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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糖果子弹》是直木奖、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得主、书店大奖常客樱庭一树的“少女文学”代表作,从2004年在日本首次出版以来,每年都要加印数次,已成为青春文学的常青之作。
少女的生活当然不只有阳光、纯真、青春洋溢,也有压抑、孤独,甚至暴力和残忍……樱庭一树总能在展现少女灵动善感之美的同时,出其不意地暴露出背后的暗影,也因此被书迷比作“女版乙一”。
樱庭一树在《糖果子弹》中,轻松地将非日常溶入日常,制造出介于现实与幻想之间的模糊地带。女孩们的故事就在这样的地带上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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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山田渚,父亲早逝,母亲忙于打工。她一心想毕业后立刻工作,拥有“钱”这种“子弹”,好击退如影随形的贫穷。可同一屋檐下,她帅得惊为天人的哥哥,却过着“隐居贵族”的生活。
海野藻屑,古怪的转校生,自称是来自大海的人鱼公主,住在一栋白色宫殿般的豪宅里,父亲曾是红极一时的乐队主唱。她的身上总是带着来路不明的伤痕。
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女孩相遇了,她们一起漂浮在月光下的大海,一起走过雨后的田野、雾中的山岭。当看到彼此生活的真相,她们决定一起逃亡,直到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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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樱庭一树
日本女作家,2000 年获轻小说新人奖,正式踏入文坛。2003 年起,以系列推理小说《GOSICK》赢得关注,并凭借《糖果子弹》奠定了地位。2006 年,她的长篇小说《赤朽叶家的传说》获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2008 年《我的男人》获第138 届直木奖。此外还出版了《荒野》《家族肖像》等作品。
译者 亮夕
文学博士,旅居日本二十载,在近畿大学、关西大学等日本知名院校从事汉语教育工作,随笔及译作散见于国内外期刊;挚爱“神圣放逐”乐队,能与猫无障碍交流、时常神游浩渺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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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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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和糖果子弹,无法成为朋友
第二章 我和糖果子弹,孤单的二人组
终章 我和糖果子弹,永别了
作者后记
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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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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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校生海野藻屑突然闯入——转入我们班的日子大概是那年的九月三日或是四日。那是过完暑假后的新学期伊始,一个天色阴郁的懒懒散散的早晨。她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出人意料地漂亮。看向黑板的我们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这名字真离谱。真的,确实太不像话了,姓“海野”绝对不该取那么个名字……也不对,跟姓什么无关,光“藻屑”这俩字就很糟糕。座位跟我隔着一条过道的男生花名岛,不禁小声嘀咕:“真想看看她爸妈什么样……”他朝过道这边的我看过来:“喂!山田,你说是不?”
我刚想点头,后排的女生用自动铅笔尖戳了戳我,我刚一回头,她就说出了一则令人讶异的消息:
“小渚,这个新来的,她爸可是海野雅爱哟。”
“……欸!?真的假的?”
