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文化诞生于恰帕斯、尤卡坦、危地马拉、洪都拉斯和伯利兹的密林深处,是人类最迷人和最神秘的文化之一。尽管玛雅人选择的定居环境并不利于城市发展,但他们仍然创造了宏伟的盛世。公元3—10世纪,古典时期的玛雅人在南方建立了蒂卡尔(Tikal)、科潘(Copán)、基里瓜( Quiriguá)、帕伦克(Palenque)和彼德拉斯内格拉斯(Piedras Negras)等城市。这些城市由神圣而足智多谋的国王统治,今天我们知道他们为了扩张权力而长年征战。他们建造了精致的宫殿,并在那里发展了艺术和科学。直到9世纪中叶,出于尚不完全明确的原因,玛雅人遗弃了这些城市,在更偏僻的地方重新形成小型中心或者向北方迁徙。从此权力中心转移至尤卡坦半岛。玛雅人在那里建立了新的城市群,许多城市的建筑特征与墨西哥中部的建筑相似。其中最重要的一座城市是奇琴伊察(ChichénItzá),其建筑和雕塑让人联想到1500公里之外的墨西哥中部城市图拉(Tula)。
伊察政权维持了大约一百年,直到13世纪初,被其附属的玛雅潘政权(Mayapán)的统治者战胜。玛雅潘对该地区的控制持续至1441年,那一年,他们被以乌斯马尔(Uxmal)为首的城市联盟击溃。但是奇琴伊察的名望并没有就此消失,尽管沦为了一座弃城,对玛雅人来说它却仍然是神圣的地方,尤其是那里的神秘溶井(天然地下湖),几百年间,玛雅人一直在此举行供奉和祭祀仪式。
“奇琴”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井口”,“伊察“指435年前后建立这座城市的伊察人(意为”水巫师“)。435—900年,普顿人(Putún)、琼塔尔人(Chontal)和伊察人到达尤卡坦北部,建立了具有普克(Puuc)建筑元素与文化元素的“老奇琴”(Chichén Viejo)。在第一次废弃和衰落之后,奇琴伊察于900年前后迎来了大量的新伊察居民,经历了一场受到托尔特克(toltecas)影响的政治和文化复兴,巩固了它作为尤卡坦半岛主要权力中心的地位。据说这一时期的变化与1500公里之外的图拉事件密切相关——那是一场暴力冲突并以一个政治派别被驱逐而告终。该派别的领袖名叫托皮尔特辛·奎扎科特尔(Topiltzin Quetzalcoatl),他把羽蛇神【玛雅语称为“库库尔坎”(Kukulkán)】崇拜带到了玛雅人的土地上。从此以后,羽蛇神的形象无数次出现在奇琴伊察的建筑物上。
从老奇琴到鼎盛时期
我们在奇琴伊察可以发现两种建筑风格,它们分别代表了两个不同的时期。较早的时期是古典期终末期(600—800/900年),其遗迹是更具本土特色的普克风格。第二个时期是后古典时期早期(900—1200年),被称为玛雅–托尔特克时期,这与普顿族群从坎佩切地区(Campeche)来到奇琴伊察的时间吻合。
奇琴伊察较为古老的区域被称为老奇琴,集中在城市南侧,是赫托洛克溶井(Cenote Xtoloc)的所在地。老奇琴的建筑虽然不像后来的北侧区域建筑那样高大张扬,但其美丽而丰富的普克风格装饰引人入胜。那里的环境宜人,有适耕土地和丰富的建筑石料资源,因此5世纪时,有些农民小型群体开始在饮用水溶井周围定居。正是在这个时期,出现了以最具魅力的建筑闻名的第一组奇琴伊察建筑——“修女院”建筑群(Grupo de las Monjas)。西班牙征服者之所以如此命名它,是因为这座建筑让他们联想到修道院,此外,他们还把一座庙宇命名为“教堂”( Iglesia)。这座庙宇繁复的石刻上满是雨神恰克(Chaac)的形象,恰克长而弯曲的鼻子,表现出极致的“恐惧留白”。随着城市人口的增长,新建筑陆续出现,比如奥萨里奥神庙(Osario,也叫大祭司墓)、鹿庙(Templo del Venado)、蜗牛观象台(plataforma del Caracol)、红房子(Casa Colorada)及其附属平台。若干年后,这些建筑加入了墨西哥元素,比如蛇形垂带和红房子旁的小球场。以上建筑群通过名为“萨克贝”(Sacbeob,意为白色道路)的道路网络连通。
