非洲各国的武装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海遥伸出手,一点一点抚平阿积紧皱的眉,“你们国际刑警花了数十年都没有解开的谜团,她又岂会让我们轻易知道。阿积,我们既然决定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生活,那么,就让我们忘记从前的一切。”
阿积抬起手臂,把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中,静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俯下身轻柔地吻向她。
海遥再看一眼飞机消失的夜空后,身体靠向阿积,闭上了眼。

距离林多斯港湾五十公里荒野的上空,那架UH-101M型直升机以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坠向了地面。
机舱里,一头金发的妖娆女郎表情痛苦盯着控制仪的显示屏,那上面显示的正是阿积和海遥拥坐在海边的图像,虽在夜色朦胧中,但图像中阿积眼里的脉脉柔情却显得异常清晰。
直升机已超出安全距离,直升机报警系统中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提醒金发女郎,“直升机已自动调整降落方式,请关闭扫描显示,调整合适的降落地点。直升机已自动调整降落方式……”
金发女郎伸出修长的右手,指尖在阿积的脸上慢慢滑过,“阿积,我苏瑞有哪里比不上程海遥。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身手定力,我都比她强太多。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爱的人是她?”
显示屏上的阿积依然望着海遥,苏瑞脸上露出一丝疯狂的微笑,她的指尖在阿积唇上又停留一瞬,然后迅速抬手重而狠砸向显示屏。
显示屏应声而碎,在一阵磁磁声中,苏瑞收回鲜血直流的手按向机体转变按钮。UH-101M型直升机在距离地面不足两米的空中迅速变形,成为一辆流线极美的四驱车。
血一滴一滴滴在白色裤子上,仿若一朵朵怒放的鲜花,苏瑞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东方。车速仍是让人不可置信的快,五十公里也只是两分钟的事,拐过一个峭壁,巨大的石柱、雕塑……扑面而来又瞬间而去,十秒钟后,车头猛地一拐,转过一个巨大的石柱,四驱车已稳稳停在峭壁边缘。
夜色越来越暗,繁星的光芒渐渐弱了下来。
苏瑞走下四驱车,黑色的风衣被吹的烈烈而响。她举起小巧的高端望远镜居高临下望向海滩。

海滩上。
阿积用牙齿一颗一颗地咬着海遥胸前的纽扣,咬开三颗后,坚挺的蓓蕾弹跳出来,他咬向第四颗的动作顿缓,呼吸也略显急促。
微风中,一波一波的海浪抚摸着海遥的身体。她抬头轻啄一下阿积的薄唇,柔声说:“今晚,你只属于我,我也只属于你。”说完,轻轻勾下他的脖颈。
“不是今晚,以后的每一天都是。”阿积就势俯下身,吻向她胸前蓓蕾上的粉红色花骨朵,并含在唇间辗转吮吸。
海遥抬起修长的双腿紧紧缠在阿积腰间,同时,快速拉下阿积的裤链,伸手进去不住撩拨他。阿积的呼吸粗重起来,一把扯掉她的上衣,手刚碰到她的裙下,海遥已经一个翻转,跨坐到他身上。
海浪翻滚间,两个人的身子像两像水蛇一样交缠着。风中,充斥的全是极致欢愉的喘息娇吟声。
水天同舞,星辰共醉。
一声沉闷的响声突然打破了这方安宁,海遥机警地搂着阿积翻滚到一块巨石后,“阿积,有没有伤着?”
阿积把海遥护在身下,向峭壁上方悄悄探头观察,“没有。”
海遥一把拉下他的身子,两人重叠着,她盯着他的眼睛说:“这是最新型PDW的声音,使用的是4.6毫米口径的子弹,一旦被击中,没有生还的希望。以她的枪法,即便身在暗室也不可能不击不中,既然是不中,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现在她情绪特别激动,还有一种是她并没有想杀我们。”
阿积皱眉,“UH-101M型直升机里是苏瑞?”
海遥点点头,“应该是她。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前来希腊,是M夫人的命令,还是她自己擅自前来?”
阿积侧了侧头,目光向峭壁上方望去,“欧洲东南部这些国家是M夫人的禁区,她不可能因为你派苏瑞来。这个苏瑞,她怎么阴魂不散跟着你。”
海遥抬手抚摸他的薄唇,轻轻一叹说:“也许,是在跟你?”
阿积一愣,正准备开口,峭壁上已传来苏瑞冷漠的声音,“海遥,香港的丁子昌夫妇是你什么人?”
海遥推开身上的阿积,整个人如一个巨大的壁虎贴在石壁上,怒声问:“你把他们怎么了?”
苏瑞的声音仍然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们现在在西班牙,住在我们以前住过的屋子,生活得很好。只是,夫人说,一个月内她如果见不到南非钻石商保勃的头,你就会收到丁子昌夫妇的头。”
阿积俯身过来,贴着海遥的脸颊轻声询问:“丁子昌夫妇是你什么人?”
海遥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声音显得平静清亮,“我父母。我在香港执行任务时曾经暗中找过他们,他们并不知道我还活着。”向阿积解释完,她忽然抬高声音,“半个月内,夫人会收到保勃的头。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黑暗中,传来苏瑞张狂的冷笑声,“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程海遥,你以为夫人还会像以前那么信任你。程海遥,夫人重新下了新命令,刺杀保勃,你是第一位,我是第二位,我们同机赶赴南非,拿到保勃的头后一起回西班牙复命。我给你五分钟时间准备,否则……”
阿积担忧地看着海遥。
海遥平静地起身,拿起海水中沉浸着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无论真假,我一定要执行这个命令。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海遥,我陪你。”
海遥头也不回,“阿积,在这里等我。我归来的那天,就是我们重新开始生活的那一天。”

