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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师友感旧录

書城自編碼: 3998862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温儒敏
國際書號(ISBN): 9787555916895
出版社: 河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6-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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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师友感旧录》对于北大的文史流脉、精神高地、治学乐趣、前辈学人的学术足迹与功过得失,有平易精深的叙说。
文中配有多幅图片;内文双色印刷;软精装,封面印银压凸,裸脊锁线。
內容簡介:
本书是著名学者温儒敏的随笔小品。分三辑:第一辑回忆师友,大都是笔者曾聆教或共事过的北大学者,虽是印象片段,也可见个性、生活与学问的某些侧面。第二辑讲述北大传统与校园轶闻趣事。第三辑是自叙,叙说笔者求学与治学的经历。书中呈现数十年来学界与北大的某些光影,文字简朴质直,刻写生动传神,别有一种冲淡隽永的韵味。
關於作者:
本书是著名学者温儒敏的随笔小品。分三辑:第一辑回忆师友,大都是笔者曾聆教或共事过的北大学者,虽是印象片段,也可见个性、生活与学问的某些侧面。第二辑讲述北大传统与校园轶闻趣事。第三辑是自叙,叙说笔者求学与治学的经历。书中呈现数十年来学界与北大的某些光影,文字简朴质直,刻写生动传神,别有一种冲淡隽永的韵味。
目錄
辑一

林庚:仙风道骨一诗家
坦诚傲气的小说家吴组缃
名士派陈贻焮
语言学大师王力
中文系的“老主任”杨晦
“甩手掌柜”季镇淮
写出与写不出的
王瑶先生的三大贡献
语言学领域的“通才”岑麒祥
朱德熙与北大古文字学“三剑客”
古代音乐研究的翘楚阴法鲁
林焘:语言学家与昆曲“票友”
“学术警察”吴小如
语文教学研究的元老冯钟芸
樊骏:一个“有故事”时代的消歇
九十沧桑乐黛云
“严上加严”的严家炎
“可爱的老头”谢冕
袁行霈学问的气度与格局
飘逸才子褚斌杰
“王门”大弟子孙玉石
费振刚:“一史三皮”成佳话
“跨界”学问家金开诚
钱理群的脾气与学问
吴福辉:犹念旧日芳满庭
周先慎教授二三事
妙趣横生的“跬步斋主”严绍璗
蒋绍愚与《古汉语常用字字典》
曹文轩的“古典追求”
龚鹏程真是“读书种子”
有清介“高士”气的李零
陈平原的学者人间情怀
孟二冬:虽不能偃仰啸歌,心亦陶然
“课比天大”的李小凡
杨义:身居学术重镇,却又总在学术圈外
陈新与《全宋诗》
作为“第二代学者”的张恩和
朱德发与山师的学术团队
王富仁的“独往”
也斯:城市人的感怀、恋情与困惑
批评家萧殷的锐气和胆识
一位教语文的乡村诗人
怀念我的中学校长叶启青

辑二

北大中文系诞生一百年摭谈
书香五院
北大初期的桐城派与章门学派
北大中文系的“系格”
北大清华人大三校比较论
北大为何没有校训?
