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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推薦： |
花献红尘兮 长袖虹舞
楚腰盈盈兮 语默眸情
纱落君塌兮 蜷身雲帐
玉指魂消兮 不思经营
身尾于凤兮 凰凰如炬
炬灭羽焚兮 梦化凡薪
薪消入雨兮 何为沧土
土塞尘烟兮 无人论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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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
乱世之中每个人因角色不同，对于“大局”也有着不一样的认知。
春秋时期一个家族的祖辈为了整个家族的安稳，改变着自己这一代的生活方式，选择不看不听回避现实，过着隐居的日子，但有时并非躲起来就能风平浪静的，在历史背景、环境情况更加严峻的时刻，家族上下只能直接面对。
作为孙辈的女主不得不为了保全大家族的兴亡而展开自救：游走于各国之间斡旋着各种利害关系……
曾是大家闺秀的她将付出多大代价来平息这一切？
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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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作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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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枋 北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硕士，一级人力资源管理师，喜好地域人文历史，善于从多角度深度思考不同人群的隐痛，用乐观的态度去面对生活带来的问题，已入驻今日头条、百家号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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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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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引言 1
第一章 世外文娟芳做主 窗前人影月下魂 2
第二章 本是春心悸动女 一怒转身马为先 3
第三章 不共戴天根已入 却要清风转乾坤 6
第四章 云下花开无蝶舞 世间不再有彩衣 8
第五章 危楼之下谁是伴 黎明之前荫做台 13
第六章 月圆之夜无穷善 转身丝凉孤一人 15
第七章 露尾情长封刀斩 隔岸不知罪已开 21
第八章 本是清高身外子 一朝踏入脚下泥 27
第九章 深庭安乐偏楼雨 石落开封起浪苔 33
第十章 事随人愿无人喜 祸从天降抱婴儿 37
第十一章 万里苍穹难作数 一骑轻驾女儿来 41
第十二章 千里云飞无根入 蓬莱在侧雾里埋 46
第十三章 云飞风起阁楼角 花瓣未开蕊先抬 50
第十四章 拈针引线闺中坐 女儿出府艳红妆 53
第十五章 女儿已成三分玉 拨开山色自成颜 57
第十六章 嫦娥蜕去春羞雨 自取轻妆入尘埃 60
第十七章 浓墨重彩宫中事 一路人马自成排 65
第十八章 本是刀下出没鬼 堂上公子是诸侯 70
第十九章 青缕悠悠香难尽 转身一曲已入霾 72
第二十章 他乡美景他乡赠 笑语和颜笑语开 76
第二十一章 蜻蜓点水落花意 随风转瞬已入云 80
第二十二章 何人作牛谁是马 肩挑升米无心猜 82
第二十三章 凤凰于飞悄相落 林中探木做新台 86
第二十四章 天下风雨本无序 留下聪明做旁观 89
第二十五章 燕雀勤于风霜战 纵是天宫亦为柴 94
第二十六章 自古娇艳难长久 有时身份落平阳 97
第二十七章 同是山中金裘雀 只是风来命已拆 99
第二十八章 一路飞雀聪明路 甘棠树下知音来 102
第二十九章 阴阳相替谁为上 只是一念生死间 107
第三十章 几分相逢敌是友 谁人知我冷中莲 111
第三十一章 天降祥旨新装去 岂知误语旧人归 115
第三十二章 对月难言心中敬 转身一泪做新灰 118
第三十三章 生死何人无人故 只凭生者臆断飞 120
第三十四章 昨日盖棺天下表 山中一簇雨来催 124
第三十五章 天下布局天下定 曾经仇家成亲家 126