四驱车重新变回UH-101M型直升机,起飞升空,迅速隐没于黑暗中。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海遥伸出手指,点一下显示屏上的黑红血液,在指尖搓一下,凝固的血块重新变成鲜红,她浅浅一笑,“你喜欢阿积?”
苏瑞抬起手,坦然一笑,“你终于知道了。”
海遥嘴角现出一丝轻蔑,左手迅速摁下机舱紧急舱门按钮,右手自腿边掏出MG208美式小口径手枪,迅速转身,枪口指在苏瑞眉心,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用时不足三秒钟。
苏瑞满不在乎拍拍顶在座位靠背后面的枪,笑说:“虽然隔着一层靠背,不过,你应该知道它的威力,你的子弹穿过我的头的同时,它的子弹会穿破你的心脏,也许,你更喜欢等待死亡的感觉。”
海遥又是一笑,“告诉我实话,丁子昌夫妇在不在西班牙孤岛上?”
苏瑞双眼里全是疯狂,“你说呢?”
“配合我,混淆M夫人的视线。”海遥的目光也变得阴冷起来,“还是选择现在死去?”
苏瑞冷冷一笑,不置一词。
海遥笑容变冷,她盯着苏瑞的眼睛,慢慢地说:“我去美国执行任务时曾用过这架直升机,当时,我请专家在机舱里做了一些改良,改良的部位包括驾驶座椅。”
苏瑞眉眼间的慌乱一闪而逝。
海遥扣动扳机的指节慢慢发白,同时,嘴角冷冷牵起,化作一个得意又阴冷的笑容,“你没有发现,这架飞机在飞行中可以暗中调控与M集团隔断联系。你敢来擅自闯进希腊,用的应该就是这个装置。”
苏瑞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惧。
海遥重复刚才的问话,“丁子昌夫妇在不在西班牙孤岛上?”
苏瑞沮丧地微微闭眼,“在。”
在苏瑞失神的这一瞬间,海遥快速撞开左侧应急舱门,身子一矮,人已向一望无际的大海坠去。背上的装备囊自动转为应急状态,海遥平静地望着湛蓝而又遥远的海面。
苏瑞一愣过后迅速向应急舱门冲去,可这种机型应急舱门打开之后再重新关闭后就无法再开启。愤怒的她举起手中的PDW向机舱一阵猛射,可是这种战斗机型的直升机是用特殊防弹材料制成,她的疯狂扫射不仅没起任何作用,还被弹回来的弹壳击中左脸,热乎乎的液体淌进领中。她恨恨扔掉手中的枪,驾驶直升机快速向下坠的海遥冲过去。
海遥的降落伞已打开,遮住苏瑞视线。
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的苏瑞按下定位追踪键,直升机按照系统设定快疾向海遥撞去。
UH-101M型直升机飞行中没有任何噪音,觉察到异常时海遥已经避无可避。重重撞击后,脑子渐渐模糊,她望向林多斯港湾,“阿积,永别了。”
五分钟后,直升机带着机头挂着的降落伞包坠向深海。


第一章 惊鸿照影似故人

官道上。一行数百人策马飞驰。
鬃毛横飞,袍角飞扬。蹄声响过,尘沙满天。前面的人还好,后面的几十人已忍不住掩住口鼻咳嗽起来。
打头粗眉大眼的少年飞驰中回身问:“将军,已奔驰五六个时辰,咱人没事,胯下的畜牲可得歇歇了。”
少年身边的黄袍少年悄悄打量一眼身后并辔飞驰的两人,朝粗眉少年摇头示意不可再往下说。
被称为将军的银袍少年双眼隐有笑意,朝他朗声交代,“龙且,告诉众将,原地休息一刻钟。在这一刻钟里,该喂马的喂马,该吃干粮的吃干粮,总之,该干吗干吗去。”
龙且得意地瞟一眼黄袍少年,“子期,走,一起放放水去。”
虞子期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子期还不想方便,你自去你的。”
龙且不在意地哈哈一笑,目光越过银袍少年看向他身后的另外三个,“季布,离昧,英布,你们去吗?”
三人不约而同摇头,银袍少年笑骂,“你这浑小子,这种事也邀伴同行,真服了你。”
龙且头一缩嘿嘿笑起来,银袍少年正要再骂,他身侧那位冷肃威严的黑袍长者沉声道:“阿羽,项将军已被楚怀王封为武信君,作为君上身边唯一的子侄辈孩儿,你应当时时刻刻想着为君上分忧。此地虽距沛郡很远,可刘邦那厮最擅长安插奸细探子,因此,你我的言行举止自当谨慎。另外,君上是楚国正统王族后裔,与刘邦他们那些布衣将领有着云泥之别,不可如此嬉戏笑骂,让人看轻。”
被人当众训斥,项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冷冷扫一眼身边的五名副将,再看向黑袍长者时剑眉已紧紧蹙起,声音不冷不热,“范军师教训的是。可军令如山,即便时间再紧急,也得一刻钟后出发吧?”
“阿羽,你……”
项羽手臂一挥,厉声截断,“住口。”
范增脸上怒容迸现,额角青筋清晰可见,正要发作,项羽眯眼望向前方,“听,附近似乎有打斗声。”
范增仔细听了一阵,“听音应在前方两里处……”
项羽手臂又是一挥,“住口。”然后看向英布和季布,“速速查探。”
英布与季布均是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后英布跪下用耳仔细听地面动静,而季布如猿猴般,迅速掠到最近一棵树上,几个翻跳已稳稳站在最高枝上。

