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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猩红潮汐之夜,
异兽撕去伪装,人类无处隐藏,
殊死搏斗,胜负未分,永不停歇。
红月之下,生命如流星陨落,
但人类不会轻易灭亡。
前浪不止,后浪滔滔,
终有一日,
人们要在迷雾世界中,
走出一条去往自由的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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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彭湃
知名畅销书作家,作品题材多样,塑造出众多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已出版多部畅销作品。
代表作:《异兽迷城》《猎能学院》《到不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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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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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邀约
第二章 游戏
第三章 怀洧
第四章 潮汐来临
第五章 诡异仪式
第六章 成神之路
第七章 黑白之墙
第八章 破苍行动
第九章 西国之行
第十章 圣水
番 外 卡布奇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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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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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Y章
邀 约
“好吧,全杀掉是有点难。”X笑容轻佻,像在讨论什么轻松的话题,“不过杀掉一大半,还是问题不大。所以,决定要听了吗?”
朱雀脸色微沉,这是一个重大决定:“我得请示一下会……”
“不行,我只给你们一分钟,这一分钟过了,事情就不作数了。”X说。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
吴大海“病”字没说出来,就被绿茶捂住了嘴巴,他真怕吴大海说完这话,X这一分钟也不给了。
“还有五十五秒。”大雨中,X甩了一下被淋湿的头发。
朱雀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高阳:“七影……”
“别问我,你是队伍负责人。”高阳不想再做任何决定,因为他不想承担任何责任。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朱雀语气强硬:“这是命令,立刻告诉我你的想法。”
“还有五十秒。”X在一旁倒计时。
高阳深吸一口气,思路清晰,语速略快:“我会答应,猩红潮汐马上要来,大家难逃一死,既然要反抗命运,就必须团结一切力量,即便X的条件有风险,也要赌一把。”
“呵,跟我的想法一样。”朱雀又看向陈萤和白兔,“两位的意思?”
陈萤沉默,牛场站2组全灭一事,让她退却了。
白兔毫不犹豫:“我也想赌一把。”
来牛尔代国,这是龙队长交给她的任务,她说什么也要顺利完成。
“行,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你说吧。”朱雀看向X。
“好。”X也收回笑容,眼神变得认真,“明天凌晨,你们再多带一个觉醒者,来这儿集合,协助我探索符洞。”
“符洞?”陈萤吃了一惊,往事历历在目,“很危险吗?”
“不知道。”X坦白道,“我只能告诉你们,必须凑齐十三个觉醒者才能进入,而且,这符洞里藏着的是毒素符文回路。”
“你就这么确定?”青灵半信半疑。
“因为我就有最强的毒素系天赋,我能感应到它的存在,一种很微弱的能量共振。”X面不改色。
“这些年你一直待在这儿,就是为了拿到这块符文回路?”高阳问。
“一半是这个原因。”X大方地笑了,“我的天赋虽然靠前,毕竟只有3级。我想拿到符文回路来升级,但我尝试了很多办法,一个人始终无法进入,似乎一定要十三名觉醒者。”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朱雀问。
“我信不过你们。”X说。
“现在又信得过了?”白兔反问。
“并没有,但猩红潮汐要来了,你们也别无选择了。”X说。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无话。这个X,表面上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实则精明谨慎,防备心极强。
“你们陪我去符洞,成功拿到毒素符文回路后,我把天赋升到4级就给你们,任你们处置。我变强了,跟你们合作,你们的胜算也更大,这是双赢的事。”
“合理。”朱雀点点头,看向白兔和陈萤,“如果顺利拿到毒素符文回路,等度过猩红潮汐,我们三大组织可以签个符文回路共享协议。”
白兔和陈萤点头。
陈萤还是有些担忧:“要不,我们再找一些厉害的人来吧,现在队伍里的战力参差不齐……”
“来不及了。”朱雀微微叹气,“今晚白虎正好会来牛尔代国找我,我们可以凑齐十三人,想要离城那边的人赶过来,最快也得到半夜。”
“我这人信命。”X转身走到海边,骑上摩托艇,“记住,明天凌晨,带十二个觉醒者来这,机会就这一次,逾期不候。”
X发动了摩托艇,很快就消失在海面之上的茫茫雨雾中。
“求我们做事,还拽得跟爷一样。”吴大海很不爽。
“雨太大了,等雨势小一点我们再回去。”大雨中,朱雀的头发全湿了,她回到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坐下。
高阳也回到遮阳伞下,他有点心急,向朱雀请示:“夏姐,我得走了,我爸还在等我,再不回去他会担心。”
“行。”朱雀批准,“明天凌晨,你自己过来,别迟到。”
“是。”高阳冲进大雨中,跨上一辆摩托艇。
“队长小心点!”罐头站在大雨中朝他挥手,一张脸上满是水滴。
“回见。”高阳点点头,发动了摩托艇,很快消失在海面上。
剩下十个人都退回遮阳伞下躲雨,站的站,坐的坐。
吴大海一双眼睛瞄来瞄去,找机会挑起话题:“小丑,你在我们身上留下的气息,能存在多久?”
“四十八小时。”小丑回答。
“那就好。离凌晨还有很久,我们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啊!”吴大海大声说。
“最好还是一起回别墅,别出什么意外。”朱雀说。
“那多扫兴啊,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可得抓紧机会啊。”吴大海道。
绿茶、罗尼、罐头和绛狐这几个年轻人也有点心动,互相交换眼神,欲言又止。猩红潮汐后,还有没有命玩都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来一次度假胜地,不抓紧体验,更待何时啊。
朱雀看在眼中,何尝不明白大家的小心思,她微微叹气:“其他人我不管,你们四个是我的人,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但必须半小时跟我短信汇报一次,晚上八点之前必须回酒店集合。”
“太好了!”
“谢谢朱雀长老!”
四个年轻人都很开心。
绛狐看向朱雀长老,声线温柔,眼中含笑:“朱雀长老,您有时间吗?晚上能和您共进晚餐吗?”
“怎么?”朱雀眼神防备地看向绛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没有的事,就单纯吃个饭。”
“绛狐,放弃吧,你完全不是我的菜。”朱雀故意开玩笑。
“长老您也不是我的菜!”绛狐激动得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此话不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长老还是很有魅力的,只是……”
朱雀笑着打断他:“知道了,今晚一起吃个饭。”
就刚才,朱雀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绛狐的二十四岁生日啊。这个家伙,十七岁时忽然觉醒,没想到养大自己的继父竟然是嗔兽,绛狐被迫用天赋杀死了亲人,自己也奄奄一息。
是朱雀及时赶到,把他带回麒麟工会,才救下了他的性命。
绛狐整整半年都没有开口说话,朱雀把绛狐带在身边,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去照顾,这才重新打开了绛狐的心房。
在绛狐眼中,朱雀不仅是自己的领导、自己的老师,更是自己的姐姐,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每年生日,绛狐都是跟朱雀一起过的,朱雀会给他准备礼物。
这一次,因为猩红潮汐一事,朱雀竟然把这一遭给忘了。朱雀有些愧疚,她知道绛狐喜欢香水,一会儿吃饭前给他挑一瓶香水当生日礼物吧。
两人说话间,雨变小了一些。
就在这时,吴大海忽然大喊一声:“青蛇!”
他这一嗓子实在太突然,把身边人都吓了一跳。
青灵微微皱眉,算是回应。
吴大海继续中气十足地说道:“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青灵没回话,也没什么表情,像在思考,又像是直接无视了吴大海。
吴大海有备而来,脱口而出:“我订了一家餐馆!那的海鲜火锅特别好吃!你肯定会喜欢!”
“不是,”白兔实在没忍住笑了,“你这鬼喊鬼叫的邀约我就先不吐槽了,你好歹订个浪漫的烛光晚餐吧,海鲜火锅是什么鬼?”
吴大海懒得搭理白兔:你懂什么,我这可是专门请教过斗虎老师的!老师说了,想约青灵吃饭,就得从吃上下功夫。既然已经知道青灵喜欢吃麻辣烫、吃火锅,就从这一处下手!
本来吴大海也没抱什么希望,可就在刚才,绛狐约朱雀吃饭居然成功了!吴大海又觉得自己说不定也有戏,他赶忙趁热打铁,向青灵发出邀请。
“真的,特别好吃,试一试,又不亏,对吧!”吴大海循循善诱。
其他人纷纷看向吴大海,虽然大家都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但这一刻,大家忽然都有些同情他:这家伙,真的太卑微了。
青灵思考了几秒:“好。”
吴大海一愣:等等,什么情况?青灵答应了!妈呀,我不是在做梦吧!就这么简单地答应了!
“你,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吴大海小心翼翼地找青灵确认。
“好。”青灵大方地重复了一遍。
“Yes!”吴大海心花怒放,用力握拳,“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了,回头再找你!”
说完他就兴奋地冲进雨中,飞快地跳上摩托艇,一骑绝尘,消失在雨雾中。
他的心情无比激动,心脏都要跳出来!他必须马上回酒店,洗个澡,吹个发型,换一身帅气的衣服!然后再给斗虎打个电话,好好请教一下这个狗头军师接下来的攻略。
剩下的人还站在遮阳伞下,看着吴大海离开,一时间心情复杂。
“青蛇,”白兔有点担忧,“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啊?”
“什么意思?”青灵不太明白。
白兔语重心长道:“你不能自暴自弃选电鼠啊!”
青灵听得一脸蒙,等白兔说完,青灵才诚实地回了一句:“我就是想吃海鲜火锅。”
“欸?”白兔蒙了。
“青翎也想吃。”青灵补充。
“哈?”白兔张大了嘴,所以搞半天,真的只是为了一顿饭啊!
