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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非常棒的故事。创造了一个有多种特殊人类和特殊生物的世界,用两条故事线串起一个核心问题。 世界设置读起来很有意思。作者一本正经地给出映刻反应海域重塑、地底人、茶姥、海童等“科普”,详细描述精神体的样子,真实感很强。 几个主要的案件悲剧色彩越来越强,有恐怖事件也有扭曲心理。虽然放在虚构的世界里,但在真实世界中也并不是无迹可寻。 主角和一些小角色的光芒、软弱和平凡写得很动人。 总体来说,是一本设置有意思,情节读起来也比较过瘾的小说。
——灿灿
作者连标点符号都透着幽默,日常的插科打诨能让我笑半个小时,谢蔚然和她的大闸蟹简直净化心灵看得我只会哈哈哈哈哈哈 感情戏很细腻,每对cp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周游这个人物是我全部的心痛,他的故事在那个天花板被洇水渍的房间里全部讲完了,他没能走到遥远的地方看看外面的世界,明明这个孩子是这么善良纯粹,心胸广博。至于x,阴暗,疯狂,偏执这些不安因素杂糅在一起让他变得难以捉摸,这个人不懂,他的思维过于扭曲,维系亲密关系靠的不是权利,而是感情,有过人爱你,可惜。
——读者 尸体火花
作者对于细节和情绪的描绘简直是神来之笔,总能用具体又新鲜的比喻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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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里,是普通人和特殊人类共存的世界。
“我是精神调剂师秦戈,为你解决‘海域’问题的。”
危机办,管理和特殊人类有关的一切事务。
作为危机办目前唯一的的精神调剂师,秦戈被迫晋升为危机办新科室“精神调剂科”的科长,同时迎来了其他三位成员。
很快秦戈发现,他考入危机办想要调查的鹿泉事件,与其他成员都有关联。
而他唯一的潜伴谢子京,“海域”被严重毁坏,是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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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凉蝉,海边资深打鱼人,爱好捕捞和织网,喜欢写可爱的人和跌跌撞撞的故事。
代表作:《非正常海域》《她真漂亮》《狼镝》《白浪边》
新浪微博:@凉了个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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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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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01审判者
02房客
03亲爱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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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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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办大院里的山茱萸总是三月下旬开始打苞。它们是危机办的名花,开放时仿佛一条连绵的金色河流。因传说与山茱萸合影会带来财运,这些花很讨单位里贫穷的打工族喜欢。
秦戈的工位旁边是窗户,窗外是一排山茱萸。
但此时秦戈无心欣赏。他办公桌上的纸张和文具全都乱七八糟,墨水瓶被打翻了,几张来路不明的纸浸在快过期的英雄牌墨水里。秦戈想把纸拈起来,但墨水成了糨糊,把纸死死粘在桌面上。他只好一张张撕掉。
抗议不公正的婚姻制度!
秦戈面无表情,将第一张纸扔进废纸篓。
我们要结婚!
第二张被撕得七零八落,也被丢了进去。
恋爱和婚姻是基本人权!
秦戈艰难地、一点点地把纸从桌上撕下。
从一旁走过的白小园同情地看他:“都是地底人弄的?”
“嗯。”秦戈应她道。
“你得罪他们了?”白小园看看纸上文字,“他们的结婚申请?”
“嗯。”秦戈又应道。
“地底人是不是最不讲理的特殊人类?”白小园又说,“我看八卦公众号里是这样讲的。”
这回秦戈没应她。
普通人类和特殊人类共存的世界里,需要维持秩序的管理者——危机办。它的全称是“应急事件与危机处理办公室”,管理和特殊人类有关的一切事务,是个十分重要的部门。
它的办公楼位于治安条件较差的旧城区,陈旧且久不修缮,加上资金短缺、管理混乱,单单今年就已经发生了几起地底人或半僵化人类上门捣乱的事件。此时办事大厅中央敞着一个巨大空洞,地底人就是从这里打洞钻进来的,一晚上把整个大厅弄得乱七八糟。
危机办主任高天月和保卫科科长正在吵架。
保卫科科长的声音不如高天月的高亢,干脆跳上椅子,大手一挥:“早告诉你危机办地下不对劲,你要是去年就把填补空洞的资金拨下来,现在也不至于这样!高天月,你是不是把钱都吃了,中饱私囊!”