泣血残阳下。
一支万余人的军队仓皇往前逃窜,军队的首领是位满腮虬髯的中年男人,只见他浑身上下的戎装全是血窟窿,凌乱发髻上的玉质束冠早已不在原来的位置上,而是垂在耳边摇来摆去,他又挥臂甩了一鞭子,胯下骏马竟然前蹄一软,倒在地上,虬髯首领双手一拍马背,人已离开马鞍,“陈王,不是我吕臣无能,是天要亡我吕臣啊。好在吕臣已为你报仇雪恨,九泉之下,也算有脸面见你啊。”
吕臣身前的小将啦的一声把扛着的帅旗扔到地上,双手狠狠勒住缰绳,疾冲的马儿顿时高高扬起前蹄,嘶叫声中小将跳下来,“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还活着,我们这支军队就不会散。你和少将军、夫人们先行,我就不相信我们一万人拦不住他们两千人。”
吕臣虎目含泪,“我岂是偷生怕死之辈。儿郎们,与其被人追得像丧家之犬,不如奋力一搏。生当人杰,死亦鬼雄。”
小将举起手中长刀,用力全身力气暴喝,“生当人杰,死亦鬼雄。冲啊。”
两军相逢勇者胜,士气一旦低迷,对于军队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这一万余人,已被人追了两日一夜,士气早竭,因而,不到一刻钟时间已伤亡过半。吕臣已杀红了眼,刀起人头落,次次不落空,可他身边的兄弟们依然锐减。
又是一刻钟,吕臣身边已不足一百人。他对面,一直观战的年青将领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伸出右手指着吕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还要你的将士为你送死吗?”
吕臣只觉一股森冷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他在心里打个寒战,可人却犹在强撑,“废话少说,是英雄好汉就别躲在将士们后面。你敢出列和我单打独斗一场吗?”
年青将领又是阴冷一笑,忽然从腿边抽出一支短箭,未动弓,众人看来只是用手轻轻甩出。可吕臣却已勃然变色,那支箭好似长了眼睛般,他往哪躲箭就往哪走,避无可避,只好眼睁睁看着这支凌厉的箭迎面而来,随着噗的一声,短箭透骨而出,吕臣握住箭羽失声惊呼,“附骨箭?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传说中的附骨箭只有樊哙会用。而樊哙却是沛公刘邦的人。可眼前这些将士却是秦兵打扮。
年青将领瞟一眼身边的将士,“如此剽悍的兵,除了大秦还有哪里有。”话音刚落,又一支短箭已在手中,“吕臣,你就受死吧。”
破空声中,短箭直直射向吕臣眉心。吕臣不再试图去躲避箭,他迅速挥起支在地上的剑,“我吕臣怎能死在秦贼手中。”
百余名将士眼睁睁齐声惊呼,“吕将军,不可……”
剑锋的银光闪过,吕臣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只等脖子一凉,就去找陈王请罪。
眼见剑锋距离吕臣的脖子不足三指,众人耳边又响起两个尖锐的箭矢破风声,大惊的将士们纷纷转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只是两个普通的白羽箭,却后发而先至,撞在吕臣挥向自己的剑上,当啷一声,剑已落地。吕臣霍然睁开双目,恰见第二支白羽箭正中短箭中间,穿过一名小将的肚腹,把他钉在地上。
不说吕臣大吃一惊,秦兵中的青年将领同样一脸震惊。他们的目光齐齐朝吕臣身后看去。
谁也没有发觉,那里竟凭空出现百十名英气逼人的男子,他们未着兵服,无法从服饰上分辨出身份。领头的银袍少年虽然服饰华贵逼人,但眉眼间的锐气却无人敢直视,众将只觉冷意森然,吕臣却知道,这种迫人的气势是杀戮过多而自然养成的气势。他心里突然欣喜起来,挥手让自己的将士让出一条路,等银袍少年策马而来,他扑通硊下膝行到马前,“吕臣千里而来,只为投奔武信君杀秦贼光复楚地,不想却遇秦贼堵截,今得恩人相救,这条命更是恩人的了。从此后,吕臣必定鞍前马后,报效恩公。”
项羽森冷的目光扫一眼遍地的死尸,看向吕臣后目光游离缓慢,“我叫项羽。吕臣,不到两刻钟,你送掉数千将士的性命。这种鞍前马后的追随,我并不需要。”
吕臣老脸通红。嘴巴张了几张,却说不出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来。
项羽转头看向秦兵的青年将领,淡淡地问:“单打独斗如何?”
秦将不在乎地笑笑,“有何不可。只是,你若落败,可否令那些随从投降于我。”
项羽用眼神制止住愤怒的龙且等副将,“我的人从来不投降。”
秦将猛地起身,双脚直直蹬着站在马镫子里,向他身后的将士高声厉喝:“你等可曾听见。”他身后,两千人齐声回应,“杀光逆贼,生是秦人,死是秦鬼。”
项羽从龙且手里接过白羽箭,搭在弓上,“三箭定生死。”
秦将郑重地取出弓,笑意浅浅,“有何不可。”
第一箭,势均力敌,两支箭相撞后碎成齑粉落在地上。项羽轻轻一笑,秦将脸色微变。
第二箭,白羽箭从短箭中横劈而过,携着强劲的力道直向秦将面门而去。秦兵惊呼声中,秦将仓皇跳下马堪堪避过。项羽眉头微微皱起,龙且等副将哄然大笑。
第三箭,秦将手中的弓尚未拉满,项羽弓中的白羽箭已破空而去,从眉心唰地穿过,秦将微张着嘴仰面倒在地上。项羽嘴角一牵,目光投向远方的黄土官道上,声音淡淡吩咐,“龙且,一个不留。规矩你知道。”
龙且长刀一挥,干净利落斩落一个秦兵的头颅喜笑颜开应道:“不就是削葫芦嘛,末将明白。”
等秦兵明白什么叫削葫芦时,已有数百名将士的头与身子分离。刀剑闪闪,头颅满天。秦兵纷纷后退,龙且与英布等项家将士步步紧逼。杀戮,足足持续两刻钟。鲜血成河,尸横遍野,星星点点的血溅到脸上,龙且、英布、钟离昧等项家将士瞬间已成了人间修罗。