900—1200年,由于新移民带来了托尔特克文化,并开始兴建城市北侧区域,奇琴伊察进入辉煌时期。在名为“大广场”的区域,一系列建筑拔地而起,包括作为瞭望台全方位俯瞰大广场的库库尔坎金字塔(Pirámide de Kukulkán)、勇士庙(Templo de los Guerreros)、美洲豹神庙(Templo de los Jaguares)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千柱建筑群(Palacio de las Columnas Esculpidas)。这些柱子之上曾经有屋顶,如今已经废弃,它们是由库库尔坎的信徒引入的新建筑元素的良好例证。他们的建造工程还包括头骨祭台(Zompantli)、金星平台(Plataforma de Venus)、中美洲面积最大的主球场(Gran Juego de Pelota)及其附属建筑——南北神庙和美洲豹神庙,那里的雕刻再现了盛大比赛的场景,一场持久的光明与黑暗的对决。蜗牛观象台始建于普克时期,但在墨西哥时期进行了翻修,拥有迷人的圆形外观。此外,北侧地区有一条萨克贝通向圣井,几百年间,人们一直在那里举行献祭。
这些建筑体现了普克风格与墨西哥风格的共存和完美平衡。门廊支柱几乎都是蛇形的;壁柱上的图案装饰明显受到墨西哥风格的影响,同时还出现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恰克神大面具,而这是普克风格的标志。
等级社会
在玛雅社会中,神圣世袭的首领被称为哈拉赫-乌伊尼奇(halach uinic),和祭司、贵族等统治者一起生活在宫殿中。精英阶层还包括司库、书吏、建筑师和战士,当地的壁画、浮雕和陶瓷忠实地再现了这些职业。
农民、纺织匠和手工艺者则居住在周围的村庄里,他们进城的目的是去市场或者根据精确的历法参加各种宗教庆祝活动。玛雅人使用两种历法:太阳历和宗教仪式历。太阳历是最精确的历法,将一年分为18个月,每个月20天,加上5个禁忌日(uayeb,意为“无名”)。宗教仪式历,即卓尔金历(tzolkin),用于占卜,一年有260天,分为20个月,每个月13天。两种历法结合产生一个52年的周期,相当于西方的“世纪”。
宗教主宰着玛雅人的日常生活,他们庞大的众神体系与自然力量的支配紧密相关。事实上,作为圣城和朝圣中心,宗教活动是奇琴伊察特别重要的一项活动,甚至在城市消亡后仍然保留了这一职能。圣井见证了它的宗教职能,人们向井中投黄金、玉石、贝壳、木头以及人类牺牲品来献祭神明。
文明的没落
987年,尤卡坦最重要的三座城市乌斯马尔、玛雅潘与奇琴伊察结成了玛雅潘联盟。虽然在起初的几十年间,该联盟由奇琴伊察控制,但是联盟内部存在冲突。随着时间的推移,首领之间的分歧导致联盟破裂以及联盟成员之间的战争。伊察派受到的影响最大,战败后,他们前往危地马拉北部的佩滕(Petén)避难。
玛雅潘开始称霸。虽然由战士、祭司和商人组成的奇琴伊察精英阶层延续着对库库尔坎神的崇拜,也保存了令人印象深刻的阶坡式风格建筑,但是这座城市还是走向了没落。奇琴伊察于13世纪被废弃,只是保留了朝圣中心的功能。
16世纪初西班牙人到达尤卡坦半岛的海岸时,玛雅城市群已经被废弃,大多数人生活在乡村地区。因此,没有人怀疑这些乡村拥有伟大的过去,取得过众多艺术与科学成就。然而奇琴伊察的圣地声望犹存,所以尤卡坦的征服者——西班牙人弗朗西斯科·德·蒙特霍(Francisco de Montejo)提议在奇琴伊察建立州府,尽管这个想法后来未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