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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深入自然现场十余年,深情演绎四十种鸟类
揭示生命的坚韧与丰盛,重唤我们敬畏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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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十余年来,作家傅菲深入鄱阳湖平原、武夷山脉、大茅山、婺源等自然现场,观察记录栖息于此间的众多鸟类,以科学、精确、灵动的文字,融合自然与人文、浪漫诗情与深刻哲思,向读者展现了鸟类丰富而深情的个体生命,再现了鸟类的形体之美、鸣声之美、飞翔之美、娴静之美,探究鸟类的生存艺术、种群的生存繁衍,以及在此基础上建构起的鸟类社会学和自然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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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傅菲,江西广信人,资深田野调查者,《南方周末》散文写作训练营导师,专注于乡村和自然领域的散文写作,出版散文集《深山已晚》《元灯长歌》等三十余部。曾获三毛散文奖、百花文学奖、芙蓉文学双年榜、储吉旺文学奖、方志敏文学奖、江西省文学艺术奖及《北京文学》《山西文学》等多家刊物年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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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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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禽
雀鹰 003
白腿小隼 010
草鸮 017
白腹隼雕 024
蛇雕 031
普通鹫 037
攀禽
斑姬啄木鸟 049
四声杜鹃 056
小鸦鹃 063
普通翠鸟 071
普通夜鹰 077
噪鹃 084
陆禽
黄腹角雉 093
白 鹏 100
环颈雉 107
勺鸡 115
珠颈斑鸠 122
中华鹧鸪 128
鸣禽
蓝冠噪鹘 137
画眉 145
长尾缝叶莺 151
大嘴乌鸦 159
白寿带 169
褐河乌 176
白顶溪够 185
棕背伯劳 193
红嘴蓝鹊 200
黑领椋鸟 210
游禽
中华秋沙鸭 225
天鹅 232
鸳鸯 240
白骨顶 248
棉凫 255
小牌鹏 262
涉禽
白鹤 271
董鸡 281
池鹭 288
水雉 295
白鹭 302
东方白鹳 311
后记
鸟与我,与我们 319
附录
普通鸯/小鸦鹃/白鹏/环颈雉/白顶溪够/鸳鸯/东方白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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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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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 记 鸟与我,与我们