“真的假的?”陈萤也很感兴趣地看过来。
几个女人缠着青灵,七嘴八舌地聊起来。绿茶、罗尼、小丑、绛狐四人面面相觑,感觉完全融入不了这种话题。
…………
高阳回到冲浪地点时,雨还在下,沙滩上已经没有人了。
高爸在游客的帮助下,坐回了轮椅上,跟其他躲雨的游客们一同回了酒店大堂。
高阳跑进大堂时,发现爸爸正双手推着轮椅,不停地穿梭在人群中。他神色焦急,惊惶不安,逢人就抓住他们的手,强迫对方听自己说话:“朋友!朋友!我儿子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大家听不懂他的语言,纷纷抱歉地摇头晃脑。
光是一想到高阳可能根本没回酒店,而是在冲浪时被海水卷走了这种可能性,他的眼眶就红了。
男人无助得不行,他大声高呼,四处寻找:“高阳!高阳你在哪儿啊!高阳……”
高阳鼻子一酸,特别想哭,在儿时的记忆中,那个身材高大、阳光自信、爽朗健谈的父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落魄了啊。
高阳赶忙走过去:“爸!我在这儿。”
“高阳!”爸爸转身见到儿子,几乎要哭出来。
忽然,他脸色一沉,大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去了!打你手机也不接!我就打个盹,你怎么就不见人了啊?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爸,对不起……”高阳赔着笑,“我刚冲浪到一半肚子疼,就去上厕所了,手机没电了……”
爸爸本来就是个好脾气,骂了几句气也消了。
他上前,紧紧抓住高阳的双手,身体还有点抖:“算了算了,儿子,我们回酒店吧。”
“现在外面还下雨,要不等一下……”
“不,现在就回去,欣欣她们也回去了。”爸爸的声音有些苍老。
“好。”高阳推着爸爸的轮椅,离开酒店大堂。
很快,两人回到酒店。高阳推着爸爸的轮椅,走在长长的栈道上,栈道尽头左边的酒店,就是他们暂时的家。
雨虽小了不少,但海边的雨雾还很大,一阵一阵地吹过来。
这一路上,爸爸很沉默,高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知道说什么。
直到快到家的这一刻,爸爸才忽然抬起头,开口道:“阳阳,刚才,对不起啊。”
“没有,是我没做好。”高阳说。
“爸刚才,不是在生你的气,”爸爸声音沙哑,透着愧疚,“爸是在生自己的气,爸现在没用了,不能照顾好你们了……”
“爸,我长大了。”高阳将手放在爸爸的肩膀,“以后,我来照顾你们。”
三秒的沉默。
“呵呵,臭小子,口气不小。”爸爸笑着伸手,盖住了高阳的手,轻轻拍了拍。
高阳跟爸爸回到酒店时,已经成落汤鸡了,父子俩免不了被高妈数落一阵。
两人先后洗了澡,高阳洗完澡时,雨停了。
落地窗外,海上的落日余晖像是被刷洗过,格外的温柔和清新,清凉的海风吹进屋子,风铃清脆作响。
酒店的服务生推着小餐车,将标配晚餐送过来。
大家围坐着吃饭,高欣欣很得意。今天下午,王子凯请高欣欣去浮潜,两人还在水下拍了照,高欣欣翻着手机相册,给高阳和爸爸看。
爸爸也拿出手机,给大家看高阳冲浪的照片。
高阳累了一下午,早已饥肠辘辘,他刚扒了两口咖喱饭,手机就振动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吴大海。
他赶忙起身,撒谎道:“那个,王子凯的电话。”
高阳走到阳台上,拉上窗,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喂?”
“高阳,”吴大海叫的是高阳的本名,“我有一个请求,是男人你就答应!”
高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先说。”
“不,你必须先答应。”吴大海很激动,“你今天要不答应,我立刻跳海给你看。”
你倒是去跳啊!
高阳忍住吐槽的冲动,耐着性子:“你别冲动,有事说事,我尽量答应。”
…………
半小时前。
吴大海穿着正式的白衬衫和西裤,扎着黑色领结,自认为是一个优雅的绅士,但在旁人看来,他更像一名西餐厅服务生。
至于青灵,任务结束后,则换回了普通衣服,一件宽大的浅灰色T恤、一条牛仔热裤、一双人字拖,头发因为太热高高扎起,看起来有一种本地居民的闲适感。
两人的穿搭极其矛盾,十分引人瞩目。
吴大海心情激动,他特意订了酒店最高级的服务,地点是在一片安静的私人沙滩上。
两人达到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海平线上若隐若现。沙滩上铺着一条华丽的红毯,红毯上面是十几道塑料拱门,拱门上挂着无数的小灯泡,闪烁着梦幻般的光芒。
拱门尽头是一套古典西式餐桌椅,餐桌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三层火锅,火锅周围是各种精致的小碟海鲜。
餐桌的四周沙滩上洒着一地玫瑰花瓣。不远处,一位优雅的金发中年男性穿着燕尾服,忘情地拉着小提琴。
吴大海领着青灵穿过拱门,来到餐桌旁。
“来,请坐。”吴大海有些紧张,额头一直在出汗。
青灵没坐,看向不远处拉小提琴的男人。
“怎么,不喜欢?我让他换首曲子。”
青灵面无表情:“好吵,影响我吃饭。”
吴大海立马打了个响指,挥挥手,男人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退下。
青灵坐下,看了一眼火锅,见水温差不多了,她端起一碗虾滑就往火锅里面倒。
然后她把脸凑向热气腾腾的火锅,双眼盯着在汤中翻滚的虾滑,一脸虔诚。
坐在对面的吴大海愣住了,之前准备好的开场白全用不上了,他又想起斗虎老师反复强调的经验:以不变应万变,一定要大方自然,不要僵硬!
吴大海赶忙拿起公用漏勺:“这个十几秒就熟,来,我帮你捞。”
吴大海捞起几块虾滑,放到青灵的碗里。
青灵也不客气,发现自己还没调小料碟,抓起一堆调料就往碗里倒,尤其是醋,几乎倒了小半瓶。看着碗里冒着热气、色泽白嫩的虾滑渐渐被酱料染成褐色,青灵一脸的满足,冰冷的脸都舒展了不少。
吴大海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那一秒,他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他的心又狠狠地痛了一下。
原本,吴大海已经放弃了青灵。
吴大海这人最大的优点,除了有钱,那就是有自知之明。他早就知道,自己颜值不行,天赋也一般,情商更是不高,也完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根本入不了女孩子的眼。可是他真的非常渴望能有一段恋爱,但老天爷偏偏不给。
尽管为了得到女孩子的喜欢,吴大海做了许多努力,可最终,他更不讨女性喜欢了,彻底成为异性绝缘体。
上一次,当斗虎向吴大海点明,青灵因为有青翎的存在,绝不可能让他有机可乘时,吴大海并没有多伤心。他当下就决定放弃青灵,再去寻找一个目标。
事实上,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最初他喜欢白兔,被白兔拒绝后又追求歌姬,被歌姬拒绝后又盯上了青灵。
吴大海本应该放弃青灵,继续寻找新目标,可问题来了,他突然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
他发现自己满脑子想的还是青灵。想到青灵面无表情的高冷眉眼,想到青灵浴血挥刀的飒爽英姿,想到青灵那美却不自知的举手投足,甚至……就连她讨厌自己的样子,都是如此可爱。
那几天,吴大海茶饭不思,寝食难安。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只好再次去请教自己唯一的人生导师 —— 斗虎。
斗虎听完吴大海的倾吐,沉沉地叹了口气:“海子啊,你完了,你坠入爱河了。”
吴大海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接受了“自己喜欢上了青灵”这一事实。可是,青灵绝不可能喜欢自己,也是事实。
这要怎么办?
斗虎给吴大海支了个招:“是男人的话,就不要自怨自艾,优柔寡断,大胆告诉她你的心意。”
“我告诉她很多次了啊,她都没理我!”吴大海有点委屈。
“你以前那是真正的喜欢吗?”斗虎反问,“正经一点,正式一点地表白,懂?”
“如果她还是拒绝呢?”吴大海很沮丧。
“至少你尽力了!”斗虎拍拍吴大海的肩,“人生哪能事事如人愿,遗憾谁都有,但绝不能让自己后悔。”
吴大海认真想了一夜,觉得斗虎说得有道理,可还是有些踌躇不定。
没过几天,青灵和黄警官就在执行任务中卷入玄武风波,鬼马的真实身份水落石出,可鬼马也死于跟玄武的战斗。
三天后,大家一起为鬼马举行了葬礼。
平心而论,吴大海跟鬼马不算熟,平日里两人交流也不多。对于鬼马的死,吴大海有伤心和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种震撼。
在这种震撼中,吴大海不禁开始思考:鬼马喜欢歌姬,可他死了,他永远没机会告诉歌姬了;而我喜欢青灵,虽然她不喜欢我,但如果哪天我死了,我也永远没机会告诉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吴大海的胸口就开始发闷。那种感觉特别奇怪,也不是疼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浑身不对劲,像是失了一半的魂。
玄武的事情还没完,举办葬礼的当晚,李夫人就忽然邀请三大组织的领袖和高层聚首,并且宣布猩红潮汐的到来。
得知了这次猩红潮汐会让所有人都死的可怕预言后,吴大海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啊,原来死亡离我这么近,十天后,我就要死了。然后吴大海的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事物,就是青灵的脸。
那一刻,吴大海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爱”。
原来我吴大海,也能拥有“爱”这么高级的东西啊。
当晚,吴大海请求斗虎说:“老师,我听说青灵要跟白兔去牛尔代国,我也想去,我想……在死前跟她告白。”
斗虎第一次没有嘲笑吴大海,也没说“你不会死”之类的安慰话,他拍拍吴大海的肩膀:“海子,你终于长大了。”
…………
吴大海想起这些事,忽然有些伤感,但情绪也平稳了不少。
此刻,青灵正在埋头吃虾滑,拱门上灯泡闪烁,照亮了青灵洁白精致的侧脸。
吴大海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夜晚的海风吹过,吹动了餐桌上的白色桌布,吹乱了青灵的发丝,也吹乱了吴大海的心。
一切,刚刚好。
青灵吃到一半,愣了一下,抬起头:“你不吃?”
吴大海笑着摇摇头:“我不饿。”
“哦。”青灵继续吃。
“青灵啊。”吴大海叫了她的名字。
“怎么?”
“我喜欢你。”
青灵微微一怔,眼底眸光闪过,有些事她只是懒得在意,但并不是迟钝:“我知道。”
“不是以前那种喜欢……”吴大海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是真正的喜欢,即便得不到你,也还是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这一次,青灵没有说话。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啊?”吴大海小心地说着,“实在不行,我们也可能从朋友做起啊……可能,你会发现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差。”
青灵摇摇头:“不行。”
“哇,这么直接吗?”吴大海大喊一声。
“青翎不喜欢你。”青灵说。
“那你呢?”吴大海不甘心,“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青灵认真想了一下,迎上吴大海的视线:“我也不喜欢。”
吴大海低下头,讪讪一笑,有点受伤:“我果然很招人讨厌啊。”
“我不讨厌你。”青灵补充道。
“哈哈,是吗?”吴大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不过青翎很讨厌你。”青灵又说。
“这句话就不用说了。”吴大海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他忽然发现青灵不吃东西了,就那么静静坐着。
“怎么?”
“我拒绝了你,还可以吃吗?”青灵认真地问。
吴大海愣住,原来,变的不只是自己,以前那个我行我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青灵也变了啊。她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吴大海看着青灵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吃,尽情吃!”
青灵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很莫名地,吴大海的心又痛了一下。
“你先吃,我吹吹风。”吴大海起身。
青灵专注地吃着食物,没有回答。
吴大海走到海边,吹了一会儿风,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掏出手机,找出高阳的手机号码,幽冷的荧光照亮了他有些难过的脸。
“喂?”
“高阳,我有一个请求,是男人你就答应!”
“你……先说。”
“不,你必须先答应。你今天要不答应,我立刻跳海给你看。”
“你别冲动,有事说事,我尽量答应。”
“青灵在吃海鲜火锅,她一个人,你来陪她吃。”
“啊?”
“啊什么啊!那么漂亮的女孩,一个人在海边孤单地吃着火锅,你忍心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我把地址发你,你火速过来!”
“不是,她怎么就一个人去吃火锅……”
“高阳!”吴大海大声打断对方,怒气冲冲道,“如果你跟青灵在一起了,你一定要对她好!否则我绝不饶你!听见了吗?”
