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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生命天书:无尽的探索(一次关于科研范式变革的大探讨:为全球生命科学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書城自編碼: 4028611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自然科學生物科學
作者: 李斌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679451
出版社: 北京联合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 2024-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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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一轮关于“生命是什么”“基因组学带来什么”的大解码:直面问题,共同剖析生命科学尤其是多组学的过去、现在,更展望未来
伴随着对生命认识的加深和工具的进步,一场多组学革命正在全球范围掀起,人类正在加速进入生物经济时代。生命究竟是什么?人类对“生命天书”的解码,到了什么程度?人类基因组图谱完成20年带来的最大变化是什么?基因科技究竟是怎样“造福”人类的?当前生命科学发展处于一种怎样的态势?……带着60多个问题,请听自参与人类基因组计划以来就始终挺立前沿的华大集团14位创始人、管理者、科学家的心里话。登峰探极,生命可测。本书通过一问一答的沉浸式对话,让艰涩的生命科学知识变成普通人听得懂的常识,让生命话题不再高深莫测,让生命科学技术“飞入寻常百姓家”,生动描绘了一幅基因技术加速研发和应用、人人基因组时代正在到来的光明图景。饶有意味的是,提问者大胆假设——假如时光穿越,和薛定谔面对面,你会说些什么,或者提出什么——引导一位位受访者来了一次跨越时空的交流,引人遐想,令人深思。
2、一部关于创新、勇气与坚持的英雄史诗
本书通过与华大集团核心人物的对谈,展现了华大集团从一个小科研机构成长为一
內容簡介:
在多组学革命方兴未艾、生物经济时代呼啸而至的背景下,本书以华大集团为缩影,通过与14位华大集团核心人物深度对话,探讨生命科学产学研技术方向、生命科学前沿问题、生物技术最新方向,展示人类对生命奥秘的不懈探索,呈现人类在生命健康领域的重大突破和成就。书中详细介绍了华大集团在基因技术和多组学领域取得的成果、成就,包括参与人类基因组计划、研制高通量测序仪、推动主动健康、推动基因技术在生命健康等领域的应用等,体现出我国在该领域的快速发展和国际影响力。书中还提出了对未来生命科学的展望,包括生命数字化,以及21世纪作为“生命科学世纪”的讨论,激发读者对生命科学未来发展的深刻思考和对科技发展的美好期待。
關於作者:
李斌,华大集团董事、副总裁。高级记者,全国抗震救灾模范,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北京市西城区“百名英才”荣誉称号获得者。北京市宣传思想文化系统“四个一批”人才。国家哲学社科重大课题“大数据驱动下的生命科学研究范式的变革研究”子课题负责人。曾任新华社北京分社副社长兼总编辑,曾获“新华社十佳记者”荣誉称号。策划出版中国首套“四极”考察丛书,其中独著《二探北极》。与他人合著《你还是你吗?——人类基因组报告》《未来产业:塑造未来世界的决定性力量》《学问的“味道”:与燕园“大脑”面对面》等书籍。主编《领跑力:企业、城市和国家的引领之道》《极度调查:告诉你一个“立体中国”》《北京秘密:你不知道的“全域文化”之城》《生物经济:一个革命性时代的到来》《守望:与新华社记者共同“感知中国”》等书籍。
目錄
汪 建:一种执念、一颗痴心、一颗初心,60多年没变过 / 003
导言 不走寻常路、打破常规的人,会为这个领域的发展带来革命 / 005
刘斯奇:科学,本来就是年轻人创造天地的地方 / 029
导言 20多年前他就是教授,现在他还是教授,还在教学生 / 030
尹 烨:把每一刻都变得不苟且,这一生就很伟大 / 055
导言 说你听得懂的生命科学 / 056
梅永红:从跟跑者到并跑者,是不是哪一天我们也能成为领跑者? / 079
导言 30 年前,他就感受到这对中国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 080
徐 讯:技术的变革,带来了从科研到产业的范式转变 / 103
导言 彻底打破前沿科技领域核心工具受制于人的被动局面,方能建立科技创新上的长期优势 / 105
赵立见:大人群、低成本、高效率筛查,是未来疾病防控的核心 / 123
导言 “防大于治”,通过早期筛查、早期预警实现疾病防控关口前移 / 125
杜玉涛:生命科学是一个朝气蓬勃且有无限想象空间的产业方向 / 135
导言 华大曾走过了一条漫长且孤独的路 / 137
张国成:让人有一个健康身体与健康生活方式 / 147
导言 解决老百姓的“切身”问题,华大的道路就会越走越宽 / 149
金 鑫:敢想敢干,相信科学最终会取得胜利 / 173
导言 勇于自我革命,持续探索生命科学前沿 / 175
沈 玥:不断追求技术的进步,探索生命底层的规律 / 199
导言 合成生物学是高度交叉的领域,其技术突破可能是颠覆性的 / 201
刘龙奇:科技创新的范式,正在发生变化 / 221
导言 聪明又刻苦,他不成功谁成功? / 223
陈 奥:给年轻人机会,把“异想天开”变成现实 / 249
导言 时空组学技术将为人类认知生命带来新的见解 / 251