北大语文研究所的二十年

辑三

我的“阿孊”
星花碎影少年时
难忘的北大研究生三年
北大“三窟”
今夜清辉“师门”聚
我当北大出版社总编辑
我与人教社的三度合作
《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出版往事
我的现代文学研究之旅
编教材是我一生做过最难的事
我在山东大学的这些年
內容試閱
妙趣横生的“跬步斋主”严绍璗
严绍璗(1940—2022),上海人。著名古典文献学家,中国日本学家,比较文学家。曾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大比较文学研究所所长。
私下里,我们给严绍璗教授起了个外号叫“小广播”。这其实没有贬义。在网络还不发达的时代,信息稀缺,而严老师朋友多,管道多,“小道消息”也多,我们都喜欢从他那里听到某些秘闻。严老师记性特别好,关于北大和中文系的许多掌故、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能随时绘声绘色翻出来,侃大山。十多年前,我和严老师都住蓝旗营,同一栋楼,彼此打头碰脸的,见他总是热情地和人打招呼,说不定又有什么秘闻。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严老师生气绷脸,若给他画一幅漫画像,就是西装领带,头发蓬松,咧着嘴,乐呵呵的。他喜乐和善的样子与诙谐幽默的话语,能瞬间把快乐传给人。
用不着预约,我便敲开“跬步斋”的门,那是严绍璗先生的家。客厅凌乱,到处堆满书、杂志和卡片。我在沙发上随便坐下,他端来两杯清茶,毫无客套,故事便开讲。我建议他把北大严趣闻或故人旧事写下来,也是“野史”一种,肯定畅销。他连说好好好,可是始终没动笔。我为北大出版社策划主持过一套“名家通识讲座”大型丛书(即“十五讲系列”),请了许多学界的“大咖”来参与,也想请严绍璗写一本《日本文化十五讲》。他是“日本通”,这个选题对他再合适不过,他也很高兴答应下来了,可是等了十多年,稿子还没有开写。再后来,便不了了之。
其实,严绍璗老师那时正埋头撰写他的《日藏汉籍善本书录》呢,这是个庞大而艰巨的工程,哪里还会有余兴去写我建议的那些书?
看来,快快乐乐只是严绍璗老师生活的一面,还有另一面,却是非常辛苦的: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学问中去了,而且做的是很枯燥的学术。趣闻和喜乐,只是他那艰涩学术的调剂品罢了。
严绍璗教授的专长是目录学,主要探寻、搜罗、整理那些流传到日本的中国古书。一千多年以来,我国大量古籍传入日本,亦有一部分是战争时期被掠夺过去的,其中有相当数量是国内已经失传的“善本”,包括一些极其珍贵的国宝级宋元刻本。严绍璗花了二十多年时间,三十多次到日本,去追踪调查这些“日藏汉籍”。这是需要扎实的古典文献专业能力支撑的工作。严绍璗是北大也是全国首届古典文献专业的毕业生,曾问学魏建功、邓广铭等著名学者的门下,自然受过严格的学术训练。调查“日藏汉籍”,先要大致了解哪些可能是“善本”,包括唐以后日本人的抄本、佚存本,现在收藏在哪里,然后顺藤摸瓜,想办法看到这些古书的“真容”。他几乎跑遍了日本藏有汉籍的图书馆、大学、寺院和某些私人藏书机构,一本一本去追寻查访。好在当时中日关系还比较友好,严绍璗又广交朋友,他的治学精神得到日本汉学家的理解与赞佩,因而能接触到一般读者难于一见的“善本”。
