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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揭开《红楼梦》后四十回作者的神秘面纱 红学专家和教育学者推荐
北京曹雪芹学会创会会长,《曹雪芹研究》主编 胡德平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北京曹雪芹学会理事 井玉贵
《中国教育报》2023年度推动读书十大人物 王国文
红学专家和作家作序
中国红楼梦学会理事、北京曹雪芹学会理事、《曹雪芹研究》常务编委 樊志斌
中国作协会员、宣城市作协主席 时国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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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完璧红楼》主要探讨了《红楼梦》作者尤其后四十回的作者。作者以1960年出现的蒙古王府本《石头记》为参考,辅以程甲本、程乙本、乙卯本、郑藏本、杨藏本等十多个版本,通过语言文字比对,发现蒙古王府本并非抄自程甲本,疑似是曹雪芹遗稿的抄本。通过分析该抄本的前后文字中特殊通假、同词(义)反复、词(语)颠倒等语言特色,以及前八十回与后四十回文本的人物命名、医学描写、“文人八雅”的描写分布等,大胆推测出一百二十回《红楼梦》的作者都是曹雪芹,即曹雪芹拥有《红楼梦》百廿回完整著作权。《完璧红楼》参考百余本红学著作和资料,论证严谨,逻辑自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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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倪合进,北京曹雪芹学会会员,江苏省红楼梦学会会员。曾参与蒙古王府本《石头记》整理出版的审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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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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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 樊志斌
贴近泥土研《红楼》 / 时国金
自序
北调南腔终不同
通行本《红楼梦》标点符号之探讨
蒙府本《石头记》后四十回并非抄自程甲本
附录:蒙府本前八十回所缺的六回也不是从程甲本抄补
曹雪芹拥有《红楼梦》百廿回完整著作权蠡测——从蒙府本《石头记》文本的语言文字谈起
《红楼梦》百廿回应是完璧——从文本描写的对称性谈起
从古代“文人八雅”说开去——浅议《红楼梦》续书的不可能
《红楼梦》人物序齿和时序错舛的缘由——与刘世德先生商榷
《红楼梦》人物命名的艺术特色
从《红楼梦》后四十回的“败笔”说起——与蔡义江先生商榷
岐黄之术贯红楼——兼论八十三回王太医的诊疗有神韵
妙玉原型再探析
试释“奈邦”为“那般”
通行本第六十回一处文字重新校勘须谨慎——与石问之先生商榷
试论杨藏本并非庚辰本为代表的早期抄本系统与程刊本系统之间的过渡稿本
曹雪芹其人
参考书目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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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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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说起《红楼梦》研究,还得从我与《红楼梦》的缘分开始。