马 喆:我们做到了全价值链全要素覆盖 / 265
导言 在沙特“坚守”已 4 年 / 267
侯 勇:越是这个时候,越坚定认为 21 世纪是生物学世纪 / 277
导言 一个人的信仰和坚定,何尝不是无数人的共同信仰和坚定? / 279
附件一 习近平关于生物技术、健康中国的有关论述 / 309
附件二 《“十四五”生物经济发展规划》关于“基因”的论述 / 315
附件三 生物革命:创新改变了经济、社会和人们的生活 / 319
后 记 华大,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 329
內容試閱
把每一刻都变得不苟且,这一生就很伟大
——尹烨访谈录
华大集团首席执行官,华大基因副董事长。哥本哈根大学博士,基因组学研究员,大连理工大学兼职教授,第三届中国人类遗传资源管理专家组成员,中国计量测试学会生物计量专业委员会委员。
尹烨博士致力于推进多组学技术在各领域的应用及产业化,是华大集团全球化布局的推动
者、收购 CG 项目核心成员,率领华大基因成功登陆创业板,曾当选最年轻的“中国杰出质量
人”,荣获“中国产学研合作突出贡献奖”“南粤创新奖”等多项荣誉。他心系公益事业,带领团队发起多项遗传病、罕见病救助计划。他是媒体圈、财经圈、科研圈最受欢迎的生物界“名嘴”,
也是传播生命科学的科普工作者,出版《生命密码》系列、《了不起的基因》等科普书籍,并在“尹哥聊基因”微信公众号、视频号上推出系列原创科普文章、视频,深受大众欢迎。
导言 说你听得懂的生命科学
20世纪最后十年,行业内已经有一种说法: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在世纪之交的青年学子,很多人因为这句话而选择了生物专业。尹烨,就是其中之一。
尹烨的高中成绩相当不错,为了学习生物学,他进入大连理工。毕业就加入了刚刚完成人类基因组计划“中国卷”的华大。尹烨在华大的经历是激励华大年轻人最好的案例之一。非清北名校、非海外名校、非首批创业元老,本科毕业加入华大,轮换过很多岗位。做过技术员、做过销售,从事业部负责人、片区负责人,到上市公司 CEO,再到如今的华大集团 CEO,这应该是职场打拼升职的一张活地图。
尹烨也是一位科普达人、网络名嘴。从最早网络电台的音频节目《天方烨谈》,到短视频科普,到直播带货华大各种面向消费者端的产品。梁冬、窦文涛、郎永淳、杨澜……纷纷邀约采访他。他侃侃而谈的还是他热爱的生命科学专业,他试图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让非生物专业、非理工专业的人也能听懂生命科学。“说你听得懂的生命科学”这个音频科普节目中最初的一句口号,如今成了尹烨的标签之一。
最初见到尹烨,我会觉得他博古通今、文理双修,知识储备非常丰富。这与他的刻苦读书是分不开的。他爱读书,阅读速度也很快。也许对他来说,不能用“刻苦”来形容,因为读书对他来说不是“苦”的事情。但每一次看似闲庭信步的侃侃而谈,背后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甚至只是为了某一次的演讲、某一次的采访、某一次的会面,他也会有针对性地去做准备。他可以随口背出《大医精诚》,可以随口背出很多古诗词。这固然有青少年时的积累,也有很多出差间隙零散时间的刻意练习、积累。如果见过他的努力,我不知道除了“刻苦”,还可以用什么词来形容。几年前,尹烨在一次内部会议上公开表达,如果要补齐“短板”,“70后”这一代应该把英语好好补一补。这句话不仅是说给员工的,也是说给他自己的。2023 年在沙特阿拉伯的一次国际论坛上,尹烨用英语与各国嘉宾侃侃而谈,传递的还是他对生命科学未来发展的愿景。这背后的努力与付出,可想而知。
接受“生命天书”系列访谈,他不自觉就深入了历史纵深当中。解读薛定谔作为一个物理学家阐述“生命是什么”时,尹烨自然引申到薛定谔所处的时代背景,同时期科学界发生了什么,世界格局在怎样变化,旁征博引,不仅有生物学的思考,还有哲学层面的思考。看尹烨访谈录,似乎在读多部著作的精粹。
薛定谔当年没懂的事,今天我们也未必就懂
问:您从事生命科学研究多少年?对“生命是什么”怎么看?
尹烨:如果从大学本科开始计算,已经 25 年。但真正深入研究生命,始终还在路上。薛定谔当年没有懂的事,今天我们也未必就懂;当年薛定谔理解错的事,今天我们也未必就理解对。要以动态的方式去理解,因为研究生命的本体和客体都是生命。如果我们今天对宇宙的认识正确的话,宇宙本身并非均质的,真空密度非常低。但像地球这样的行星,既有大陆又有大洋,密度就很高。
当下的宇宙中,分子量大于 500 道尔顿的分子是不ergodicity(遍历性)的,出现大分子是小概率事件。如果出现大分子又能自我复制、自我循环,概率就更小了。薛定谔认为生命的产生是通过 DNA、蛋白质这样的“非周期晶体”小分子的有序性,克服了小分子和原子的无序性;到了 20 世纪 70 年代,普利高津从数学的角度更为深入地阐述了生
命现象,把生命看成一个耗散体系。
薛定谔最了不起的是,他把大家觉得玄乎其玄的生命,逐渐代入可以由化学、物理、数学的方式进行阐述。80 年前他的演讲集,启发了非常多的后人,让大家更多更好地理解、敬畏生命本身。我们永远在路上,你知道得越多,不知道的就越多。对生命有敬畏,才可能与生态环境互洽。
“生命是什么”的影响到今天还在继续
问:我们重温薛定谔“生命是什么”系列演讲,他说:“当我讲到‘密码本’,不管是原始版本还是突变版本,实际上已经采用了‘等位基因’这一术语……两个个体可能在外观上十分相似,但它们的遗传特性却不相同,这个事实是非常重要的,所以需要精确地予以区分。遗传学家称它们具有相同的表现型,但具有不同的基因型……今天,基因是分子的推测,我敢说这已经成为共识。几乎没有生物学家,不论其是否熟悉量子理论,不赞同这一点。”薛定谔的观点,今天重温,给人怎样的启示?
