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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艾玛·包法利自己写的《包法利夫人》
——“谁应该有发言权,又是为什么呢?这才是唯一的问题。”
女艺术家克丽丝,39岁、已婚、事业失败,有一天疯狂地爱上了丈夫的同事迪克,并在丈夫的帮助下,开始给迪克写长信——“无论何时当我尝试以第一人称写作,听起来总像是别的什么人,要不然就是我一直很想超越的最老套、最神经质的那部分自己……可是现在我觉得可以了,没错,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自我,但它存在着,而借由写作,你可以设法捕捉到自我的变化。也许第一人称写作同一幅人物拼贴画一样碎片化,只不过更加严肃:将改变与碎片聚拢起来,带回你真正所处的地方。”
“我爱迪克”——这是一句炽热而坦荡的单恋声明,也是一场革新书信体的文学实验,更是一份英勇的女性主义宣言——关于如何使用第一人称来言说,以及女性如何重新生成她自己。
“我的目标就是成为一头女性怪物”
——一部革命性女性主义邪典小说,一册20世纪文化批评研究合集
“女性怪物以一种个人化的方式思考事物,因为事物就是这样。她们研究事实。即使被拒绝让她们感觉自己像是没有被邀请参加聚会的小女孩,但她们还是想要明白其中的原因。”“每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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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近年来,关于性别、种族、宗教、地域等身份政治元素的讨论逐渐占据世界舆论场的中心,与此同时,道德审判又诡异地呈现出越发保守与严苛的面貌,仿佛在这个越发动荡、危险的世界中,个体生命的尊严只能通过身份认同来彰显。然而,身份政治已经逐渐显露出它的后果——世界被撕裂成一座座孤岛,人与人的联结越发艰难;随着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消费主义的无孔不入,信息与数据的过度生产和控制,我们被物化为无差别的欲望主体,一个符号,一串程序,甚至与他者的边界都因同质化而显得可疑:我们惊惶不安地想确认的不是“身份”,而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中的存在与位置;我们真正想守卫的不是一段关系,而是与真实的人类建立起的联结。那么,我们这些身份不明又一无所有的现代人,要如何找到自己,又该如何相爱呢?
“No woman is an island-ess.”克丽丝·克劳斯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杰出的示范。
女性,艺术家,39岁,已婚,这是克丽丝的社会身份。在一次拜访中,她疯狂地爱上了丈夫的同事迪克,并开始和丈夫一起给迪克写情书。“已婚夫妇会经常这样为了写情书而通力合作吗?”“西尔维尔,这位教授普鲁斯特的欧洲知识分子非常善于分析爱情的细枝末节。”作为丈夫,西尔维尔对自己进行了一场精神分析:
“这是自去年夏天以来,克丽丝第一次这般兴高采烈、情绪饱满。既然他爱着克丽丝,就不忍心看到她伤心。也有可能是他正在写的那本有关现代主义与纳粹大屠杀的书遇到了瓶颈,或是对下个月即将重返教学工作感到恐惧。还有一种可能,他是个变态。”
“艾玛(西尔维尔将克丽丝比作包法利夫人)刚开始迷上你时,简直是对我残存自尊的严重打击。我们的性生活又变得充满活力,起因却是一项全新的色情行为:给你写信,迪克。每一封信不都是一封情书吗? 迪克,自从我开始给你写信,我写的都是情书啊。而我之前并不知道的是,这些情书其实是我写给爱情的信,其实是我在腼腆地重新唤醒在相当压抑的情感下休眠的力量。”
在给迪克写情书的过程中,不仅是婚姻关系的双方获得了对爱情的别样理解和久违的性生活,更重要的是,通过给迪克写信,她逐渐意识到,迪克只是一个被用来投注爱意的对象,一个不重要的客体:
“亲爱的迪克,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杀了你。你变成了我‘亲爱的日记’……”
而这样的迷恋,其实更像是一场实验,一场案例研究:
“相比游戏,这更像是个项目。我在给你的那些信里写下的每个字都是真心的,但同时,我开始将其看作一次最终能了解爱情和迷恋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她从中找到了作为抒情主体的“自我”:
“谁应该有发言权,又是为什么呢?这才是唯一的问题。”
她的谈论范围从个人的感情扩大到自己的事业,扩展到对文学、艺术、哲学、精神分裂、女性主义等诸多领域,扩大到对他人与世界的关切:
“如果因为女性囿于‘个人化’而未能创造出‘普世‘艺术,那为何不把“个人化”变得普世起来,使其成为我们艺术的主题呢?”