千里之外,花宴。
一辆青灰车篷的马车缓缓前行。马车后,一个面色沉静的男子静静望着官道右边,那边的堤坝坡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尽是灼灼盛开的桃花。夕阳之下,繁花像被烫了层金一样,美得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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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怒瞪黑衣少年一眼,扭过头看向刘邦时双眼已是一片黯淡,“自她搬离原来的住处后,我已没有她任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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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挠挠头,不安地笑笑说:“主公一去,虞府的人还不乖乖献出来。”
刘邦仍是微笑着,不过,眉头却又一次微微挑起,“周勃,这跟强抢民女有什么两样。男女之间还是两情相悦的好。强扭的瓜若只是不甜倒也罢了,怕就怕鸡飞蛋打。”
见刘邦又朝前面望去,萧何趁机踢周勃一脚,周勃正要发作,萧何赶紧压低声音斥责,“周勃,若不会劝人就不要开口。哪壶不开提哪壶,真不知道主公怎么会让你跟着。樊哙比你强一百倍。”
周勃满脸委屈,“我哪里不如樊哙了。若那厮跟着,虞府的小姐肯定遭殃,我敢保证,就是主公和你不眠不休盯着他,他都能想法偷偷溜出去祸害女人。”
一向能言善道的萧何被口笨的周勃堵得说不出话来。刘邦轻浅一笑,看向西方天际,那里残阳已落,半天烧云一点一点落下去,“张良来信说,据吴中传回的消息说,武信君之侄项羽带着范增等谋臣已出发赶往沛郡。萧何,在不影响我们此行目的前提下,你统筹规划好,要比原计划提前五日回沛郡。”
萧何心算一番后,面色凝重策马与刘邦并辔前行,“我们的行程本来就紧张。主公,不如你先……”
刘邦摇摇头,“比起项家小儿的到访,我更关心我们能用的粮草辎重究竟有多少。张楚政权就这么倒了,各路起义军如同一盘盘散沙,怎么样才能异军突起既而做大,要不要走结盟这条路?这些虽然重要,但考虑这些之前,我首先要确保的是我们的将士身姿是否强壮。吃不饱的将士,身子怎么可能强壮。”
周勃也手提缰绳,走在刘邦右侧,“可是,若项家小儿赶到沛郡,我们却不在的话,会不会有怠慢之嫌?”
刘邦没有立即回答,他仰首望向半空,墨蓝的天上,一轮皎洁的圆月,当空而照。几年间,从一支千余人的乡民队伍发展到现在的几万精兵,中间历经了多少风雨,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体会得到。其实,有哪个男子不想搂着娇美的女人安稳生活着,只是,生逢乱世,想而不可得。这种除了杀戮还是杀戮的生活,他无法预知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不过,他很明白,只要坚持不懈,只有步步为营,才能过上他希望过的生活,月色下,粉红色的桃花变成银白色,他默默看了一阵子后突然收回目光,脸上不见低迷与失落,相反,全身上下洋溢着迫人的张力,“你们不用担心。虞府既然有美艳动人的女人,我们不去,自然有人会去。”
周勃心性耿直,揣摩不出刘邦的心意,偏又喜欢刨根问底,“谁会去?”
刘邦双手一扬,胯下白色骏马已四蹄如飞向前奔跑。
见刘邦已恢复往常神态,萧何的担忧顿时散了,他含笑对周勃说:“项羽的五副将之一,虞子期正是虞府的公子。”