高天月额角青筋暴起:“放你的大臭屁!”
秦戈待的这个角落十分安静,“婚姻咨询/伴侣申请”八个红字在他头顶的电子面板上滚动着。
“我没见过真的地底人。”白小园说,“地底人都很固执吧?”
“嗯。”秦戈开始用纸巾擦桌子。
白小园等了片刻,不见秦戈往下说,又问:“你手在抖?被地底人给气的?”
“不。”秦戈抬头瞥她一眼,薄唇蹦出四个字,“被你烦的。”
白小园尬笑一声,拿着扫帚跑了。
秦戈的眼珠呈浅棕色,瞳仁是黑色的,不言不语看人的时候有种冷感,虽然没脾气,但总是一副不好相处的样子。他人很闷,没什么朋友,没什么爱好,一天到晚都扑在危机办档案室的故纸堆里。
为修补地面大洞,危机办办事大厅停止服务。秦戈白得一天假期,悄悄在心里感激打洞捣乱的地底人。他非常愉快,甚至美滋滋地看着窗外满树花苞的山茱萸笑了半秒钟。今天是他在办事大厅轮岗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能回到档案室继续原本的工作。对秦戈来说,没有比翻阅特殊人类历史资料更有趣的事情了。
在染色体变异或者受到特殊病毒感染后,普通人可能会成为俗称的“特殊人类”:地底人、半僵化人类、诺塔、勒克斯、雪人、茶姥、海童、狼人……
而在所有的特殊人类之中,占比最大的是染色体变异形成的特殊人类:诺塔和勒克斯。
“诺塔”一词来自拉丁文的“Nauta”,意为水手;“勒克斯”一词来自拉丁文的“Lux”,意为灯火、光明。这是两类具有极强精神力的特殊人类的称呼。他们迥异于普通人乃至其他特殊人类的最大特点是,他们天生拥有把自己的精神世界具象化为某种动物的能力。这个具象化之后的动物被称作精神体。
一般情况下,诺塔或勒克斯都会深爱自己的精神体并且以它为傲,恨不得时时刻刻展示自己的精神体。
但秦戈绝对不是。他是一个勒克斯,但并不乐意随时亮出自己的精神体。
那东西胆子实在太小、太小了。
秦戈从没见过会被炸油条声音吓哭的精神体,他一度以为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拥有这么个胆子比草履虫还小的崽子?
地底人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要尽情做坏事,比如在墙上乱涂乱画。秦戈用小刷子仔细清理“地底人世界第一”的涂鸦,用眼角余光瞥见告示板上新贴了几份嘉奖名单。每份名单当头都是同一个名字:谢子京。
不出所料,“谢子京”名字后面,又是一连串的荣誉:危机办西原地区办事处年度优秀标兵,先进个人,个人二等功两次,集体三等功四次,等等。
这位西原地区第一梯队的诺塔谢子京,在最近两三年的表彰通报里频频出现,十分引人注目。据说他是西原办事处最出色的成员,拥有一个强大的精神体,唯一的问题是每年受嘉奖太多,档案袋几乎被撑破。秦戈对这个诺塔很好奇。第一梯队的诺塔和勒克斯往往都执行最危险、最机密的任务,不轻易露面;谢子京自然也一样,就连档案室也没有他的照片。
扫完地的白小园拎着扫帚朝秦戈奔来:“高主任找你。”她像是等待看一场好戏,“现在立刻去他办公室。”
秦戈心中一惊,眼皮开始乱跳。
高天月是危机办的主任,老成持重,只有保卫科科长才能挑起他隐藏颇深的脾气。据说保卫科科长曾是高天月情敌,高天月和妻子结婚三十余年,至今耿耿于怀。他虽总是笑眉笑眼,但危机办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个连眼镜腿儿都透着精明的人物。
秦戈才进办公室,抬头便见到高天月一脸慈悲地开口:“秦戈啊,地底人那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秦戈点点头:“我没放在心上。”
特殊人类与普通人类结婚,需要通过危机办进行申请登记。地底人被岩化病毒感染之后会成为病毒携带体,他们不能与普通人类通婚。但爱情这玩意儿很难受明文约束,一般越是障碍重重,越是爱得热烈。秦戈在婚姻登记和伴侣申请的岗位上轮岗一个月,多次驳回地底人与普通人类的伴侣申请,因此被结结实实怨恨上了。
“我是绝对信任你的,这次的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不过以后在工作上啊,还是圆融一些,不能太硬了,人民群众耳根子还是软的嘛。你好好讲话,他们会听的。”高天月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话锋一转,“秦戈,你能力强,人又稳重,危机办同年纪的人里,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多。”