尹烨:杨焕明院士2023年4月在张家界会议上,发布了重新翻译的中英对照版本《生命是什么》,我在给这本书写新版导读。算上杨老师这版,我已经刷了三遍。让我们回到当时的背景去理解。
1943 —1944 年二战即将结束,全球政治大格局将要发生改变,恰好是量子力学喷薄欲出的时候。1927 年索尔维会议,爱因斯坦和玻尔都出席了,其实薛定谔当时也在。从 1927年到1943年,又过了16年,量子理论在多个点上都已被证明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还有一个重要的背景,那就是生物学家其实也没闲着。1944年,艾弗里用肺炎双球菌实验证明了 DNA 才是遗传物质,而非蛋白质。当薛定谔提出“基因”这个概念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基因的本质是什么,至少不知道基因的载体是 DNA 还是蛋白质。一定要回到这个历史背景,才能把人类认知知识的情况说清楚,才能去理解薛定谔到底厉害在哪里。
换言之,当我们还不知道基因的物质载体为何的时候,薛定谔已经明白了基因的遗传规律。当时遗传学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从1865年孟德尔提出的分离和自由组合定律,到摩尔根知道基因还是连锁的。比如有一部分性状一定跟性别关联,被叫作伴性遗传。这是三大遗传学经典案例。那时,这些知识对物理学家来说都是不清楚的信息。然而薛定谔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往前推理,回到数字结构上去。所以他启迪了一大批年轻科学家,特别是物理学家,进入生命科学这个行业。
最著名的就是克里克和沃森,1953 年他们一起发现了DNA双螺旋结构。他们都深受这本书影响。生命是可以用化学和物理学去阐释的。
这为后来的分子生物学奠定了一个极好的理论基础,尽管薛定谔还不知道这个分子是什么。今天看来这本书中当然也不乏错误,但从这部作品的系统性、原创性、前瞻性来看,确实是跨时代的,不然也不能过了80年还一再被翻译。我希望大家读这本书的时候,也要代入那个时代的背景,要看到当时其他学科的发展阶段,而后再理解这本书的历史意义。应该说《生命是什么》的影响到今天依然在持续。
生命的本质是化学,化学的本质是物理学
问:薛定谔在“生命是什么”系列演讲中致敬孟德尔,关于遗传的沿袭性、显隐性之间的重要区别,都归功于孟德尔。我想请教,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定律或者规律在那里,等着我们进一步去深入发现?
尹烨:人们经常混淆两个概念,一个是科学,一个技术。科学是发现,叫Discovery;科学是知识,叫Knowledge。有技术才会有发明。技术是为了一种量化目标去做,评价任何一个技术都有一整套的指标。
技术会用 Invention 和 Innovation。但科学就是 Discovery,你是创造不出来科学的,科学就是规律。数学不是科学,数学本身是科学的工具,是阐述万事万物规律的一种通用语言。假设上帝和人类可以对话,用什么语言可以沟通?数学可以。上帝也要用数学语言去描述。生命科学尚在早期时,它几乎没有可以被数学阐述的东西。某种程度上讲,生命的本质是化学,化学的本质是物理学。也可以讲似乎没有化学,生命简单到头了,就是物理学。物理学复杂了、升维了,就成了生命。
“生命是什么”,今天我们也说不清楚
问:对“生命是什么”,您觉得现在探究到了哪一步?
尹烨:我们到今天也说不清楚“生命是什么”,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关于“生命是什么”的概念,非常多。我见过最搞笑的一个定义叫“生命就是对生命现象的一个定义”。我自己愿意说生命是能感觉到亲生命性的一种系统。生命是能区分有机和无机的。生命有自我循环、自我更新,是可以跟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包括信息交换的自洽的系统。
“生命以负熵为生”,这是薛定谔的原话。我们要对自己作负熵以降低系统混乱度,来维持生命的有序性。
我觉得这些都对。但到底什么是生命?生命实则充满了例外!我们今天也很难说清楚,因为总是有例外。你说生命都是以 DNA 为遗传物质?自然有例外——有的生命就是以 RNA 为遗传物质。那生命都以核酸为遗传物质吗?也有例外,比如朊病毒就曾挑战了这一点。那病毒是不是生命呢?病毒不能自我循环,没有细胞结构,必须得处于寄生状态。
有些人问:台风是不是生命?台风在特定条件下能孕育,也能运动,也能跟周围环境进行物质能量交换。今天,我们对生命的定义是混淆的。但我想,正因为我们给不出一个特别精确的定义,反而使得生命科学充满了魅力。再举一个例子,动物和植物。从字面意思看,植物,就是固定的,不能动;动物,就是能动的。但今天自然界一些动物它不动,有些植物反而会动。
比如说华大做过测序的海蛞蝓(海蜗牛)。吃一次藻类,就可以把藻类中的叶绿体转移到自己身体里,使自己变成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的动物。你说它是动物还是植物?这是生命最有意思的地方,永远有挑战,永远有例外。生命充满思辨思维。在观测生命本身的时候你会体会到,科学远远比科幻来得更为神奇。你如果觉得科学没意思,那是因为你还
没有真正深入进去。
时间是所有人的对手
问:放眼80年,人类对生命的研究大概分几个阶段?