第三十六章 鹰入广寒嫦娥怨 只是天地自有为 129
第三十七章 一边鹰落桃花下 那里雄鹫已贪杯 133
第三十八章 谁家公子翩翩起 可惜青玉入马堆 138
第三十九章 皇家素事花做语 几番温婉剑出鞘 140
第四十章 君子为玉瑕作掩 歌舞自行不需陪 147
第四十一章 旧地重游新人在 曾经笑语故是非 151
第四十二章 一碗清茶通透曲 月下难得旧人追 157
第四十三章 宝献谦谦君子路 只是书下有新言 161
第四十四章 九曲长河回身浪 江中自有暗股抬 167
第四十五章 莺歌自有飞燕舞 白玉藏进黄金牌 171
第四十六章 一汪池镜冰做影 影下繁枝落尘埃 174
第四十七章 谁家事故谁家笔 一梦惊醒点烛人 179
第四十八章 堂前暗许无真假 宫内明窗有坦诚 181
第四十九章 千花自有芬芳香 泥泞乱舞各自来 183
第五十章 都盼当空皓月明 谁无私心只入情 185
第五十一章 仙境一岛为卿圈 可惜无奈在俗湾 188
第五十二章 一番和气清风过 各自芬芳各自才 192
第五十三章 月圆当是欢喜夜 可惜天涯慰蓬莱 194
第五十四章 前人浪里偷船渡 昨日翻书重新裁 198
第五十五章 云来轻挑不见日 小风过隙引光来 202
第五十六章 他人只羡清净地 不知平凡苦当前 207
第五十七章 万里重山谁家事 一叶扁舟线自牵 213
第五十八章 双龙共浴云中雨 一曲轻笛两相安 216
第五十九章 一方功过不在表 全凭心中自衡量 221
第六十章 一叶彩瓣风中去 功过笑谈意难平 226
第六十一章 谁家没有秋家事 哪里秋风不伤兰 231
第六十二章 相时而动轻松过 一抹清色入宫门 237
第六十三章 夜雨只顾各自语 咫尺天涯不相知 240
第六十四章 西出阳光东方雨 心满皇城不言情 243
第六十五章 本是京城闲散士 贵妃原形一棒回 247
第六十六章 城中牡丹心随愿 不知岩外有梅香 250
第六十七章 各家有事身先采 自有他人往下编 255
第六十八章 以为只是山外寺 何时烈酒已入沟 260
第六十九章 一片祥和无所过 只是人为藏因源 264
第七十章 一张星盘天下辩 独我天生无奈何 269
第七十一章 身怀六甲吉星起 却因无功成弃子 273
第七十二章 朱台不把文章唱 凤栖东方做冤家 279
第七十三章 几世重影屏风后 拨云见日另一番 287
第七十四章 世上本无清净地 从此公子要入泥 288
第七十五章 臣子心中愚家计 入宫直跪荒唐人 292
第七十六章 一家兄妹两家命 只是进进与出出 293
第七十七章 暗火只求为卿起 可惜有缘无分人 297
第七十八章 人说自由勤求索 不知蓬莱已无门 300
第七十九章 以为风景终将尽 总有无知身边勤 303
第八十章 一曲平川花渐色 只是旁人论短长 305
第八十一章 各家自有各家事 只身富贵泪双流 309
第八十二章 昏天黑地谁作伴 其实云外有晴天 314
第八十三章 以为悬崖独君在 不知身后他在林 318
第八十四章 热血用出青年志 条件开于坦途前 321
第八十五章 千里平川涛压颈 我只与天各一方 325
第八十六章 都说棋子独人影 其实一发动全身 328
第八十七章 五彩缤纷芳菲渐 一方伶俐作新娘 334
第八十八章 多情女子心中事 以后公子是主人 340
第八十九章 心中所愿他人许 只是夹缝说心声 341
第九十章 新人只求君命好 君护我来我侍君 345
第九十一章 自诩天资花独秀 天下何人不聪明 349
第九十二章 假戏已成真心贵 低贱从此人上人 353
第九十三章 谁家姑娘乘风去 几经回转踏青来 357
第九十四章 无脑之人无人念 能干之子无人亲 360
第九十五章 蛇未出洞毒已至 体弱之时隐求生 364
第九十六章 心有爱慕身未嫁 近在咫尺是路人 366
第九十七章 辗转以为天注定 不知戒律已惘然 371
第九十八章 完美天下尊贵梦 恩爱只需一烛台 376
第九十九章 子女几分心头扰 自有爹娘做先锋 379
第一百章 平风起浪总不适 后院女子做春风 384
第一百零一章 聪明自显聪明俏 不知吾是过来人 387
第一百零二章 真真假假悠悠日 生死突然一夕间 392
第一百零三章 波澜自从平静起 只是番悟已枉然 395
第一百零四章 一朝反手锋落第 夫人从此在冷宫 397
第一百零五章 无风三尺浪难进 只有大树自荫凉 403
第一百零六章 曾经转身无音信 再见无人念旧情 406
第一百零七章 峰回路转景已尽 回眸一笑有计来 410
第一百零八章 本是姐妹同家女 姐姐求贵妹妹离 413
第一百零九章 待到门开花香进 一别从此不见卿 418
第一百一十章 吉日已到天下喜 同是姑娘不同门 423
第一百一十一章 仇人相语洞房夜 落子收关叹芳华 424