早前,关于《红楼梦》,我只知道这部小说是前八十回曹雪芹著、后四十回高鹗续写。此说是民国国学大师胡适首倡,红学大家周汝昌等跟进论证,言辞凿凿,焉能有错? 况且胡适(安徽宣城人)还是我的老乡,顶礼膜拜都来不及,怎敢怀疑他?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 我看过一场电影《红楼梦》。那天父亲得到消息,说二十多里外的水阳镇晚上放电影《红楼梦》, 父亲决定下晚用小船送我到水阳镇去看电影。我特别兴奋,从圩埂头向外河湾船的方向冲去,一不小心,脚背跘在锚尖上,脚背上起了一个青紫大包,疼痛无比。父亲问我有没有大碍,我因太想去看电影,就说没事,但眼泪还是在眼圈里打转。于是父亲扶着我一瘸一拐地上了船。记得电影是在水阳中学校园内放映的。当晚人山人海,校园的围墙上都是人,或站或坐。电影虽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但父亲的“偏心”我是完全领教了——当时父亲完全可以带上哥哥们一道去,可父亲没有带他们。《红楼梦》中贾母的“偏心”,在我父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我与《红楼梦》的第一缘。
高中毕业,我只考了一个省内中专学校。不过那个年代能考上学校,也算跳出“农”门了。父亲颇为骄傲和自豪,有人问他,你儿子考的是文科还是理科? 父亲没读过书, 不知什么是文科、理科,就说:不管文科与理科,只要以后不像我一样干“六棵”(人工插秧一趟是六棵,引申为种田)就行了。父亲的这句幽默话,直到现在村里人还常常挂在嘴边。入学后,我常光顾学校图书馆。1989年,校领导交给校学生会主席的我一项重要任务,要我住在校广播室内值班,防止意外。在这段时间,我从图书馆借了两本书,一本是《第三帝国的兴衰》,一本是《红楼梦》。但我没读完《红楼梦》,只读了前三十几回和后四十回中的二十几回。这样怎能看出子丑寅卯来? 可就是这区区几十回,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即《红楼梦》前后的语言艺术没有什么差别,其中的部分方言还与我家乡的方言一致。于是我对后十四回为高鹗续写的说法,产生了一些怀疑:高鹗怎么会说我们家乡的方言?高鹗是我们这里的人吗?但我没有太在意,只是这个想法像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了我心底。
这是我与《红楼梦》的第二缘。
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在一个偏远乡镇工作。2008 年,一次在喜欢文学的同事家里闲聊,偶然发现他书架上的《红楼梦》,我随手拿起,看到作者署名竟然是:曹雪芹著,无名氏续,程伟元、高鹗整理。以前学界不是说前八十回曹雪芹著、后四十回高鹗续吗?难道我的第一感觉是对的?这个无名氏就是曹雪芹?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了艰难的《红楼梦》研究之旅。
这是我与《红楼梦》的第三缘。
也是这一次,我对主流观点彻底产生了怀疑,同时因研读文本每每有所得,我对自己的判断更加深信不疑。
由于第一感觉是《红楼梦》前后的语言习惯一致,所以我就从这里开始。白话小说跟平常说话一样,作者的语言习惯和书写习惯可视为语言文字的密码。如果前后的语言文字密码一致,那么前后就是一人所写。一个人的语言是有规律可循的,研究语言文字比其他方向的研究结论当更具有说服力,可以称得上是最基础的研究,于是“研几”之念就此开启。
窃以为,研究文本的语言文字特点,程甲本、程乙本不可取,通行本也有问题,因为出版物面对的是普通读者,讲究文从字顺,因而曹雪芹的原笔被过滤掉的可能性很大,即使是抄本也不能保证曹雪芹的原笔都被保留。相对而言,抄本接近原笔一些。顺着这一思路,我将所有能买到的抄本影印本悉数买回,包括程甲本、程乙本,进行前后对比,并运用统计和演绎归纳的方法进行研究。研究中我赫然发现,蒙府本后四十回并非如一些专家所说抄自程甲本,其后四十回具有独特的脂本价值。除《红楼梦》的语言文字特色,我还有多重发现,如《红楼梦》人物命名的艺术特色、“文人八雅”的描写在百廿回文本中的分布、文本前后医学描写的精湛与神韵、对称结构美学的运用,等等。这些发现无不指向一点,即曹雪芹拥有《红楼梦》百廿回完整著作权。