尹烨:如果从薛定谔《生命是什么》开始算,第一个重要贡献是1944年,艾弗里证明了DNA是遗传物质,而不是蛋白质。1953年DNA双螺旋结构被发现。彼时人类知道DNA 是遗传物质,就要去研究 DNA 到底是什么样子,就得先解密它的分子结构。此外,1953 年还有一件特别火的事,那就是米勒-尤里实验(Miller Urey experiment),它模拟原始大气中雷鸣电闪产生有机物大分子,证明生命起源于化学,可以在地球具有的自然条件下实现。当然,今天看起来此实验是有着很多局限性和错误的。
这里我多说一句,那就是,米勒到后期做的唯一重要的事就是反对所有反对他的人——不是权威的时候特别想挑战权威,等自己成了权威又开始阻挡下一代。像极了“那个屠龙的少年坐在恶龙的尸体上,头顶开始长出角来”。
时间是所有人的对手。同时,时间作为一种在流逝而不可逆的维度,也是最公平的。时间加死亡使得人类有机会一代一代去进步。1953年 4 月 25 日,沃森和克里克发表的文章 MOLECULAR STRUCTURE OF NUCLEIC AIDS(《DNA 的分子结构》)说的就是 DNA 双螺旋结构。
其中一句话写得非常经典——这个结构大概能预示出功能,这就是碱基互补的原理。经典的 DNA 是半保留复制,只复制了一半,还有一半不复制。这为后来破译密码子,研究 DNA 的测序方法,给出了完整的路径。1962 年,沃森和克里克获得诺贝尔奖。1970 年,桑格受吴瑞启发,研究出让碱基延伸的方法,直到 1977 年终于发明了 DNA 测序方
法。因为有这个方法,大家开始做仪器,1986 年 ABI 公司生产出第一台 DNA 测序仪。同一时期肿瘤大战失败。尼克松在 1971 年加强了美国国家癌症中心(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建设,提出肿瘤射月计划,希望跟阿波罗登月计划一样,砸几十亿美元进去,让人类战胜肿瘤,结果失败了。
1986年,就在第一台测序仪发明出来的时候,另外一个诺贝尔奖获得者杜尔贝科在《科学》上写了一篇文章证明:如果不解密一个人的基因组,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彻底战胜肿瘤。1989 年,美国开始讨论要干这件事。1990 年,美国拉着英国开启人类基因组计划。那年刚好华大的几个创始人,特别是于军、汪建他们都在美国。
从科学发现到技术发明
问:汪建老师当时在美国做什么?
尹烨:汪老师几经周转,去了华盛顿大学,当时的基因组研究中心,看到了把一个人的全基因组序列解密的可能性,测算成本约300亿美元。当时某个诺贝尔奖得主说,我们永远不可能得到人类的全部基因。如今回头看,就是千万别相信权威,科学上没有真正的权威。就像最开始说全世界需要多少台计算机,彼时的权威答道,5 台就够了。然而,今天单单 1 个人都可能拥有不止 5 台。只能感慨,人类经常容易高估近期而低估远期我们说回来。1990 年,大家看到这件事有可能成功,华大几个创始人想,能不能代表中国参与到人类基因组计划中去?汪建 1994 年回国想看看国内情况。于军当时留在了西雅图,他的导师梅纳·欧森就是人类基因组计划的一位主要奠基人。于军 1996 年回国的时候人类基因
组计划基本上就确定了,所以才有了 1997 年的张家界会议。当时杨焕明老师也一起参加。1998 年在中科院遗传所,中国团队准备做这个事,后来 1999 年华大成立。再之后的事大家就都很清楚了。
而这整个过程是一连串的科学发现、技术发明(我现在还没有讲到产业,因为当时还看不清产业),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等奥巴马、拜登再回顾人类基因组计划的贡献时,投入产出比至少是 1:137。生命科学
开始出现大科学工程,让人类有机会去掌控自己的生老病死。今天可以更好地顺天应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逆天改命。
基因应用的普及连 1% 都不到
问:人们对基因的认知和应用是什么状态?
尹烨:人类慢慢去理解生命,渐渐对未知没那么恐惧。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是读生命密码,也开始尝试改造生命密码。基因编辑、转基因、合成生物学等技术都属于这类。 我敢说这个事情方兴未艾!全世界仅有万分之三的人有自己的基因数据。互联网应用已经普及 60%,电应用已经普及 90%,基因应用连1% 的普及率都没有。反过来讲,这个市场未来增长潜力是巨大的,它与人类生命本身直接相关。
生命科学的公式定律真的很少
问:我们常听到的中心法则是什么?