蹄声得得,龙且在微风中爽朗大笑,“将军,昨日那一仗真是痛快,我可好久没有这么削过葫芦了。吕臣那个草包,万余人的军队打不过人家两千人,真不知道范军师为何执意留下他们,还不如削了痛快。不过,也正好有了这件事,范老头子才不得不回吴中。”
项羽双目盯着官道右边的桃花,“所以,就这是你提议让范增护送吕臣回吴中的理由吧?”
龙且头一缩,目光躲着项羽看向项羽身后的其他四位副将,不满地发牢骚,“子期,季布,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当初你们不也很赞成让范军师送吕臣老儿回吴中吗?”
季布悄悄打量一眼项羽的神色,又和虞子期视线交流后才接口道:“将军说得不错。当初的的确确是你执意让范军师送吕臣回吴中的。”
性格耿直的龙且一听就急了,“你……你们……”
一向少言寡语的英布非笑似笑扫一眼气急败坏的龙且,“你若少说几句,能让将军安安静静的赏赏景。将军自然就记不起到底是谁提议的了。”
龙且虽然将信将疑,但也知道五位副将中只有英布和钟离昧最能揣测将军的心意。因此,他狠狠瞪一眼季布与虞子期后回过头,学着项羽的样子赏起景来。

脚下碧草如茵,前方是一眼望不到头灼灼盛开的桃花。清晨朝阳下,葱绿嫣红相映如画。
项羽默立于马背上欣赏着眼前这方景致。自跟着叔父项梁避仇于吴中,不是暗中招兵买马,就是训练项家兵将,就连自己练武都要抽时间进行。因而,乍一见到这种风光,脑中便悠然想起幼年身为楚国贵族时的美好时光,人便不自觉间便卸下冷肃,露出士家子弟闲适雍容之态。他很喜欢生机盎然万物滋生的春天,因为他觉得这个季节像希望一样,你想在秋天里得到什么就可以在这个季节里播种什么。因而,置身到处是希望的天地里,他浑然忘了自己还身负其他使命。
英布与钟离昧面色开始凝重。虞子期适时开口提议,道:“将军,若想赏花何不赶到颜集再赏。”颜集乃是虞子期故乡。满山遍野尽是桃林。
季布前些年曾随虞子期去过颜集,知道那里虽有桃林,但几乎全是五色碧桃,当即开口提醒,“颜集桃花多白色,跟这野生的色泽不一样。”项羽不喜白色,众人皆知。
虞子期笑瞥季布一眼,“自前年起,那些桃花花瓣都生出了红色。一花两色,花心为白,花瓣艳红。花期时,景致极为独特。”
季布满脸不信。
在前面默默行着的龙且心虽然正不痛快着,可听季布与虞子期你来我往说的痛快,便忍不住回头,先瞪一眼虞子期,然后看向季布冷声说:“去年我随子期去过一趟。确实如他所说,花心白色,花瓣却是红色,很好看。听说,那是子期幼妹妙戈的功劳。”
季布还是不信,“说说,怎么回事?”
龙且切的一声住了口。
虞子期欲言又止,一副想说又有顾忌的样子。
季布连连追问,“说说,说说。”
听副将们说的热闹,项羽终于收回目光看向虞子期,“怎么回事?”
虞子期这才放下缰绳,先在马上向项羽抱拳行一礼,然后才吞吞吐吐开口,“妙戈擅舞……又特别喜欢桃花,盛开的时候常在花林起舞。不知为何,三年前妙戈正舞时突然昏厥。我父遍寻名医却医她不得。家人伤心欲绝之即,怒放的桃花竟然一夜之间全部凋谢。妙戈昏迷的一年间,家人也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可她却在来年桃花开时突然醒转。”
说到这里,虞子期稍稍停顿了下,见项羽示意他继续说,才道:“让人不解的是,自她醒来的那天起,颜集的桃花居然全部变了色。”
项羽这才感起兴趣来,“竟然有这种奇事。可问过卜者,这是为何?”
虞子期目光有些闪烁。
项羽等了会儿,不见虞子期开口便笑骂道:“把我们的好奇心勾起来却又不痛痛快快说清楚,子期,这没有外人,还不快从实道来。”
虞子期挠挠耳下,表情有些不自然,“家父问过。只是……只是卜者所说那些话却令人生疑。他说……他说妙戈天生福相,将来必贵不可言。”
龙且虽然听过传言,但卜者这些话也是首次听说。他与季布,英布与钟离昧对望一眼然后看向项羽。
项羽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然后一提缰绳,胯下骏马便向前方疾速飞驰起来,“前往沛郡正好经过颜集。子期,希望你那幼妹真有闭月羞花之貌。”
众人均是一愣,季布已向虞子期抱拳报喜,“恭喜子期。”
龙且这才明白项羽的意思。也赶紧抱拳向虞子期说,“贺喜子期。”
虞子期望着已经远去的项羽的英挺身姿,心绪有些纷杂。卜者这些话,父亲虞公再三嘱咐他不可让外人知道,今天这么说出来,适合吗?但转念又一想,大秦在起义军的强势进攻下已朝不保夕,前面扬鞭策马的少年将军总有一天会走向政治权力中心。他敢相信,项家叔侄必定不会把胜利果实白白送给楚怀王那个傀儡。也许卜者的话就应验在项羽身上,想到这里,他暗喜起来,抱拳向龙且和季布还礼。
季布拍一把他的肩膀,“还不先行回府准备迎接将军。”
虞子期一惊而醒,“子期这就禀报将军。”
前方的项羽头未回,“不用禀了。去吧。”
“诺。”虞子期拍马而去。