严老师的工作是寂寞、烦琐,而且旷日持久的。他从日本各个公私藏书机构的书库中借到古书,只能在限定时间里当场看完归还。要一本本翻阅,记下其书名、卷数、署名、内容、序跋、题签、款式、版本,等等。那时电脑还不普及,全靠手工劳作,逐一用卡片记录,有的还要复印、拍照。因为是“善本”,很珍贵,每借阅一种,都只能在工作人员监视下翻看,中间不能吃饭、喝水、休息。多么艰难辛劳!有人说做学问要耐得住寂寞,“板凳要坐十年冷”,严绍璗何止十年?他锲而不舍,一坐就是二十多年!一共收集整理了一万多种相关的文本资料,约占日本汉籍“善本”百分之七八十。
在二十多年访书调查的基础上,严绍璗还要再整理、加工和研究。每一种书都撰有正题(版本情况和藏书处)、按语(版式、题跋、刻工、印玺等)和附录(古籍流传的相关文献)。后来,连他自己都感慨走过来确实不容易:“一个人有了明确的理念和目标之后,往往会有连自己都释然的精力去面对困难。”因此也就可以理解,严绍璗先生为何把自己住家起名为“跬步斋”了。“不积跬步何以行千里。”严老师做学问就是有这样的耐心、恒心和毅力。
2007年7月,《日藏汉籍善本书录》终于出版,两大册,共2336页,名副其实的皇皇巨著。与此同时,严老师还出版了《汉籍在日本的流布研究》和《日本藏宋人文集善本钩沉》等著作。他对中国文化做出的贡献是实实在在的。
严绍璗不但善于“讲古”,他本身也有许多故事。这里说一个。他在日本汉学界名声大,以至明仁天皇和皇后都曾约见过他。那是1994年11月某一天。天皇问:“先生喜欢读什么书?”答:“因为研究的关系,常看《古事记》《万叶集》等。”天皇问:“这些书对我们日本人来说也是很难的,先生以为如何?”答:“正是这样。但是,因为这些书中事实上隐含着一些中国文化的因素,从这方面说,中国人有理解方便的一面。”天皇略显愧赧说:“是的,正是这样。”
这也可见严绍璗教授的善谈与情趣。
我和严绍璗老师认识很早,记得在1983年,还和他一起代表季羡林、乐黛云两位教授到沈阳,祝贺辽宁比较文学学会的成立。我的专业是现代文学,对比较文学有些兴趣,其实不在行。而严老师精通日本文化,已经在中日文学比较方面写过几种论作,他是以文献学为基础做比较文学的,很实在,不是空头比较文学家。记得当年去沈阳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途中聊天,我问严绍璗为何一边做文献一边做比较文学。他说文献是基础,也很想“做出去”,人文学科是可以“融通”与“越界”的。可见他治学的路子不但精细扎实,视野也很开阔。后来,他干脆从古典文献教研室转到北大比较文学研究所,在乐黛云教授退休后,就接任比较所的所长。那也顺理成章。
1999年我担任北大中文系主任,严绍璗老师是系学术委员会主任,我们之间的交往和合作就更加频繁。有时碰到比较棘手的事情,比如教研室彼此“争夺”职称晋升名额,等等,严绍璗老师都用他“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去协调说项,化解矛盾,老师们也都认可。严老师在文献学、比较文学方面杰出的学术成就,以及对北大中文系学科建设的贡献,有口皆碑。
严绍璗老师晚年患阿尔茨海默症,被疾病折磨,又碰上倒霉的新冠疫情,于2022年8月6日过世了。一年多过去,痛定思痛,到如今我才动笔写点有关他的回忆。昨天,我把严绍璗先生当年送我的《日藏汉籍善本书录》找出来看,沉甸甸的,还特地抱去称重,竟有十二斤。真是巨著!打开书,扉页上赫然几个大字,“谨呈儒敏教授雅正学友严绍璗敬赠2007年5月初夏”。严绍璗先生自称“学友”,未免太过谦逊,他是我的老师呀。合上书,仿佛又在北大静园五院,在蓝旗营,见到了这位文献学家乐呵呵的妙趣横生的样子。

2023年11月5日
北大“三窟”
这个标题有些费解,所谓“三窟”,是指我这几十年在北大校园的几个住处。不是同时拥有的所谓“狡兔三窟”,而是先后三个“定居”点。时过境迁,这些地方都变化很大,人事的变异更多,写下来也是一种念旧吧。