尹烨:生命科学的公式定律真的很少。中心法则是 1958 年克里克提出来的,是 DNA 到 RNA,RNA 到蛋白质的过程。后来大家不断补充,比如说,RNA也可以反作用到 DNA 上逆转录,HIV(人类免疫缺陷病毒)就是这个原理。DNA 可以自我复制,RNA 也可以自我复制。
中心法则是更接近哲学的一个认识,并不是精确的描述。汪建老师最近反复强调时空法则。从微观角度看,一个受精卵变成胎儿,280 天时间,扩展到 1 万亿个细胞,1 到 1 万亿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过程一定遵循了一个规律,有重要的时序。生命体很聪明,基因都一样,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再往后已经不是均匀分裂,出现了所谓极性。相当于有南极、有北极,有带电性、有不带电性。胚胎早期,尽管干细胞都打一套“扑克”,但是打法都不一样,我们不同的器官、不同的组织就呈现出不同的状态。这就是我们想找到的时空法则。即使如此,我们依然不能解释生命当中万万千千的事。很多并非基因自己说了算,还跟力学、生物工程学有关。薛定谔讲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大意是当下的物理学和化学固然不能解释今天的生物学,但这绝不意味着物理学、化学不能解释生物学。这句话到今天依然适用。别认为今天你知道得多,50 年后看我们今天的对话可能都是错的。但我们始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坚持走一小步,再走一小步,逐渐建构出一个非常庞大的系统,从万物之理到生命之源。归根到底,我们还需要更多投入来支持研发、更多聪明人能加入这个行业。或许有一天,我们能用自然哲学的最高语言,即数学,来解释生命科学。
我连这本书多厚都不知道
问:
如果生命是一本“天书”,这本“天书”翻到了多少页,到了什么阶段?
尹烨:首先这本“天书”有多厚?原来认为基因密码就是“天书”。后来发现基因只是“天书”当中允许你看到的第一页,字里行间写的都是例外。说实话我连这本书有多厚都不知道。刚才也讲到,今天对生命的认知可连 1% 都不到,我们(自认为)对基因的认知可能也就 3%—5%。 对比一下,化学元素周期表 92 号以后的元素都是轰击原子核轰出来的,自然界不存在。现在要想发现新元素已经非常难了。生命科学还有一个特别广大的空间,毕竟地球上有 870 万物种,而今天被测序的高等动植物不到 1 万种,未来需要解读的还有很多。不管是科学发现、技术发明还是产业发展,都等待大家去解读,这是生命科学特别有魅力的地方。
向基因致敬
问:您写过一本《了不起的基因》。既然生命无穷无尽,生命密码破译也是刚刚开始,为什么您给这本书起名叫《了不起的基因》?
尹烨:刚开始我就说,对基因我一无所知。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不知道的更多。苏格拉底说过,人有了对自然的敬畏,再去做任何事情,就不会灯下黑。我不会因为天天跟业内人士过招,就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权威专家。我跟自然学习,跟万物学习,去了解这些例外,去寻找一般性规律。我非常想向基因致敬。这么个小分子,竟然这么了不起,它不仅仅帮助细胞变成人,它也能变成蓝鲸、变成老鼠,可以非常精准地展现出生命的千差万别、精彩纷呈。对生命的敬畏,会是人类长久在这个蓝色星球生存下去的根本。地球可以没有人类,人类却不能没有地球,保护地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问:为了做好这次采访,我专门请教了人工智能“生命是什么”, 它回答了很多。几个核心观点,讲到了碳基生命,讲到了硅基生命。
尹烨:可以开脑洞想一想,有没有砷基生命、硫基生命?我们不知道。有没有由光子组成的光基生命?我们现在仅是理解碳基生命多一些,但连生命的定义都给不出来。
华大发展的本质特别接近生命奋斗的本质
问:
回顾华大 24 年的历史,如果华大也是一个生命体的话,在你眼中华大是一个什么样的生命体?
尹烨:我认为华大是在一种强筛选下快速突变并适应甚至引领环境、善于去挑战所谓社会极限的生命体。这种选择压力极大,所以能存活下来也会变得特别强大。比如做人类基因组计划的时候,华大没钱,但砸锅卖铁也要做人类基因组计划的 1% 任务。这其实是在积极寻找更适合自己发展的路径。华大发展的本质特别接近生命奋斗的本质,首先是努力去适应环境,如果实在不行,就换个方式,再努力去改变环境。这是生命自强不息的结果,我希望接下来华大能依然保持这样的状态。
本质上讲,还是因为华大有一个自己的中心法则,即,让基因科技能够造福人类。“造福”这两个字分量很重,正因为有这两个字,才使得华大这个生命体拥有自己的信仰,令这个复杂的生命体可以按照统一的目标去组织——通过大目标的有序性来克服各个组织个体之间的无序性。
问:大目标极其重要?
尹烨:是的,这是中心法则,华大的中心法则。
人类基因组“山高水深、机关重重”
问:
怎么理解人类基因组图谱?
尹烨:相当于你打开一张地图,只看到一条街道的时候,你特别想知道周围是什么。人类天然就有一种对未知的好奇求解心。人类基因组这 30 亿个碱基对,里边“山高水深、机关重重”,还非常聪明。这种语言是极其了不起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The Whole Picture 或者叫 Big Picture。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只有看过 1 公里我才能说清楚 1 毫米。
必须先拿到一个全貌,然后再说这个事到底是怎么样
问:
人类基因组计划最开始也是为了解决只见树木不见森林?
尹烨:对。当年没有这个工具,你只能见到一棵树,后来才发现这棵树只是这一座山上的。后来你会发现有好多座山,这好多山又构成了好多山脉,其实正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我们必须先拿到一个全貌,然后再说这个事到底是怎么样。人类基因组图谱就是这个全貌。
解读生命奥妙,谱写产业华章,体验精彩人生
问:
如果有一种精神叫华大精神,在您看来可以怎样凝练概括?