这是一本讲述分布在江西境内的鸟类的自然文学作品。江西是地貌多样化的内陆省份,有华东内陆第一高峰黄岗山、国内最大淡水湖鄱阳湖、长江中下游广袤平原鄱阳湖平原、横亘江西东北部与东南部的武夷山脉、延绵二百余公里的信江河谷,造就了丰富、多样、完整的生态系统,为野生动物提供了良好的栖息环境,珍稀鸟类也多有分布,如蓝冠噪鹛、白鹤、黄腹角雉、中华秋沙鸭、东方白鹳、白额山鹧鸪等。
写这本鸟类志,我改变了以往以观鸟见闻为主的方法,而是融入了鸟类行为学、少量科普;长于展现鸟类个体生命,展现鸟类形体之美、鸣声之美、飞翔之美;探究种群的生存与繁衍、鸟类的生存艺术,以及鸟类的社会学;融入了自然美学、乡村美学,注重对栖息地自然环境和季节的精确描写;刻入了田野考察时的所见所闻;注入了哲思和诗性。
在选取写作对象方面,珍稀鸟类与常见鸟类并重,但注重选取外形特征或习性或繁殖方式或结构特征有特别之处的鸟类,作为主要写作对象。
自然生命的价值在于独特性与唯一性,即不可替代性。对本书的写作,仍然执着于我一贯传导的价值观,即:鸟是自然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类完全可以和鸟友好相处;鸟,首先是生灵,它的生命与死亡,都需要我们尊重,如同尊重人本身,我们没有任何权利鄙视生命,侮辱生命,灭杀生命;人类不可能独立于自然,人类与鸟类在自然面前,在生命面前,是平等关系;人类作为强势一方,有权利有责任有能力去爱护弱势一方的鸟类;鸟是崇高的美学,是无与伦比的伦理学,是和谐的社会学,是情感的色彩学。
2013年7月13日,我从长江边的枞阳县转往福建大山区浦城县生活。像冬候鸟一样,自北向南迁徙。客居之处,在国家森林公园荣华山脚下。荣华山无人居住,也鲜有人劳作。我是唯一每天进山的访客。
荣华山有数十个山谷,有的撂着荒田,有的树木茂密,交错的山梁覆盖着阔叶林或针叶林,涧水澹澹。观鸟、观山色,是我生活的日常。
鸟,仅仅是鸟。除了麻雀、燕子、鸽子、乌鸦、喜鹊,其他鸟识别不了。可见,我是一个多么无知的人。鸟多美啊,鸟叫声多动人啊,我也仅仅如此感慨。假如可以描述飞鸟的灵美,谱写鸟鸣的乐章,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在林中,捡拾鸟的羽毛珍藏,查勘和收集鸟窝,偶尔整个下午坐在山谷听鸟歌唱——想了解有关鸟的一切。我阅读鸟类书籍,了解鸟的特征和习性、种群和栖息地。
当然,我更喜爱田野调查。只有在野外,才可以丰沛地感受鸟的气息,领会鸟的生生不息。在河边,在森林,鸟声如瀑,沐浴着我。喜欢观鸟。每次出门,都充满了期待,因为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鸟。鸟的踪迹是个谜。可能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遇见稀有鸟类。有的稀有鸟类,也许一生只能遇见一次,甚至终生不遇。人与鸟相遇,需要足够的缘分。
鸟,让我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它的习性是什么?它有什么特殊的行为?它为什么到这里来?这些疑问,需要我去探究。
2014年11月,离开浦城,回到上饶市生活。我又像个护林员一样去巡山,作更深入的野外考察。随着对鸟类的了解,开始思考鸟类生活。2019年秋,着手写《鸟的盟约》(2021年3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这是一本以鸟类生活为主题的作品集,融入了我观鸟的踪迹史。
作为一个热爱鸟的人、热衷野外生活的人,我有一种很热切的表达欲望:书写鸟的身体之美、生命之美、伦理之美。
2014年5月,写下第一篇有关鸟的散文《囚鸟》,就默默许下了愿望——为野禽写一本志书。我知道,需要非常漫长的积累,既是知识的积累,也是实践经验和生活经历的积累。哪怕花费十年八年去积累,也是值得的。人这一生,无非是生活在自己热爱的土地上,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
