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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新锐作家路魆全新短篇小说集。林白、弋舟、阿乙、方岩、赵松诚挚推荐。
◆方寸之间的郊游,成为永恒漫游的开始。十个故事,十座文字迷宫,十个关于南方的白日幻梦,一本用出走与归来重新认识世界真相的抵达之书。
作者擅长书写人物的困境与孤独,笔触深入人物晦暗无序的内心景观,写下了他们忽然而至的命运转折。作者的叙事奇诡、准确,寓言性的象征符号、诡谲的隐喻,奇异的想象力如南方丛林中郁热的水汽一样蔓延生长,构成了他笔下荒诞的社会世相和氤氲、惊奇的南方寓言。上世纪先锋派风格在当下青年写作者身上的回响,展示了青年写作者面对世界文学更广阔的视野,以及在写作道路上探索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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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吉普赛郊游》是青年作家路魆的全新小说集,收录十篇中短篇小说。十趟彷徨低回的索隐之旅,去异国,返故地,在迁徙与洄游的探索历程中,旅行者坠入吉普赛式的命运回旋,行遍生死与爱欲,毁灭与诗意,蛮荒与柔情:他们以身犯险,攀登绞刑山,奔向乞力马扎罗,逃离小岛入群星,踏上巨轮去暹罗,周游列国寻找亚特兰蒂斯……一次次短暂出门的郊游,却成为永恒漫游的开始。就在跃出日常边界,纵身移动,去窥探广阔、绚丽而崎岖的世界那天,故事陡然发生扭转,真相不期而遇,命运像午夜时才降临的雨,始终,也势必会落下。在这十个故事里,持续的漫游、放逐、归来、游移、观察,是他们共同的心灵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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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路魆,1993年生于广东。已出版长篇小说《暗子》,小说集《夜叉渡河》《角色X》。小说发表于《收获》《人民文学》《钟山》《花城》等文学杂志。曾获得第四届“钟山之星”文学奖,第四届PAGEONE文学赏评审团赏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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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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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刑山索隐/1
魔一般的夤夜/29
去暹罗的船/55
群星,娇娥,植物学/97
乞力马扎罗的阴影/129
吉普赛郊游/153
焚风期杂病论/205
静午的虎/229
大禹归来/253
磐石与云烟/285
后记:山月照遍路迢遥/ 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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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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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过后,有个扫雪工来到游乐园铲雪,用残雪堆了一座小山。小雪山白皑皑,他在里面发现了一只冻死的豹纹猫。他挖出猫尸,拎着它的尾巴,绕小雪山走了一圈,再爬上去,把它放在半山腰,展开四肢,摆出它仿佛是在爬雪山的途中因体力不支最终被冻死的模样。这个大地艺术装置引起了一些玩耍孩童的注意,他们来到空地上,对着雪山上的惨剧指手划脚,有所遐想。
摄影师阿彻的家在三十六楼,西边窗户正好对着游乐园。每天晚餐后,阿彻便多了一份消遣:观察空地上的小雪山。路灯下,雪山斜下来的阴影拖得很长很长,真有种在高处俯视雪山的错觉啊!阿彻想起了扫雪工。那人为什么有这样的举动呢?是否读过海明威《乞力马扎罗的雪》呢?因为小说开头有这样一句话:“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经风干冻僵的豹子尸体。豹子到这样高的地方来寻找什么,没有人做过解释。”这跟扫雪工用豹纹猫尸体制造的雪景非常相似。
扫雪工也许是海明威的书迷吧??但阿彻不是,他还很讨厌海明威的短篇作品,讨厌他朴素简练的词句,讨厌他实践的冰山理论。在阿彻看来,那不过是藏着掖着、装模作样的表现,海明威的人生色彩比他的作品要丰富得多!但海明威为什么要自杀呢?虽然文学世界对此已有过很多解释了。