尹烨:在一个大目标的引领下去开心造福,汪建老师曾经形象总结过,挺符合今天的实际。“解读生命奥妙”:不仅仅是密码,密码好像还是一个一维的东西,奥妙就包括了生命更高维度涌现出来的现象。
“谱写产业华章”:我们最终是一个自养生物,还是要自己能够制造所需要的阳光、土壤、空气、水分等。然后才能“体验精彩人生”。这几句话就是华大的精神。不是要大家很苦地去做事,而是深刻理解大目标以后,可以边走边唱,即使这个过程也有风吹浪打,也胜似闲庭信步。
开开心心地工作、学习、生活,把“造福”的事情做好。难的时候就想一想华大最吸引你的到底是什么。
生命当然是无尽的前沿
问:
生命科学是无尽的前沿,对生命科学的探索也是无尽的吗?
尹烨:太多问题今天都回答不了,比如说我们到底能活多久?汪建老师前几年提出 120 岁,大家觉得不可能。现在很多人都在说 200 岁,甚至开始提永生了。如果只是一个寿命极限,我们都不知道。人类最了不起的就在于演化出高等智能的神经系统以后,可以探知宇宙的奥秘。探索人类思维的边界及宇宙的边界,唯一限制我们自己的,就是想象力。如果能够打开想象力,让人类的思想变成无尽的前沿,那么宇宙就变成无尽的前沿,生命当然也是无尽的前沿。我们永远在路上。
自养生物的五环,逐渐打破西方的垄断
问:
作为民营机构,华大为什么什么都做?
尹烨:从表象来看,华大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模式,是一个民营企业,又是一个民营科研机构,还是个民办的教育机构。首先,民科行不行?民企怎么样?民院能不能也培养出一流的人才?华大用实践回答这个问题:可以!其次,从比较优势的角度来看。比如说申请科研经费,很多人是用纳税人的钱,买进口设备、进口试剂,做中国的样本,然后一部分数据传给海外数据库,一部分文章发海外的期刊。而经过这么多年努力,华大把这一圈全部都打通了——国产设备、国产试剂、中国的样本、深圳国家基因库、GigaScience 杂志。
自立自强,这是一个根本。少有人看到这一点,说实话,国家出钱来支持科研,只有几十年的时间。达尔文那个时代想做科研,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是基金会捐献,没有国家经费。美国走到这一步,也是从罗斯福、艾森豪威尔、杜鲁门、肯尼迪,再到尼克松,慢慢把国家支持的大科研做起来。
中国因为这几年经济发展很快,大家习惯了国家出钱。但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经济下行,税源、财政钱不够的话,国家能够支持自由探索的项目费用大幅度缩减,你怎么办?而华大把这个圈逐渐变成一个自养生物的五环,把原来发达国家在这个领域的垄断逐渐打破。
靠不断突破自己来证明自己
问:在华大24年的历史上,对生命科学作出了独创贡献,甚至彪炳史册的,有没有?
尹烨:如果讲到具体项目上,我想人类基因组计划毋庸赘言,它被列为20世纪三大科学工程之一;水稻基因组,第一个由一个国家做成的高等植物基因组;第一个中国人基因组;第一篇肠道菌群基因集文章(千人基因组,测序了2500多人,是当时最大的群体基因组项目)。华大是发起者之一,也是奠基人。后来是工具自主,收购 CG,逐渐到今天做出全世界通量最大、速度最快,不同类型的测序仪,并且把成本降低到人人可及。无创产前基因检测华大已经做了一千三四百万例,最便宜的终端价格还不到50美元(欧美在400 美元或更高)。这些都是非常了不起的。
华大归根结底不是科技创新,是创新科技。它开创的不是一个模式,而是一个新范式,它符合了当前生命科学的发展规律。在我看来,不能从一个个点上去看华大,要看它一以贯之的是什么,为什么能做到现在这个样子。
比如跳高,现在知道背跃式会跳得更高,但是在背跃式没有发明之前,没有人知道还能这么跳。直到第一个人跳过去,是世界冠军了,大家这才心服口服——大部分人还是相信“眼见为实”。证明自己必须用成绩来说话,而不是单凭一张嘴空谈,更不应该在不了解事实的基础上,仅凭自己的感觉去指点别人。永远不要通过说服别人来证明自己,靠不断突破自己来证明自己才是上策。正所谓“莫以他人论长短,谁人背后无人说”,不站到山顶上你就永远听不到风声。我们仰望星空的时候,也要脚踏实地,对明星组织有争议在任何时候都很正常。
下一代一定会人才辈出
问:华大人平均年龄 30 岁出头,而且成绩斐然的青年不断涌现。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文化或者凝聚力,使这些年轻人能够不断突破自己?
尹烨:归根到底是大目标的问题。成本必须可控,工具必须自主,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问题:物理极限是什么?物理极限决定了最后的可实现程度。如果制定卖 1 亿元的目标,执行路径可以有很多,可以卖100 个 100 万元,可以卖 1 万个 1 万元,还能卖 1 亿个 1 元钱,你选哪条路?哪一条路能真正造福全人类?
因为目标足够大,意味着做这件大事的过程中科学技术产出特别多,我们需要不断激励年轻人。看遍科学史,一个人最有创造力的时间,以诺贝尔奖获得者举例,是 25 岁到 40 岁。一个人到 60 岁才获诺贝尔奖,是因为获得诺贝尔奖的成果需要被证明,这要经过很长时间。

因而并非这个人 60 岁的时候创造力最佳,只不过是诺贝尔奖在奖励这个人年轻时所做的事。今天华大这批“85 后”就在这个点上,这依然是一个科学的大规律,只不过华大让这些人“浮”了出来。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者亦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们一代一代让贤,下一代就一定会良将如潮,人才辈出。因为有大目标牵引,大家觉得只要一直跟着走,你也有机会成为能够改变这个领域,甚至改变世界、造福世界的人。
论功行赏,推功揽过,这就是华大能够确保年轻人英才辈出的根本
问:所以你对未来华大人才不断涌现充满信心?