颜集的桃花果如虞子期所说,一花两色,花心雪白,花瓣艳红。在清晨阳光照耀下,漫山遍野的灼灼芳华,似胭霞般,美得如梦如幻。
海遥踩着落英向桃林深处走去。再好的景致看多了也没什么趣味,更何况是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她真的想离开这里,可又听人说镇外的战争正如火如荼,她只好放弃。
自来到这个时空,桃花已开落了三回。三个年头,两个整年。她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世界居然有平行空间这回事。她不仅来到了异时空,还慢慢适应了这里原始落后的生活。
三年过去了,她已经彻底绝望。她明白,她回到现代社会的可能性已经不大。现在,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选择死亡,二是适应这里。

这三年间,她就靠回忆来思念阿积。在每个有星星的夜里,她都喜欢躺在房顶上看星星,那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想起阿积的灿若星子的双眼,看她时总盛满温柔的深情。
阿积,还在林多斯港湾等待她吗?他会不会赶到西班牙?每次想到这里,她都会不寒而栗,今天同样不例外。她狠狠甩甩头,不想再继续想这个问题,她宁可自己骗自己,阿积还在希腊,他仍然活着。
苏瑞的冷血闻名世界,但却没有料到苏瑞竟会这么疯狂,会选择与她同归于尽。苏瑞,她的灵魂会不会也在这个时空?
现代社会她只有十三岁前是在正常学习和生活,她人生的最好年华困在孤岛练习格杀技术,她根本没来得及学习战国时候的历史,她根本不知道楚国是哪个时期的国家,也不知道颜集是个什么样的地理所在。在这个时空中,活下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胡思乱想中,一阵风吹过,两色花瓣仿若急雨,簌簌而落,发间、脸颊、肩头都是落花,她抬起头透过花雨望向蓝天,迷离无助的目光氤氲的全是哀伤,在原来的世界即便有背叛终生不得安宁,即便永远不可能摆脱组织、摆脱不了M夫人的追杀,可是,她想得到阿积的消息时就会得到,她想见他时就能见到。现在却只能依靠回忆才能想起阿积的眼,鼻还有那总是微抿的薄唇。如往常一样,那熟悉的灭顶绝望再次直接窜进她的脑海,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冲天空大喊,“阿积,阿积……阿积。”
风仍在吹,花瓣仍在飞舞,地上已铺了厚厚一层。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喊声。
很久之后,她才收回目光,回头瞅一眼身后村子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后大步流星向桃林深处的织河走去。
活下来虽然艰难,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也许,机缘巧合下,她还会回到原来的世界,还会见到阿积。
妥协并不意味着放弃。西班牙孤岛中她最重要的一门课程是克服环境,身为一个杀手,身处的环境往往就是自己唯一的依靠。现在,她就要凭借那时候训练出来的技能努力让自己在这个空间生活得更好。