“我们只是朋友……”
“所以我才说如果,如果,听懂了吗?”不等高阳回答,吴大海愤愤不平地挂了电话。
吴大海不傻,他知道,如果青灵真有喜欢的人,那人也只可能是高阳了。
所以,哪怕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还是希望青灵可以幸福。
…………
高阳挂了电话,望着寂静的海平面思考了一会儿。
他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客厅:“爸、妈,王子凯点了外卖,叫我过去找他,我去陪陪他。”
“那个白痴,我让他来跟我们一起吃,他说吃不惯。”高欣欣吐槽道。
“嘿,人家从小锦衣玉食,挑食很正常。”爸爸说。
“小凯啊,挺不错的。”奶奶评价道。
“去吧。”妈妈吃了一口饭,有点担心地放下勺子,“你们两个,半夜可别下海玩啊,很危险的。”
“知道了。”
高阳换好衣服,穿好鞋,出了门,他看一眼吴大海发来的地址,快步赶过去。
五分钟后,高阳已经来到酒店了,手机再次响起,这次真的是王子凯。
高阳心一沉,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喂?”
“高阳!你快点过来!来我这!”王子凯有点着急,听声音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忙脚乱。
“怎么了?”
“初雪!她不太对劲……”
高阳攥着手机,前方不远处,就是吴大海所说的那家餐厅。
餐厅的侧面临着一个私人海滩,高阳如今视力大幅提升,隐约可以看见闪烁着彩色灯光的拱门,还有一张被照出轮廓的餐桌。
餐桌前坐着一个逆着光的女孩,正在独自吃东西。
电话里,王子凯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快来啊!她现在要死要活的,简直疯了……”
“稳住她!我马上来。”高阳挂了电话,转身就走。
“阿嚏 —— ”正在吃虾滑的青灵打了一个喷嚏,眼底闪过一丝光泽。
接着,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发现之前丢进火锅的三文鱼已经浮到了汤面上,她迅速夹起两片,扔进自己的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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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机,对着火锅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之后,她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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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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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慌乱的眼神一滞,再次闪过一丝凛冽的光。
姐姐的人格切换回来了。
“我才懒得管你。”青灵又夹起锅里的一块三文鱼,一边吹着热气,一边自言自语地道,“还有,三文鱼,我就喜欢吃老一点的。”
…………
高阳不清楚自己花了多少时间,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子凯的岛屿酒店。
大门敞开着,高阳直冲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傻眼,客厅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沙发遍体鳞伤,白色棉絮弄得到处都是,家里的摆件饰品,能砸的基本都被砸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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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初雪像只猫一样,弓着背蹲在冰箱上,表情凶狠,双眼通红,乱糟糟的银发全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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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了?”高阳慢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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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沉住气,慢慢走近,轻唤一声:“初雪?”
初雪嘴里还在发出奇怪的呻吟声,她侧目看向高阳。
“初雪,是我,高阳……”高阳试着唤醒她的理智。
初雪的双眼忽然放大,像是发现了什么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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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的速度快如猎豹,高阳来不及闪开,被她扑倒在地。
砰的一声,高阳的脑袋重重砸在地板上,脑中一阵眩晕。待高阳回过神时,初雪的双手长出锋利的指甲,抠进他的衣服,划破了他的胸膛。
她张大了嘴,眼睛里完全没有了神智。
一秒后,她毫不犹豫地咬向高阳的脖子。
糟了!高阳本能地想要推开初雪,诡异的是,在初雪咬住高阳脖子的瞬间,高阳却没有推开她。
不是不想推开,也不是没力气推开,而是一种奇怪的遗忘,高阳的头脑中似乎失去了关于如何推开人的记忆。
高阳的理智还在疯狂尖叫:推开她!你会死!可高阳的大脑中却找不到推开她的这个动作,身体就那么静静平躺着。
“喂!别玩了!赶紧起来!”王子凯站在高阳身后,还以为初雪在跟高阳玩,没有及时上来阻止。
完了,我要被初雪吃掉了。这是高阳唯一的念头。
脖子处传来被咬的疼痛感,很轻微,并没有继续加深。
几秒后,初雪的双手从高阳的胸口上缩回,牙齿也离开了高阳的脖子。她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双眼赤红,但里面回归了一丝温度,甚至出现了眼泪。
她正非常痛苦地忍耐着猎食的本能,跟她体内极度的饥饿做抗争。
“啊!”初雪大喊一声,从高阳身上跳开,她像失控的火车头,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哇啊!又疯了!”王子凯大喊大叫。
屋子里传来一阵响声,初雪撞开原本就倒在地上的破烂沙发,接着又撞碎了电视机柜,最后撞碎一面落地窗,落入了屋外的海水之中。
初雪浑身无力地在海水中下沉。
那一刻,初雪体内的饥饿终于得以消退,接踵而至的是遍体鳞伤的痛苦,以及阵阵的虚无和难过。
周围深蓝色一片,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她很害怕,可更多的是累,好累好累。
这一刻,她只想沉沉睡过去。
“哗啦 —— ”上方传来声音。
初雪微微睁开眼睛,一个人影扎进了海面,就像打破了一面深蓝色的镜子,来到了属于她的冰冷又绝望的世界。
那个人影奋力朝她游了过来,并朝她伸出了手,初雪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终于,她看清楚了他。
她想叫他的名字,却喝了一口水,明明很难受,但她微笑着,朝对方缓缓伸出了手。
一秒后,对方用力抓住了她的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初雪醒来时,正睡在二楼房间里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已经快干了。
房间没有开灯,窗户口有月光照进来,月光下坐着一个人影,是高阳。
“你醒了?”高阳轻声问。
初雪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沙哑:“高阳……对不起……”
高阳先是一愣,转而笑了笑:“干吗说对不起。”
初雪的双眼又红了,虚弱的声音里满是自责:“我差点,吃了你……我没资格做你的好朋友……”
她侧翻过去,蜷缩着身体,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高阳。
月光下,她雪白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她在无声地哭泣。
高阳看着初雪自责的背影,良久,才问道:“初雪,饿肚子时,一定很痛苦吧?”
初雪不回话。
高阳继续问:“每次,都这样吗?”
初雪还是不回话。
“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间没有秘密。”高阳使出了“撒手锏”。
过了好一会儿,初雪虚弱的声音才慢慢传来:“以前没这么难受,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姐姐说,我快到极限了……”
“极限?”高阳心一沉。
“鬼的生命很短,不吃人,会死。”
“初雪,你今年多大?”高阳凑近了一点。
“二十七岁。”
高阳一惊,心想:怎么可能,你看上去顶多十七岁!
初雪猜到高阳在想什么:“我跟姐姐是双胞胎,但我经常变成猫,可以睡好久好久的觉,睡觉时身体不会生长,也不会饿。”
高阳恍然大悟,正常情况下,初雪会跟姐姐一起长大,但初雪的身体很特殊,可以变成白猫,白猫可以“冬眠”,好处是不会感到饥饿,坏处是身体和心智都会停止发育。因此,初雪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实际上却还是少女。
“高阳……”初雪还是背对着高阳,她孱弱的双肩仍在轻颤,声音有些哽咽,又透着孩子气的委屈,“如果,如果我不是鬼就好了……”
高阳的心重重一坠。
曾几何时,高阳也这样想过。如果李薇薇不是兽就好了,如果王子凯不是兽就好了,如果万思思没有死就好了,如果自己的家人都是人类就好了……
没有如果。
现实就是,初雪正面临着“要么吃人要么饿死”的选择。
高阳是人,他认为吃人是罪恶的、可怕的。可初雪是鬼,人是鬼的食物,吃食物天经地义,何错之有?
高阳一时间感到很混乱,情感也被撕裂。在维护自己的种族和同情初雪之间,他找不到一个平衡点。
从来没有哪一次,他像现在这样茫然。
高阳想做点什么,可是做什么都显得伪善。那至少,让初雪开心一点吧。
高阳在初雪身边躺下,双手枕着脑袋:“初雪,你想看星星吗?我们看星星吧。”
初雪慢慢停止了哭泣。
“不想出门,我哪儿都不想去……”初雪声音恹恹的。
“不用,我会魔法,给你变出来。”高阳故作神秘。
初雪果然保留着小动物的心性,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暂时忘记了难过,慢慢转过身来,一双哭红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高阳:“好,你给我变。”
“首先,你要像我一样,平躺着,然后闭上眼。”高阳说。
“嗯。”初雪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泪,乖乖平躺好,闭上双眼。
高阳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按了一下:“好了,快睁开眼。”
初雪立刻睁开眼。
房间里的木制天花板正缓缓朝着两边张开,变成了一个天井,外面就是深邃的夜空和璀璨的繁星。
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沐浴在两个人的脸上。
“哇 —— ”初雪的脸越发洁净,美丽的赤眼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
“好美!”初雪很开心。
“初雪。”高阳看着夜空,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跟自己说过的话,“当我们死去,就会回到星星上,所以不要害怕,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在星星上重逢。”
初雪认真想了想,她伸出手,指向星空上最亮的那一颗星:“高阳,那颗星星,我喜欢那一颗。”
“好啊。”高阳笑了,“那颗星就叫初雪星。”
“嗯。”初雪认真地笑了,她凑近了一点,用脑袋蹭了一下高阳的手臂,“高阳,我会在初雪星等你,你以后一定要来找我玩啊。”
高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高阳特别想哭。他不敢看身边的初雪,还是盯着那颗最亮的初雪星,眼睛酸涩。
大约过去十秒。
“初雪。”高阳忽然郑重地开口。
“嗯?”初雪眨了眨眼,有些懵懂地看过来。
吃了我吧,就现在。
可能一分钟后我就会后悔,但至少这一刻,我希望身边的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这辈子已经足够幸福了,跟你比起来,我拥有了太多太多。
我不希望你比我先回到星星上,不希望你在那颗遥远的星星上,孤单地等着我。
手机响起,高阳一个激灵,理智瞬间回来了。他翻身坐起,看了一眼手机,是朱雀的短信,叫他去集合。
高阳伸手,摸了摸初雪的头:“初雪,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嗯。”初雪乖顺地点点头,朝高阳笑了笑。
…………
深夜十一点,牛尔代国,流星岛,私人水上别墅。
高阳赶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大家都带着趁手的武器,背着补给包。绿茶最夸张,一身迷彩服,背着一把冲锋枪,胸前挂满了弹夹,腰上还别着两颗手雷。
高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些装备给带过来的,不过高阳认为绿茶是对的,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不排除要再次面对11中那种“集体沉默”的险境,那时候,热武器的作用就大多了。
别墅的客厅里,白兔、青灵、吴大海坐在一张餐桌旁,低声聊着什么。罗尼和罐头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有些紧张不安,眼睛四处看。陈萤、绿茶和小丑则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三人也低声交流着什么。
绛狐站在卧室门前,双手合十放下,不苟言笑,在看守着什么。
“朱雀长老呢?”高阳问。
“里边。”绛狐简短地回答,“审问尸体。”
“谁的尸体?”高阳有点吃惊。
“不知道,白虎长老带过来的……”
门开了,绛狐立刻让开,朱雀和白虎先后走出卧室。
朱雀的神色有些疲倦,一张厌世脸此刻显得更加厌世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忧虑。
白虎还是一副松弛自然的中年男人模样,他一手叉腰一手接电话:“行,行行,别耽误了,赶紧行动,我们这边也要行动了。嗯,各自小心。”
白虎挂了电话,看向朱雀:“尸体怎么办?”