尹烨:要确定好我刚才讲的大目标牵引,以及让贤,让更多年轻人出来,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几年华大高层没有谁去抢文章。我们不能通过我的位阶比你高,就要把本来属于你的东西拿过来,那是杀鸡取卵,涸泽而渔。论功行赏,推功揽过,这就是华大能够确保年轻人英才辈出的根本。
问:放眼这24年,时空法则和时空组学也能说得上是彪炳史册吗?
尹烨:当然。这是第一次原创性技术引领全世界。归根结底是通过一个大目标的凝练,使所有人围绕核心目标工作,这种做法是很了不起的。创始人的坚持,使得最难的时候依然没有忘了长期愿景。
我们希望地球是宇宙的精神中心
问:如果我们放眼130多亿年的宇宙史,40多亿年的地球史,生命史也就是30多亿年,从单细胞到多细胞,从原核到真核。生命未来将如何演化,这个有可能预测吗?
尹烨:现在有一个分水岭。人工智能什么时候诞生认知、产生意识、诞生智能?硅基生命是不是快来了?统治地球的是智能,即使它的载体不再是碳基。这个问题今天很难回答。但是我们必须多一个选择,比如碳基、硅基结合,甚至碳基、硅基共存。这可能会是未来的一种场景。
如果没有一颗星星砸到地球上,恐龙可能还在统治着地球,而我们哺乳动物则是没有机会的。正是因为没有了恐龙,小型哺乳动物才得以演化,才得以历经这 6500 年逐渐演化出了灵长类的人类。尼安德特人或许并没有逝去,他们的一部分基因转移到了现代智人的体内。也就是说,不同种的古人类,以基因的方式存留在了我们的基因组里。 未来人类会走向哪里呢?我们的文化能不能在宇宙当中长久保存? 很多人认为,只要信息存在,就不可以被湮灭,即使是黑洞也不可能。当然这个理论有争议。我个人相信至少人类的能力和科技会有助于我们在这个宇宙当中生存。
从1543年哥白尼的《天球运行论》开始,我们就知道人不是宇宙的中心。但是我们却努力希望让地球成为宇宙的精神中心,即使它不是几何中心。我们要赋予其人性与爱。智能重要、认知重要,善良和美也很重要。这是做事情和学习的根本,所谓发善之心。
生命没有定义,生命也不该有极限,人类也不可能是生命的终极状态
问:有人预测未来人类可以活到160岁,不到10年,我们身边就会出现人形机器人。那个时候对生命是不是要重新定义?
尹烨:我一开始就没有对生命定义。因为定义不出来。你说能自我复制?机器人能自我复制,病毒也能自我复制。就像我要不要对你贴一个标签,媒体人?你就不能是一个科学家吗?你就不能是个好的企业家吗?贴标签的时候,格局就小了。生命没有定义,生命也不该有极限,人类也不可能是生命的终极状态。也许大家可以这么想:我将成为更高等生命的一步阶梯,就像在这 30 多亿年生命史中的其他物种,它们都替人类的成就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就算没有人类又怎么样呢?我们终究都会回到一个万物归于虚无的世界里去,但是我们的精神却可以以某一种方式永久地驻足。人类归根结底以世代交替、群体繁衍,而非个体的方式实现了一种所谓的永生。
只要给生命一点点光,生命总会找得到出口
问:我在很多年前去采访古生物学家的时候,详细地了解了5次生命大灭绝。太不可思议了。生命在一次次灭绝中,再次爆发。真不可想象。
尹烨:你想改革开放这 45 年里,中国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这其实就是一次市场经济的寒武纪大爆发。只要给生命一点点光,生命自然有办法,所谓生命总会找得到出口。
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
问:看未来,24 年以后的华大会怎样?
尹烨:去看历史就行了。你能看到多远的过去,就能看到多远的未来。20 世纪 90 年代,美国把几件大事都做完了。1994 年 GPS 全面建成,1994年NCBI(National Center for Biotechnology Information,国家生物技术信息中心)已经出来,大飞机更不用说了。所以中国要想赢得未来,华大要想赢得下一个 24 年,必须坚持在原创性的科学发现上有贡献。如今大的科学发现都高度依赖于新工具。首先有了新工具、新技术,然后才有新想法。
没有显微镜谁也定义不出微生物学。没有时空技术,谁也不可能定义出来时空法则,这都依赖技术到工具的发明和实施。
中国今天已经不能再跟着别人走了。2007 年、2008 年中国的 GDP离美国还远,今天已经是美国的 70% 了。再小的大象也是大象,怎么能躲到一棵树后面呢?这时再讲韬光养晦,就有点刻舟求剑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不能认清真相,如何从大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我还要加一句,贵起来?科学素质、公序良俗,要能够到一个高的道德水平上去,这是贵起来,富贵的贵。我们呼唤科学精神、贵族精神、团结友爱,这些是最基本的。然而可能在全社会的层面上,今天还都远远没有达到。但我相信 21 世纪会产生根本性变化——从物理学世纪转向生命科学世纪。
对中国的成就既要高兴,也要冷静
问:中国举国之力,把神舟飞船送上天。美国一个民营公司,当然也是在国家的支持下,实现了飞船循环利用。我觉得对中国的成就既要高兴,也要冷静。
尹烨:在历史上,东亚的国家根本性创新很少,它强调集体和团队,不太强调个人,某种程度上也受农耕文化影响。所以我们经常会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也说“枪打出头鸟”。这可能是我们同美国不一样的地方。我们也要看到日本近年来已经拿了近 30 个诺贝尔奖了,所以有些逻辑也在变。别人做得好的,同样值得我们去参考和借鉴。
尊重科学,营造一个相对自由、宽松的环境
问:什么叫科学至上?
