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失落的天堂——植物画及其背后的艰辛
超越幻想的现实
本书是《花之王国》的第4 卷,介绍了发现于世界各
地的奇花异草。
本卷尽可能地将人工栽培植物(见《花之王国1:园艺植物》)排除在外,因此,将“来自大自然的珍奇”作为本书的主题可能更贴切。在这一主题之下,本卷主要根据以下两个标准来挑选“珍奇植物”:
其一,仅在一个地点发现。
其二,普遍分布,但在形态或生态方面与众不同。
毋庸赘言,“珍奇性”是本卷介绍的所有植物最突出的特性。事实上,这些植物或许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常常能救人于危难之中,但是,它们的“珍奇性”和美丽也同样为人类的心灵提供了无尽的滋养。大自然创造了色彩、形状,以及有趣的生态奇观。即使这些珍奇植物实际上并不滋养我们的生命,也依旧能够让我们感受到人生的乐趣,从而产生喜悦之情。
因此,本书的主旨纯粹是给读者的视觉和心灵带来愉悦,而能够给视觉和心灵带来最大愉悦的,无一不是令人啧啧称奇之物。事实上,必须承认的是,我们见过许多奇幻的植物插图,但我们实在很难分辨,它们究竟是按照真实的标本临摹的,还是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创作,这种感觉实在是有些糟糕。请看第9 页和第12 页的插图,这5 幅插图均出自18 世纪西方的植物图鉴。它们描绘的究竟都是什么植物呢?
第一幅(第9 页)出自约翰· 威廉· 魏因曼的《药用植物图谱》,展示了一种异常奇幻的植物。
魏因曼的《药用植物图谱》是18 世纪最杰出的植物相关著作之一,平户藩主松浦静山和江户时代的博物学家栗本丹洲都曾大量参考这本书。然而,正如你所见到的,即便是如此备受赞誉的图谱,其中也不乏“身份”不明的怪异植物。
根据原书,这是一种名为“Caranna”的植物。不过,即使是植物学家恐怕也很难准确地识别它。仅从外形上看,它与棕榈属(Trachycarpus spp.)相似,有掌状叶片。
不过,由于只有茎的顶端有叶片,它与棕榈属又不完全相同。因此,如炸开烟花般的叶片其实有可能是它的果实或花朵。
那么,它究竟是不是一种棕榈属的植物呢?看起来并不是。根据树干上覆盖着鳞片这点,它更像是远古时期颇为兴盛的鳞木属(Lepidodendron spp.)。当然,鳞木属很
早就已经灭绝了。
位于第12 页上方的两幅彩色插图出自法国人皮埃尔-约瑟夫· 布克霍兹(Pierre-Joseph Buc’hoz) 的《伊甸园》(Le Jardin d’Eden,1783 年)。布克霍兹同样是18 世纪声名显赫的博物学家,尤以绘制产自中国的植物而闻名。这两幅插图极其逼真,并充分显示了植物在分类学上的特征——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然而,鉴定后,你会发现它们依旧“身份”成谜。右上方有奇特花朵的植物被命名为“Epidendrum”,它让人联想到石竹科,但这种植物的花朵结构更接近虎耳草属(Saxifragaceae spp.)和景天科。真是越看越让人摸不着头脑。
左上方名为“Pougara tetrapetala”的植物看起来特征鲜明,给人一眼就能识别出来的感觉;它的花朵为离瓣花,花蕊多,看起来像是一种相对原始的植物;叶片让人联想到日本厚朴(Houpoea obovata)和紫木兰(Yulania liliiflora)。花蕾和副花瓣的形状是辨认的关键,它很有可能是一种位于南半球的常绿植物,但在核对其学名时,你依旧查不到它的“身份”。
布克霍兹曾创作过大量脱离现实的不合理的插图,这为他招致许多批评的声音。但我们反过来想想,之后再没有人能像他那样,忠实地展现那个时代的偏见与幻想。他的《中国与欧洲植物图谱》(Collection précieuse et enluminée des fleurs les plus belles et les plus curieuses qui se cultivent tant dans les jardins de la Chine que dans ceux de lEurope,1776 年)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包括笔者在内,许多人都为这本充满中国风情的杰作所折服,但它被认为毫无科学价值。我们不妨来看看在第12 页下方的两幅“问题作品”。
这两幅插图似乎是中国花鸟画的摹本,乍一看充满了令人愉悦的真实感。右下方的插图题为“铁树”,画家甚至刻意临摹了汉字,加之插画中有或名为红嘴蓝鹊(或紫寿带鸟)的常见于中国的鸟,这些都赋予了这幅插图浓烈的中国风情。不过,这棵酷似珊瑚的红褐色树木的“真面目”,我们也不得而知。布克霍兹故意没有留下任何关于它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