茶汤金黄澄澈,茶水和杯壁之间有一环金圈。
秦戈心中一沉:糟了,这是高天月一年都舍不得喝上一次的极品金骏眉。
他眼皮仿佛加装了弹簧,开始疯狂蹦迪。
“组织对有才华的年轻人,从来都是最重视的。人才嘛,就要在最合适的位置上发挥作用,不能浪费青春和年华。”高天月摸摸脑袋,把左侧的头发巧妙地拨到右侧,遮盖光亮的“地中海”部分。
秦戈一声不吭地听了十几分钟,高天月才把真正目的说出来。
“精神调剂科?”秦戈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单位有这个科室吗?”
“以前没有,下个月开始就有了嘛。”高天月起身回到办公桌,在一堆文件里翻来翻去,“想来想去,也只有你合适了。危机办里的勒克斯虽然多,但是像你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一个都没有。”
从档案室的一个普通科员,升任为精神调剂科的科长,秦戈忍不住压了压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皮蹦得太欢腾,令他脑壳痛。
“这科室是做什么的?”
高天月拿着一份文件坐回他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解决‘海域’里的问题。”高天月说,“现在虽然没战争,但是危险可不见得少。明里暗里仍然有不少反诺塔与勒克斯的组织活动。危机办是应急部门,我们自己的诺塔和勒克斯绝对不能出问题,所有人的‘海域’都必须是清洁的、干净的。”
秦戈:“这就是当时你一定要我的原因?”
“那是。”高天月笑眯眯地说,“你这种资质的精神调剂师太珍贵了,我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平时危机办也没有让你发挥才能的地方,这是个好机会。”
高天月递过来的文件并不是任命书,而是一份自述。文件的右上角上,是血一样鲜艳的“绝密”二字。
这是一个医生的自述。他描述了自己最近一个月出现的幻视和幻听症状,并反复强调:手术室墙上都是血,而且还有不少人钻进钻出。他怕得睡不着,一拿起手术刀就条件反射地开始呕吐。
秦戈放下报告,平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这跟‘海域’有什么关系?”他低声说,“这是精神障碍吧。”
和诺塔、勒克斯相关的研究课题繁多,“海域”是其中极重要的一个。
正式提出用“海域”来指代诺塔、勒克斯精神领域的,是西方的精神病学教授路易斯·杨。十九世纪末期,路易斯发表了名为《海域研究》的论著,引起学界轰动。彼时西方的精神病学在世界范围内处于领先地位,“海域”这个命名规范便就此固定了下来。
诺塔和勒克斯本身拥有极强的精神力,前者擅长攻击与战斗,后者擅长控制与疏导。“海域”便是精神力的源头,“海域”稳定因此成为海域学研究中非常重要的部分。负责疏导“海域”问题的精神调剂师便应运而生。
秦戈说:“高主任,我做不了。有精神障碍就去找精神科医生,有心理问题就去做心理咨询。我是精神调剂师,只能做疏导和调节,没办法治病。”
“这可不是精神病。”高天月轻咳一声,示意秦戈翻开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附着几份量表和大脑CT扫描图像。结果显示,这个医生没有任何可观测到的精神异常。
秦戈:“……”
他实在压抑不住好奇,再次细看自述文件。这位任职于二六七综合医院的彭湖医生是一个勒克斯,他的精神状态没有异常,但是不断出现幻觉。他凭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判断自己的“海域”出现了严重问题。
思考之后,秦戈还是决定推托:“我没接触过这样的个案,我做不来。”
高天月挥挥手,像是要把秦戈的反对挥走。
“二六七医院是什么地方,我们都知道。医院的医生出了问题,这确实是我们危机办该解决的事情。你是不是危机办的人?你是不是危机办唯一的精神调剂师?”