2021年8月23日,我来到大茅山脚下(市郊的德兴市第六中学)客居,并专注地研究和探访大茅山。窗外是绵绵青山,针叶林如云海覆盖。四季鸟鸣盈耳,鹊鸲天蒙蒙亮就叽嘁嘁、叽嘁嘁鸣唱;草鸮夜啼。尤其是灰胸竹鸡,叫得雨酥酥,挠得我心痒痒,像在唤我:来森林啊,快来啊,看看我啊!
窗外的鸟,在催促我走向旷野。人,会让人厌烦。不让人厌烦的人,其实非常少。鸟,无论什么鸟,无论在哪个时间看见它们,都不会厌烦,会被鸟羽之美、鸣声之美、飞翔之美深深打动。这是鸟的非凡之处。
苏珊·琼斯在《空中生灵》绘声绘色地讲述:非凡之物的日常行为,是人类永恒的追求——飞往天空。
那是自由的象征。不向往自由的人,是行尸走肉。不向往自由的民族,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鸟类的一生,无比艰难,九死一生。但它们永远乐观,不悲苦。
鸟类有着人类一样伟大的爱,为了家族,可以牺牲自己。
每一种鸟类,都有特异的谋生本领,独一无二。
热爱鸟类,就是热爱生命、尊重生命。
写好鸟类故事,就是讲述好中国故事,就是讲述好生命故事。这是最动人的。
对于自然文学的写作,我是沉浸式的。写这本书,也是如此。
只有沉浸式,才可以把写作者与写作对象融为一体,才可以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我吸收了欧美的超验主义,注重对自然环境(栖息地)的描写,注重对自然感受的发掘。所以,这不是一本为了科普而写的作品,而是一部自然文学作品,倾注了对鸟的情感,对生命的赞美和悲悯。
个体的人是非常渺小和卑微的。肉身的存在太短暂。看一眼森林,就知道人世太浩瀚。
厌倦世间是自然的。
如果你已经死了这么久,你很
可能也厌倦了
天堂
——路易丝·格丽克《在咖啡馆》
鸟不会调咖啡。鸟不会厌倦世间。因为短暂的肉身存在,所遇的一切更值得珍惜。鸟的一生,就是生命的启示录。我不写它们就对不起生养它们的土地,也对不起生养我的土地。
对鸟类描写最困难的地方,是对鸣叫的精确表达。汉语可以非常精彩地绘声,但无法表声。鸟鸣非常复杂,不同鸟类的表声也不一样,或许只有旋律可以完成鸟鸣的音节和音调。与鸟类相比,人类的语言显得庞杂,表声却十分匮乏。
每次外出去做田野调查,出发前,目的地是明确的。可走着走着,就偏离了路线。是鸟引导我走。我失去了自主意识。我仅仅是作为随从,跟随着鸟。鸟让我懂得欣赏生命之美、尊重一切生命。
2013年11月,我阅读了美国自然文学作家约翰·巴勒斯《醒来的森林》,被他对鸟类生活音乐般的描写深深折服。他对鸟鸣的描写,就如同协奏曲。他对鸟羽的描写,就如水粉画。我就想,如果华语作家能写出这样的书,该有多好;在我有生之年能够写出一本描绘鸟类生活的书,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们的孩子能阅读到我们的鸟类志,是多么美妙。这个念头就像一粒种子,一直埋在心土,倔强地发芽抽叶,芽苗长出来了,开了花结了果。于是,有了这本书。
感谢资深观鸟人、鸟类摄影师、作家肖辉跃老师,在我完成书稿过程中,给予专业上的指导、勘误,并为本书提供精美的插图。她严谨治学的精神和深厚的专业学养,让我感佩、敬重。在勘误过程中,肖老师常与我探讨鸟类行为、习性,指出谬误,让我获益匪浅。在此,深表谢忱。
因我专业素养有限,如有谬处,请方家指正。
2023年5月5日,德兴市第六中学初稿
2023年8月14日,首都机场定稿
雀 鹰
夏天,大茅山余脉的笔架山,森林泛起一层灰绿色。杉、松、木姜子、枫香树、木荷、梓、乌桕、山矾、野山茶、苦槠、青冈栎、槭、大叶冬青、野山柿等混杂在一起,构成一个树冠如海的隐秘世界。在山塘边的一棵枫香树上,一只雀鹰在守护着五只幼鸟。