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红学爱好者,文字无法企及学院派的著述规范,但证据确凿,并非率尔操觚。我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此说,是因为“人民艺术家”王蒙在《红楼梦》慕课上说“《红楼梦》百廿回应是一人所写”,著名小说家白先勇在《细说红楼梦》的出版前言中说“我还是完全以小说创作、小说艺术的观点来评论后四十回。首先我一直认为后四十回不可能是另一位作者的续作,世界经典小说,还没有一本是由两位或两位以上作者合写而成的例子……”,而国学大师吴宓在《红楼梦之文学价值》中对后四十回作者问题说得更加明确:“其书结构整密,意旨崇高,能以哲学理想与艺术之写实,熔于一炉,使读者得窥见人生之全真与其奇美……《石头记》全书一百二十回必为曹雪芹一人所作。纵有高鹗等人增改,亦必随处增删,前后俱略改,若谓‘曹作出前八十回,而高续成后四十回’,决无是理。且此说证据不完,纯为臆测。” 对目前的主流观点,有泰斗级人物的质疑,后生的立论也不算是信口雌黄了,更何况有我研究发现的铁证在。
“德不孤,必有邻”。2019 年,我将《蒙府本后四十回并非抄自程甲本》等拙文分别寄往北京大学曹雪芹美学艺术研究中心和北京曹雪芹学会,很快得到“论文较有价值”的回应。2020 年2 月,北京曹雪芹学会与北京师范大学花了近六年时间整理的蒙府本《红楼梦》邀我参与审读,这是我莫大的荣幸。
一直以来,我在研读红学前辈的专著时,无论对其观点赞同与否,总是心存敬仰。因为他们在红学研究中提出的独特研究视角和研究方法,让我在探求真知的路上少走了很多弯路,尽管我的核心观点和研究结论与当前主流相悖。
在新红学百年之际,在北京曹雪芹学会胡德平会长、位灵芝秘书长的鼓励下,在宣城市作协主席时国金先生的帮助下,拙著得以顺利出版。出版拙著只为抛砖引玉,希望引起广泛争鸣,为当下《红楼梦》整本书阅读提供理论和现实依据,并非标新立异、哗众取宠。恳请专家学者不悋赐教。
一百年来,我们的红学研究受到的束缚实在太深,不乏人云亦云,所以未来依然道阻且长。正如英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凯恩斯说:“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旧说下熏陶出来的,旧说已深入人心,所以困难不在新说本身,而在于摆脱旧说。”
2024 年12 月
北调南腔终不同
1980 年《红楼梦学刊》第二辑刊载了傅憎享先生的一篇文章,题目是《莫将北调作南腔》。该文主要是针对戴不凡长文《揭开红楼梦作者之谜》提到的吴语词汇。戴文认为《红楼梦》的作者是“难改吴侬口音的石兄,而不是在北京长大,会说北京方言、精通《文选》的语言巨匠曹雪芹”。戴文说《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笔者不敢苟同,但其提到《红楼梦》中使用了大量吴语词汇是非常赞同的。只不过戴文所列举的吴方言词汇并非独特,傅文分述了戴文所列词汇皆南北通用,故一击即溃。笔者撰文并非支持戴文关于《红楼梦》作者的观点,只是想声援一下吴语在《红楼梦》研究中的价值。
戴不凡先生是浙江建德人,对扬州、南京、苏州方言的准确把握应该有一定的难度,毕竟不是他家乡的方言。况且《红楼梦》中所使用的吴方言未必完全是扬州、南京、苏州等地的方言,即便吴语区,各地语言也有很大的不同。但可以肯定的是,《红楼梦》文本中存在着独特的吴方言。
“吴语是汉语的变体,只通行在吴地区。它的语音、语法、词汇都有自己的特征,不同于其他地区的方言,也不同于民族共同语。它是有区域局限性的语言。”傅憎享先生如是说。
笔者是安徽宣城(原宁国府)人,祖籍芜湖无为。在研读《红楼梦》文本(包括相关手抄本)时发现了大量的家乡及周边地区方言,独特的方言在《吴方言词典》中均能找到,如丫头、拿大、不犯(着)、吊子(铞子)、促狭、不受用、老早、旧年、猴等。有的并非独特,现举几例,与方言学家探讨(所举例句不注出处者均摘自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 年7 月第3 版《红楼梦》,以下简称通行本)。
盖
第三十三回(P443):“贾政犹嫌打轻了,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来,咬着牙狠命了三四十下。”此处的“盖”是方言,是“打”的意思。宣城及周边有“捉到强盗连夜盖(或戒)”的歇后语,方言中有时“盖”与“戒”不分。如《西游记》中的“猪八戒”常被说成“猪八盖”。《辞海》对“盖”的解释有十一种:一是白茅编成的覆盖物;二是古人称编茅覆屋为盖屋,后来建筑房屋也称盖屋;三是遮阳障雨的用具;四是器物上的盖子;五是遮盖,掩盖;六是尚,重;七是压倒,胜过;八是加上;九是推原或传疑之词;十是发语词;十一是通假字,通“害”。这里没有一条是“打”之意,说明该词是方言。
一顿
第六十二回(P858):“说着,便站在桌旁一吃了,又留下两个卷酥,说:‘这个留着给我妈吃。晚上要吃酒,给我两碗酒吃就是了。’”这里的“一顿”在南方方言中是“快速”的意思。