“等任务结束,再带回总部。”朱雀挥挥手,走向盥洗室,“我去洗个手,马上出发。”
雪国,极光镇,凌晨一点三十分。
雪国的极光镇跟牛尔代国有两个小时的时差。青龙接到白虎和朱雀的电话,是在凌晨一点。
三人挤在旅馆的小房间内,气氛多少有些紧张。
朱雀和白虎那边开着免提,对莎拉的尸体进行“审讯”。尽管莎拉的尸体没有太多损伤,但体内还残留着陌生的能量 —— 诅咒,朱雀尽最大的能力,也只争取到一分钟的审讯时间。
朱雀拿着青龙等人早就准备好的问题,按重要程度,一个个提问,可莎拉只给出了三分之一的答案。
一分钟后,审讯结束。
青龙在电话里跟白虎最后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去圣山教堂。”青龙有了决策,他走到衣架前,拿过黑色羽绒服和加绒防寒帽,迅速穿戴好。
斗虎和无色全程听完朱雀对莎拉尸体的审讯,对这个决策没有异议,也开始穿戴防寒的衣物。
三人准备好,用手机地图查看了一下圣山教堂的地点,低调地离开了旅馆。
白天时,极光镇的雪停了,还短暂出现了几个小时的太阳,可一到深夜,这里又变得风雪交加,天寒地冻。
圣山教堂是极岸教的旧址,它在镇子北边的山脚下,离莎拉的住处不远。
按照地图导航,三人先抵达主街的尽头,渡过一条结冰的河,经过废弃的老木屋区,再穿过一片小树林就到了。
三人前往目的地的同时,根据朱雀问出的信息,一起复盘了整件事。
莎拉的父母一直是极岸教的信徒,莎拉六岁那年,父母死于一场雪崩,莎拉被接到圣山教堂。圣山教堂不仅是极岸教的教堂,也是一个孤儿院,莎拉跟五六个孤儿一起长大。
莎拉十八岁那年,极岸教替莎拉安排了一场婚姻,丈夫是一个莎拉完全不了解的陌生男人,且不是雪国人。
婚后,莎拉怀孕。
一年后,莎拉生下了莉莉娅;没多久,莎拉的丈夫就死于一场意外(这里很可疑)。
莎拉仍然留在圣山教堂工作,同时抚养女儿莉莉娅,母女俩自然都信奉极岸教。
莉莉娅十八岁那年,极岸教的高阶人员忽然宣布,莉莉娅是神的女儿,现在是时候去执行神交给她的任务了。
于是莉莉娅被带走了,莎拉再也无法见到她。
莎拉起初坚信极岸教,坚信莉莉娅是神女的转世,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可随着对女儿思念之情的加重,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她希望教会让她见一见女儿,却遭到拒绝。那之后,莎拉的精神状态就出现了问题,没两年就彻底疯了。
按照麒麟工会的信息,莉莉娅十九岁来离城留学,觉醒并领悟了“爆炸”,当时麒麟工会注意到了她,想要拉她入会,却被婉拒。
没多久,莉莉娅就消失了。
根据七影长老提供的证词,一个多月前,苍母教曾经派出红疯抢夺十二生肖的符文回路,行动失败后没多久,红疯又对七影进行报复;七影杀死红疯之前,红疯嘴里喊着“姐姐”,这个“姐姐”,极有可能就是莉莉娅。
理论上,红疯的“爆炸”应该也是从莉莉娅那儿继承过去的,但也有矛盾之处 —— 红疯被七影杀死时,透露出想救姐姐的意愿,这说明当时的莉莉娅还没死。
既然莉莉娅还没死,红疯为何又能拥有“爆炸”天赋?这里得打个问号。
斗虎走在最前面,他拉开防寒帽嘴巴处的布料,喝下一口烈酒,说出自己的结论:“根据现有情况,我们可以推测,莎拉和她的丈夫都是人类。”
“大概率还是未觉醒的人类。”走在中间的无色补充。
“但是莉莉娅觉醒了。”斗虎笑了,转身看向无色,“你们组织最近不是发表了觉醒条件的论文吗?”
“嗯,我们认为,普通人类一旦接触到觉醒者,就有机会觉醒,这是必要条件,但不一定是充分条件。”走在最后的青龙声音低沉,“以我们对苍母教的了解,他们的成员构成十分复杂,兽、人、半人、鬼都有。莉莉娅的觉醒,必然是苍母教的人策划的。”
“他们想做什么?”无色问。
“不知道,不过这个莉莉娅是关键。”斗虎说完一愣,打了个哈哈,“我怎么也爱说废话了。”
“那我也问一个废问题,我们人类究竟是怎么来的?”无色说。
青龙沉默几秒,如今这种唇亡齿寒的时候,有些情报也用不着隐瞒:“我们组织的推论是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人类和人类的结合,直接在离城降生。”
“这个我知道。”无色点点头,她们百川团人数很多,这种情况不少,比如老王和沙叶生下的女儿就是这种情况。
“可是,苍道一直让离城的人类维持在四百个左右,按照觉醒者的死亡速度,光靠我们自己繁衍,根本不够。”无色说。
“是啊,而且大部分人类的家人都是兽,这点也很矛盾。”斗虎说。
“所以还有另一种情况 —— ”青龙说,“更多的人类,是被带到这个迷雾世界的。”
“这是你们麒麟工会的猜测,还是已经证实的事情?”斗虎问。
“只能说,猜测部分多于证实部分。”青龙回答得比较含糊。
“其实我们也想过这种可能,但是谁来做这些事?”无色还是很疑惑,“苍道是无形的,并不是具象的,它不可能做这种事。”
无色怕自己没讲清,进一步解释:“我的意思是从一个地方把人类婴儿带到这个世界,再偷偷安排在新婚的迷失者家庭,让他们把人类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这么复杂、烦琐的事情,苍道干不出来吧?”
斗虎点点头,他听明白了。
斗虎回头看一眼青龙,试探着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苍道还真就是这么干的?不过,不是苍道自己干,而是指定别人来干,比如……”
“兽。”无色抢断。
青龙不语。
“我觉得应该是妄、生、死三种兽中的一种在干这件事。”斗虎发挥着想象力,“而且妄兽中不是有敌我阵营和中立阵营吗?完全有可能。”
“我们从没见过生兽和死兽。”无色说。
“麒麟工会说有,那就是有呗。”斗虎故意把话题引到青龙身上。
青龙笑笑:“斗虎,你别套话,我只能告诉你,生兽和死兽一定存在,其他无可奉告。”
“老龙啊,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斗虎嬉皮笑脸。
“这样吧,”青龙也退一步,“等任务结束,我会向麒麟会长汇报,交由他判断。如果他认为我们刚才讨论的话题跟苍母教和猩红潮汐有关系,他自然会告诉大家。”
“哈哈,这样是最好。”斗虎又喝了一口酒,“现阶段,生存最重要,大家手里要还有牌,就别留了。”
没多久,三人离开极光镇的主街,走过冰河上的小桥,经过了莎拉家。
莎拉昨天死在自己的木屋里,后来尸体被白虎带走,直到现在,也完全没有引起镇上人的注意。
想到这儿,无色不禁叹了一口气: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生都活在谎言和阴谋中,被人利用,只能自欺欺人,直到死的那一刻,内心都没能获得平静和救赎。
三人穿过老木屋区,进入一片冷杉树林。这里彻底没有了路灯的照明,树林里漆黑一片。
三人拿出手电筒照路,脚踩着厚积雪,没人说话,大家都调动注意力,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很快,三人走出树林。来到一座陡峭的雪山脚下。
山下是一座巍峨的深色教堂,建筑棱角分明,屋顶锋利冷峻,像荆棘般直刺夜空。教堂内没有任何光亮,多数彩窗玻璃都已经破碎,风雪夜中,散发着破败阴森的气息。
三人来到教堂正门。这是一座拱形大门,大门上挂着一个标志,是两个交叉相连的圆圈,有一点像一个横着的“8”,又有一点像无限的数学符号。
这就是极岸教的标志。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斗虎率先上前,推开没上锁的大门。
厚重的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三人进入门内,眼前是一个宽敞空旷的礼堂,两边是拱形的彩色玻璃窗,屋内整齐地摆放着几十张长座椅,座椅中间是一条过道,直通尽头的礼台。
礼台上有一个很小的演讲台,演讲台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极岸教标志,和普通的礼拜堂没什么两样。
“没有危险。”斗虎拿手电筒四处搜寻了一圈,给出初步结论。由于礼堂空荡,他的讲话声出现了微弱的回音。
“分头找找,看有什么线索。切记别离太远,以防万一。”青龙一边抖落着羽绒服上的积雪,一边走向左侧的房间。
“行。”斗虎走向右边的房间。
无色打开手电筒,走到礼堂尽头的左侧,那儿有一扇门,应该是通往教堂生活区的。
无色推开门,果然出现了一条走廊,走廊左边是一个带喷泉的小花园,右边是一栋连排矮房。
无色推开第一扇门,是一间小教室。
地上是散乱的积木、破旧的洋娃娃和一些其他玩具,旁边还有一个小黑板,上面画着极岸教的标志,还用雪国语写着一些基本教义。
无色微微皱眉,没有入内。
她又走到第二间房,推开门。这里是一个宿舍,有七八张小木床,床单洁白,印有极岸教的标志。
无色迅速脑补出了一个还在运营的孤儿院。
四五岁的小孩子们每天准时从床上醒来,洗漱,吃早饭,祷告,然后去教室,接受极岸教的洗脑教育。短暂的自由时间里,小孩们可以待在教室玩玩具,也可以去外面的小花园里玩耍追逐。
莎拉和莉莉娅的童年,都是在这儿度过的。
“哇 —— ”蓦地,无色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很短促,像是在睡梦中被人惊扰到了。
无色迅速镇定下来,调动所有注意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哇 —— ”几秒后,哭声又出现了,是从廊道尽头的方向传来的。
“青龙!斗虎!”无色立刻大喊了一声。
不到十秒,两人赶到。
“怎么了?”青龙问道。
“你们没听见吗?”无色问。
“听见了什么?”斗虎问。
“婴儿,我听见婴儿的哭声。”无色脸色发白。
“哇 —— ”
无色刚说完,那声音又出现了!