幼鸟每天破壳一枚蛋,浑身毛绒,绒毛白如棉花,喙黑如炭。它们像毛绒玩具,摇着身子,仰着头“呿呿”地叫,露出嫩黄的喙肉,争着等亲鸟喂食。亲鸟按住一只山麻雀,撕下肉丝,喂给幼鸟吃。站在最后的幼鸟,脖子伸得长长的,也没等到肉丝入嘴。它便一直“呿呿”地叫着,似乎受尽了委屈和不公。巢营在树冠之下的一个三角杈,枯枝搭建巢盘,羽毛、枯草垫在巢室。这是俯瞰林下的高度,树林一览无余,可眺望林边的一畈荒田,山谷口向一个小村子敞开,黄泥机耕道弯过山脚,直通山谷尽头。
自开始孵卵,雌雀鹰一直护着巢。它趴窝着,有时睁着双眼,溜着橙黄色虹膜的眼球,观察四周的动静;有时闭一只眼睁一只眼,那是它睡觉了。即使睡觉了,它对世界也保持警惕。是的,它是机警的、多疑的鸟。这个世界,除了它的伴侣,它不相信任何动物,哪怕是一只蜂。动物对于它来说,只有两种:一种是猎物,一种是敌人。或者说,敌人也是猎物。蛇是它的敌人,黄鼬是它的敌人,山老鼠是它的敌人,游隼是它的敌人,普通鵟是它的敌人。敌人猎杀幼鸟或偷吃鸟蛋。
孵化期三十二至三十五天,育雏期二十四至三十天。漫长的巢期,由雄鸟去寻找食物。食物只有一类:小鸟。也可以说是无数种:山麻雀、煤山雀、棕头鸦雀、银喉长尾山雀、蝗莺、冕柳莺、伯劳、林鸽、鹩鹛、棕尾褐鹟、白眉姬鹟、红喉姬鹟、黑脸噪鹛、画眉……雀形目鸟类是雄鸟的猎物,见雀杀雀。雄鸟比雌鸟体型略小,捕杀不了山鼠、蛇以及野兔。但它善于在林间飞行,它迅速翻身、拐弯、钻树缝,以及避开障碍物,尖长的尾羽就像舵,灵敏地改变飞行方向。深褐色的上体,让雄鸟有了隐身术。它站在密林中的某一棵树上,以树叶作掩护,阴鸷的眼死死锁定落单的小鸟,发现了猎物,长而有力的双脚一蹬,身体弹射出去,以强大的爆发力,在两秒内完成加速,达到突袭的速度,悄无声息地掠过树缝,以矮灌作掩护物,贴紧地面飞行,翅膀有力地快速扇动,与地面形成气垫,继续加速,长圆的尾羽就像舵,把控着空中疾掠的身体,避开障碍物,穿过树杈或篱笆的空当,在两秒钟内完成击杀猎物。它六个爪张开,像个铁钩箍住小鸟身体,按在地面,露出小鸟腹部,拔去腹部体毛,叼起,飞往巢穴。整个猎杀过程干净利落,堪称完美。
幼鸟长至十六至十八天,羽毛长出;长至二十四到三十天,翅羽坚硬,初具成鸟形态,便离巢随亲鸟生活,自行觅食。一窝幼鸟和雌鸟,一天至少食用十只小鸟。雄雀鹰早出晚归,像个林间猎人,穿着鼠灰色的短装,在茫茫林海四处出没,觅得食物,在空中,交付给雌雀鹰。雀鹰晚成性,两年性成熟,离开种群生活。
鸟类大多雄性比雌性体型大,毛色也不大一样,如雉科鸟、鸭科鸟。单说雉科鸟,雄鸟毛色非常多彩,炫目优美,体型较大且强壮,为争夺配偶而斗架,为求偶而跳起羽毛舞;雌鸟以深褐色或浅褐色为主色,羽色较单一,体型略小,便于孵卵期隐藏。鹰科鸟却是雌鸟的体型略大于雄鸟,善于搏斗,捕杀更大的猎物,如爬行动物、鼠类、兔类,以及乌鸦、喜鹊、布谷鸟、斑鸠、林鸽等中型鸟类。雌鸟需要宽大的翅膀,在繁殖期盖住鸟蛋和幼鸟。翅膀是神造之帆。雌鸟外翅宽圆,硬如黑檀的双脚更粗壮有力。它站在高枝巡察地面,一旦发现猎物,双爪撑起树枝,弹射而出,两秒之内可高速飞行,翅膀与地面形成悬浮力,推动着它,如离弦之箭扑向猎物。
笔架山下的中土岭是我暂居之地的一个山岭,秋分后,香枫叶尽红,乌桕树尽黄,漆树凋尽了叶子。泡桐树结出了一棒棒青果。久旱未雨的山林,有一种深深的幽闭。松杉林倒是青幽,在远处形成黛色。这个邻近村舍却荒僻的山岭,鲜有人来。
一日,我和一位养鱼人去山塘,在三岔口,养鱼人停下电瓶车说:一只鹞子在捕布谷鸟。
在哪里?我问。
就在那个石棉瓦屋前面。养鱼人说。
苦竹林前有一栋石棉瓦屋,矮矮的,供种地人存放农具。屋前有一块约二亩多的油麻地,油麻已收割,油麻秆堆在桂花树下。一只雀鹰把一只布谷死死地按在地上,很警惕地张望四周。
雀鹰即鹞子,是鹰科中体型较小的鸟,善搏斗。这是一只雌雀鹰,翅膀把布谷的身子压住了,右爪按住了布谷的翅端。布谷仰起头,咕咕咕,很惊恐地叫,已失去了平日“咕——咕——咕——咕”清脆有韵的长调式鸣叫。