1981年我从北大中文系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起先被安排住到南门内的25楼学生宿舍,说是临时的,和李家浩(后来成了著名的战国文字研究专家)共处一室。李兄人极好,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除了看书就是睡觉,偶尔用很重的湖北腔说些我不怎么明白的“文字学”。我们倒是相安无事。住25楼的都是“文革”后毕业的第一届研究生,多数拖家带小的,老住单身宿舍不方便。大约住了快一年吧,这些“老童生”就集体到朗润园当时北大党委书记家里“请愿”,要求解决住房问题。果然奏效,不久,就都从25楼搬到教工宿舍。1982年我住进21楼103室。本来两人一间,系里很照顾,安排和我合住的是对外汉语的一位老师,还没有结婚,可以把他打发到办公室去住,这样我就“独享”一间,有了在北大的家,妻子带着女儿可以从北京东郊娘家那里搬过来了。
这算是我在北大的第一“窟”。
21楼位于燕园南边的教工宿舍区,类似的楼有9座,每3座成一品字形院落。东边紧挨着北大的南北主干道,西边是学生宿舍区,往北就是人来人往的三角地。全是筒子楼,灰色,砖木结构,3层,共六十多个房间。这个宿舍群建于1950年代,本来是单身教工宿舍,可是单身汉结婚后没有办法搬出去,而我们这些有家室的又陆续搬了进来,实际上就成了家属宿舍了。每家一间房子,12平方米左右,只能勉强放下一张床(一般都是碌架床),一张桌,做饭的煤炉或煤气罐就只能放在楼道里,加上煤饼杂物之类,黑压压的。记得20世纪80年代初有个电影《邻居》,演的那种杂乱情景差不多。每到做饭的时候,楼道烟熏火燎,很热闹,谁家炒萝卜还是焖羊肉,香味飘散全楼,大家都能“分享”。缺个葱少个姜的,彼此也互通有无。自然还可以互相观摩,交流厨艺,我妻子就是从隔壁闫云翔(后来是哈佛大学的人类学博士)的太太那里学会熘肝尖的。有时谁家有事外出,孩子也可以交给邻居照看。曹文轩老师(如今是知名作家)住在我对门,他经常不在,钥匙就给我,正好可以“空间利用”,在他屋里看书。21楼原“定位”是男宿舍,只有男厕所,没有女厕所,女的有需要还得走过院子到对面19楼去解决。(19楼是女教工宿舍,也一家一家的住有许多男士。陈平原与夏晓虹结婚后,就曾作为“家属”在19楼住过。)水房是共用的,每层一间。夏天夜晚总有一些男士在水房一边洗冷水澡,一边放声歌唱。当时人的物质需求不大,人际关系也好,生活还是充实而不乏乐趣的。那几年我正处于学术的摸索期也是生长期,我和钱理群、吴福辉等合作的《中国现代文学三十年》最早一稿,就是在21楼写成的。
不过还是有许多头疼的事。那时一些年轻老师好不容易结束两地分居,家属调进北京了,可是21楼是单身宿舍,不是正式的家属楼,公安局不给办理入户。我也碰到这个问题。那时我是集体户口,孩子的户口没法落在北大,要上学了,也不能进附小。又是系里出面周旋,花了很多精力才解决。连煤气供应也要凭本,集体户口没有本,每到应急,只好去借人家的本买气。诸如此类的大小麻烦事真是一桩接一桩,要花很大精力去应对。钱理群和我是研究生同学,同一年留校,又同住在21楼,他更惨,和另一老师被安排在一层的一间潮湿的房子(原是水房或者厕所),没法子住,要求换,便一次次向有关机构申请,拖了很久,受尽冷遇,才从一楼搬到二楼。我开玩笑说,老钱文章有时火气大,恐怕就跟这段遭遇有关。有时我也实在觉得太苦,想挪动一下,甚至考虑过是否要回南方去。当时那边正在招兵买马,去了怎么说也有个套间住吧。可是夜深人静,看书写字累了,走出21楼,在校园里活动活动,又会感觉北大这里毕竟那么自由,舍不得离开了。