第一百一十二章 乱世之中无一定 仇者求生联姻人 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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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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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大局，国为大局，族为大局，家为大局，平安为大局，亲人为大局，健康为大局，“局”可大可小，因人而异。
人说，“乱世”和“盛世”就是一场轮回，决定了完全不同生存观的两种人群，围绕着主流的舞台上上下下。
上与下，生与死，或许是因为个人认知，或许是出于自身无奈，抑或是来自对伤痛留痕的不同理解，人们总在勇往直前与妥协之间踌躇，无论是主动而尴尬地在那个别人的舞台中坚持着自己世界中的“对错”，还是因为一个“不得不”的如此，最后，总躲不过一个“认”字，杀青了身上所有的故事。
乱世之中，太多颠沛流离的人将温饱视为自己的大局，却也酝酿出了许多热衷于以智谋较量的人。倘若这些人在盛世，往往会被那些“坐看云起时”的圣贤们所鄙夷，认为那引以为傲的心思只不过是狭隘的权谋罢了。
可是在盛世中以静制动如圣贤般高尚的人们，到了混沌的乱世中，往往因市井和战场上的乱象，而使得心中的宁静无从释怀。
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一些人不屑于这个世道带来的财富或是机遇，只是想有一抔土足以静心即可，人称：归隐。
世间有归隐之人，但难有归隐之族，更有太多人不知道归隐也需要财富才可忘却红尘。但是也有这样一群人，为追寻自己心中的“静”而拼搏，拼搏之后以求“归隐”，不求发展壮大，只希望能生存即可。
孔子笔下的《春秋》，写满了战乱中的强大和弱小，遍布着联姻结盟与反目操戈，在那时，有两个并不能以国土的大小来衡量其国力的国家，一个是郯国，一个是莒国，在分割的局势中有着不同的治理之道。在小国依附于大国的时代，他们也分别依附于鲁国和齐国，然而面积有限的两个国度，在比邻接壤的地方，时而彼此互贸，时而兵戈相见，因时局的不同而无所定数。
此时正值郯、莒两国交恶，交界处时常不得安宁，然而就在两国边界的崇山峻岭深处，藏着一户人家，曾经历过太平时期的家族繁华，现如今于乱世之中选择了全族退隐，这户大家，外传姓“缙”。
第一章
世外文娟芳做主 窗前人影月下魂
世外的黎明，总是会有一种与乱世纷争毫不相符的纯净之美，这让隐退山林的人们从不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甚至有着“此番宁静吾独有”的优越感。当第一抹阳光带来一天清新的时候，是绝无仅有的安静，还是对这一世孤寂的提醒，只能说是仁者见仁，各取所需吧。
这一天的早晨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阳光随着幔帘的轻佻滑进了姑娘的闺房，一个身材纤细的丫头来到姑娘的床前，轻挽起纱幔，探头问道：
“姑娘醒了？”
床上慵懒的弧线一动不动，只是一双还带着迷离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一道缝，丫头轻轻地将姑娘扶起，一边娴熟地为姑娘穿衣，一边接着说：
“一大早管家就过来嘱咐，今儿姑娘就别出去玩了，昨儿个外面刚打了一仗，邻村的百姓正收拾残局呢， 管家说别让姑娘闻了血气。”
“哦？想必……他也去收拾战场了吧。”阳光照透了整个闺房，让昏昏沉沉的姑娘在一片暖色中慢慢回了精神，喃喃地说。
姑娘起了，进到屋里的丫头也越来越多，她们将房中的青纱捋到一旁，启开了竹窗外面的青山绿水，鸟音瀑布，一片祥和，美得让人无法忍心将血雨腥风的残留与这样的明媚联系在一起。
姑娘来到菱花前，向后撩了一下乌丝，一丝不屑从眼中飘过：
“战场的血气怕什么，只要不是轩尧阁的人又半夜来府里探头探脑，就都不叫事儿……”
“嘘！我的小祖宗……那是跟咱家有世仇的，大早晨的，提他们做甚……”这个小丫头叫茹梅，是她们当中最谨慎的一个，姑娘对她时时刻刻的提醒早已习惯了。
姑娘调皮地向外探了探头，轻声地说：
“茹梅，你告诉我战场在哪，趁那些死人的腥气还没那么大的时候，我想去见见他。 ”
“赵……”
“梅儿，”这时，一个年岁较大的丫头打断了茹梅， “你去把香燃上吧。 ”
“诺，婉樱姐姐。”茹梅见状顺势退了下去。
婉樱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年龄也长上几岁，下面的小丫头待她也如待长姐一般，平日里，她也多庇护着底下一众小丫头们。
婉樱见姑娘洗漱妥当，便倒了杯茶来到姑娘的身边，悄悄地说：“姑娘，刚刚管家来禀报，今天早晨发现咱府中院子多出了四具尸体…… ”
“什么？”姑娘一惊，刚要发作便被婉樱按了下来，“尸体？轩尧阁的人干的？”
“这四具尸体，不是咱家的人，”婉樱让其他人只准在外面伺候，不吩咐不许进来， “管家说，横躺在院里的四具尸体都不是咱家人，可看着也不像轩尧阁的人。”