布谷撑起双脚,踢雀鹰,脚却伸不直,又扇起翅膀拍打。雀鹰躲闪着,爪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抓得更紧,用喙啄下去。布谷甩着头,哀嚎鸣叫。雀鹰迟迟不下杀手,仍然观察四周动静。猎者在捕猎时,是最危险的,既要防备猎物反扑,也要防备其他猎者偷袭或抢走猎物。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个道理。布谷趁雀鹰张望之机,猛然一个翻身,拍翅飞走。但雀鹰的爪深深刺进了它的翅端,它飞起又落了下来,匍匐在地,挣扎着,趴着身子走。雀鹰的左爪摁住了它的头,把它身子翻过来,啄下去拔毛,啄一下拔一撮毛,很快拔光了它腹部的毛,露出南瓜色的皮肤。布谷浑身疲惫,再也扇动不了翅膀,头耷拉在地上,腹部流出鲜红的血,内脏被啄了出来。
雀鹰握持住布谷,弹起双脚,快速离开地面,飞向木荷,落在斜枝,按住猎物,啄下肉丝。
我看得瞠目结舌。养鱼人也看得瞠目结舌,说:鹞子就像个山里的土匪,杀人吃肉。
雀鹰是日行性鸟类,不但在山里林间“行凶”,还来到村里“作恶”。山谷口有一棵百年苦槠树,粗壮如水桶,高约十八米,树冠略斜倾,冠盖约有七十余平方米,树下有一丛杂草,藏着野兔窝。野兔有三只,吃山边菜地杂草。苦槠树是鸟的憩园,山麻雀、红嘴蓝鹊、乌鸦、山鸦、鹊鸲、画眉、姬鹟等鸣禽,乐聚于此。雀鹰也来到这里。它站在高高的树杈上,“恭候”野兔。野兔笨拙,却多疑,稍有动静,就躲进草丛。
树侧有一块空地,是鸡扒食的地方。鸡有二十多只,有大鸡有小鸡。小鸡散在鸡群,撒开脚乱走。雀鹰俯冲,鸡群惊慌四散,咯咯咯,叫得慌乱。雀鹰又一个俯冲,“抱”起小鸡飞走,落在屋顶上,拔毛啄食。坐在屋檐下择菜的妇人,见了雀鹰,摸起竹棍赶过来,雀鹰飞掠,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有一个乌鸦种群生活在村舍一带,在垃圾桶找食吃,也偷吃晒在场院里的鱼干、腊肠、风吹肉,或趁家中无人,从窗户飞入厨房,偷吃鲜肉鲜鱼。乌鸦还猎杀小鸡小猫小狗。天还没亮,乌鸦就在屋顶上呱呱叫,叫得村人心惊肉跳。
乌鸦在翻垃圾桶找食,雀鹰扑下来,抓住了乌鸦的翅膀。乌鸦是凶悍之徒,和雀鹰撕打起来。乌鸦边反击边哀叫,呱呱啊呱呱啊呱呱啊,叫得撕心裂肺。雀鹰径直猛扑,一声不吭,爪插进了乌鸦的嘴里,翅膀压下去。乌鸦用爪撑住雀鹰的头,翅膀举起。两只鸟就这样僵持着。乌鸦惊恐莫名,满眼惊惧,啼号不歇。两只喜鹊和一只乌鸦从屋顶飞了下来,袭击雀鹰,用翅膀不断地扑打。雀鹰避让着,爪却死死不放,奋力拖起被压制的乌鸦,啄头。乌鸦甩着头躲避,被啄在脖子上。
喜鹊一边攻击一边蹦跳,奓开翅膀,一副逞凶斗狠的样子。院子里站了七八个人,围观雀鹰斗四鸟。鸟怕人,斗殴的鸟却“心无旁骛”,争斗得你死我活,毫不相让。雀鹰毫无惧色,爪勾住了乌鸦受伤的脖子,狠狠地啄翅端,招招致命。
受伤的乌鸦垂下了翅膀,疲惫不堪。喜鹊和另外一只乌鸦飞走了。
雀鹰叼起乌鸦,飞进了山谷。落山风吹进了村子,秋菊就开了。
雀鹰有候鸟也有留鸟,大茅山山脉的雀鹰大多是留鸟。在4至6月的繁殖季,雀鹰有领地意识,会驱赶其他鸟,以防备幼鸟或鸟蛋受到侵害。晚成性的鸟类,对“子嗣”异常呵护、宠爱。在鸟成年之前,是异常脆弱、艰苦的历程。鸟蛋被破坏,幼鸟被偷吃,雏鸟试飞摔死,每一个环节都是通往死亡之路。雌雀鹰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幼鸟,细心地喂食,长达数月。母爱是天性,母爱也是超越死亡的。在育雏时,树鹰偷食幼鸟,雌雀鹰张开翅膀挡住树鹰,勾起双爪抓过去,喙雨点般啄下去。树鹰即林雕,属中型猛禽,捕杀力更强。雌雀鹰毫不畏惧,爪勾成箍钳,与之对峙。
中土岭我是常去的。一个人走在机耕道上,山越走越深,也越走越迷人。每次走,我都有这样的感受:越走离自己越近。人在野外,会感受到自然的神奇之力无处不在。蛇会蜕皮,鸟会换毛。其实人也是会“蜕皮”的,只是“蜕”下的“皮”看不到,每“蜕”一次,人就会返回一次,返回自己,返回母体。看到香枫树上雀鹰巢已空,就像我居住过的老屋,我就想起年迈的母亲,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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