秦戈:“……”
高天月:“虽然精神调剂科还没正式成立,但你,我是一直很看好的。不仅是我,上面的人也希望这事情能够得到尽快解决。小秦,你行的吧?”
“……我还能回档案室吗?”秦戈问。
高天月没有正面回答:“秦戈啊,我认识你很多年,知道你这个人性格文静,将事情全都藏在心里。现在就是一个机会,让你走出去的机会。年轻人,是吧,外面有广阔天地!你在档案室工作,是屈才了。”
谈话的节奏始终被高天月牢牢掌握,秦戈知道自己没资格反对。
“好吧。”秦戈收起了彭湖的自述,“我先联系朋友,去二六七医院了解情况。”
他起身之后才想起,自己似乎是个光杆司令。
“当然有科员,好几个呢,都特别出色。”高天月立刻说,“有诺塔有勒克斯,都是你认识的人。”
秦戈想了想:“不要白小园。”
高天月脸上的笑容神秘莫测:“你对白小园有什么意见吗?要积极团结同事嘛。我看小白就蛮好的,人又机灵又利落。”
秦戈扶额片刻,补充道:“行吧。那我不要唐错。”
高天月的笑容更加和蔼了:“小唐和你也有矛盾?秦戈,你要反省一下自己了。唐错这个人没脾气,好说话,干活认真,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坦诚沟通就好了嘛。”
秦戈无言以对:“还有谁?高主任你一次性说完吧。”
“还有一个从别的办事处调过来的诺塔。”高天月晃着脑袋,“今天下午就来报到,到时候我介绍你俩认识。”
秦戈估计这位诺塔跟白小园、唐错都是一路货色,干巴巴笑了两声,实在没精力去期待。
他对白小园没什么意见,就是觉得她烦。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的八小时,他怀疑白小园有十六个钟头都在说话。秦戈自己每天都有十万八千件烦心事,再搭上一个白小园,他害怕。
他跟唐错也没矛盾。唐错确实好说话又干活认真,唯一的问题是,他什么都做不好。在危机办各个科室辗转两年后进了档案室,唐错才算找准自己的定位,安安心心当起书呆子。秦戈每天都在尽力扮演一个稳重的成年人,他可不乐意再捎带上一个唐错。
秦戈来到车棚启动两轮电动车,顺便把高天月和自己说的话匆匆捋了一遍。
他肯定被高天月坑了。这精神调剂科八成是顺应上头要求而设置的鸡肋科室,高天月把麻烦的人都往科室里塞,让不好管的秦戈来管理他们。
高天月口口声声说秦戈是珍贵人才,但秦戈很少有机会运用“精神调剂师”的技能。
精神调剂师是国家认可的职业,考核难度极高,全国登记在册的仅有五人,秦戈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危机办唯一一位可以在他人“海域”中进行浮潜、深潜、巡弋甚至拷问的精神调剂师。
“海域”分浅层与深层。普通勒克斯只能在浅层“海域”进行浮潜,精神调剂师则有进入深层“海域”的能力。危机办里有数位可以疏导塔拉“海域”的勒克斯,只要不是严重的精神问题,不需要出动精神调剂师。除了每年潜入新入职员工的“海域”进行巡弋外,秦戈暂时还没能发挥什么作用。