有趣的是,克丽丝将这些书信寄给了迪克,并以这些为素材举办了一场展览:
“这些信件似乎开启了一种新的文学类型,一种介于文化批评和虚构作品之间的文体。你曾经说过,你多么希望按照这个思路来改造你们学校的写作课程。你愿意让我在我明年3月的文化研究研讨会上读一段吗?这似乎向着你所倡导的对抗性表演艺术前进了一步。”
而这本《我爱迪克》,便是这场展览的文字版本,是克丽丝的精神自传,同时,它也是一场抽象浪漫主义的爱情游戏,一部革命性女性主义邪典小说,一册20世纪文化批评研究合集,一本艾玛?包法利自己写的《包法利夫人》……克丽丝以如此自觉而健全的写作提供了一种珍贵的想象:我们可以从欲望的海洋与数据的洪流中夺回身体和感知,重新成为一个“人”——“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自我,但它存在着,而借由写作,你可以设法捕捉到自我的变化。”;并与其他“人”建立确凿的联结——“我们坠入爱河,是希望能把自己固定在对方身上,不再坠落。”
“迪克,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你会明白信中所述都是真的。你明白这个游戏是真实的,或者说比现实更真实,比它所意指的一切都更真实。”
“我爱迪克”,这是一句炽热而坦荡的单恋声明,也是一场革新书信体的文学实验,更是一份英勇的女性主义宣言——关于如何使用第一人称来言说,以及女性如何重新生成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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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克丽丝?克劳斯(Chris Kraus,1955— ),美国作家、电影制片人、艺术家。生于纽约,童年在康涅狄格州和新西兰度过,16岁即从新西兰的惠灵顿维多利亚大学毕业,成为一名记者,21岁时返回纽约,进入导演李?布鲁尔的工作室学习电影制作,拍摄了一系列实验性电影和短片,在全球多个艺术展上放映。克丽丝?克劳斯已经出版了9本著作,现居洛杉矶,投身于各类艺术活动和社会活动。
译者:李同洲,做过外国文学编辑,译有《那两个女孩》《阿尔戈》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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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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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序:克丽丝好不好?
第一部分 一桩婚姻中的若干场景
一桩婚姻中的若干场景/ 003
第二部分 每一封信都是一封情书
每一封信都是一封情书/ 169
126 号州道/ 198
诠 释/ 243
犹太人的艺术/ 272
西尔维尔与克丽丝写的日记/ 302
怪 物/ 308
考虑得失/ 326
迪克回信/ 390
致 谢/397
代后记 :理论小说/ 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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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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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沙漠里的风把我的脑袋吹得有些不正常了,抑或是我那想要虚构真实生活的欲念在作祟。我也不知道。我们已经见过几次面了,而且我感觉与你之间有很多共鸣,渴望和你的关系能更进一层。虽然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但我们都尽力与自己的过去决裂。
迪克,我知道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你会明白信中所述都是真的。你明白这个游戏是真实的,或者说比现实更真实,比它所意指的一切都更真实。
亲爱的迪克:
我们已经决定了要把这些书信出版,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写一篇导言呢?可以这样写:“我是在一个从羚羊谷旧物市集上淘来的橱柜抽屉里发现这些稿件的。读起来有些奇怪。但很显然,这些人让我作呕。我认为这部信件拍成电影的可能性极低,因为里面的角色没有一个讨人喜欢的:
“尽管如此,我仍然相信这些信件可以作为一种文化档案引起读者的兴趣。显然,它们展现了后现代知识分子最病态的异化。对于这种自我增殖,我感到非常遗憾......”