项羽名籍,字羽。积、籍同音。海遥那三声呼喊又极是凄婉。正策马缓行赏花的项羽不自觉循着声音望去。仔细聆听后问身后跟着的四名副将,“你们可听到有人喊阿籍?”
项羽乃楚国贵族之后,人们以前通常称之为公子羽,现在即使避难吴中,可项家叔侄短短数年就组建了一支精良的军队,自古有势就有名,现在,所有的人都会恭敬的称他为将军。纵是同宗亲人叫籍,也只会项籍两字一起叫,‘阿籍’这种奇怪的叫法让众人不确定起来。
为人活络,善于逢迎讨好的季布虽然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却不敢擅说什么,摇摇头表示没有听到。
见状,心直口快的龙且急忙把想说的话咽下去。
项羽再次望一眼左前方的桃林,“你们都没有听到?”
一路沉默的钟离昧与英布视线交流后,一如既往由钟离昧开口,“将军。刚才确实有一个女子叫‘阿籍’。”
项羽一提缰绳,笑说:“颜集居然有人与我同名。季布,你前去通知子期我们已到,龙且,我们过去瞧瞧。”
见项羽边说边策马向左前堤坝行去,钟离昧与英布再次相望后,仍由钟离昧出言劝阻,“将军,我们已近沛郡,听闻沛公刘邦虽布衣出身但极重礼仪,而君上对拉拢沛公又志在必得,我们的言行举止自当谨慎。”
听钟离昧再度把叔父抬出来,项羽不在意地哈哈一笑,“离昧想多了,我们虽然一路上赏花赏景,但并未影响速度。”
这也是实情,遇到好看的景色时项羽虽然会停留一阵子去欣赏,可其他时间他们一行都在赶路。有时候晚上也不投店,连夜疾行。
钟离昧无奈看向英布,英布微不可闻轻声一叹,跟在龙且马后上了堤坝。

怒放的桃花迎面而来,朵朵簌簌,让人目不暇接。项羽边走边赞叹,“真美。”穿过桃林走到堤坝上,他呼吸一滞,坝上繁花怒放,坝下碧波荡漾。花水相映,缤纷绚烂。
不止项羽呆了。钟离昧也失神了片刻,“小小颜集竟像世外桃源般。”
季布呆呆看了半晌,才喃喃开口,“这样的地方孕育出的人该是多么妖娆啊。子期那幼妹,肯定是绝色中的绝色。”
龙且面色一紧。
项羽的视线却随着几片随风飘落的花瓣,望向了坡下。淼淼碧波边,一个白衣胜雪,墨发如瀑的少女正在舞剑。
自秦灭六国,瞬息之间,普天之下人人崇尚勇武。男子们,无论是否习武都会打造一柄佩剑戴在身边,这样才不至遭人欺侮嘲笑。女子们,则以舞剑悦人为荣。
季布再次发出赞叹,“这剑舞得真好。”
项羽幼年时时常出入楚王宫,无论是闻名遐迩的大鼓剑舞,还是由巫舞改编的广袖长裙舞,甚至是现在秦宫流出的宫廷舞,他都见识过。可是,眼前这白衣女子舞的剑他却从未见过,他凝神细看很久,剑眉微微蹙起,“这少女甩袖抬脚间看似轻盈,实际上力道极为凌厉。一招一式全是必杀招。这哪里是在舞剑,这分明是一个武者在练功。而且,这个武者武勇修为并不比你们低。”
季布啊地惊叫一声,“不比我们低?”
项羽点点头。这种地方居然有高手,还是位少女,他感到不同寻常。
龙且的目光在项羽与那女子身上不住游离。
英布脸色变得凝重。
钟离昧眉头皱起,“将军,这名女子不是寻常人,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应当速速离去。”
项羽轻一颔首。转身之际却见白衣女子剑越舞越快,与之同时招式中的力道渐渐变弱,也许是人过于纤细,宽大的裙裳随风翻飞。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他总觉得眼前女子的身上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浓浓的、无助的悲伤,明明知道她是位武者,可他却觉得她弱不胜衣,突然之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直袭他的心灵,他觉得他心底一直沉睡的情感苏醒了。
见项羽步子又停,英布开了口,“将……”
他只说一个字,就被白衣少女突如其来的呼喊打断了,“阿籍。”
这一瞬间,项羽的心怦然急跳,他很想抚平白衣少女那绝望的悲伤,无论她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只想这么做。
“将军,不可……”
项羽不顾众人阻拦大步向堤下走去,期间,他的目光一直紧紧裹在白衣少女身上。距离太远,那少女又是面向河流,虽说他看不真切。可他就是想把她心底的那层悲伤拂去。
钟离昧与英布正准备跟过去,英布领着虞子期匆匆赶来。
虞子期一眼瞧见坝下的白色身影,脸上神色微变,来不得跟众人寒暄便快步跑向项羽,提高声音喊:“将军。”
项羽眉梢一挑,可脚步依然未停。
“将军。”虞子期的声音比刚才还高。
白衣少女猛地回头,向这边看过来。项羽霍然止步,眼前白衣女子那让人浮想联翩的脸上竟然有一块姻红的印记,从额中到眼角,占据额头的一半,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子期,可认识这名女子。”
虞子期已走到项羽身边,快速瞟一眼少女的身影后回答:“末将不认识。将军一路急行,现在定已疲惫。我府中已备下餐饭,请将军移步过府。”
两人说话的工夫,白衣少女已快速离去。项羽心中怅然,向虞子期轻一颔首后转身往堤上走去。眼前映日桃花得如火如荼,可他却没有再多看一眼的欲望,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抹失望是多么的噬人心神。