“又来了!”无色看向斗虎和青龙,两人一脸茫然。
“你们,你们没听见吗?”无色难以置信。
斗虎和青龙摇摇头,他们确实什么也没听见。
“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无色指着廊道尽头,那里一片黑暗。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幻听?”斗虎问。
“绝不可能。”无色坚持。
“这里六年前就没人居住了。”青龙说。
三人对圣山教堂做过调查:六年前,也就是极岸教将莉莉娅从莎拉身边带走后不久,这附近的雪山发生了一场雪崩,死了不少人;虽然并没有波及圣山教堂,但专家认为,几年之内还是会有雪崩的风险,于是极岸教在安全的地点新建了一个教堂,圣山教堂很快就被遗弃了。
“我知道,但我绝对听见了。”无色笃定。
“可能是精神类攻击。”斗虎的脸在手电筒的光照下半明半灭,“无色的精神力比我们敏锐,所以能率先感受到。”
青龙赞同斗虎的推测:“很有可能。这么说这里除我们之外还有觉醒者。”
“不一定。”无色面色沉重,“也可能是兽。”
高级兽也能使用天赋一事,青龙和斗虎自然知道。
“这说明,我们来对地方了。”青龙的目光变得锐利,“这里果然有秘密。”
“还等什么?”斗虎咧嘴一笑,掏出酒壶,喝完最后一口酒,“开搞!”
“可是……”无色有些犹豫,她心中十分不安,“我们三个人,是他们的对手吗?”
斗虎一愣,他几乎没遇到过把自己逼入绝境的敌人,所以不太考虑这种问题。
青龙略一沉吟:“的确,若是苍母教的领袖,我们三个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
“现在把大部队从离城调过来也不现实。”斗虎说,“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调查,实在打不过就跑呗。”
青龙认同地点点头:“嗯,是这个理,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调查。大家小心点,也要做好随时牺牲的觉悟。”
“哇 —— ”
无色脸色一沉,婴儿的啼哭声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的声音要焦躁,似乎急切地希望得到无色的回应。
无色强忍着不适,提起脚步:“跟我来。”
三人来到走廊尽头,右边是一个昏暗的转角,用手电筒照过去,转角处连接着一个石板路铺成的阶梯,延伸至一个地窖。
“居然是地窖,恐怖片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方……”斗虎打趣道。
无色没笑,她笑不出来。
“我先上。”斗虎下了阶梯,“砰”的一脚踢开了地窖的木门。
斗虎拿着手电筒往里照了一圈:“没问题,来吧。”
青龙跟无色跟上。
这里就是个小型地窖,放着一些杂物和桶装酒,四处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阴冷的霉味。
三人拿着手电筒仔细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
“哇 —— ”短促的啼哭声又出现了。
无色的心慌了一下,不安感更重了,她伸手指向地窖左边的墙壁:“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是吗?”斗虎走过去,轻敲了一下墙壁,声音沉闷,“墙后不像有密室。”
“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无色很肯定。
“那就说明这面墙足够厚,至少有一米。”青龙说。
斗虎摸摸下巴:“这可就不好破坏了。”
“你俩让开。”青龙脱下不便行动的羽绒服,扔在一旁的木桶上。
斗虎和无色已经退后。
青龙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收回到侧腰,双脚稳扎地面,身体以拳头为中心慢慢收缩。
两秒内,青龙的身体像是静止了,瞬间,青龙朝前方迈出一步,疾如闪电的一拳打向了石壁。
没有附加任何华丽的天赋,就是普通、平实的一拳。
“轰”一声,强大的气流从他的拳头上震荡开来,一时间,整个地窖都在剧烈颤抖,灰尘四起,碎石四溅。
转眼间,一米多厚的石墙被打碎,出现了一个直径两米的洞口。
弥漫的灰尘中,无色屏住呼吸,放下护住脸的手臂,脸上是深深的震惊。
这是什么怪力?
斗虎没有明显的吃惊,眼底掠过一丝敬重:在青龙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是扯淡啊。
青龙应该也有弱点,弱点是什么,得尽快搞清楚。虽然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队友,但保不准以后还得兵戎相见。真要跟这种怪物干架,我也有点虚啊。
“走吧。”地窖内的温度不低,青龙懒得再穿回羽绒服,他举着手电筒,率先走进洞口。
洞口后面是一个阴暗冗长的隧道。
无色没再听见婴儿的啼哭,但她越发确定声源就是这里,因为周身的空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污染。
三人继续深入,来到隧道尽头,是一个右拐向下的石阶阶梯。
三人下行,走到尽头处,又是一个右拐向下的石板阶梯。五分钟内,三人连续右拐了七八次,每一段路都越来越短。
他们很清楚,自己正在沿螺旋形路线往深处走。
终于,他们看见一扇大门,目测高五米,宽三米,门缝后面透着白光。
三人相当吃惊:莫非里面有人?
婴儿的啼哭声又来了,无色沉下脸:“哭声来自门后。”
青龙知道无色和斗虎的防御不高:“我先进去,确认安全你俩再进来。”
“如果不安全呢?”斗虎问。
“进来帮我,或者立刻逃。”青龙面无表情,“你们自行判断。”
斗虎淡淡一笑:这个青龙,是个好队友啊,可惜有主了。
无色和斗虎后退几步,青龙走上前,慢慢推开透着白色光芒的大门。
起初因为逆光,青龙无法辨认门的材料,当他用手一触碰,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一扇乌金制成的大门!
用乌金制成一扇如此巨大的门,真是奢侈啊。这扇门可以打造成多少赋能的武器装备,可以铸成多少金乌币啊。
不过眼下可不是感慨这种事情的时候。青龙将大门推开半米的缝隙,欠身进去。
门后是一个明亮的地下空间,或者说,一个地下殿堂。
殿堂足有半个体育广场大,四面墙壁都由大块的石头砌成,阴冷、坚硬,但是打磨得非常光滑,表面还刻着美丽的深色花纹。殿堂中间是一根造型奇特的巨大石柱,整个地下宫殿仿佛就是由它支撑起来的。
青龙没察觉到危险,慢慢走近。
很快他看清楚,殿堂中间的并不是一根石柱,而是由十二根深红色的柱子组成的巨型石柱。
这十二根石柱彼此缠绕、交汇,但各自的脉络又是独立的。它们的外形并非死板的直线,而像是有生命的一种能量体,柔软、蜿蜒,表面布满了凹槽,像十二条“藤蔓”,齐头并进地生长着,冲向宫殿的穹顶。
当十二根“藤蔓”冲到穹顶后,它们以一种“炸开”的形态幻化为无数的“毛细血管”,遍布了整个天花板。
这些“毛细血管”发出光芒,犹如无数盏节能灯,将整个宫殿照亮。
青龙的目光从中央的石柱上挪开,看向殿堂尽头的墙壁。
上面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彩色浮雕,正是苍母教的图腾。那是一个由扭曲的线条组成的锋利的金色太阳,太阳中间有一只竖眼,深红色的眼珠微微朝下,仿佛在睥睨众生。
墙壁下面,是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六边形祭坛,祭坛中央摆着一个类似石床的祭台,上面还残留着已经风干的血渍。
青龙又走近了一些,他看清了,石床上有暗槽,连接着祭台上的暗槽,而祭台上的暗槽则一直连接到殿堂中央的那十二根深红色的石柱。
青龙试着想象这个邪恶教派的所作所为。
他们一定是在向所谓的“神”进行献祭,将选中的祭品绑在石床上,然后用铁锥刺穿心脏 —— 就像之前的连环杀人案一样。祭品的鲜血会通过凹槽,供养十二根“石柱”,这些“石柱”则不断地缓慢生长,直到变成现在的形态。
所谓的祭品,可能是莉莉娅,而在此之前,或许已经有无数个莉莉娅。
这里废弃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是不是因为献祭仪式成功了?而成功的证明就是苍母教已经找出苍道的“Bug”,从而导致猩红潮汐提前到来?
青龙走神了一会儿,回过神时,斗虎和无色已经来到他身后。
“你们怎么进来了?”青龙问。
“呵。”斗虎笑容老练,“半天没收到你的信号,也没有打斗声,干脆进来看看。谁知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不想让我们知道。”
无色没说话,但也有着同样的顾虑。作为百川团的代表,她必须确保自己跟其他组织掌握的情报一样多。
青龙沉吟几秒,说出自己的推测:“这里应该是苍母教用来举行邪恶献祭仪式的地方,但是,很久没使用过了……”
突然,四周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它非常清澈,也非常巨大,像海浪一样将无色包围。
“又来了!”无色大骇。
这次斗虎和青龙的脸色也沉下来,因为他们也听见了。
斗虎敏锐地察觉到危险袭来,杀气来自头顶。
“小心!”他大喊一声,将无色推开。
青龙同时察觉到危险,迅速跳开。
三人原本所在的位置,有什么东西砸落下来并爆开了。
无色被斗虎推出几米外,倒在地上。她一个滚身站起来,惊魂未定地看过去,刚才砸下来的东西竟然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这具尸体没有头颅,通身浮肿灰白,长满了铜锈状的霉斑,从高空坠落后,尸体流出一片浓稠的深褐色血浆。
“啪”的一声,又一具长满铜锈霉斑的无头尸体坠落下来,在第一具尸体旁边爆出一地怪异的褐色黏稠血浆,这次看上去像是一名成年女性。
接二连三的无头尸体从穹顶坠落。
青龙、斗虎和无色顿时头皮发麻,他们一边往后退,一边抬头看向穹顶,只见穹顶中央的整个“外壳”开始蜕皮,那是无数原本黏合在一起的尸体出现了松动。
接下来的半分钟,宫殿的中央位置降下一场可怖的尸体雨。
越来越多的尸体坠地,然后爆开,转眼间,殿堂中央已形成一座尸山,黏稠的褐色血浆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三人再次后退,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青龙!”斗虎喊了一声。
青龙当机立断:“离开这儿!”
“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再次出现。
三人应该逃离,可他们的理智在哭声中瞬间瓦解,他们抬不起脚,就那么杵在原地。
啼哭声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吵闹,越来越混乱。
一时间,三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想大声尖叫,崩溃痛哭,甚至是卑贱地下跪求饶。
忽然间,哭声停止。
那是绝对寂静的三秒钟。
三秒内,三人脸色苍白地抬起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尸山,并非他们想看,而是有一股无形的不可抗拒的神秘力量控制着他们。
就像是有一个死神正用森森的白骨捏住他们的下巴,扒开他们的双眼,强迫他们目睹眼前这一幕。
无数的无头尸体疯狂战栗起来,地上浓稠的褐色血浆忽然停止往外扩散,犹如时光倒流般,迅速往回收缩。尸体们在一种混乱而吊诡的状态下黏合起来,那些褐色的血浆则充当了黏合剂。
三秒之后,尸体们组成了一只怪物。
那是一个拥有巨大头颅、臃肿身躯和细长四肢的爬行类怪物。
它浑身布满了铜锈霉斑,头颅的中间长出一只巨大的竖眼,红色的眼珠咕噜咕噜地蠕动,微微下移,幽深而猩红的瞳孔内,倒映出被钉在原地的三个人绝望的脸庞。
怪物朝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还能看到蠕动的尸体。
“哇 —— ”,一声婴儿啼哭声从怪物的体内爆发出来,带着极度的混乱、污秽和吊诡的威压。
青龙的两只鼻孔和嘴角都溢出一道鲜血,他无声地倒下,晕死过去。
无色的精神力很强,她没有第一时间被压垮,但也因此不得不承受更清晰、更深刻的痛苦和混乱。
她抱住脑袋,捂紧耳朵,痛苦地跪了下来,整个人几乎要被撕裂。
斗虎也已经处在理智溃败的边缘,他抬起双手,用力拍向自己的耳朵。强劲的掌力瞬间震碎耳膜,鲜血顺着耳蜗流出来。
失去听觉的斗虎,虽然还能感受到来自邪恶哭声的多维度污染,但所受影响已经大为减轻。
非要比喻的话,在这之前的斗虎像是身陷可怕的沼泽,一点动弹的余地都没有,甚至越挣扎就沉陷得越快;而现在,他的身上不过是缠着几只恶鬼,虽然行动不便,但至少可以反抗了。
斗虎定了定神,拔出背上的一把窄刃长刀。
刀身笔直狭长,由乌金属打造,色泽银白,刀柄呈黑色,底部烙有青犬獠牙。?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当斗虎拔出这把青犬妖刀时,他和敌人之中必有一个要死。
斗虎的脸色异常苍白,嘴角却微微一咧,眼底闪过一丝可怕的癫狂。
“杀人专家” —— 全开!