“不是家里人就好…… 让姨娘赏了护院之人就是了。”
“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了，咱府上竟没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昨日值夜的隐卫，也都说没听见什么动静……”
姑娘直愣愣地看着婉樱哭笑不得：“你的意思是，这四个人不是家中的隐卫杀的？一夜之间，家里就多了四具不相干人的尸体？”
“更奇怪的是，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打斗过的痕迹，可尸体却是横在院儿里。管家说，他叫人悄悄收了尸，不许下人声张……”
姑娘长舒了一口气：“家里人没事儿就好……但这也太危险了，家中夜半有人跃进，全府里竟无人察觉，都死了人了却还睡得死死的全然不知情……想想都后怕。下一次，如果来的人真要杀族中之人，岂不十分容易？”
“好了好了好了姑娘，”婉樱到底沉稳些，耐心劝道，“管家那里自有安排，您要想做什么，也得先解了打的‘禁’才是。今儿个正好得空，赶紧把那绢织完了吧，稍后我给姨娘夫人送去，求她免了姑娘的闭门思过，好不好？”随着婉樱的梳子轻轻地从发丝划过，姑娘陷入了沉思。
再恬静的隐居生活，也躲不过该有的衣食住行，而山林中的隐退，让本来已有的主仆尊卑显得不再那么锋利，该有的规则其实还在，只是心境的改变，让原本制度下的“锋刃” 随着和风细雨，散去了些许严肃。
第二章
本是春心悸动女 一怒转身马为先
姑娘闺名“缙心”，是祖母起的，祖母缙姬，在族谱上是周天子之族的旁支，与鲁国国君同宗，出身皇家，后来这位皇族公主嫁给了一位姓晋的世家子弟。
当时时局不稳，祖母缙姬并未让自己的孩子像其他人一样在乱世中求得一世功名利禄，相反，却是隐姓埋名，举家藏到这深山之中。而外界对这位公主的退隐之由，众说纷纭。
因为古时黄帝的族徽之一“夏官”名为“缙云”，公主下嫁的夫婿祖上是其中之一，于是老太太便将自己夫姓“晋”改成了“缙”，以求一时的安逸。那位老太爷早已仙逝，只留老太太缙姬氏独掌全族。
缙心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坐在窗边织绢，借着窗外的花香鸟语，和着新点的淡香，倒更像是女儿家于闺房中打发闲似的。“吱吱呀呀”的声音一直响到了晌午，只有身边人才知道，她心下的那股劲，在怒烧的骄阳下都无法蒸发。
茹梅见天气的热劲儿上来了，赶紧端来了清凉的井水和几个干净帕子：
“姑娘，净净手吧。”
缙心转过身来将手润在了盆中，茹梅是个胆小的，看她这与旁时无异的样子，想必是婉樱的嘴严，茹梅等都不知道昨晚之事。
缙心故意眼神里带着几分淘气地说：“替我想想，待会儿去哪好。”
茹梅一愣，噘着嘴答道：“姑娘还是离那些孤魂野鬼远些吧……听门上的人说，郯国中有一些残兵是从鲁国来的，试想他们对这山里不熟，不知会混到哪去走动，着实不太安全呢。”
缙心抿嘴一笑，擦干手说：“一切均为天意。人危险，兽也危险，只把他们当成一回事儿不就行了？你去让人备马吧，我……还是想先去见见他。”
茹梅看得出来，姑娘有心事，想见赵公子是认真的。“那姨娘夫人那呢，如今府里是她当家。”茹梅提醒道。
“绢织好了，让婉樱代我送去，请个情就是了。”
缙心是典型的贵族千金，守着大家风范的所有规矩，举手投足露着家族的教养，但有时也会不那么守规矩，只是火候分寸自在掌握，即便是在自己的贴身丫头面前，“主子”这两个字也常常表现在“调皮以外，气场之中”。
茹梅见拗不过姑娘，不得不出去准备姑娘出门的事情。
婉樱带着刚织好的丝绢来看姨娘夫人，如今，这位姜夫人是缙琛唯一的夫人了，虽说是偏房，但在府中也如正房一般。缙心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小姐的生母也是个偏房，只是因为当初生大小姐的那位姨娘不想忍受这隐居的寂寞，便早早地给孩子寻了门不错的婚事嫁了，自己在姑爷府的旁边置了一套宅院，留在了城中。
这位姜夫人膝下也是个姑娘，虽说府中的老太太让她掌管家事，自己在府中的地位自不同往日，但她心中十分明了，老太太缙姬氏因缙心最像自己年轻时候，之前她老人家又最疼爱那已经没了的大夫人苏氏，所以姜夫人始终认为这个嫡女缙心的将来一定会影响到自己女儿缙蕊的姻缘运势。只是当前毕竟没到那个坎上，嫡女还是要有嫡女的体面，于是便顺水推舟收了绢，没有为难缙心。
缙心趁着府里午休，留下了筱菊在闺房中看家，带了婉樱，茹梅和芳竹一起牵马出来，却不想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缙心一众人要出去，赶紧上前作揖拦了下来：
“姑娘，您来了，奴想着，姑娘只要想出门是一定拦不住的，便在这里候着，没有派人去打扰。”
“你怕我姨娘怪罪你？”缙心问道。