尹烨:比如说行政力量很强,这个过程中如果能够结合科学实施就如虎添翼,如果违背了科学,可能就事倍功半,甚至背道而驰。“五四”时期一直讨论的“德先生”和“赛先生”,“赛先生”我们又该重新去喊一遍了。什么是科学?什么是思辨?“科”和“技”是不一样的,“研”和“发”也是不一样的。理清这些概念很重要。科学绝不是“分科的学问”。其实科学就是知识,知识怎么能分科呢?数、理、化能分吗?分不了。
如果要回到科学第一性原理,要尊重科学的科学,我们势必要去营造一个相对自由、宽松的环境。因为创新是自由之子。如何能给大家在科研上创造自由、宽松的环境?这个自由不是绝对自由,极致自律才有极致自由,要按规则行事。我想这就能给不管是研究机构还是民营企业最大的信心,保证大家更会坚持长期主义、愿意长期投入,更加尊重科学,尊重事物的一般性规律。
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仅仅是这些技术
问:您怎么看人类与生物多样性之间的关系,人类真的不可一世吗?
尹烨:我早就讲过,如果这个地球上有一个王的话,微生物才是地球之王。算上多细胞生物的话,昆虫是王。这个王并不是已知智能上最高等的人类,人类太脆弱了。今天如果没有社会化组织,一个人不知能活多久。把我们扔到大山里去,没有外卖,也没有矿泉水,你怎么活?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遇到豺狼野兽该怎么对付?人类发明了城市,大家靠着城市、靠着社会分工,才活到现在。
人类的确对地球的破坏力太强。智人的迁徙史就是大型动物灭绝史,包括其他智人的灭绝史。人类是目前最高智能,却是能对同胞动手的物种。人类的战争就是这样。在我看来,人类的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如果不改变,最终一定会反噬自己。
斯蒂芬·平克写的《人性中的善良天使:暴力为什么会减少》告诉我们,暴力在减少,预期寿命在增加,文化程度在提高,归根结底是科技,使得我们消耗更小的能量,却可以供养更多的人口。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在这个过程中人类逐渐开始呼唤自由、呼唤民主、呼唤法治,开始形成一定的契约精神。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仅仅是刚才讲到的这些技术,也包括了很多社会科学方面的发明,比如契约精神、一个唾沫一个钉,让社会逐步有了现代秩序,这同样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人类的契约精神,使得大家对约定的未来有了确定感,让更多人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拥抱更多未来发展的机会。
生命科学的根本问题就在这里了,为什么不去一起解决?
问:是什么样的底气、勇气,使华大竟然敢于挑战生命起源、意识起源、脑科学这样的终极问题?
尹烨:当年有人问:“你们为什么要爬珠峰?”因为山就在那儿。这个问题就在,为什么不去解决?对于华大人,生命科学的根本问题就在这里了,为什么不去一起解决?即使终极问题最终是没有答案的,但不妨碍我们更深刻、多维地去尝试理解。所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如果这些问题终究是有答案的,那为什么不是我们在做?
问:这些问题应该是超级问题,是因为我们有超级工程的组织模式,才有这种底气和骨气?
尹烨: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最终解决这些问题,只能说在这一刻,我们在解决这个问题的路径上有比别人更大的决心和更好的工具。这些原创的生命科学工具将有助于我们快速突破。此外,还有那么多跟我们同行的最聪明的科学家一起在努力。如果这些问题终究是有答案的,那为什么不是我们在做?
持之以恒、力所能及地帮助到身边每一个具体的人,就是实现造福“人类”的实在路径
问:您个人的生命意义在哪里?
尹烨:把握每个当下。志存高远固然重要,但人类特别容易用一个宏大的叙事去掩盖当下的无奈。光看了远方,忽略了还有“眼下的苟且”。反过来讲,把每一刻都变得不苟且,这一生就很伟大。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在意的,就是珍惜当下这一刻。比如你采访,我要很精准地用我的所知、所能来回答每一个问题。至于说明天要做什么经天纬地的事情,这话等于没说。因为明天还没来,你要想做,现在就要做。所以掌握了每一个瞬间,你就掌握了未来。生命是一个个鲜活的个体,“人类”这个概念,是由一个个具体的“人”组成的。持之以恒、力所能及地帮助到身边每一个具体的人,就是实现造福“人类”的实在路径。
21 世纪必然是生命科学的世纪
问:请您对想要从事生命科学研究的年轻人说几句话。
尹烨:21世纪必然是生命科学的世纪,你们恰逢其时。不管是基因组学,还是合成生物学、再生医学,这种结合必将带来全新的、无比宏伟的、大家可以去发展的广阔空间。
大家去了解自然的宏伟,就会产生对天地自然的敬畏,去了解造物的神奇,就会认知众生。我希望从事生命科学工作,能有觉知,能有一种悲天悯人的共情、超脱生死的达观。这就是学生命科学并且享受其中的我的真实感受,我盼着我们一起都能有非常美妙的生命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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