待好
第一〇九回(P1473):“……说:‘老太太的事出来了,你们快快分头派人办去……”这里的“待好”是方言,是“等会(子)”的意思。“待”取词组“等待”的“等”意,“好”谐音“会”,“子”是南方特有的语言表达方式,如“小丫头”表述为“小丫头子”。
赶
第七十五回(P1049):“邢德全见问,便把两个娈童不理输的只赢的话说了一遍。”这里的“只赶赢的”是“只挑(或拣)赢的”意思。日常生活中也有这样用的,例如:你们吃点苦,把这一筐子鱼中的虾子赶(音)出来。该句中的“赶”,就是把夹杂在鱼中的虾子拣出来的意思。《辞海》中该字的字义有五种:一是兽类翘着尾巴奔跑,二是追,三是驱逐,四是驱策、驾驭,五是趁。《辞海》中该字没有“挑(或拣)”的意思。
闹
第八十一回(P1145—1146):“所以知会了营里,把他家中一抄,抄出好些泥塑的煞神,几匣子香。”这里的“闹”是‘用药毒害’的意思。日常生活中也有这样使用的,比如:我家的狗昨晚被人闹死了。《辞海》中该字字义有六种:一是争吵,喧扰;二是嘈杂,热闹;三是旺盛,浓艳;四是轰轰烈烈地干;五是激动,发泄;六是发生灾害或疾病。这里没有一条是“用药毒害”的意思。此外,“闹”在方言中还有另一层意思,第十九回有“你且别处去会子再来”中的“闹”字也是方言,是“玩耍”的意思。日常生活中有这样用的,比如:她带她小兄弟去了。
沸
第八十四回(P1189):“贾环听了,便去伸手拿那铞子瞧时,岂知措手不及, 的一声,铞子倒了,火已泼灭了一半。”《辞海》中对“沸”的解释只有两层意思:一是水涌起貌,二是指液体烧滚的状态。这里的“沸”字没有以上两层意思,它在方言中是象声词,表示人的肢体接触到炽热或钝器时因疼痛而发出的声音。此外该句中的“铞子”也是方言,即“盄或吊子”。《辞海》中“盄”为“铫子”。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小部》:“今苏俗煎茶器曰吊子,即此盄字。”
折
第九十一回(P1262):“宝蟾把脸红着,并不答言,只管把果子在一个碟子里,端着就走。”这里的“折”是把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器皿里的东西并到一起的意思。《辞海》中该字字义有十三种:一是断;二是曲,弯;三是反转,转变方向;四是挫折;五是毁掉;六是损失;七是判断;八是折合,抵作;九是折扣;十是折服;十一是古代葬具,十二是戏曲名词;十三是姓。这里没有上述方言的意思。
说声用
第二十三回(P307—308):“……月间不过派一个人拿几两银子去买柴米就完了, 走去叫来一点儿不费事呢。”这里的“说声用”是“一旦要用”之意。较为接近的一种说法是“一声要(用)起来”,如第六十一回(P833):“你们吃了,倘或一起来,没有好的,连鸡蛋都没了。”
拔了缝
第四十六回(P615):“我才进大门时,见小子们抬车,说太太的车,拿去收拾去了。”这里的“拔了缝”在方言中表示木器具在原来的木构件接隼处因为干燥而出现了缝隙,单个构件整体没有裂开。这是特别经典的一个方言词汇,与“开裂”是两回事。开裂是单个构件中有了裂缝。
牌儿名
第六十二回(P847):“平儿笑道:‘我们是那上的人,生日也没拜寿的福……’”《石头记》手抄本上“哪”字均用“那”。故该句的“那”应是“哪”字。该句的完整表述应是:“平儿笑道:‘我们是哪上的人? 生日也没拜寿的福……’”这里的“牌儿名”在方言中是“名头”的意思。上句中“我们是哪上的人? ”的意思是“我们是没有牌儿名(名头)的人”。
大不将
蒙府本第九十九回(P3698):“宝钗有时高兴翻书观看,谈论起来,宝玉所有眼前常见的尚可记忆,若论灵机从前话(‘活’字形讹)变了,连自己也不解。”
而程甲本(P2716):“宝钗有时高兴翻书观看,谈论起来,宝玉所有眼前常见的尚可记忆,若论灵机,从前活变了,连他自己也不解。”
此例蒙府本中的“大不将”应是曹雪芹的原笔。“大不将”是“大不像”的意思,方言中“不像”有时候发“不将(jiang 或qiang 音,去声)”。日常生活中也有这样用的,比如:到岳母家拜年,东西少了不将。程甲本此处用“大不似”失去了吴方言的神韵。“将”字在《辞海》中有二十多种解释, 但没有一条与方言中表达的意思吻合,其独特性是不言而喻的。
不着声
蒙府本第一〇九回(P3970):“你们只管把二爷的铺盖铺在里间就完了,宝钗听了也。”
而程甲本(P2970):“你们只管把二爷的铺盖铺在里间就完了,宝钗听了也。”