“回姑娘，姑娘是个有胆识的人，小的就不隐瞒了，程老爷子来看过，昨天的四具尸首是郯国的兵……”说着，管家将缙心的目光引到不远处，马车上一块白布盖着四具的尸体。
缙心听了一惊，瞬间冷汗就下来了：“郯国？我缙族在此这么长时间，郯国国君曾下严令不相干者不得扰我缙府，这里怎会有他们的人？”
管家继续道：“姑娘说得是，但是他们是死在谁的手里，却也不得而知。”
缙心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良夫人知道这事儿吗？她与我姨娘不同，你跟她也说一声没事儿，姨娘胆儿小，你回禀的时候慢慢说。”
“诺！”
“家中的隐卫可有死伤？“
“程老爷子检查了尸体，说是一招毙命，没有一个活口。而所有隐卫都盘查过了，竟都说不是自己干的，本来是个论功行赏之事，却觉得更加危险了。”
“你的确要严加防范了！ ” 缙心严肃起来，无人敢多行一步，“一招毙命，所以厮杀声、叫喊声都没有？ ”缙心问道。
“回姑娘，他们倒地之处是在幽谷亭附近，泉水声大，想必纵有打杀之声，也几乎无人能听得见。那几个先发现尸体的隐卫，我也都嘱咐好了，他们知道规矩，不会乱说。”
虽说管家后面的安排得体，但缙心还是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如此周密，应该是咱们府里的隐卫，明摆着的功劳，竟无人来认？”这时，她突然猛一回头，“老太太，老太太那边可还安定？”
“小的在此等候姑娘也是想讨个示下，早晨派人去过，里面似乎没有异样，派去的人见一切如常就没敢惊动老太太，所以这……要不要告诉她老人家……”
缙心明白了，道：“我去趟闻水阁看看祖母吧。”
管家听了瞬间轻松了许多，作揖道：“哦，那就有劳姑娘了。”
缙心与几个丫头上了马，回过头对管家说：
“这事儿要私底下彻查，不管是府中哪房的隐卫杀的，可暗自奖赏。”
“诺！”
缙心带着丫头们改道奔向了山中的“闻水阁”。
第三章
不共戴天根已入 却要清风转乾坤
如果说，退隐中的缙府在深山中有着一番品雨听风的淋漓畅快，那么茂林中的闻水阁则自有曲径通幽的精致优雅。闻得水声而不见水，感山影之幽避却不见山之真貌。如果不是熟识这里的人，是不会找到这里的，用老太太的话说，“人老了，虽说府里的‘宽敞’可以让人舒心，但这小巧的精致，更可以让人静心。”
就这样，老人家将诸事都抛给了姜夫人，自己便长住于这闻水阁中，无欲无求。
三代退隐，各得其所。
孙女来拜见祖母，老太太穿着便装端坐在帘后，虽说这里不会再有喧哗的排场，但老人家的气场从未消散，只是多了几分随意的伸屈。
缙心带着三个丫头跪于帘前：
“前些日子，轩尧阁又半夜来人，如之前几次一样只是飞檐走壁，并未叨扰到一房一院，不知近日有没有人来闻水阁惊扰老太太，孙女让姨娘多派几个身手矫健的隐卫前来保护祖母，可好？”
“不用了，他们既然没有杀人，就不必理会。缙府，还是有些张扬，张扬了，就自然不得清静了。”老太太轻松的语气不禁让缙心悄悄地抬头隔帘看了看祖母，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相平和。想必昨夜没有打扰到老太太，缙心想着稍稍放下了心。
只听老太太在帘后缓缓地说道:
“如今乱世，我冷眼瞧着，什么皇亲国戚，名门望族，无非都是一时荣耀，想要如之前一样代代世袭更是水中花月。今日富贵，明日囚徒，只在朝夕之间，无非是看谁的刀更锋利些罢了。虽说咱们改姓为‘缙’或可掩人耳目，但是若要全族得以善终，也非易事，更何况皇族姬氏后裔，于乱世中想万事如愿，只怕更是难上加难，如今的诸侯国，各有立场和野心。”
“老太太深谋远虑，举家远离喧嚣，在这荒野穷山当中求得一席喘息，自然少了那些杀身之祸，祖母不必劳心，如今咱们已是小家小户，身上已无利益关系，天下之乱，便与咱家无缘了。”缙心跪在那里毕恭毕敬地说道。
“心丫头，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9岁的时候，别的女孩子学习女红，我便带你随我打理府中的上上下下。你是明白事理长了见识的，现在祖母我身子骨硬朗，你在府中还可以万事无忧，但我百年之后，这府中只怕难逃外面的庸俗打扰。虽然说，一时有所作为不如一世心静无为，但你若不懂处事求生之道，只怕将来，待你不再待字闺中之日，便是你凶多吉少之时了。”
缙心听了一怔，完全没有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再加上自进门之后，就一直在下面跪着听奶奶严厉的训话，完全没有之前奶奶对自己的宠爱模样，心中更是七上八下，她不得不恭敬地回道：“孙女自小得祖母辛苦栽培，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但一介女流终究如世间凡尘一粒，真有大势所趋怕只能随波逐流，无从挣扎。亦或是……有一事祖母能解孙女的心中之惑……”
“你说。”