“海野雅爱不就是本地人嘛,老家离这儿挺近的。”
“嗯,确实听说过……”
我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经常看到的海野雅爱那张精致俊美的面孔。虽然他红极一时已是陈年旧事,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但他组乐队出道时的成名曲,至今仍时不时被当作汽车、化妆品、长筒袜什么的广告歌,流淌在大众耳边。
《人鱼之骨》
词、曲:海野雅爱
我凝望朝霞映照的海域
发现了你
如梦幻般美丽的 人鱼
只一瞬间,你便消失了踪迹
我执着地来到这片海域
只为找到你……
终于再次相遇,我呼唤你
你回头望我,眼中满是好奇
如梦幻般美丽的 人鱼
当你游进我的领地
我伸出手 终于抓住了你
用我这双手……
然而,如此美妙的歌曲,第三段歌词却很少有人知道,说的是捕到人鱼的男主人公,竟然把它做成刺身吃了。那可是人鱼!而且是活着切片!结尾还有大意为“人鱼的骨头是美丽的淡粉色”的词句,真够瘆人的。
到第二段为止,这首歌还是浪漫的,大家都对海野雅爱很着迷,但第三段……第三段歌词简直像在描述杀人分尸。
那个星二代转校生,在奇怪名字的推波助澜之下,引起了班上同学的兴趣。独我一人态度冷淡,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盯着桌角发呆。
其实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前途还有哥哥的事心烦意乱,想着好歹先把中学毕业后的方向定下来,并对自己发誓:一切和生存无关的事都不关心、不参与。从我做出这个决定到转校生来的那天,正好是三个月。我所烦心的只有钱、钱、钱。因此对于那个转校生,我的感想便是:咳!人家爸爸是明星嘛,家里有钱可真让人羡慕。仅此而已。
而那转校生——海野藻屑,无所适从地站在讲台前,大幅度地抖着腿,低着头。这时班主任说:
“你先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她明明是一头短发,但刘海却异常地长,甚至遮住了整张脸。她的右手指不停打着圈儿搓捻着黑色的头发,另一只手好像紧紧攥着某样东西——哗啦。
是水声。我不禁讶异,抬头循声望去。
是矿泉水,而且是两升装的大瓶矿泉水。看上去就很沉的水瓶已经空了三分之一,抖腿抖得无法自制的海野藻屑突然抱起瓶子,拧开瓶盖,猛一仰脖,露出惨白的脖颈—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咕嘟—一通狂饮。
转眼间,瓶里的水就只剩一半了。此时我才弄清楚她不是故意抖腿,而是在哆嗦。坐在旁边的花名岛嘀咕道:“真是个怪胎。”
海野藻屑喝完水放下了瓶子,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一张苍白的、秀美的脸。
她的肤色有些怪,像是在白色水彩颜料里滴了几滴蓝色,调匀后在脸上涂了一层似的,但她的的确确是个美少女。她没有血色的薄唇之间,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淌着水。那嘴唇缓缓地,如噩梦降临般嚅动起来:
“海、海、海……海海海……”
所有人,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教室里的每个人都屏息凝视着她。
“海海海,海海,海海海海海海!”
滴答……又有水滴下来了。像是口水。
“我叫海海海野藻屑。”
藻屑费尽力气挤出了这句话,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那个——我有个问题!”
我后排的女生举起了手,是爱管闲事的映子。她一定是想帮这个怪异的转校生解围。映子心地善良、好奇心旺盛,是个顺风顺水不知人间疾苦的家伙。
“海野同学,你爸爸就是海野雅爱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海野,不知为何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看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刻薄话似的,倒吸了一口气说:
“是……”
“啊,是吗!?”
“真的假的?”
教室里马上一片喧哗。藻屑皱起眉头,不知是矿泉水还是口水的透明液体又从她嘴边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垂落下来。
“不、不是。”海野藻屑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瞪着映子。
我感觉得到映子心里的闷火,她在后面嘟囔着:
“哼,为什么要说谎嘛。”随即又举起手来嚷道:“我还有问题要问!”
这时,嘴里又有不明液体流出的海野藻屑说:
“我……”(注*此处“我”用的是日语中男性第一人称)
“我?”
不仅映子,同学们都小声嘀咕起来,并打量起转校生的体态。校服的胸前微微隆起,线条轻柔又可爱,比规定长度稍微短一点儿的裙子下露出苍白纤细的腿。没错,是个女生。
“我其实……”
藻屑用坚定的口吻说:
“我其实,是人鱼。”
教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大家都探出身子,一副“搞什么啊?!”的样子,可我还是决定把自己伪装成充耳不闻、毫无兴趣的模样。我摆弄着自动笔,心想:这家伙怎么回事?而海野藻屑似乎误解了大家沉默的原因,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你们能懂我,真好”的会心笑容,然后她接着说道:
“嗯,那个……其实人鱼是没有性别的。虽然看上去像是你们人类所说的雌性,但并没有跟人一样的生殖器官,我们会产出许许多多鱼卵,所以我没有所谓的父亲。日本海里所有的人鱼都是我的伙伴。我来到这儿,是因为想了解人类的世界。关于你们人类,我曾经听海浪带来的消息说,人类很愚蠢,容易自以为是,寿命也很短,实在是很低级的生物。各位老师同学,你们觉得是吗?”