20世纪50年代以来,北大中文系老师起码三分之一在19、20或21楼住过。与我几乎同时住21楼的也很多,如段宝林(民间文学家)、钱理群(文学史家)、曹文轩(作家)、董学文(文艺学家)、李小凡(方言学家)、张剑福(中文系副主任)、郭锐(语言学家),等等。其他院系的如罗芃(法国文学学者)、李贵连(法学家)、张国有(经济学家、北大副校长)、朱善璐(北京市委常委),等等,当初都是21楼的居民,彼此“混得”很熟。20多年过去,其中许多人都成为各个领域的名家或者要人,21楼的那段生活体验,一定已在大家的人生中沉淀下来了。
我在21楼住了三年,到1986年,搬到畅春园51楼316室。这是我在北大的第二“窟”。
畅春园在北大西门对过,东是蔚秀园,西是承泽园,连片都是北大家属宿舍区。畅春园可是个有来历的地方。据说清代这里是皇家园林别墅,有诗称“西岭千重水,流成裂帛湖。分支归御园,随景结蓬壶”(清代吴长元《宸垣识略》),可见此地当时水系发达,秀润富贵。康熙皇帝曾在此接见西洋传教士,听讲数学、天文、地理等现代知识。乾隆、雍正等皇帝也曾在此游玩、休憩。如今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只在北大西门马路边遗存恩佑寺和恩慕寺两座山门,也快要湮没在灯红酒绿与车水马龙之中了。1980年代初北大在畅春园新建了多座宿舍,每套90平米左右,三房一厅,当时算是最好的居室,要有相当资历的教授或者领导才能入住。为了满足部分年轻教工需要,在畅春园南端又建了一座大型的筒子楼,绿色铁皮外墙,5层,共一百多间,每间15平米,比21楼要大一些。我决定搬去畅春园51楼,不因为这里房子稍大,而是为这里是正式的宿舍,可以入户口,不用再借用煤气本。
毕竟都是筒子楼,这里和21楼没有多大差别,也是公共厕所,也不用在楼道里做饭了,平均五六家合用一间厨房。房子还是很不够用,女儿要做作业,我就没有地方写字了。那时我正在攻读博士学位,论文写作非常紧张,家里挤不下,每天晚上只好到校内五院中文系教研室用功。51楼东边新建了北大二附中,当时中学的操场还没有围墙,我常常一个人进去散步,一边构思我的《新文学现实主义的流变》。生活是艰苦的,可是那时“出活”也最多,每年都有不少论作发表,我的学业基础很大程度上就是那几年打下的。51楼的居民比21楼要杂一些,各个院系的都有,不少是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如刘伟(经济学家,现北大经济学院院长)、曾毅(人口学家)都是邻居,我在这里又结识了许多新的朋友。这里还有难忘的风景。我们住房靠南,居然还有一个不小的阳台,往外观望,就是大片稻田,一年四季可看到不同的劳作和变换的景色。后来,稻田改成了农贸市场,再后来,农贸市场又改成了公园,那时我们已经离开畅春园。偶尔路过51楼跟前,想象自己还站在三层的阳台上朝外观望,看到的公园虽然漂亮,可是不会有稻田那样富于生命的变化,也没有那样令人心旷神怡。还是要看心境,稻田之美是和二十多年前的心绪有关吧。
后来我又搬到镜春园82号,那是1988年冬天。镜春园82号

这是我在北大的第三“窟”。
镜春园在北大校园的北部,东侧是五四操场,西侧是鸣鹤园和塞克勒博物馆,南边紧靠有名的未名湖。这里原为圆明园的附属园子之一,乾隆年间是大学士和珅私家花园的一部分,后来和珅被治罪,园子赐给嘉庆四女庄静公主居住,改名为镜春园。据史料记载,昔日镜春园有多组建筑群,中为歇山顶殿堂七楹,前廊后厦,东西附属配殿与别院,复道四通于树石之际,飞楼杰阁,朱舍丹书,甚为壮观。(据焦熊《北京西郊宅园记》)后历沧桑之变,皇家庭院多化为断壁残垣,不过也还可以找到某些遗迹。过去常见到有清华建筑系学生来这里寻觅旧物,写生作画。20世纪90年代初在此修建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工人还从残破旧建筑的屋顶发现皇家院落的牌匾。六七十年前,这里是燕京大学教员宿舍,包括孙楷第、唐辟黄等不少名流,寓居于此。50年代之后成为北京大学宿舍区,不过大都是四合院,逐步加盖,成一个个大杂院。其中比较完整的院落,一处是76号,原为王瑶教授寓所(曾为北洋政府黎元洪的公馆,现为北大基金会所在);另一处就是我搬进的镜春园82号。