附言:我又进一步思考,这些信件似乎开启了一种新的文学类型,一种介于文化批评和虚构作品之间的文体。你曾经说过,你多么希望按照这个思路来改造你们学校的写作课程。你愿意让我在我明年3月的文化研究研讨会上读一段吗?这似乎向着你所倡导的对抗性表演艺术前进了一步。
看过你的录像后,我们两个想了好多——多到我们有了想要和你合作完成一部作品的想法,这部作品受你启发,也希望你能参与其中。有点像是“卡勒艺术”。……我猜这个作品都是有关痴恋的内容,就算因为你不同意而没有你的画面,也不会构成任何障碍。你觉得怎么样?你想加入游戏吗?
最终,他们会给这段经历加上一段副标题:《书信体标志着资产阶级小说的出现吗?》
西尔维尔:
艾玛刚开始迷上你时,简直是对我残存自尊的严重打击。我们的性生活又变得充满活力,起因却是一项全新的色情行为:给你写信,迪克。每一封信不都是一封情书吗?迪克,自从我开始给你写信,我写的都是情书啊。而我之前并不知道的是,这些情书其实是我写给爱情的信,其实是我在腼腆地重新唤醒在相当压抑的情感下休眠的力量。
S:克丽丝,我们正在踏入一个什么样的陌生区域啊?先是写信给他,现在则是我们写信给彼此了。迪克代表着一种让我们谈话的方式吗?不是与彼此谈话,而是一同对某种东西说话?
通过写信来与你交流是完全不可能的,因为正如我们所知,文本是自足的,所以它变成了一个游戏。
克丽丝写道:“亲爱的迪克,我觉得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杀了你。你变成了我‘亲爱的日记’……”
我在把你看作写信对象还是一个能够交谈的人之间有些撕裂。
在我们的故事中,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彼此不同的解读。你觉得通篇都是个人的私事,是我的精神病发作了。如同克莱尔·帕内与吉尔·德勒兹在他们合著的书中所写的那样:“世界上最大的秘密就是,没有什么秘密。”而我则认为我们的故事是一种表演性哲学。
“所以难道你没发现吗?”我说,“相比游戏,这更像是个项目。我在给你的那些信里写下的每个字都是真心的,但同时,我开始将其看作一次最终能了解爱情和迷恋的机会。因为你让我想起了很多自己在新西兰时爱过的人。你不觉得在做某件事的同时对它进行研究,也是可能的吗?要是给这个项目起个名字,它就叫《我爱迪克:一个案例研究》。”
我认为我是你的理想读者——或者说,理想读者是一位爱着作者,并能从文本中梳理有关作者及作者想法的线索的人——(通过爱情,我教会了自己如何思考)——研究文本可以作为一种进入的方式。有了这种方法,任何文本都不会过于艰涩,所有一切都成为了研究的对象。
我正在生成你。当我试图把你从我的思想中驱离,你就会通过我的梦境回来。而现在,我必须止步不前,考虑你的感受,这样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我必须负责任地行事......我读了你的那本《恐惧部》后记住了一些语句,我正在运用你的这些语句呢。
“今天早上,我给身在东汉普顿的西尔维尔打了电话,和他聊了聊阅读,说起当我开始试着写作时很喜欢通过探究别人的作品来体会他们思考的脉络。汲取菲利普·K.迪克、安·罗尔、马塞尔·普鲁斯特、艾琳·迈尔斯和艾丽丝·诺特利这些作家的长处来用于自己的写作。这比性强多了。阅读兑现了一种希望,性也能唤起这种希望,却几乎从来未曾实现过——进入另一个人的语言、节奏、心灵和思想,变得更加强大。
迪克,我一直不太擅长写日记,但给你写信却很容易。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应该知道我,或者知道一点我此刻的所思所见……我从来没想到,写作竟然可以成为如此直白的交流,而只有你才是那个完美的倾听者。你是我的沉默搭档,我持续不断地行进,向你倾诉我脑中的真实想法,而你一直仔细地倾听着。只要有你的倾听,我就不需要任何鼓励、赞同或是回应。