半夜被冻醒后,阿彻想要去看看那座人造的小雪山。他爬到窗口,望下去,发现豹纹猫尸体冻成一种犹如美丽的晶体,或是琥珀那样的东西,在路灯下闪闪发亮。他突然对海明威的自杀有了新想法:“是啊!浓墨重彩的一生需要浓墨重彩的死亡作为结尾。”尽管如此,阿彻还是没法喜欢海明威的作品。豹子尸体倒是引起了阿彻的兴趣:到乞力马扎罗雪山上拍一张照片如何?说不定,还真有头豹子冻死在那儿呢!阿彻做梦时曾看见斑斓的幻景,虽然意识到是在梦中,但还是企图拿出照相机拍下眼前一切,把它们带到现实中来,醒来后迫不及待地去欣赏在梦中拍的照片,才发现两手空空,没有照相机没有照片。人无法为梦幻的事物留下影像。
如果能爬上那座人造的小雪山,为冻死的豹纹猫拍一张照片满足内心的渴望,那他后来就不会舍命跑到乞力马扎罗雪山去。他决定结束几个月闭门不出的日子,凌晨时带着照相机到游乐园空地,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仿佛一夜之间有某种神秘力量抹掉了一整座屹立千年的雪山。它本来就不该存在,碍眼,又挡道。没有人会在意路边消失的东西,游乐园才是他们的目的地。而阿彻的乐园,早在他把自己多年的摄影作品付之一炬时就永远崩塌了。
悻悻而归时,阿彻在下水道旁看见那具被弃置一旁的猫尸,它已经解冻了,变成一团软烂的杂毛腐肉。这个画面引起他一整天的恶心,可同时,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在特定环境中生存和展示,一旦离开那个环境,它便什么都不是,甚至会恶心人。进一步可知,海明威为什么没有向读者证明豹子尸体的存在,也没有阐述自杀动机,因为这两者本身是一种行为,是一种不可捕捉、不可实体化的视觉,一旦变成可被纵横排列、随意篡改的语言,便会分崩离析,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阿彻更喜欢的,是海明威这个人本身,羡慕他有勇气与世界诀别(虽然海明威本人认为自杀与勇气无关)。死似乎是结束无法挽回、浑浑噩噩、创造力衰竭的生活的最佳办法,是富有强烈色彩的最后一击。海明威那些在阿彻眼中无比苍白的作品,叠加在一起,在他身后组成了一道沉重的阴影,从他后脑勺迸射出来的鲜血,是唯一能为这道阴影涂抹色彩的颜料。阿彻镜头下的人物追求无尽的生命感,衣饰色彩浓重,面部表情夸张,充满狂喜,赤裸肢体和器官永远溢出画幅,似乎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因为心力衰竭在亢奋情绪中飞升极乐。业界批评阿彻镜头下的人没有生死痛苦,没有含蓄节制,只有不顾道德的情色纵欲。阿彻如此回应:生与死之间的间隙,本来就被失去自我的性与色所填满,这些稍纵即逝的瞬间除了他以外,是其他摄影师难以捕捉到的。也难怪阿彻对森山大道的黑白摄影也嗤之以鼻,说他跟海明威是一路货色。森山曾说:“我眼睛里看到的任何东西,其实都是情色的。摄影作为一种工具,用来反映我眼前看到的东西。摄影本身就是一种色情。”阿彻对此很有共鸣,不过,分歧出在画面色彩的选择上:“丰富、浓烈、饱满、繁复才是生命本色,才是我的作品基调。”
这个基调最终被瓦解了。瓦解它的不是来自业界的持续批评,而是发生在摄影模特身上的事故。阿彻的妻子是他的模特,狂热追随他,无论他提出什么古怪危险的摄影要求,她都百分百配合。阿彻所爱的正是她失去自我的形象。艺术是上帝,阿彻是上帝的仆人,妻子甘愿做上帝仆人的仆人。某日,阿彻突发奇想,想创作一幅名为《披火》的作品。性与死这两个字久久萦绕在阿彻的日常想法中。终于在一个夜晚,当阿彻和妻子赤裸相对时,他要求妻子披上一条薄薄的红色纱巾。事前,阿彻在纱巾上喷洒了一层酒精,照相机早在床头以仰拍角度设置好了。当妻子坐在他身上时,阿彻用打火机点燃纱巾,按下快门,准备捕捉蓝色的幽火在胴体上蔓延的极美瞬间,那是性与死结合的实体化,绚烂之极。但到底是什么蒙蔽了理智,让鲁莽占了上风?阿彻预想酒精会在瞬间燃烧殆尽,拍摄的时机将非常短暂。然而出乎意料,蓝色的幽火四处跳跃,引燃了妻子的头发:“那被浓烟熏呛得向后仰起的白皙脸庞,那在火焰中翻卷的
凌乱长发,那转瞬变成火团的美丽的樱色唐衣……”——当阿彻后来读到芥川龙之介描写画师良秀为了创作《地狱变》而残忍地任由自己女儿被烧死的小说时,失落地发现他自以为是艺术的一切,都早已在大师的笔下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自己不过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是躲在大师背后阴影中的小人,是把妻子推向地狱的凶手。妻子被严重烧伤后,在病房中接受治疗,皮肤焦黑,开始感染、剥落,露出苍白的血肉。绚烂彩色的背后是无尽的苍白,或说所有彩色都是建立在苍白底色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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