“众人皆说家母是落崖而亡，但入葬的是衣冠冢。祖母能否告知心儿我母亲的下落，也好让心儿有个依靠，或许将来能找到母亲相依为命，讨得依靠。”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丫头，你有毛嫱之姿，西施之貌，既然红颜多薄命，倒不如坦诚视之，自己活下去才是自己的本事，如果有朝一日没能活下去，便只得应了这世上的俗流，孩子，凡事……随缘吧。”
“可……奶奶的意思是……”缙心抬起头来眼睛突然闪了几下。
“心儿，奶奶不是要你保缙家全族平安，那是你哥哥缙钰的事儿，而你自己，务必要能让自己此生平安，以得善终，你如今大了，这是你要好好去想想的。”
缙心听了个懵懵懂懂：“祖母，孙女……善终？”
“奶奶已经想好了，当初毕竟是缙家灭了轩尧阁阁主韩离子全族，趁我还活着，还是把这恩怨了了的好，等时机成熟了，就把你嫁给轩尧阁的阁主韩离子，促成联姻。”
“什么？”
在场众人皆惊，后面的三个丫头更是面面相觑。
缙心怎么也不相信奶奶会跟自己说……她缓了好半天的神儿，道：“奶奶，您是让孙女去当人祭吗？那个韩离子，轩尧阁，与我缙府有不共戴天之仇，孙女再能干，也不能变了这刻骨的仇意呀！祖父在朝为官之时曾经灭了韩离子全族，只有此人因为年幼被藏了起来。只怕孙女嫁过去，还没过门就直接被绑到韩家祠堂，祭了他家祖先了！奶奶！”缙心哭诉着，自己是跪在地上，还是瘫坐在地上，已经顾不得了。
帘后的缙姬氏见缙心如此慌张却依然保持无动于衷，继续说道：“心儿，欲灭我缙家以求财富的岂止一二？而我缙家一族自保至今，自有在纷争中可活下去的道理，缙府是我要保的，而嫁入仇家如何活着，就是你要自保的了。”缙心刚要再问明白，老太太直接挡了回去，“ 好了，人老了得静养，中秋我便不回府了，你让你姨娘带着大家闹吧，需要我这里贴补的，着人来跟刘妈妈说便是。都去吧，也告诉府里的人，到那日，府中的其他人也不必来行礼了，退下吧。”
缙心见老太太说得这么决绝，深知祖母的性格强势，便只得带着众丫头磕了头，退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缙心骑马走在前面陷入了沉思，婉樱等三个丫头骑马轻轻地跟在后面大气不敢出。芳竹实在憋不住了，满心狐疑地悄悄地问：
“婉樱姐姐，老太太是不是疯了，让姑娘将来嫁给世仇韩离子，难道老太太真的相信这是联姻？那杀父之仇尚且不共戴天，更何况当初老太爷灭的是人家一族呢？老太太不是最疼咱家姑娘的吗？”
“不行，姑娘不能嫁过去，”茹梅道，“这个韩离子，是当初唯一存活下来的婴儿，最是知道家中无族人的艰辛，如今成了杀手，誓死要报仇的，咱家姑娘再美，可不是那个传说怀胎20年才生出来的褒姒，只怕姑娘刚到还没行礼，就直接被他……”
婉樱赶紧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不要再提，她两脚一踢马，先一步来到了姑娘的身边：
“老太太身体康健，姑娘后面的日子还长呢。”
缙心木讷地摇摇头：“奶奶老了……”
“……那，要不要请大夫……？”
缙心将手一挡：“奶奶身边伺候的人不少，我们不多事，便是帮她老人家了。”
“婚配世仇之家，这与一般联姻可是不同，国与国联姻尚且还有利害所在，对方不敢造次，而两族之间夹有灭族之仇，韩离子幸存下来亲历其中的痛苦刻骨铭心，如何有化解之策？只怕姑娘一旦去了，难以生还……”
缙心心中只有一个问题：“奶奶为什么会跟世仇有联系？”
第四章
云下花开无蝶舞 世间不再有彩衣
缙心骑马引她们来到悬崖边上，远望着郯国城池，道：“郯国一直在咱们的身边，你们说，他们知道缙府在这里却不来打扰，而那些不在身边的诸侯国，却时常来此寻求利益，为什么？ ”
几个丫头相互看了看，芳竹道：“说是缙府多财富，倘若能归顺一方诸侯，便可增其雄霸之力。可为什么郯国安安静静的……兴许他们也来人，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也可能是郯国国君见咱们的日子也就那么回事儿，所以就没把咱们放心上了呢。”茹梅说道。
“郯国国弱，就算以举国之兵灭了缙府，夺得财物，也只能让更多的人来攻打他，‘有命得财，无福消遣’的事，也是常有的。”婉樱道。
缙心没有说话一直遥望着远方，良久她深呼吸了一下，回头道：“咱们回去吧！”四人调转马头，回了府。
老太太缙姬氏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缙琛娶的是世交好友家的千金苏敏苏夫人，因苏夫人的父亲在官场失意，家道中落，临终前将自己女儿委托给了这位长子缙琛照顾，成了正妻。可是谁知缙琛后来纳的两位妾室先有了孩子，生的也都是女儿，所以苏夫人的嫡女缙心便成了三小姐。
然而缙琛的二女儿缙蕊因自己母亲姜氏如今在府中掌家，便下令府中所有下人均不得称缙心为“小姐”，只能是“姑娘”。缙心倒不在乎，人前都给她留面子，姜夫人觉得这么做对缙蕊将来寻个好人家也未必是个坏事，外人乍听没准以为缙心是妾氏生的呢，便没有出面阻拦。老太太对心儿的大度也十分欣慰，其他人见无人说话，便不好得罪姜夫人，也都闭了嘴。于是，缙心便成了府上唯一的“姑娘”，缙心不计较，也不让自己的丫头们计较，便默许了府中长辈或同辈们都称她为“心儿”。