这个小院坐北朝南,院墙虎皮石垒砌,两进,正北和东、西各有一厢房,院内两棵古柏,一丛青竹,再进去,后院还有几间平房,十分幽静。20世纪50年代这里是著名小说家和红学专家吴组缃先生的寓所,后来让出东厢,住进了古典文学家陈贻焮教授。再后来是“文革”,吴先生被赶出院门,这里的北屋和西屋分别给了一位干部和一位工人。陈贻焮教授年岁大了,嫌这里冬天阴冷,于1988年搬到朗润园楼房住,而我则接替陈先生,住进82号东屋。虽然面积不大,但有一个厅可以作书房,一条过道连接两个小房间,还有独立的厨房与卫生间。这一年我42岁,终于熬到有一个“有厕所的家”了。
我对新居很满意,一是院子相对独立,书房被松柏翠竹掩映,非常幽静,是读书的好地方。《中国现代文学批评史》就是在这里磨成的。二是靠近未名湖,我喜欢晚上绕湖一周散步。三是和邻居关系融洽,也很安全,我们的窗门没有加任何防盗设施,晚上不锁门也不要紧,从来没有丢失过东西。四是这里离76号王瑶先生家只有五六百米,我可以有更多机会向王先生聆教。在未名湖畔镜春园82号
寓所门前(1988年)
缺点是没有暖气,冬天要生炉子,买煤也非易事,入冬前就得东奔西跑准备,把蜂窝煤买来摞到屋檐下,得全家总动员。搬来不久就装上了电话,那时电话不普及,装机费很贵,得五六百元,等于我一个多月的工资,确实有点奢侈。我还在院子里开出一块地,用篱笆隔离,种过月季、芍药等许多花木,可是土地太阴,不会侍候,总长不好。唯独有一年我和妻子从圆明园找来菊花种子,第二年秋天就满院出彩,香气袭人,过客都被吸引进来观看。院子里那丛竹子是陈贻焮先生手栽,我特别费心维护,不时还从厨房里接出水管浇水,春天等候竹笋冒出,是一乐事。陈贻焮先生显然对82号有很深的感情,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杜甫评传》这本大书,就诞生于此。搬出之后,陈先生常回来看看。还在院墙外边,就开始大声呼叫“老温老温”,推开柴门,进来就坐,聊天喝茶。因为离学生宿舍区近,学生来访也很频繁,无须电话预约,一天接待七八人是常有的。我在镜春园一住就是十三年,这期间经历了中国社会的大变革,也经历了北大的许多变迁,我在这里读书思考,写作研究,接待师友,有艰难、辛苦也有欢乐。这里留下我许多终生难忘的记忆。
前不久我陪台湾来的龚鹏程先生去过镜春园,82号已人去楼空,大门紧闭,门口贴了一张纸,写着“拆迁办”。从门缝往里看,我住过的东厢檐下煤炉还在,而窗后那片竹子已经枯萎凋残。据说82号以东的大片院落都要拆掉改建,建成现代数学研究中心的研究室了。报纸上还有人对此表示不满,呼吁保留燕园老建筑。但最终还是要拆迁的。我一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我是2001年冬天搬出镜春园,到蓝旗营小区的。小区在清华南边,是北大、清华共有的教师公寓。这是第四次乔迁,可是已经迁出了北大校园,不能算是北大第四“窟”了。蓝旗营寓所是塔楼,很宽敞,推窗可以饱览颐和园和圆明园的美景,但我似乎总还是很留恋校园里的那“三窟”。我的许多流年碎影,都融汇在“三窟”之中了。
2008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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