海遥刚推开虞府后门,急得满头大汗的虞府管家虞八劈头就是一顿骂,“死丫头,哪野去了,半天找不见人。”
海遥双瞳之中灿若星辰的神采顿时隐去,取而代火的是温顺木然,“八叔寻红儿何事?”她的意识从这具身体里苏醒的时候,大家都称她为红儿,所以,她就是红儿了。
虞八嫌恶地扫她一眼,“这几日府里有贵客,你容貌粗鄙,切不可擅出菜园子。若惊扰了这些贵客,小心被老爷杖毙。”
海遥肩膀一缩,本就低垂的头更低了些,“红儿谨记八叔提点。”
视线中,虞八抬脚离去。海遥屏声静气听着他的脚步声,如她所料,脚步声停在菜园子门口。虞八的声音再度传来,“把那些猪鸡鸭猪侍候好。”
“红儿知道。”海遥的声音依然恭敬十足。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她才猛地抬起头,怔怔看一会儿院墙上方落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小鸟。然后,木然收回视线走向猪圈。
这个时代食物匮乏而单一,百姓们通常都吃不饱,而豪门富户虽有充足的粟谷和黄豆,但长时间吃这些也难受,改善膳食只能依靠家畜。但家畜多是散养,即便有专人看护也时常有丢失现象发生。听府里奴仆私下议论,海遥得知她身体的主人红儿也就是因为看丢了一头猪惨遭杖刑的。
喂过猪和鸡鸭,海遥开始准备自己的早餐。她很想吃一些高蛋白的食物,想吃一些牛肉之类的硬食,她希望自己的体格更为强健。可希望毕竟只是希望,一个家仆你能指望吃上什么好东西。还好,鸡鸭能下蛋,于是,她的主食就成了水煮蛋和粟米粥。
可今日,总有一股子说不清楚的烦躁在心里左冲右撞,她安抚不了自己的情绪,无法平静下来。
河边她练剑的地方极为荒僻,那些人怎么会去那里?虽然只是遥遥一瞥,可那走到半途被人叫住的少年与阿积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阿积真的去了西班牙,所以也来到了这个时空?可是,如果真有这个可能,阿积的灵魂不是应该出现在另外一个身上吗?就像她一样。这个和阿积容貌相同的少年到底是谁?和阿积有没有关系?

鼎下的柴火劈啪作响,海遥默默发呆。直到空气里有浓重的异味飘起来,她才骤然回神,鼎内粟米已是焦黑一片。她赶紧往外撤火,慌乱之下忘记了身后还有一堆秸秆。顿时,火光冲天而起,呆了一瞬后她才想起灭火,可两个月滴雨未下,空气干燥。把水桶里的水全部用完,火势还是未减。
海遥决定放弃。即使因为此事被驱出府,也比烧死了划算。就在她夺门而出远远观望火势时,她临时放置木柴秸秆的棚舍里“哇哇”叫着跑出一个人,“烧死小爷了。”
海遥心里一惊,来人并非府中之人,藏在后院干什么?不过,她一肚子怒火倒是找到爆发的突破口,随手捡起脚边树枝冲过去。
只顾跳脚检查有无烧伤的黑衣少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和海遥打一照面后边骂边还手,“你这丑女人怎么说打就打?”
没有哪个女人喜欢听别人说自己丑,海遥也不例外,因而,她攻势更猛,招式也越发凌厉。
见对手太强,黑衣少年转身就逃。
海遥紧追不舍。
黑衣少年被追得急了,一头扎进着火的屋子里。
海遥刹住步子,悠然盯着门口,开始守株待兔。可让她意外的却是黑衣少年非但没有出来,反而安安静静的,突然间,海遥觉得空气里有股难闻的刺鼻味道,她狠狠嗅了几下,一头冲到窝棚里。映入她眼帘的是,榻上唯一的那条棉被盖在了火堆上,而那黑衣少年在棉被上跺的正欢实。
海遥怒不可遏,“你找死。”
黑衣少年笑嘻嘻地接口,“错。是你找死。家奴纵火,依秦律可……”少年把手放在脖子上,“咔嚓。”
海遥动作一缓,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法律。自然不知道少年话的真假。
黑衣少年见海遥犹豫,语调显得越发轻快起来,“你既然已经放弃救火,又何必在意烧掉一条棉被?小爷我在此间还有事,暂时还不能惹麻烦,你这丑女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接下来,咱们就当没见过面,你煮你的饭,我做我的事。”
海遥哭笑不得,“可这窝棚是我的,后面的棚舍也是我的。你藏在我的地方,还让我从来没见过你。”
黑衣少年脸一黑,“你这女人真不知好歹。若不是我替你灭火,你铁定会被你家主人拿去见官。本小爷懒得与你多说,借你的棚舍暂时歇歇脚。”
见少年头也不回走出窝棚,海遥只好跟着他走向棚舍,“这里生存环境恶劣,如果你只是歇歇脚,歇完就请离开,请不要为我添麻烦。我的命只有一条。”
少年回头眼里闪过丝惊疑,“你这丑女人说话还挺有趣。”
海遥盯着他,“同意了你就歇,不同意就离开。”
少年嘴角微微上挑,“本小爷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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