随着一道空气爆破的声响,斗虎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尸体怪,一个滑铲穿过它的身下。
空气滞后了半秒,尸体怪左侧的两条大腿被齐齐断裂。
尸体怪重心不稳,哭声变得断断续续。
这让处在崩溃边缘的无色得以喘上一口气。
尸体怪被切断的两条腿在地上甩动着,像两条搁浅的鱼。
很快,这两条“鱼”又长出湿哒哒、血淋淋的四肢,变成了两个独立的畸形怪,一个冲向斗虎,一个冲向无色。
“咚”的一声,斗虎再次化身为一颗高速子弹球,冲向尸体怪。
他带刀的身影将分裂出来的畸形怪劈成两半,又速度不减地冲向尸体怪的本体。
又是一个刁钻的滑铲,尸体怪左边的两条大腿也断裂了。
斗虎回到无色身边。
斗虎身上的羽绒服早就已经被他夸张的动作给绷坏,并且染满了邪恶的黏稠血浆。他一把扯下羽绒服,里面是一件黑色背心,露出精壮的腱子肉和触目惊心的无数刀疤。
斗虎的耳膜被震碎了,根本听不到自己说话,他的声音有些变形:“我听不到你说话,还能战斗就给我个手势。”
脸色苍白的无色朝斗虎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三只脚交给你。”斗虎手腕一转,青犬妖刀一震,“上了!”
无色只感觉身边乍起一道劲风,斗虎鬼魅般的身影已经冲向失去双脚的尸体怪。
与此同时,三条右腿变成的独立畸形怪朝着无色冲过来。
哭声还在继续,但已经衰退不少。
无色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入自己的大腿,疼痛感进一步将她的理智从混乱和无序中拉了回来。她继而一手掐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她的双眼睁大,迅速布满红色血丝,她的红色头发忽然被风吹起,狂乱地舞动着,一缕一缕犹如红色的蛇头。
“石化!”
四周的空间骤然凝重,那是被精神力灌满的现象。
三个冲向无色的畸形怪同时停止了动作,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接着,它们发出细微而恶心的尖叫声,犹如被踩爆的虫子。
它们奋力挣扎,却动弹不了,只能任由自己的身躯一点点僵直。
很快,它们的表皮开始变得坚硬且灰白,成了钙化后的蛋壳,接着这种变化进一步蔓延到它们的血液,最后是骨髓。
不到三十秒,三个畸形怪完全变为了脆弱的石头。它们重心不稳,跌倒在地,躯体断裂,四分五裂,变成一地碎石。
无色喘着粗气,鼻孔流出了一道鲜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石化”,序列号17,精神系。
对生命体进行精神入侵,改变敌人的意识,进而改变敌人的身体机能和基因,最终让目标自行石化。
一个多月前,百川团从十二生肖那儿交换到精神符文回路,无色将天赋升到4级;刚才的紧急关头,她又直接突破了5级。
尸体怪的精神污染还在继续,斗虎正在跟它酣战。
斗虎高速游走、跳跃,围着尸体怪打转,不断在它臃肿的身体上留下狭长的切口。远远看去,斗虎就像一只烦人的苍蝇,正围着一坨腐烂的死肉不停周旋,想要将它消耗蚕食。但是,这坨“死肉”的再生能力很强。
无论斗虎留下多少伤口,它都能在十秒之内愈合。
斗虎原本就是在哭声的精神污染之下负重前行的,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高速爆发后,他的行动渐渐慢下来。多年的实战经验让斗虎意识到必须迅速分出胜负。
“无色!”斗虎知道无色的天赋是什么,他大喊一声,“我牵制住它,你来解决!”
“好!”无色刚要站起来,双腿一软,再次跪下。
怪物似乎看穿了两人要联手消灭自己的动机,哭声越发激烈。
斗虎一咬牙,奋力冲向尸体怪。他用力一跳至半空,双手握住青犬妖刀的刀柄,狠狠刺向尸体怪头颅上的红色竖眼。
当他足够靠近那只眼睛时,他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磁场在疯狂地阻挠他,那是癫狂的精神攻击。
他似乎感觉到有无数只恶鬼的手扒住他的身体,扯断他的头发,撕咬他的皮肉,挖出他的眼球,不择手段只为阻止他。
然而,“杀人专家”是感觉不到疼痛的,越痛,越疯狂,越渴望血!
斗虎的胸腔内爆发出一阵势如破竹的怒吼,他没有停下,直接将青犬妖刀刺入了红眼。
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就是一坨软绵绵的生物组织,由肌肉、血管、神经之类的东西组成的一只眼球。
也不过是“凡人之躯”而已。
斗虎心中冷笑,刚要拔出刀。
尸体怪在眼睛被刺后,经历了一秒短暂的寂静,一秒之后,哭声陷入彻底的疯狂。
即便是失去听觉的斗虎,在如此近距离之下,也感受到了那强大的邪恶和混乱。
斗虎已经顾不上武器,只想要从尸体怪的身上跳走,可他做不到,他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他觉得自己像是襁褓中的婴儿。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脸庞。
斗虎的眼中流下了眼泪,不是悲伤,不是绝望,仅仅是因为脆弱和无助。
无色也一样,当斗虎的青犬妖刀刺入那只眼睛时,当哭声骤停的瞬间,她知道那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她冲向尸体怪,与那只红色竖眼对视,想要发动石化。
然而一秒后,无以复加的邪恶哭声再次爆发。
这一次,无色直接跪倒在地,除了哭泣,她什么也做不了,仅存的理智,让她想起了一句话 —— 不可直视神。
眼前的东西不是神,而是邪恶的怪物,可它竟然能散发出神一般的威压,冷漠无情、不可理解、不可违抗。
事实上,尸体怪再也做不出任何物理上的抵抗,它无法再通过物理的方式杀死三人,但它只需要不断地哭泣。这哭泣,足够摧毁三人的精神和意志。
它只需要再坚持一分钟,这三人就将变成头脑空空的婴儿,灵魂的色彩也将回归成一张白纸,他们将得到彻底的“净化”。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缓缓从地上爬起来 —— 是青龙。
他脸色苍白,神态疲惫,眼神之中却刻满了坚定和清醒。
哭声还在继续,青龙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尸体怪,经过跪在地上无助哭泣的无色,提着她往后一甩,帮她尽可能地远离哭声。接着,青龙走到了尸体怪的脚下。
他抬起头,抓住斗虎的脚踝,用力一甩,将斗虎甩到了十几米远的地方。
斗虎软绵无力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圈,由于距离被拉开,他猛地喘上一口气,微微回过神来,但他的双眼依然睁大着,眼泪直流,身体无法动弹分毫。
尸体怪感受到绝对的威胁,哭泣声越发疯狂,极力想要压制住青龙。
青龙脸色铁青,眼神坚决,不为所动。他深吸一口气,握紧右拳并收向侧腰,低头,身体前倾,将所有的肌肉都调动起来,朝着拳头收缩,所有能量也在体内流动,并倾注在一只拳头上。
蓄力,蓄力,蓄力。
三秒后,青龙抬头,锐利的双眼绽放出夺目的金光,那是体内能量外溢的表现。
青龙向前一步,打出了非常认真的一拳。换成以往的战斗,敌人不可能待在原地,让他有机会使出这种蓄力拳,但眼下的情况,几乎就是为了迎接他这一拳的到来,他又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趴在地上的斗虎和无色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一阵飓风沿着地面袭来,将他们掀飞出去。
一瞬间,哭声消失。
还在半空的斗虎瞬间找回身体的控制权,他一个扭身,单膝落地。无色没那么快恢复,她双手撑地,沿着惯性滚了两圈,接着才慢慢站起来。
两人同时看向青龙方向。
青龙还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原本他眼前那个足有小货车大的尸体怪,已经无影无踪。
它之前所在的地面,只剩下一摊凌乱的向外溅射的血渍,以及一道三米多宽的浅浅的沟壑,像是被反复犁过的地。
青龙收回拳头,深深呼出一口气,他转身看向斗虎和无色,语气沉稳:“结束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斗虎大喊一声。
青龙一愣,看向无色:“他怎么了?”
无色不急着回答,掏出随身携带的两支C药剂,拔出针套,将一支插入自己被匕首刺伤的大腿。她眉头一皱,脸色一点点地舒缓。
接着她将另一支C药剂丢给斗虎,苦笑道:“他把自己拍聋了。”
青龙立刻明白过来,对于斗虎的决断和临场应变能力感到钦佩。
斗虎接过C药剂,二话不说,朝自己的耳根扎下去,推入三分之一,又换到另一只耳朵,推入三分之一。
他扔掉C药剂,蹲下来,双手摁住太阳穴:“啊啊啊,痒死了……”
三十秒后,斗虎晃了晃脑袋,站起身,他重新看向青龙,声音变得正常:“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救了我。”青龙感激地笑了笑。
“彼此彼此。”斗虎挥挥手,走向不远处,“两不相欠了。”
无色脸色惭愧:“就我拖了后腿。”
“话不能这么说,”斗虎捡起了自己的刀,“要不是你一开始就能听见那个哭声而我们听不见,也不会提醒我可以通过破坏听觉来抵抗。”
无色微微一怔:这个斗虎,比想象中要温柔嘛。
斗虎将刀插回背上的刀鞘中,一脸坏笑着看向青龙:“呵,我早该想到,传说中的‘纸面超人’就是你啊,毕竟你一直活跃在麒麟工会的前线,大小任务基本都要参与。”
青龙摸了摸胡子,自嘲道:“纸面终究是纸面,不过是个纸老虎。”
“太谦虚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无敌啊。”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无色有点迷茫,她完全听不懂。
“哈哈。”斗虎看向青龙,“这个是我能说的吗?”
“你都猜出来了,想说就说吧。”青龙倒是坦然。
斗虎笑嘻嘻地看向无色:“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免费送你一个S级情报。”
斗虎说着,朝青龙大手一指:“这家伙的天赋是传说中的‘最强进化’!”