不考虑其他可能发生的情况,我个人的目的就是尽可能清晰、诚实地表达自己。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爱情就像是写作:活在这样一种剧烈的情感中,精确与觉察是至关重要的。
有一篇科幻故事,名字和作者我已经忘记了,里面讲了一群人被组织在一起接受一种乌托邦式的情感培训,为了让群交神圣化,他们把性爱的要素描绘成了外星人赋予的能力......“触摸的能力”“低语轻吟的能力”等等。我相信我一定是从你那里获得了“写作的能力”。
因为大多数“严肃的”虚构作品,依旧包含对个人主体性最充分的表露。如果不能将原本真实存在的配角人物“文学化”,不改变他们的名字以及微不足道的身份特质的话,这会被看作是一种粗糙和业余的写作。“严肃的”当代异性恋男性小说就是几乎不加掩饰的“我的故事”,当作者自己成为作品中主角/反主角,其他人都被缩减成了“人物”……因为我们的“我”遇到其他人的“我”时并非一成不变,所以当女性试图以直接指名道姓的手法来刺破这种失真的人设时,我们被叫作婊子、造谣诽谤者、色情小说家和业余爱好者。
我正要下笔用第一人称来写。在我看来,现在和十五年前的差别是,我当时还不会用第一人称写下那些笔记。我不得不给自己寻找一套密码,因为无论何时当我尝试以第一人称写作,听起来总像是别的什么人,要不然就是我一直很想超越的最老套、最神经质的那部分自己。我现在无法停止用第一人称写作,感觉这是我写出来点什么的最后机会了。
回到第一人称的话题:我以前还编造了一套解释自己为何无法以第一人称写作的艺术理论。我过去之所以选择了电影和戏剧这两种完全基于冲突并且只通过冲突来实现意义的艺术形式,是因为我那时从来都不相信(我自己的)第一人称的完整/至高无上。想要写出第一人称叙事,需要有一个固定不变的自我或角色。因为拒绝相信这种说法,于是我慢慢与时代的破碎现实融为一体。可是现在我觉得可以了,没错,没有什么固定不变的自我,但它存在着,而借由写作,你可以设法捕捉到自我的变化。也许第一人称写作同一幅人物拼贴画一样碎片化,只不过更加严肃:将改变与碎片聚拢起来,带回你真正所处的地方。
几个月来,我以为这个故事将会与爱如何改变世界有关。但可能这太老掉牙了。
法斯宾德说过:“我厌恶什么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可以带来救赎这种观点。我的一生都在反抗这种压迫式的关系模式。相反,我信仰并致力于寻找一种能包容所有人性的爱情。”
你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前两个故事里时吓坏了,而我觉得如果我可以写写爱情如何改变世界,那就不需要非得写你本人了。
谁应该有发言权,又是为什么呢?我上周写下了这句,这才是唯一的问题。
情感就是如此令人恐惧,全世界都不相信可以把感情当成一种学科或形式来研究。亲爱的迪克,我想使世界变得比我自己的问题更有趣。因此,我必须要把自身的问题上升到社会的层面。
如果因为女性囿于“个人化”而未能创造出“普世”艺术,那为何不把“个人化”变得普世起来,使其成为我们艺术的主题呢?
我转入写作后变得无法自拔了。写信给你如同某种神圣的事业,因为并没有多少女性的无法自拔被文字记录下来。我把自己的沉默、压抑与全体女性的沉默、压抑融为一体。在我看来,女性全部的谈论行为都是自相矛盾、令人费解、轻率和自我毁灭的,但最重要的是大胆地公开表达,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具革命性的事了。
不过说真的,我开始以不同以往的方式来给你写信,因为现在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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