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佩夫斯纳(Nikolaus Pevsner)的著作《现代运动的先驱者》(Pioneers of the Modern Movement,编者注:1949年再版时,书名改为《现代设计先驱》)由伦敦Faber & Faber 出版社于1936年首次出版,至今仍是了解现代建筑与设计的少数最为重要的参考书之一。与西格弗里德·吉迪恩(Sigfried Giedion)五年后出版的《空间·时间·建筑》(Space, Time and Architecture)一书类似,佩夫斯纳并非平淡地追踪现代运动的脉络,而是将之作为一种“公认的风格”,对这一风格中简洁的线条、凌厉的形式以及新颖的空间感展开分析——并且,以此说明科学、工业与机器时代的本质表现。
佩夫斯纳进步的历史观来自其德国精英艺术史家的教育背景。他来自一个富裕的俄罗斯犹太庭,1902年生于莱比锡。他曾先后在慕尼黑随海恩里希·沃尔夫林Heinrich Wolfflin),在柏林随阿道夫·戈尔德斯密特(Adolf Goldschmidt),在法兰克福随鲁道夫·考奇(Rudolf Kautzsch)学习,之后回到莱比锡,在威廉·平德(Wilhelm Pinder)的指导下完成其博士论文——讨论城市巴洛克建筑。由于受到平德的影响,佩夫斯纳接受了“时代精神”(zeitgeist)的理念,推定民族精神、时代特色必然反映于艺术当中——因而,在其《现代运动的先驱者》一书里,
他探讨了“在霍夫曼(Hoffmann)的优美、佩尼耶(Perrer)的明净、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 Lloyd Wright)的宏大阔落与舒适厚重,或格罗皮乌斯(Gropius)的坚定直率中,民族品质得到了极佳的体现”。
1924年,佩夫斯纳获得博士学位,随后在德累斯顿担任义务策展助理。1925年,他进行了两次改变其生活的旅行:去巴黎参观装饰艺术展览(Decorative Arts in Paris)时,他深为勒·柯布西耶(Le Corbusier)设计的模型住宅(Pavillon de LEsprit Noureau)所打动;到访德绍,去观看那具有突破性奠基意义的包豪斯新建筑,其设计者沃尔特·格罗皮乌斯(Walter Gropius)成为佩夫斯纳心目中最能代表现代运动的建筑师。1928年,佩夫斯纳在哥廷根大学(University of G?ttingen)得到一个学术研究职位,他由此获得资助,前往研究英格兰的艺术与设计,从而奠定了《现代运动的先驱者》一书的写作基础。
像许多受到同化的犹太人那样,佩夫斯纳最初对民族社会主义理想怀有感情,特别是在艺术与教育方面;但他很快便大失所望。作为犹太裔学者,在大学任职的佩夫斯纳被解聘了,并在1933年离开了德国,游走于欧洲其他地方寻找工作。1934年,借助与英国的联系,他定居了下来,先到伯明翰大学(Birmingham University)工作,随后又受聘于戈登·拉塞尔爵士(Sir Gordon Russell)在科茨沃尔德经营家具事业。1941年,佩夫斯纳成为《建筑评论》(Architectural Review)杂志的编辑,他在这本杂志上发表了大量文章,并且与企鹅图书公司的创建者埃伦·莱恩(Allen Lane)建立了联系。在他的帮助下,佩夫斯纳完成了一本影响广泛的书——《欧洲建筑纲要》(An Outline of European Architecture),并写作了一系列影响巨大的文章,《英国建筑》(The Building of England)成为其最为伟大的遗产。
1960年,佩夫斯纳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1949年出版的《现代设计先驱》一书的基础上,进行了更新并修订了题目,由鹈鹕出版社(Pelican Books,编者注:鹈鹕出版社于1937年由埃伦·莱恩创立,是企鹅出版社旗下的一个分支机构,专注出版平价的教育类和非虚构类图书,“鹈鹕丛书”是其著名的图书名牌)出版。这个版本重点增加了对铁构建筑的讨论,更为强调新艺术(Art Nouveau)即今天所称的英国自由风格(English Free Style)的地位,并且重新评价了一些关键的独立设计师的设计,像查尔斯·雷尼·麦金托什(Charles Rennie Mackintosh)与弗兰克·劳埃德·赖特。由此显现出一种偶然而强烈的原创色彩:对当代的读者来说,佩夫斯纳的《现代设计先驱》的清晰成熟风格将给他们带来阅读的乐趣。
佩夫斯纳写作这本书时坚称:“要证明新的风格,一种真正属于我们这个世纪的正式的风格,其实在1914年就出现了。”基于佩夫斯纳的艺术史信念,这种新风格的诞生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而研究者的任务便是追踪其来源,并确认早期的共同特征。艺术毫无疑问地必然反映着这个时代的信仰、社会制度以及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