人人都说，这位姨娘姜夫人是个奇怪的人，不但妩媚，而且无论老太太和老爷是否在家，这位姜夫人都会要求下面的一众丫头不但要穿戴整齐，更要梳妆打扮精致。
别家的主子夫人往往只是自己装扮妥当，是不准底下丫头漂亮的，怕会在后院迷惑了夫君，乱了纲常。但是这个姜夫人却是与众不同，每天在她面前走过的下人，她都要看是不是打扮得干净利索，精神漂亮，有的面色不好的，甚至还赏了粉黛，让旁人不得其法。
正值这位姨娘夫人刚刚午休起床，丫头们纷纷伺候梳洗。身边的赵妈妈从外面过来禀报道：“夫人，闻水阁传话来中秋时节老太太不回来了，咱们这边儿也不用去问安了。”
“老太太喜欢安静……知道了。”
“而且啊，”赵妈妈上前退了其他的丫头，亲自伺候道，“听身边人讲，白日老太太见三姑娘的时候，一直就让她和小丫头们在帘外跪着，没让起身，虽说是屏退了左右谁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看她们主仆四人出来的时候，个个小脸惨白惨白的，之后里面便发话，谁都不见了。”
姜夫人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莫非是心儿挨训了？”
“说不好。”
“凡事配合着，别让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对我这个额娘又有什么额外的误会。”
“诺！ ”
回到闺房，婉樱等几个丫头变得不爱说话，筱菊见状赶紧端上新沏好的茶，一脸不解地看着众人，缙心问：
“当初我管府上的时候，府中有侍卫二百多人，府外外临街上也安排了二百多人，再往外安排了五百多人，给他们说了媳妇，让他们安家落户的同时保我府中平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婉樱应道：“二夫人管了家之后，为了府上少些用度，又想让各位主子过得舒服些，便将侍卫散去了些，后院的丫头妇人倒是添了不少。”
缙心听了，摇了摇头，又问：“府外面的呢？”
婉樱看看别人，其他人摇了摇头，便只得回应道：“……这就不知道了。”
缙心坐在书案前，想了想：“去帮我问问，现如今的侍卫都是怎么安排的，还有多少，包括门外的那些，谁安了家，谁还没有，给我个单子上来，我想挑几个自己用。”
“诺！筱菊，你去办吧。”婉樱吩咐道。
“诺！ ”筱菊想都没想就退到屏风后，往外走，茹梅赶紧挡住了她的去路，问：
“丫头，你可知道，别人要问你怎么突然要打听这些，你怎么说？”
筱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道：“我寻思着直接去问问那些侍卫，必然能知道个详细，也绕开了二夫人。”筱菊得意一笑。
“不必绕开二夫人，否则咱们跟二夫人更容易生嫌隙。这不要过节了嘛，施点恩就行了。”茹梅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
缙心拿起一个竹简佯装在读，抬头给婉樱使了个眼神，婉樱意会轻轻地走了出来，却听见茹梅继续说：
“也不用搞得那么神秘，逢年过节底下人都有恩赏，这差事就咱们去揽下来吧。你直接去找二夫人，就说老太太吩咐的中秋佳节要给他们和家人赏些衣物，尤其是那些武功高的，银子从私库里出，不走关中的账，跟二夫人请个名单来，信息详尽些，姑娘自会派人给他们量体裁衣，万事周全。如此大大方方的，多好？”
筱菊没有和她们去见老太太，以为茹梅说的都是真事儿，连声应着，高兴地去了。婉樱见茹梅说得也没有什么不妥，反正府里都知道筱菊是个没什么心眼的，说话更可信，便默不作声地笑着回到了缙心的身边。
筱菊来到上房， 由丫头引上前来给姜夫人请安，将茹梅说的与她一 一说了一通，姜夫人听了欣然一笑道：
“你们姑娘能干，所以老太太放心把什么事情交给她去做，我自然放心。”
筱菊见状，乖巧地福了福身，又添油加醋地说道：“今儿个姑娘去请安，老太太说姑娘不懂事，不知道帮衬着夫人还添了麻烦，所以才让姑娘出来做点事情在夫人这儿将功赎罪。”
姜夫人听了眉心舒展了许多，笑道：“那是给你们姑娘留面儿呢？”筱菊笑而不语，夫人接着道，“老太太偏心，替你家姑娘出银子，既然是来帮衬我的，这银子还是从关中出，但是活儿，你们姑娘替我分担着点儿吧。静儿，去找你二叔把她们要的花名册给她。”
“诺！”静儿应道，筱菊福了福身，和静儿一同出去了。
刚刚吃过晚饭，缙心便听见外面有人道：“二夫人来了，夫人万安！”
“你们家姑娘呢？”
“屋里呢，刚吃过饭看书呢。”筱菊道。
缙心打开门迎道：“姨娘来了。”
“过来看看你。”就这样，姜夫人拉着缙心的手，娘儿俩进屋叙话。
“听说今天去见老太太了？”
“是。”
”她老人家身体可好？”
“尚好。”缙心恭恭敬敬地应道。
“我想着，咱家虽说已经退隐，但衣食住行哪有不需要人帮衬的？所以啊，我想中秋之际，把周边村子常给咱们送菜送米的，一起请了来，也是咱们府上的一番气度，你说呢？”