“是‘无限进化’。”青龙更正道,“不过,也差不多。”
无色还是一脸茫然,在序列号前10的天赋情报上,哪怕是捕风捉影的线索,百川团调查到的信息也相当少。
“无限进化,序列号6,最强强化系。”斗虎继续说,“具体机制就是越战越强。”
青龙笑笑:“凡是没有一次性杀死我的天赋,当我恢复后,就会对它产生60%的永久免疫和防御;并且,我将获得该天赋主人极小部分的能量,永久为自己所用。”
“我目前是6级‘无限进化’,每一场战斗,我可以提取对方3% ~ 5%的能量,当然,只能提取一次。”
无色总算明白了:“那你只要不断跟不同的人战斗,岂不是迟早无敌?”
“所以啊,这天赋就是纸面数据的超人。”斗虎说。
“纸面超人,呵,贴切。”无色一阵后怕。
毫不夸张地说,倘若青龙是敌人,只要让他做足准备,他一个人可以灭掉百川团的所有人。
“我之前从没遭遇过这种类型的精神攻击。”青龙看向自己的右手,慢慢握紧拳头,“但这次之后,这种招数再也伤害不了我了。”
“老龙,你的天赋暴露之前,完全可以约所有高手来切磋一次啊,偷偷变成最强岂不是爽歪歪?”斗虎问。
“第一,你们会愿意陪我切磋吗?”青龙笑容略显无奈,“第二,必须是抱着杀人之心殊死搏斗才可以,点到为止的切磋不会触发我的天赋。”
斗虎不再说话,心想:不错,又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青龙早看穿了斗虎那点小心思。
“斗虎,你若想杀我,机会只有一次。”青龙似笑非笑,语气自信,“否则,你将永远不可能赢我。”
“我一个刺客,我有病才跟你单挑,当然是玩阴的啊!”斗虎理不直气也壮。
“哈哈哈!”青龙笑了,“虎老弟,你这人,着实有趣。”
无色站在两个大佬之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我能理解你们男人喜欢吹牛的心情,但能不能先离开这儿?”
青龙点点头,四下看看:“我们再调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好。”无色拿出手机,拍下现场照片,这些都要作为调查的情报,带回离城。
…………
牛尔代国,F岛附近,私人沙滩。
下过阵雨的夜空清澈如洗,繁星闪烁,海面上也风平浪静,在月光的沐浴下,柔软的沙滩像一块白玉。
沙滩旁停着七八辆水上摩托艇。
遮阳伞下的几张沙滩椅处,或站或坐或躺着十二人,分别是:
麒麟工会的朱雀、白虎、七影(高阳)、绛狐、罗尼、罐头。
十二生肖的白兔、青灵、电鼠。
百川团的陈萤、绿茶、小丑。
大家不敢迟到,半小时前就过来了,却一直不见X的身影。
眼下,离凌晨不到五分钟了,大家开始不安。
“他会来吗?”白兔看向朱雀。
“不知道。”朱雀也不乐观,微微皱眉看着海面,“X这人古怪无常,耍我们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无所谓,反正也没损失。”白虎大叔的心态倒是很好,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菊花枸杞茶。他坐在沙滩椅上,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
“白虎长老,”吴大海在一旁忍不住发笑,“这么热的天,你还喝热茶啊?”
“嘿,臭小子。”白虎倒是没什么架子,乐呵呵地解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养生的重要性了。”
“不是,别人说这话我都觉得OK,但你可是实力排行榜第9的白虎长老啊!”吴大海还是很接受不了,“这样一点都不酷。”
“酷?”白虎嗤之以鼻,发起灵魂三问,“酷能当饭吃?酷能当钱花?酷能让我身体倍儿棒活到九十九?”
高阳面无表情,心里却给白虎点了个赞:说得好!
“可是……”吴大海还要说什么,忽然住嘴。
不远处传来摩托艇的引擎声。
大家纷纷抬头,宁静的夜色中,一辆白色摩托艇劈开海面,朝着无人岛极速驶来。
半分钟后,X的摩托艇上岸了。他穿着一身花衬衫和花短裤,戴着发箍,金发全部往后梳,脖子上还戴着一条沉甸甸的金链子。
他双手插袋,动作散漫地走向大家,嘴角带笑:“可以啊,真来了。”
“十二个觉醒者,一个不少。”朱雀说。
“很好。”X很满意地打了个响指,“开始吧。”
X打完响指,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他转过身来,声音有点不耐烦:“都愣着干吗,还去不去?”
“去哪儿?”朱雀问出了大家好奇的问题。
“就在附近,跟着我就行了。”X说着,重新骑上岸边的摩托艇。
大家面面相觑,陆续跟上X,或一人或两人地坐上摩托艇,跟着X的摩托艇开出了海面。
X从无人岛出发,并没有驶向大海深处,事实上所有人都清楚,再往深处前进就会抵达迷雾世界的边界,那里有一堵看不见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的“墙”。
X骑着摩托艇,保持着跟“墙”平行的方向,驶出一段距离。
一分钟后,X减速了。
紧跟其后的高阳微微一惊,他率先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一个人影。
“队长!”高阳身后的罐头也看见了,“那是人吗?他怎么,站在水面上呀?”
“小心点,情况不对你就隐身。”高阳低声说。
“嗯!”罐头放在高阳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一些。
很快,其他人也纷纷发现不远处那个站在水面上的诡异人影,神色都警觉了起来。
半分钟后,在X的带领下,十多辆摩托艇围着海面上的人影停下,几乎绕着目标围成了圈。
当然,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且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清澈的月光下,高阳仔细端详此人的样貌。
是一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他看上去相当瘦小,身高不到一米六,佝偻着背,穿一套灰色的老年衬衫和直筒裤,双手别在腰后。他温和地微笑着,布满皱纹的双眼却呈一种浑浊而诡异的灰白色,看不见眼珠,像是瞎了。
X的声音出奇的熟络:“左爷,我来了。”
“呵呵,小叉子,你来啦。”左爷声音意外地洪亮,中气很足,跟他佝偻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
小叉子,高阳暗想:这名字,怎么听着像个公公啊。
“噗。”吴大海忍不住一声嗤笑,估计跟高阳想到一块儿去了。
“左爷,”X一手抓着摩托艇的车头,一手捋了一下自己飘逸的金发,“我想明白了,单挑我不是你的对手,今天我带人来了!”
高阳暗暗一惊。
朱雀细眉微皱,看向了X:“什么意思?我们是要跟这位左爷打一架?”
“呵呵。”左爷笑了,“这么多人,我一个老头子怎么打得过呀。”
“别紧张。”X看向朱雀,又扫了一圈其他人,语调轻松地解释道,“这位左爷,是观察者。”
观察者!妄兽!所有人都相当惊讶,但随后又觉得十分合理。
X继续说:“我认识他好多年了,这个左爷守着这里的符洞,只有他有办法打开符洞入口。”
X叹了口气:“我一直想进去,但左爷给我开出两个条件:要么,我单挑打赢他;要么,我带十二个觉醒者过来,自愿陪他玩一场游戏。”
陈萤微微皱眉:“你这些年,一直没打赢他?”
X耸耸肩,大方承认:“打不过,什么招都使过了。要不你来试试?”
朱雀没说话,排行榜第5的人都打不过,她估计够呛。
“我们现在人多。”青灵冷冷地说了一句。
言下之意:大家可以一起上,一个妄兽肯定不是对手。
X看向青灵,无奈地笑了:“美女,并不是打赢左爷就能进入符洞,左爷要是不想让我们进入,杀了他也没用。我们仗着人多欺负他,你觉得他会让我们进去吗?”
左爷不说话,只是笑着,应该是默认X的说法。
“左爷,”白兔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模样,“您想跟我们玩什么游戏呀?”
“不能说,不能说。”左爷的双眼应该是真的瞎了,他并没有抬头看白兔,还是微微低头,平视着前方,“答应,就玩;不答应,就请回吧。”
高阳很想问这个游戏有没有生命危险,但又觉得这是一句废话。
X一脸无所谓地笑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决定吧。”
“呵呵,一分钟。”左爷还是微笑着,他脚底踩的海面忽然荡出了涟漪,接着,他的双脚开始缓慢地沉入海水中。
高阳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决定,一分钟后,左爷就会完全沉入海面,消失不见,今晚的机会就错过了。难怪之前X让大家决定时,也只给出一分钟的时限,原来就是想让大家提前适应这个左爷的古怪性格。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朱雀,她是这次行动的最高负责人。
朱雀的脸色有些凝重,短短十秒,左爷的小腿已经没入海面。朱雀几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高阳,但是高阳的脸上没有答案。
那一刻,高阳甚至有点庆幸自己不是整个团队的决策者,这样他就不需要背负做错决策的巨大压力。
朱雀又看向白兔和陈萤。
陈萤不说话,她一直都不喜欢冒险,也不希望再看到同伴牺牲。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说退出这种话。
“朱雀长老,我们没退路了。”白兔冷冷地提醒一句,并且看了X一眼。
朱雀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答应了X,如果这时候出尔反尔,他们跟X免不了一场恶斗,因为X之前就说过,如果他们知道X的秘密而不答应,X会杀了他们所有人。
朱雀心一横:“左爷,我们玩游戏。”
此时,左爷的整个胸口已经没入水面,听到朱雀的回答,他停止了下沉,身体又迅速浮上海面。让人惊奇的是,他浑身上下十分干燥,一滴海水都没有沾染上。
“好。”左爷浑浊的灰白色眼睛看着空空荡荡的前方,声音透着某种厚重庄严的穿透力,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游戏开始,契约生效;胜负未分,永不结束。”
高阳的心沉了下来,果然,听这语气,又有战斗等着他们了。而战斗,就意味着可能出现牺牲。可是即便此刻避免了牺牲,猩红潮汐来临时,他们还是得面对。
整件事情,大家看似有选择,其实根本没选择。
左爷的声音停止,他脚下的海水再次荡漾出涟漪,那涟漪带着一圈一圈奇异的白色光波,蔓延到了每一辆的摩托艇下,一时间,将一大片海域都照亮了。
接着,每辆摩托艇的前方都出现了一个或两个圆形的白色光团,并射出一道强烈的光束,它们看上去就像科幻电影中的空间传输装置。
“走上去,游戏开始,呵呵。”左爷还是笑,这笑声悠然自得,却听不出善意和恶意。
在这最后一刻,十三人显然有些犹豫,大家下意识地寻找着最信任的同伴,相互交换着眼神。
青灵看向了高阳,高阳微微点头:上吧,没有退路了。
X第一个跳下摩托艇,一脚踩在那道射出光束的白色光团上面。神奇的事情发生了,X明明踩在海面上,却像是踩在平地上。
他站在光束中,朝其他人喊了一声:“你们还等什么,毒素系符文回路啊,不想要了吗?”