对着怔怔地望着她的我们,藻屑继续大放厥词道:
“人类究竟有多愚蠢,人的生命有多一文不值,是不是大家一块儿死掉就好?希望大家能告诉我答案。那么,就请多关照啦。佩克哩——”伴随着奇奇怪怪的拟态词,藻屑向大家鞠了一躬。
旁边的花名岛发出了咂舌声。
全班似乎都受到了精神冲击,但我内心却在想:
什么玩意儿啊。
我想起来前段时间哥哥说过的话:“那些跟生存并不直接关联的事——比如什么人生的意义、爱的真相、世界的构成——为这些而烦恼是中世纪贵族阶层才有的特权。”所以我觉得眼前的这个转校生既然还能对“大家如何如何,人类怎样怎样”这种话题大发议论,可见还是活得比较安逸。在我看来,她是对周围的事物感兴趣,并渴望被关注,现在的表现不过是孩子气的撒娇,故意刺激大家罢了。
班主任一脸茫然地听完藻屑的发言后,缓了缓神,对大家说:
“海野同学嘛,属于个性派吧!那什么……大家友好相处啊!海野同学,你的座位,呃……最后面的位子空着的吧?你就坐那儿吧。第一节课要开始了,老师先去上课了。”
如此搪塞几句之后,班主任仓皇逃离了教室。海野藻屑缓缓地走在座位之间的过道上,手中瓶里的矿泉水发出哗哗的声响。不知何故,她一直“哧啦——哧啦——”拖着脚走,很怪,但她就这样慢慢地从我的座位前经过。
苍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眸,长长的睫毛,我忽然想起和海野雅爱结婚的正是当年非常有人气的女演员,她就有一双大眼睛和曼妙的身材。海野藻屑的身段容貌就像那个美艳动人的女明星经历了严重的折磨后变得瘦骨嶙峋的样子。咳!这又关我什么事呢。
“哗啦——”塑料瓶里的矿泉水又在起伏作响了。
花名岛出其不意地伸出了他的长腿。海野藻屑一个踉跄,被绊了一跤。
花名岛装作若无其事。映子嘴上骂他“ 讨厌鬼”,同时却在嗤嗤地笑。
我扭头去看,真的,就在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了海野摔倒时掀起的制服裙下的样子。别人应该没看见。真的就只有一瞬间,只有从我这个角度才能看到。恰好从窗外照进来的朝阳,将她昏暗的裙底世界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我眼前。
惨白的腿。
淡淡的天蓝色内裤。
活物般痛苦地扭动挣扎着的、刺眼的——淤青。数不清的伤痕触目惊心。拳头状的瘀斑有紫色的,有腐物般泛绿的,还有红中带黑的,在皮肤上层层叠叠。
在那踉跄的一瞬间后,藻屑“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教室地上。可能是因为太痛了,她安静地趴在地上迟迟没有动弹。连刚才还在笑的映子,也因她太久没起身而担心起来,开始关心道:“喂喂,你不要紧吧?”咕嘟,咕嘟,咕嘟……水从掉落在地的瓶子里流出,漫成一摊。过了好一阵才缓缓站起来的海野藻屑,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我。
那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你都看到了吧?
在遮住瘦削小脸的刘海后面,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定定地与我对视。
随后她张开幽魂般不见血色的嘴唇,低声吐出两个字:
“去死。”
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身体因愤怒而颤抖,连忙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置身事外的我吐出如此狠毒的话?