巡弋“海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秦戈总认为,潜入他人“海域”中窥视秘密和情绪,是粗暴的冒犯。对自己的职业,他其实并没有太多荣誉感。
他此时心底最遗憾的是,档案室里的东西还没能彻底看完。
骑着电动车离开危机办时,秦戈看见一个穿黑色皮衣的高个子男人正靠在传达室的窗边,跟传达室大爷讨烟抽。秦戈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他是个英俊的陌生人。一头大狮子趴在传达室门边,张开血盆大口朝秦戈打哈欠。
“小秦,出去呀?”大爷忙里偷闲喊了一句。
“去办事。”秦戈说。
电动车在减速带上颠簸时,陌生男人转头瞧了他两眼,秦戈没看见。
二
二六七综合医院是一所专门为特殊人类服务的医院,管理严格,来访者必须刷身份证才可进入。来访者若是特殊人类,则要接受另外的安全检查。
秦戈的大学同学言泓是二六七医院的行政人员,正在门诊楼等着他:“大忙人,今晚不许推辞,我一定要请你吃饭。”
秦戈:“吃什么?食堂?”
言泓每天的朋友圈配图不是“努力加餐鸭”,就是“食堂开门了,冲鸭”,一度令秦戈误会他在食堂干活。“我们食堂闻名院内外,出了院的病人和家属都忍不住常常回来,就为了那一口每日套餐。”言泓强调,“包你吃完还想吃,来了不想走。”
“我还要回一趟单位。”秦戈甩开他的手,不想听他胡扯,“长话短说,彭湖医生到底是你院什么人物?”
“二六七胸外科最好的医生。”言泓把手立在胸前,做了一个剖开的动作,“等着上他手术台的病人排着长队,都是上新闻的大人物。现在彭湖急,医院急,病人也急。他那问题一天不解决,他就一天拿不了手术刀。”
秦戈眯起眼睛:精神调剂科还未成立,高天月却要求他开始做事,原来是等手术排期的某些病人通过种种手段,给危机办施加了压力。
“官僚主义。”秦戈说。
“对,官僚主义。”言泓做了个请的手势,“小的现在就带您参观官僚主义的手术室。”
言泓领着秦戈走向医技楼后的一栋三层小楼。小楼风格老旧,已经改造成院史展览馆,有几个病人拄着拐杖在聊天。
“彭医生今天不在,你先去手术室看看。”言泓说,“你们科室现在也没正式成立,只能让我这种小角色接待秦科长你了。”
秦戈很惊讶:“手术室在这里?”
“那手术室早废弃了。”言泓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以前医院小,这里就是住院楼,每层有左右两个手术室。三十多年前政府拨款盖了新楼,这里就成了院史展览馆。”
三楼走廊右侧是窗户和阳台,左侧有几个门窗紧闭的房间,窗帘没拉紧,能看到里头的会议桌。
“三楼都是会议室,平时没人来。”言泓抬手指着前方,“前面就是彭湖说的六号手术室。我们医院现在已经不用数字编号了,大的手术室都在住院楼里,按楼层的科室命名,比如妇产科手术室一二三,外科手术室一二三。所以当时他说六号手术室不对劲,副院长都吓坏了,咱们这儿可没有什么六号手术室。”
随着他手腕扬起,一只长着粉色尖喙的小鸟从他手上扑打翅膀,飞了起来。
“嚯,肥雀。”秦戈跟言泓的精神体打招呼,“好久不见。”
“它叫响蜜?!”言泓愤怒纠正,“都说了三万遍了,能不能记清楚!”