此例蒙府本是“不着声”,而程甲本是“不作声”,在方言中“不着声”和“不作(做或则)声”是一个意思。该方言分布在安徽省马鞍山市的当涂、宣城市宣州区孙埠镇、向阳镇的部分居民中。蒙府本第八十七回(P3387):“惜春道:‘他有什么事? ’彩屏道:‘我听见邢姑娘和说呢……’”该句话中的“着日”在通行本中是“昨日”,因做、作、昨三个字音基本相同,故在方言中把“不作(做、则)声”读作“不着声”。“不着声”应该是曹雪芹的原笔。蒙府本第八回(P297)还有此种表达:“詹光、单聘仁……道:‘我的菩萨哥儿,我说了好梦呢,好容得遇见了你。’”该句的“着”字后被收藏者或借阅者做了改动,变成了“作”字。这说明“着”字是曹雪芹的语言习惯或者方言,后四十回是不是曹公的遗稿应重新考量。
不懂此方言的人读蒙府本时会以为是笔误。关于这点笔者想多说几句。冯其庸先生在《石头记脂本研究》中阐述了己卯本是怡亲王府的抄藏本理由,己卯本中的“祥”和“晓”被抄成“ ”和“ ”,是因为老怡亲王是康熙的十三子名允祥,小怡亲王是允祥的儿子名弘晓,己卯本将其抄成“ ”和“ ”是为了避允祥、弘晓讳。故冯其庸先生认为己卯本是怡亲王府的抄藏本。笔者认为这一推论很有说服力,那么这里“不着声”“着日”能不能说明蒙府本后四十回不是抄自程甲本,《红楼梦》后四十回不是高鹗或他人所续呢? 这是一个很值得注意的问题。
关于乡音(方言)的形成,笔者曾请教广东韶关学院的张小平教授,他说:“乡音一般在语言习得过程中形成,在多方言融合中变异,一个人的方言往往在小时候形成。”曹雪芹大约在十三岁被抄家后离开南京北上,应该说江淮官话和吴方言对他影响较深。
《红楼梦》中有这么多的江淮官话和吴方言,是由古代江南省这块独特的地域决定的。
中国历史上的江南省原为明朝直属应天府南京的南直隶,清入关后,于顺治二年(1645)沿明制设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即废除南京为国都的地位,巡抚衙门设于江宁府(今南京)。康熙初年改承宣布政使司为行省,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即改为江南省。江南省的范围大致相当于今天的江苏省、上海市、安徽省。无论是明朝的南直隶,还是后来清朝的江南省,皆为当时全国最富裕的省份之一,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因其制过大,以及清室内部矛盾尖锐,为维护北方的中央统治,顺治十八年(1661)将江南省拆分为“江南右”与“江南左”。1667 年,“江南右”取江宁府(今南京)、苏州府首字,改称为江苏省;“江南左”取安庆府、徽州府(今黄山)首字,改称为安徽省。所以,在金陵生活了十三年的曹雪芹谙熟南京及周边的马鞍山、芜湖、宣城(清朝的宁国府就设在宣城)方言就不足为怪了。这些地区都属于江淮方言或吴方言体系范围,曹雪芹家族又是大家族,有产业在芜湖和马鞍山,家里亲戚、奴仆、婢女众多,他的语言习惯或多或少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关于曹氏产业,有曹頫向康熙呈奏的奏折以资参考。现录如下:
江宁织造主事奴才曹頫跪奏,恭请万岁圣安。七月十四日,奴才家奴赍捧折子回南,蒙御批:“你家中大小事为何不奏闻? 钦此。”奴才跪读之下,不胜惶觫恐惧,感激涕零。窃奴才自幼蒙故父曹寅带在江南, 抚养长大, 今复荷蒙天高地厚洪恩,俾令承嗣父职。奴才到任以来,亦曾细为查检,所有遗存产业,惟京中住房二所,外城鲜鱼口空房一所,通州典地六百亩,张家湾当铺一所,本银七千两。江南含山县田二百余亩,芜湖县田一百余亩,扬州旧房一所,此外并无买卖积蓄。奴才问母亲及家下管事人等,皆云奴才父亲在日,费用很多,不能顾家。此田产数目,奴才哥哥曹颙曾在主子跟前面奏过的。幸蒙万岁天恩,赏了曹颙三万银子,才将私债还完了等语。奴才到任后,理宜即为奏闻,因事属猥屑,不敢轻率。今蒙天恩垂及,谨据实启奏,奴才若少有欺隐,难逃万岁圣鉴,倘一经察出,奴才虽粉身碎骨,不足以蔽辜矣。奴才不胜惶恐感戴之至!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六日。(《关于江宁织造曹家档案史料》)
这个折子内有“江南含山县田二百余亩, 芜湖县田一百余亩”,说明当时曹家在今安徽的含山、芜湖有田产,一般来说,家族有田产的地方必有亲戚或故人, 家下人来自这些地方也极有可能。1949 年后,含山原属巢湖,现并入马鞍山。芜湖、马鞍山以及宣城部分地区有大致相同的方言基础,故《红楼梦》中有此独特的方言就顺理成章了。