不过我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了,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佯装一无所知。嗯,就这么决定了。
永远不去碰那些不能成为“子弹”的东西,对无益于自己的事物一概视而不见,就这样活下去,直到生命终结。
那些……
都已是九月的事了。
而现在,是十月四日的清晨——
我,一步一步走在山路上。
默默地,安静地走着。
有种预感在胸口漾开。
蜷山的山麓即将进入枫叶秋红的季节,仅仅为了一睹那略微变红的枫叶,不久便会有观光的人潮涌入山间。而冬季积雪皑皑,这里也会因滑雪者的到来而热闹。可像现在这种半吊子季节,不会有游人造访这座山。
这么一个大清早,这儿没有其他任何人。
我静默地走在无人的山路上。
直觉隐约告诉我,那个我非找到不可的东西,仿佛就在那儿。
那当然不是“子弹”,可即便如此我依然迈开脚步不停地走着。
那是,嗯……
用我哥的话来说,那是贵族的小点心,是无法充饥的糖果而已。
我叫山田渚。
十三岁,初二。
不胖不瘦不高不矮,长发,若要举出点儿个人特征还挺难的。
按照座位在我后排的映子的话说,我是一个“冷淡无趣的家伙”。若问我隔壁桌的花名岛,他会说:“你这家伙居然能担任动物饲养员?你喜欢小动物?你有爱心去关照其他生命?我看你那张脸就不像。”要是依我哥的说法,则是:“小渚最近都忙着收集‘子弹’呢,我妹妹可是个‘实弹主义’者哟。”
我们这个城镇,非常小,非常土气,非常萧条。我来给各位简单介绍一下。
镇中心有个小市场,主打卖鱼,空气中一股腥臭味。清晨早市时人潮汹涌,而等到我们上学的时间段就没了人气,四下里空荡荡、静悄悄的,只剩下胶皮管还在不断地淌着水,把人行通道搞得一片稀湿。鱼市场附近有个小小的轻轨站,山里的孩子要乘坐它上学,所以每天早上都挤得满满的。车厢外侧不知为何画着动漫风的沙丁鱼,可能是为了鼓励大家购买品尝渔港捕获的新鲜沙丁鱼而做的宣传。每当那涂着红色、黄色、绿色的可爱沙丁鱼电车驶来,伴随着停车的声响,学生们便从车厢中蜂拥而出。镇上的大礼堂在一个十分偏远的地方,须从车站搭乘公交巴士一直坐到山里。有时会有全国巡演的歌手或偶像艺人来这里,说是全国巡演,其实经常直接跳过我们这种小地方。那里倒是一年一度地举行市中学管乐吹奏队的圣诞演奏会,我曾被喊去看过,礼堂墙上布满了龟裂的痕迹,若一直盯着看会目击墙皮剥脱、掉落下来的瞬间,破败程度着实令人咋舌。
夜晚。向来灰暗阴郁的日本海,只有在夏季的夜晚呈现缤纷美丽的景象。被浓郁紫色晕染的海平线和湿漉漉的海岸之间泛着青白色的浪花,捕捉乌贼的渔船像鬼火一样随波摇曳,幽幽地闪烁着光芒。散发橙色光晕的落日余晖确实格外美丽,让人恍若置身于另一天地,眼前浮现的是远离现实的别样世界。
而山那边有座核电站,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怎么说呢,凡是大城市的人认为“最好建在偏远乡下”的东西,这个小镇都有,比如:核电站、监狱、少管所、精神病院,还有自卫队的驻地,所以我们尽量不去山里晃悠。本地初高中生的约会路线要么是去镇上的商店街,或逛逛百货店,要么去海边。
啊,说起镇上,若在商店街闲逛,擦肩而过的几乎没有穿着新潮,打扮时髦的人,基本都是身穿军装的自卫队军人。镇上唯一一家破败的电影院总是同时放映两部电影:好莱坞明星主演的爱情电影和《钓鱼迷日记》的最新作品。让人同一时间段看两部电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票价表上写着:
成人 1 800
学生 1 200
儿童 800
自卫队 1 400
原来自卫队队员看电影可以打折啊!每次看到这价目表我都会暗自感叹。要是能成为一名军人,加入国际纵队,估计看电影也能打折吧。
我家住在一处破败的、由政府出资修建的保障型小区的一楼,地段位于市场和车站附近的城区中央。昏暗的一室一厅,唯一的卧室被我哥哥——确切地说是被哥哥本人和他堆积如山的书籍、电玩和莫名其妙的玩偶占领着。我和妈妈则在较宽敞的厨房里支了张小桌子,晚上两人打地铺睡觉,过着这样的日子。