响蜜?只比麻雀稍大一点儿,它认出秦戈,张嘴冲他亲昵地叫了两声。言泓一挥手,它便扇动翅膀飞到走廊尽头,钻进了紧闭的门。秦戈一头雾水,只见小鸟很快飞回来,落在言泓手上。它亲热地贴贴言泓的手指,化作一团轻雾,没入他掌心。
“好的,我鸟说没事。走吧。”言泓推了秦戈一把。
秦戈哭笑不得。“你怕什么?”他安慰言泓,“在楼下我就探过了,这里没有异常的精神体波动。”
言泓又是钦佩,又是恼怒:“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秦戈看着他:“等等……你用精神体来查探,是因为这个手术室里有古怪之物?”
他大感意外:出问题的明明是彭湖医生的“海域”,他所看到的景象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言泓要带他来看手术室,还显得这样谨慎?
“看报告的人都觉得彭湖有问题。”言泓掏出钥匙,“其实古怪的是这个手术室。”
钥匙插入了锁孔。
“我信唯物主义世界观,我是马克思的粉丝,但是这事情太怪了。”言泓压低了声音: “彭医生那份自述报告是我整理的,有些内容,医院不让他往上写。”
“什么内容?”秦戈被他的神秘兮兮感染,低声问道。
“彭医生说,墙上都是血,从天花板往下流,手术室地上全都积满了。”言泓犹豫片刻,声音更小了,“而且他还看到手术室里有病人,有医生,穿的都是几十年前的制服,正在动手术。”
秦戈坐在院史展览馆前的长凳上,向跑回门诊楼的言泓远远挥手。
长凳被四五棵抽条的垂柳环绕,从这个角度看不到院史馆三楼的六号手术室。身旁小路上,有男孩抱着父亲的腿哇哇大哭,一头小小的牧羊犬趴在他脚边,无精打采地甩着尾巴。
医院草坪上满是小孩和他们小小的精神体。今天是给幼年诺塔和勒克斯检测精神体形态的日子。一般来说,三岁左右的孩子,他们的精神体形态就已经能够完全固定下来:它往往是孩子曾经接触过的、印象最深刻也最喜欢的动物。有的孩子跟精神体相处愉快,有的却还在惧怕这个陌生的但永不会与自己分离的伙伴。靠近门诊楼的草坪上躺了只懒洋洋打哈欠的大狮子。狮子长得凶悍,没有精神体敢靠近它。在一片嘈杂的笑声和哭声里,它的哈欠仿佛是逐格动画。
秦戈盯着狮子呆看。
今天彭医生不在,可以说毫无收获——但言泓特意带他去看了手术室,还跟他描述了彭湖医生幻觉中更详细的部分。那间手术室堆满杂物,用过的横幅和坏椅子堆成小山,地面一层薄灰,脚印凌乱。言泓把窗推开一条缝,春季还不甚炽烈的阳光从缝隙里照进来,细小灰尘在光柱里旋转飞舞。
没有手术台,更没有彭湖看到的血和医护人员。
彭湖说手术室的天花板淌血,顺着墙壁流下来。而墙上还有人钻进钻出,数量很多。但秦戈在手术室里,没察觉到任何异常。那就是一间普通的杂物房。
言泓强调,彭湖医生的描述里有很多具体的细节,多到所有听过的人都会认为那不是幻觉,而是在他眼前出现的真实场景——毕竟彭医生不可能见过几十年前的旧手术室,他那时候还没有到医院来。
不是幻觉,那是什么?
秦戈总觉得这件事情稀奇古怪,令他眼皮又隐隐耸动,做起了蹦迪前的热身运动。他打算回危机办翻翻资料,经过大狮子身边时发现它在看自己。即便在危机办里也很少见到以狮子作为精神体的诺塔。秦戈多瞅了两眼,忽然认出它是危机办门口趴着的那只哈欠巨兽。看来那个讨厌的诺塔也来到了医院。出于说不清楚的兴趣,他抬手对着那只狮子挥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秦戈偶尔会想起狮子和它的主人。危机办里还没有见过那副模样气度的诺塔,或许是哪个部门新调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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