事实上,关于方言的使用,作者在文本中有明确提示。第二十回的结尾有这样一段表述:“二人正说着, 只见湘云走来, 笑道:‘爱哥哥,林姐姐,你们天天一处玩,我好容易来了,也不理我一理儿! ’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说的众人一笑,湘云忙回身跑了。”对话中,湘云把“二”说成是“爱”,又说将来的林姐夫时时刻刻“爱”“厄”,表明黛玉与湘云、宝玉的口音是不一致的,湘云和宝玉的语言表达中有方言的成分。读者可能会说这是俩闺密的调侃,并非曹雪芹特意要暗示什么。那么请看第七十六回的“凸碧堂”的“凸”字和“凹晶馆”的“凹”字,这两个字作者在文中说:“只是这两个字俗念‘洼’‘拱’二音。便说俗了,不大见用。”“凹”“凸”念作“洼”“拱”就是方言,清朝江南省的大部分地方都这样说。曹雪芹之所以能熟练运用该方言,那是因为他小时候就生活在这个地方。
早在乾隆朝,就有人注意到《红楼梦》的语言中夹杂着南方方言。许兆桂在《绛蘅秋传奇序》中写道:“乾隆庚戌(1790)秋,余至都门,詹事罗碧泉告余曰:‘近有《红楼梦》,其知之乎? 虽野史,殊可观也。’维时都人竞称之,以为才。余视之,则所有景物皆南人目中意中语,颇不类大都。既至金陵,乃知作者曹雪芹为故尚衣后,留住于南,心慕大都,曾与随园先生游,而生长于南,则言亦南。”
其实,关于前八十回和后四十回语言(特别是方言)的一致性问题,学术界早已有人关注。英国著名诗人、汉学权威亚瑟·卫莱(1889—1966)在为红学家吴世昌《〈红楼梦〉探源》所作的序里说:“吴先生断定这种统一实出于二人之笔,正与拙见相合。高本汉在《远东古物博物馆馆刊》第二十四期上撰文说:除非他俩来自中国同一地区,否则不可思议。其实他俩并非高本汉所说的‘老乡’:曹霑来自南京,高鹗来自满洲,他们所以使用大体统一的语言,显然基于他们同属归化满旗的上层汉人这一事实。纯净高雅的北京话,是他们共同隶属的社会环境所使用的共同语言。高本汉说他俩非得拿出‘闻所未闻的机灵劲儿’才能驾驭这一类型的口语,则未见佐证。说实在的,倘若曹霑和高鹗舍此而改用别的语言,反倒‘神’了。”瑞典汉学家高本汉(1889—1978)很早就提出《红楼梦》后四十回若是他人所续,必与曹雪芹是“老乡”,说明他发现了方言(包括口语)在一百二十回文本中的独特性和一致性。亚瑟·卫莱说在高本汉的文中“未见佐证”,笔者认为,前文的例证或可以作为佐证。
尽管如此,傅憎享先生在《莫将北调作南腔》文中的有些观点笔者是赞同的,但他不能否定一个研究方向———吴语(方言)的研究。《红楼梦》文本中北京方言虽占主导,然而江淮官话与吴方言的深入研究却能解决很多问题。
首先,能解决标点符号问题。
南腔就是南腔,北调就是北调。如通行本标点符号的错误就出在北方人不懂南腔(吴语)上。笔者在《〈红楼梦〉文本标点符号之探讨》中提到了几个例子。这里仅举两例。
一是通行本第一一一回(P1496):“众人都说:‘箱柜东西不少,如今一空,偷的时候不小,那些上夜的人管什么的! ……’”
该句中“偷的时候不小”后面用了逗号,其实这里不能用逗号分开,“不小”在方言中是“不晓得“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偷的时候不晓得那些上夜的人管什么的”。通行本校注的人没有完全领会此意,故出现了这一错误。程乙本的整理者在重新整理程甲本或其他抄本时将此句做了整体改动,也很能说明问题。
二是通行本第九十回(P1257):“只见薛蝌进来说道:‘大哥哥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 连一个正经的也没有,来一起子,都是些狐群狗党! ……’”
这里的“一起子”是薛蟠相与的那些人,“一起子”是类似于“一些子”的方言表达。庚辰本第六十六回(P1579)中“他家请了一起串客”,这里的“一起”就是一些的意思。南方人有时喜欢在一个词后面加“子”,如“小丫头”也可说成是“小丫头子”。“一起子”就是这样来的。俄藏本第六十七回(P2956)还有“几起子”这样的表述。因而上句应这样断句:“只见薛蝌进来说道:‘大哥哥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什么人! 连一个正经的也没有来, 些狐群狗党! ……’”“一起子”和“都是些狐群狗党”不能分开,“没有”后面的逗号应放在“来”字后。
其次,可以探讨蒙府本后四十回抄自哪里的问题。
目前主流观点认为蒙府本后四十回抄自程甲本。笔者认为这种说法欠妥,它更有可能抄自另外一个手抄本。因为蒙府本后四十回保留了独特的吴方言,而程甲本保留较少(不排除程甲本保留了,而蒙府本没有保留,根源是反复辗转传抄所致)。除上述的“大不将”和“不着声”外,还有很多例子,这里再举一例。