若要问我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我必定毫不犹豫地回答:“自己的房间!”我真的太想要一个能独处的空间了。为此,我迫切需要可以为己所用的“子弹”。
十三岁的夏天,除“子弹”以外我不考虑任何事情。
转校生海野藻屑从入学第一天早上起,就以强大的冲击波击倒了班上的同学。映子小团体的成员轻手轻脚地靠近,围坐在藻屑的桌子四周,像看珍奇生物似的观察着她。
隔壁的花名岛时不时回头看看藻屑,自顾自地咂舌,挺在意她的存在。其他的男同学也显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一开始我很不屑,心想“真是群无聊的家伙”,然后才意识到:男生们之所以有那些表现,都是因为怪胎藻屑的那张脸可爱得如同电视里的偶像明星。
那家伙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完全没有我们那股土气。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肌肤,纤瘦的身材,还有就是——
“全都是大牌。”快上课时才慌忙回到座位的映子,戳了戳我轻声说道。
“大牌?”
“嗯,文具啦,还有书包、手帕什么的全都是些高端的大牌货。她那条毛巾就差不多要五千日元。”
“那条毛巾?”
“就是呀!”
不过,聚集在海野藻屑周围的女孩人数,随着上午每节课十分钟的课间休息的次数增加而递减,到午休时只剩下一两个人,放学时就一个都没有了。
当事人海野藻屑倒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只顾着单手拿矿泉水瓶“咕嘟咕嘟”一个劲儿往嘴巴里灌水。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映子埋怨着。
全班女生里面,始终对藻屑的存在淡然处之的只有我。映子也因此找上我做她的倾听者,转来绕去地蹭到我的桌前聊起天来。
“那家伙不仅是个怪人,还挺好战的嘛。哪有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那样说话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
“嗯,反正就各种各样呗。”
我轻轻“哦”了一声站起来,心想:与我何干?
从初一时起便担任班级动物饲养员的我—山田渚,一放学就直接去校园一角的兔舍,钻进铁丝笼里打扫卫生、换水、补充胡萝卜和卷心菜。对这些没有我的照料就会死掉的笼中生物,我以绝对不会浪费在人类身上的谨慎细心,以及某种类似“爱”的情感在坚持照顾着。话是这么说,但我从不抚摸它们的头,也不会跟它们说话。它们怎么可能理解这些行为?不过就是动物而已。
我从兔舍出来走向校门时,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我的后脑勺,之后坠落到地面并弹到了一边。我摸着脑袋转身一看,掉在地上的是矿泉水瓶,而拿它砸我的正是那个转校生,她仍摆着夸张的棒球投球姿势。
“……你干吗?很疼知道不?”
“你!为什么那样?”
“啊?!”
海野藻屑慢慢朝我靠近,左腿一瘸一跛在地面拖行,像是有什么部位特别痛的样子。
对了,像美人鱼……
故事里确实说,美人鱼每走一步双脚都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疼啊,真疼死了……”
站在我身旁的藻屑,一边因疼痛将一张漂亮的脸庞皱得五官错位,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丑八怪,一边揉着那条腿。我忽然想起早上她跌倒时我看到的那些殴打伤痕。
“腿很痛吗?”
“废话,不都说了很疼了嘛!”
“算了,当我没问。”
没法聊天……真够要命的。
藻屑一边拖着腿脚,一边像患了怪病一样颤颤巍巍晃动着上半身走到我的身旁。没法子,我只好陪着她一起走。平时总是急急忙忙一个人回家的我,突然走得前所未有地慢,莫名觉得焦躁不安。
“你!为什么那样?”藻屑又问我一遍。
“‘为什么那样’是哪样?”
“你为什么要那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为什么对我不感兴趣?”