“姨娘勤谨，祖母一向赏识。”缙心习惯地恭维道说。
“可是，老太太即便不在那里，安排起座位来，你也是坐在这第一手第二手的位置，”姜夫人深叹了口气，心中愁苦地说道，“即便如今是我掌管了府上事务，我的蕊儿也是坐在后面。”
“涵姐姐雅量，有与世无争的淡然。”
话虽说得舒心，但姜夫人看着面无表情的心儿，不是太能理解她心下真正的想法。姜夫人将身子倾了倾，握着姑娘的手说：
“我想着，如果你和赵家那个孩子真的两情相悦，趁着我掌家，我可以想办法成全了你们，虽说老太太一直反对，想必是觉得那个赵仪乃一介布衣，与你这个贵族千金比起来的确是相去甚远。可我冷眼看着，那是个用功的好孩子，如今，老太太避世疗养，你若愿意，我可以助你出嫁于他，如何？”姜夫人的眼睛在烛光下清澈而明亮，缙心清楚，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她是真的想促成自己和赵公子，如果是之前，她必跪谢姨娘求她成全，可如今老太太的话彻底将心儿的心打乱了。
缙心听着姨娘的话，那曾经与他一起山涧水畔的种种美好全然朦胧在眼前，姜夫人见她不说话，有点心生疑惑，转念一想又似明白了，姑娘家家毕竟是小女子情怀，便稍缓了缓，轻轻地说：
“心儿，你是嫡女，不懂庶出与生俱来的苦楚，更不会体会作为妾室饱含舐犊之情却力不能及的无奈，蕊儿出嫁是她可继续拥有生活富足的机会，你若寻求的是姻缘幸福，只要不影响我待蕊儿的夙愿，为娘我都可以成全！其实，若不是老太太有家训，缙家女儿不得随侍君主，以你的美貌才情，到任何国君那里都会宠冠六宫的！”
说到老太太的家训，缙心的思绪更是复杂了，她的嘴角处露出了一痕苦笑，这位姨娘想得太简单了，对她而言，祖母的谋算，岂是她这山涧之妇能洞悉得了的？缙心转身远望着明月，嫦娥的月宫虽冷，但尚有玉兔吴刚陪伴，怎像她，众人皆得平静，独自己不行，却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缙心的茫然无助，无意间展露在了眉眼之中，她屏气凝神了一会儿后，回头向姜夫人福身道：
“姨娘的意思女儿明白了，还望姨娘容我考虑些时日，现在天色不早了，姨娘也早些休息吧。”
姜夫人知道，缙心这十几岁的孩子历练下来，变得不太喜形于色，之前姜夫人因此颇有几分心疼缙心，但是让她没想明白的是，今天提这事儿，缙心竟然有些黯然神伤？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想亲近她，人家也未必愿意，姜夫人想着便笑颜应道：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诺！”
这边静儿的二叔将侍卫召集一起便匆匆离开，去到了姜夫人的院里候着，等着回话，茹梅和筱菊拿着量尺站在一旁，只听静儿说：
“过些日子中秋便到了，咱们二夫人说服老太太给诸位添些衣物，有家人在这儿会多添一份儿，一会儿，她们两个就给你们量尺码。”
下人们一听，高兴起来，纷纷谢道：“谢老太太，谢二夫人。”
静儿回头对茹梅和筱菊说：“行了，后面的事儿，就看你们了。”
大户人家的上房丫鬟有着与其他下人的不同之处，就是要有自家主子当有的气度，否则底下人失仪了，就会有人在背后说是主子的样子，更何况茹梅和筱菊，她们跟着自家姑娘亲身经历了自家主子从掌管一个家族中馈事务直至跌落到受他人所管的起伏。为了不让姑娘为难，更是要注意自己此时的德行全然代表着姑娘在这种境遇中的态度，这一点她们和婉樱、芳竹都心知肚明。
两个丫头待静儿走后，高高兴兴给诸位量体，府外的便让房外的丫头去家里量。
因为缙家退隐山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平平静静的，所以隐卫们即便平时练武的时候心中会知道谁的武功会高些，谁的会差些，但都不会太在意。往往在这种“太平”时期，那些会一些待人接物的人反而混得更好。所以，一些武艺高强但不善言辞的人只要不得罪人便可稍安无事，但也谈不上被重视。
没过多久筱菊和茹梅便从里面找了五个尚未娶亲的单身侍卫，稳健但不善言谈，一个是府内的，四个在府外。
五个人选好后，婉樱问缙心：“姑娘生死攸关的事儿，是否要见上一见？”
缙心摇摇头说：“不必了，这五个人就都由你来安排吧，从他们身上或家人那里看看有什么可以施以恩惠的，笼住他们的衷心，后面你替我调遣就是了。”
婉樱会意，格外观察这五位，暗地里也是嘘寒问暖私下贴补，有缙心的慷慨支持，更是“雪中送炭”施了不少恩惠，没过多久，这五人深知缙心是府里重要的主子，唯姑娘和婉樱等人马首是瞻，也是尽忠，于是这几个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归在了缙心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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