蒙府本第八十三回(P3260):“凤姐点点头儿,因叫平儿称了几两银子,,‘你先拿去交给紫鹃,只说我给他添补买东西的……’”而程甲本(P2306)却是:“凤姐点点头儿,因叫平儿称了几两银子, :‘你先拿去交给紫鹃,只说我给他添补买东西的……’”
若程甲本所据底本是黑体“递给周瑞家的,道”,整理者尊重底本没有任何问题。但若底本如蒙府本,程甲本整理者删去“接”,而留黑体部分,那就是妄改。蒙府本“递给周瑞家的接道”的表述符合南方语言特色。这里的“接道”是“接着”的意思。尽管蒙府本文本中对“接”字用了点笔画去(手抄本上点改笔随处可见,有的点改是正确的,有的点改是错误的),那也只是抄手或阅读者不理解此意造成的,并不是原抄本上多余的字。方言中类似的表述有:“我把箱子放在这里,你代我(意即“看着”)。”“下雨了,屋里漏雨,麻烦你用脸盆。”“他给你,你就,不要客气。”词语“接道”后面可以有“并(对她)说”的表述,但在口语中,此处可以省略。这恰恰是《红楼梦》文本的一个语言特色。
再次,能适当还原和确认曹雪芹的原笔。
程甲本第一一九回(P3230):“刘姥姥道:‘这有什么难的呢,一个人也不叫知道, 一走,就完了事了。’”而蒙府本(P4247)却是:“刘姥姥道:‘这有什么难的呢,一个人也不叫知道, 一走,就完了事了。’”
从蒙府本抄手的笔迹来看,抄手根据原底本抄到“扔崩”一词时似乎做了停顿,因为抄手不知该词是什么意思,故可能根据自己的理解将“扔崩”改为“商量”。其实,程甲本的“扔崩”也不是很准确,笔者认为“扔”字可能是“打”字之误(形讹),因为宣城及周边的方言中有“打崩子跑”之说,意即“快速离开”,其与通行本对“扔崩” 一词的解释一致。关于该词我们在蒙府本第七十八回(P3082)也能看到:“就是太太知道了,打我一顿也是愿受的,所以我拼着挨一顿,着下去瞧瞧。”不过这个“崩”字被后来的阅读者点笔改成“偷”字(蒙府本中很多点笔将本来正确的字词改成错误的)。其他抄本如庚辰本、俄藏本、戚序本、甲辰本均为“偷”。通行本的表述为:“就是太太知道了,打我一顿也是愿受的,所以我拼着挨一顿着下去瞧瞧。”这里的“崩”不排除是“偷”的形讹,但笔者更倾向于原笔的“崩”字,因为它既文从又字顺,同时符合语义语境。被点笔去掉的原因可能是后来的阅读者参照其他版本或不理解其意所致。另外,蒙府本第九十二回(P3515)有这样一段对话:“贾政、贾赦道:‘你说什么? ’小厮道:‘外面下雪早’。贾政叫人看时,已是雪深一寸多了。”在长春出版社的通行本(《红楼梦》,曹雪芹著,高鹗续。长春出版社,2011 年第1 版)中,对“ ”的解释是:“报更的梆子开始敲起,也就是交了初更。”笔者以为不能这样解释,如果将这段话确认为吴方言或口语后再做解释更为明了。“下了梆子了”应是“下(没)了(鞋)梆子了”,这个“没”字可能是抄手抄丢了,或是抄手不知方言“下没了梆子了”是什么意思,以为“没”字是多余的,也如上文中“接道”的“接”一样,故没有抄录,“鞋”字省略是方言简洁的特点,“没”是淹没或翻盖的意思。方言中“雪下没了梆子”表示雪下得较大,雪的厚度超过鞋帮子至少有一寸多,下文“贾政叫人看时,已是雪深一寸多了”正好是没了普通布鞋鞋帮子的深度。这种推测对杨藏本中的异文可以做出很好的解释。该段对话在杨藏本(P1042)是这样表述的:“贾政、贾赦道:‘你说什么? ’小厮道:‘外面下雪’。在贾政叫人看时,已是雪深一寸多了。”杨藏本这里抄成“ ”,显然也是抄手不知“下了梆子了”或“下没了梆子了”是什么意思,故改成“下了半日了”,如果抄手知道,他何苦要改呢? 程甲本与程乙本该句表述均与蒙府本同,说明它们所根据的底本原文绝对不是“ ”。关于此类方言简洁(省略)在第二十五回有此例:“赵姨娘正粘鞋呢,马道婆见炕上堆着些零星绸缎,因说:‘我正没有鞋面子,奶奶给我些零碎绸子缎子,不拘颜色,做双鞋穿罢。’”该句的“粘鞋”应是“粘鞋帮子”或“糊骨子”,因为古代包括近现代妇女做鞋先纳鞋底,再做鞋帮子,然后用(麻)线将鞋帮子上到鞋底上。鞋帮子最外面一层就是“鞋面子”,要用新的好的面料,老百姓是用不起绸缎的,故马道婆说“我正没有鞋面子……”由此可见,知道这一方言简洁特点,抄起来才不会错,理解起来也会轻松很多。