我停下了脚步。
掺了稻草的牛粪发酵成的有机肥让空气中充斥着酸臭味,我们站在没铺沥青的田间小路上,凝视着对方。
“……难道你希望我对你感兴趣?”
“也不是。”
“你确实是个超怪的转校生,但是呢……”
我用鼻子“哼”地冷笑了一声,心想:真无聊。
“但是呢,你并不是有用的‘子弹’。”
“子弹?”
“我所需要的只有‘子弹’。三个月前我就已经决定了,除了它什么都不考虑。”
藻屑的身后远处,立着一座小山。那是蜷山,山脚下有间小神社,还铺设有一小段登山专用步道,属于地方小山。在视线范围外的山那边,驻扎着自卫队的军事基地,顺风的时候,时常能听到奇妙的“咚——轰——”声。
在这不景气的时代,本地的年轻人,特别是家庭情况复杂的,都会早早加入自卫队。既有收入,又没有什么生活开销,即便学历低也能被录用,与别的工作不同的是,自卫队会把你当作“一个人”来对待,你可以迅速步入“大人”的世界,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这就是“子弹”——可以让人有底气投入生活的,货真价实的力量。
这个夏天我脑袋里只思考这一件事。但话说回来,把自己对“子弹”的思考说给一个包里装着五千日元一条的毛巾,不知人间疾苦的转校生听,八成只会得到诸如“何不食肉糜”的建议。想到这儿,我便闭上了嘴巴,继续往前走。
身旁的藻屑,不知好歹地跟了过来。她拖着看上去挺疼的脚,“哧啦——哧啦——”,发出令人烦闷的噪声。
“你那腿什么情况?鞋子硌脚?”
“被巫婆施了魔法。”
“哈?!”
“我从海里上岸变成人鱼的时候,被巫婆施了魔法,让我有了一双一行走就疼痛的不健全的腿。如果我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就会变为‘海里的藻屑’,化作泡沫彻底消失。”
“脑子有病!”
我骂了一句,同时加快了脚步,较劲的藻屑愣是拖着那条跛腿紧跟上我。
“所以我必须完成心愿!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山田渚。什么心愿?”
“保密。”
“早上你不是说人类都很愚蠢吗?”
“那个啊,那是我胡诌的。”藻屑笑着说,“我以为那样说会引人注目,结果完全不受欢迎嘛。”
“那还用说?”
“还是告诉你我的秘密吧。”藻屑睁大漆黑的眼眸望着我,说,“其实呢,我是为了寻找真正的朋友才来的,特别重要的朋友,为了我能拼尽全力的超级好朋友。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我会变成海里的碎屑。”
“哦……蛮好蛮好……祝你早日找到。”
“山田渚,那个人如果是你该多好啊。”
“为什么?”
“这个班上你最可爱呀,主要是因为其他人都是丑八怪……不过嘛,我来了以后,明天起你就是全班第二可爱啦。”
藻屑一脸认真地说:“做我的朋友吧。”
“……你早上不是还叫我去死吗?我怎么会和对自己说这种话的人成为朋友?我不要!”
“那是喜欢的意思。”
“有病吧你!”
她的回答让我惊诧,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可藻屑仍旧嬉皮笑脸,我板起面孔,想跟她讲讲道理:
“那可不是什么喜欢,那是憎恨!”
这个似乎无法区分爱恨的奇葩转校生海野藻屑,听了我的话后震惊地睁大了双眼,随即又仿佛受到伤害一般低下了头。
她就这么缄默不语,我倒有点儿害怕了。她拧开拎在手上的那只矿泉水瓶,又咕嘟咕嘟喝起水来。真让人心里发毛。
藻屑的前方是一大片茂密的稻田,再前面便能看到日本海的海岸线。因为视野中既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高速公路,即使如此遥远的距离,只要放眼一望,就能望见那片大海。今天的海浪有点儿高,黯淡的海水掺杂着星星点点的青白色泡沫,不安分地涌动着。
鲜艳的稻田绿和暗沉的海浪蓝。日暮时分,西下的夕阳试图将田园与大海缓缓染出别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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