朱雀深吸一口气,第二个离开摩托艇,跳到了光团上。
其他人也陆续踩到光团上,身处白光之中。
高阳和罐头是最后踩上去的人。
瘦小的罐头站在光束中,有些害怕地侧头看了一眼高阳。高阳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罐头顿时安心了不少。
至此,十三人全部就位。
那集体静默的十秒内,只有头顶的月光和海面上的夜风,以及心中的未知。
忽然间,左爷浑浊的白眼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高阳一个恍惚,双脚一空,整个人都坠入海水中,接着,冰冷的海水和浓郁的黑暗将他包裹。他想要挣扎,可不到三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游 戏
高阳猛然惊醒,记忆还没来得及衔接上,他就本能地翻身坐起,进入战斗状态,双手下意识地汇聚能量。
两秒后,确认没有危险,他才放松下来。
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小空间,光线昏暗,四面是坚固灰暗的石墙。
屁股下,是一张冷硬的单人铁床,铺着薄木板,上面盖着朴素的床单,还有一床打满补丁的破旧被褥。
对面的墙角放着简易且脏污的洗漱盆和马桶,看上去很久没人使用了。
头顶有一束幽蓝色的天光照下来,高阳抬头,看到一个很小的天窗,天窗外的景象看不清楚,像是笼罩着一团白雾。
高阳往左边看,微微一惊,左边不是墙壁,而是铁栏杆式的铁门。这时高阳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间单人监房。
高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穿上了黑白条纹的囚服,光着双脚,脚上还戴着粗大的黑色镣铐。
高阳站起来,镣铐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阳立刻进入系统,没有任何特殊提示,幸运值也没翻倍,这说明暂时没有危险。
忽然,监狱外传来一声短促而粗重的声响,高阳立刻走到监房的铁门边,往外看去。
外面是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大厅,大厅中央摆着一张很大的圆形石桌,还配有十三把造型古老的高背石椅,每一把石椅的桌前都立着一支纯铜的老式蜡烛台,十三簇微弱而昏黄的烛光,照出了整个空间的大致轮廓。
监房外面是一个圆形大厅,而大厅四周的墙壁上,连接着很多独立的单人监房,高阳所在的监房就是其中一间。
刚才的声音,是从高阳监房正对面的一间单人监房发出的,里面也关着一个人。
“绿茶!”高阳略微沙哑的声音在监狱大厅内回响。
对面监房内的绿茶听到高阳的声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铁栏边,双手握住铁栏杆:“七影长老!你也在啊!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
绿茶说着,右手握拳,抬起脚,又对着左脚腕上的镣铐打出一拳。
又是一声重响,缓缓在监狱大厅中传来。
绿茶十分疑惑:“怎么会这样?!我的寸劲失灵了?”
“这不是普通的镣铐,别白费力气了。”朱雀的声音传来。
铁栏杆前的高阳往左边看去,朱雀果然也穿上了黑白条纹囚服,站在属于自己的监房门口。
“原来大家都在啊!”吴大海的声音传过来,“太好了,我还以为就我一个被关了。”
这时又一个单人监房内传出声音,还伴随着一些火花,是青灵,她正双手拿刀,朝脚腕上的镣铐奋力劈砍,但无济于事。
“这就是符洞的约束力吗?”陈萤的声音传过来,她没去过符洞,但关于符洞的各种传闻却没少听。
“每个符洞的规则都不一样。”高阳隔空喊话,“有些符洞可以使用天赋,有些符洞不能使用。”
朱雀得出结论:“看来在这个符洞,即便我们可以使用天赋,也改变不了它的规则。”
“是啊,这不跟废了一样。”吴大海很是泄气。
“为什么会这样?”绛狐尖细的声音透着不解。
“还能为什么,游戏规则呗。”X的声音传出来,他盘腿坐在自己的单人监房门口,歪着脑袋,“朋友们,别忘了,我们进入了一场游戏。”
“你倒是一点也不急。”白兔背靠着铁门栏杆,“你就不怕左爷会害我们吗?”
“会不会害你们我不知道。”X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左爷如果要害我,早动手了。”
“现在怎么办,就在这里干等?”绿茶有些焦躁。
“左爷!在吗?”罐头双手抓着铁门栏杆,朝外面的大厅喊了一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罐头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又变小了:“我……我就是觉得,既然玩游戏,总得说明游戏规则吧。”
“呵呵。”左爷的笑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呈现出一种环绕立体音效,“本次游戏,为狼人杀。”
狼人杀?!高阳一惊,他早设想过,这个游戏可能要面对各种敌人和挑战,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游戏竟然是想让大家互相残杀!
该死!左爷真的是观察者吗?怎么看都更像是至暗者啊!
“左爷,我们在游戏中死亡,在现实中会死亡吗?”朱雀率先开口问道,这也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
“游戏开始,契约生效;胜负未分,永不结束。”左爷淡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攥紧了。
不正面回答,就是默认!看来这绝不可能只是一场简单的狼人杀!这是要赔上性命的生死游戏!
“老子不玩!”吴大海显然是玩过狼人杀的人,他急了,疯狂摇着铁门栏杆,“我后悔了,我不玩!放我出去!我要回去!”
左爷不再回答。
接下来的半分钟,吴大海一直在破口大骂。
X实在受不了了:“别吵了,不就一场游戏吗?”
“一场游戏?”吴大海气冲冲地反问道,这时候,他的聪明劲儿全出来了,“你觉得那臭老头会这么闲,只是想看我们玩一场游戏?”
X耸耸肩,不再说话。
“啊,我知道了!”吴大海已经口不择言了,指着X大喊道,“你跟那老头肯定是一伙的!故意骗我们进符洞,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是你们自愿的,我可没勉强过。”X觉得有些可笑,“现在才赖我,会不会太迟了点?”
“我不管……”
“电鼠!”白兔打断他,“别说了,理智点。”
“理智,你让我怎么理智?!”吴大海的脸部因为激动而扭曲,看上去像是要哭了,“狼人杀啊,你们没玩过吗?我们十三个人,一个人当裁判,十二个人玩,四狼局!
“大家扪心自问,拿到狼人牌的四个人,会主动弃刀主动自杀吗?谁愿意这么无私伟大啊!
“狼人要想赢,至少得屠边 —— 要不杀四个平民,要不杀四个神职人员。我再问你们,四个平民或者四个神职人员,愿意主动跳出来牺牲吗?
“各位,听懂了吗?我们这十三个人中最少也得死四个人,游戏才能结束!
“而且这只是理想情况。谁想死啊!你想死吗?你想吗……我是不想死,我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到时候狼人阵营和好人阵营一定会相互残杀!最后不管哪个阵营赢,在场的人绝对要死一大半,甚至只剩三四个!”
吴大海从来没有一口气讲过这么多话,讲到最后,他双眼通红,神色绝望。
吴大海狠狠踢了一脚监狱的铁门,大骂了一声。
没人接话,吴大海这番话,像锋利的匕首,插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死寂、不安和恐惧在这个诡异的监狱内无声蔓延。
就连之前心态最豁达的X也不再出声,他板着脸,若有所思。
高阳的心早已沉到谷底,他以前也跟同学们玩过狼人杀,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十三人当中,除了当裁判的人可以幸免,其他人都有可能死于游戏中。
“电鼠说得没错。”朱雀声音冷厉地打破沉默,“我们很可能要面对的就是这种局面。”
“说不定……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游戏。”陈萤心存侥幸地强调道。
“这是符洞!不是桌游吧!”吴大海喊了起来,“别自欺欺人了!”
朱雀隔着监狱铁栏杆缓缓扫视了大家一眼,大部分人的表情都很悲观。
朱雀深吸一口气,朝着空气喊道:“左爷,如果我们不玩游戏呢?”
“所有人。”左爷的声音苍老而沉缓,却不容挑战,“出局。”
生死游戏,出局,即死亡。
“好大的口气啊!你做得到吗!来啊,有种杀我啊,我倒要看看……”吴大海叫嚣了两句,忽然浑身一震,脸色煞白,双手捂住心脏,痛苦万分地跪在了地上。
他的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并处于被捏碎的临界点。
“电鼠?电鼠你没事吧?”
白兔双手抓着铁栏杆,朝空气大喊:“左爷!别杀他!我们玩游戏!我们玩!”
左爷没有回应,吴大海已经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他眼睛大睁着,眼神绝望,脸和脖子上青筋凸起,已经无法呼吸了。
“电鼠!快收回之前的话!”高阳也喊起来。
“我……玩……”电鼠非常努力才从嘴缝中挤出几个音节,“……游戏。”
顷刻间,攥住吴大海心脏的神秘力量消失了。
吴大海立刻瘫软在地,大口呼吸,胸口猛烈起伏。再晚个七八秒,他可能真要窒息而死了。
“所有人出局。”左爷的声音再次响起,平缓而冷酷,“或者参与游戏,分出胜负。”
“给诸位五分钟时间。”
左爷不再说话。
整个监狱,陷入死寂。
“大家别再冲动,先各自冷静一下。”朱雀的声音有些无力,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如果知道会是这种局面,当初绝不可能答应X。
然而现在再懊悔,也没有意义。
高阳也不再傻站在监房门口,他拖着沉重的丁零作响的脚铐,回到角落的单人床上。
不一会儿,镣铐的清脆声响渐渐停止,整所监狱归于无声的昏暗中。
高阳闭上双眼,努力想要冷静下来,可根本无法冷静。
他本以为,符洞像游戏,只要认真思考、拼尽全力,总能找到最优解,把伤亡降到最小,甚至所有人都平安过关也是可能的;可原来符洞不是什么游戏,它就像荒谬又无情的现实,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有时候它是轻松局,有时候它是必死局,有时候它又是恶心人的互相残杀局。
谁能走到最后,全凭运气。
呵,运气。
高阳掏出手机,没有任何信号,时间是凌晨一点。再一次,他忍住在手机备忘录上写遗言的冲动,将手机塞回口袋。
进入系统。
你最新累计111个幸运点。
全加幸运,现在除了幸运,没什么能指望的了。
体力:500。
耐力:500。
力量:800。
敏捷:1100。
精神:500。
魅力:500。
运气:565。
幸运点突破500点,进入准升级状态
什么叫准升级状态?
你曾接触到神迹符文回路。
没错,当时好像有一股电流注入我的体内,我还以为是单纯的能量共振。
是不是说,这能量能让我升级?
能量太少,不能升级,请继续获得更多能量。
说得轻巧,符文回路又不在我手上,我要怎么继续获得能量?
一、符文回路。
二、潜能爆发。
等等,第一个我懂。第二个是什么意思?展开讲讲。
脆弱的种子,在温室也会死亡;坚强的种子,在沙漠也能发芽。
可以啊,还会比喻了。
你是说,神迹符文回路给我的那点能量,等于在我体内种下了种子,只要我足够坚强,还是有可能升级的?
不过,怎样才算坚强?小脚趾头撞到了床脚都忍住没哭,算坚强吗?落入一个互相残杀的符洞还没崩溃,算坚强吗?
幽默不算坚强。
那你倒是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坚强?
绝境往往能激发巨大潜能。
这么说我就懂了,跟天赋升5级一样,越是极端状况下,越可能升级。
行,先这样,等我通过眼前这关再说。
退出系统。
五分钟很快过去,这五分钟内,高阳把最好和最坏的可能全想了一遍,心情异常沉重。
“时间到。”左爷的声音响起。
大家回到自己监房的铁门前,没人说话,每个人的情绪都十分消沉。
忽然间,高阳眼前的栏杆式铁门朝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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