其实因不懂方言对《红楼梦》理解错误不止这一处。通行本第二十八回(P387):“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自己腰里呢,便知是宝玉夜间换了,忙解下来。”下面的注释把“一顿”和“把”放在一起解释似有不妥,这里的“一顿把”是两个词,此处“一顿”在方言中是快速的意思,前文已述,是形容词,而“把”是动词。“忙解下来”意即(袭人)急忙并快速把汗巾子解了下来。原句省略了“汗巾子”。如果将“一顿把”放在一起解释,那么该句就变为“(袭人)急忙并快速汗巾子解了下来”,就讲不通了。通行本第七十三回(P1015):“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白呢。”下面对“填了限”的解释是“贴补给不领情之人”。这里先不说解释对不对,文本中该词没有参照或采用蒙府本的表述就很遗憾。蒙府本中“填了限”三个字是“填了眼”,其实根据方言“填了眼”才是曹雪芹的原笔,“限”与“眼”容易形讹,抄手在抄录时将“眼”抄成了“限”,以讹传讹。俗语说“大洞小眼”,方言中“眼”是小洞(窟窿)的意思。因此该句的意思是“我们这一向的钱,岂不填了窟窿了? ”这样一来,将“限”按照蒙府本的表述改为“眼”字,文后的解释就是多余的了。关于该字,第五十二回也有类似表述:“麝月瞧时,果然指顶大的。”俄藏本的收藏者或借阅者不知何故将此处的“烧眼”圈改为“窟窿”,意思未变,韵味大变。鲁迅先生在短篇小说《离婚》中有这样一句话:“这就是‘屁塞’,就是古人大殓是时候塞在里的。”这里的“屁股眼或屁眼”就是“肛门”,“眼”是“洞”的意思。鲁迅是南方———浙江绍兴———人。曹雪芹十三岁才从南方北上归旗,语言与此同类,不足为怪。其实将“肛门”称作“屁眼”的不独南方人,著名小说家莫言在短篇小说《澡堂与红床》中就有“你敢! 如果你动手,那屁眼朝天的一定是你”。蒙府本第八十八回(P3393):“鸳鸯道:‘我哪里跟得上这个分儿。’……又拿起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的’。”(该句的“不束儿”应是“一小束儿”的误笔,因为蒙府本是手抄本,手抄本是竖向从上而下抄写,“一”在“小”的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抄成“不”字。)而程甲本与程乙本是:“鸳鸯道:‘我哪里跟得上这个分儿。’……又拿起一子儿藏香道:‘这是叫写经时点着写的。’”这里的“一子儿”应是作者的原话。吴方言中“一束儿”唤作“一子子”或“一小子子”,又因作者十三岁离开南京北上,也有可能儿化了,故在程甲本和程乙本是“一子儿”(原底稿被抄手或程、高整理时将其儿化也未可知)。这种表达现在也在用,如:妈妈在包粽子,叫我拿一子子麻(线)给她。又如:早上他只下了一(小)子子面,我都没吃饱。
早期抄本中还有一个典型的例子,这里不妨再与大家探讨一下。郑藏本第二十四回(P57):“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一声道:‘爷不认得的也多,岂止我一个。我姓林,原名唤红玉,改名唤小红。平日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 的事一点儿不作,爷那里认得呢? ’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的事? ’”而对应的庚辰本却是:“那丫头听说,便冷笑一声道:‘认不得的也多,岂只我一个。从来我又不递茶递水拿东拿西, 的事一点儿不作,那里认得呢?宝玉道:‘你为什么不作那的事? ’”这段话舒序本与庚辰本也只有个别字的出入,但“眼见”一词与庚辰本相同。从保留了方言“眼面前”这一点来看,说明郑藏本尽管只有两回,但它却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抄本。
蒙府本第十六回(P569):“贾蔷又近前回说:‘下姑苏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此处“割聘”的“割”后点笔改为“合”。早期抄本庚辰本、己卯本、甲戌本、舒序本、俄藏本、杨藏本均为“割”字,只有庚辰本点改“聘请”,己卯本、舒序本、杨藏本点改为“合”字,戚序本直接就是“合聘”。而程甲本则是“请聘”。陈熙中先生在《“割聘”试释——读红零札》中认为“割聘”是曹雪芹的原笔。因为吴语中“合伙”有时读作“割伙”,方言中的一些词往往有音无字,故曹雪芹将“合”写成了同音字“割”,此处的“割(音)”在方言中是“邀约”的意思。“割”有时也是“合作”或“融洽”的意思,如吴语中有:他这个人,很不合(“割”音)人;他性格太张扬,我与他合(“割”音)不来。
综上所述, 傅憎享先生对戴文关于吴语的轻松否定失之偏颇,相反,《红楼梦》研究中对吴方言(包括江淮官话)的研究具有广阔的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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