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帳戶  | 訂單查詢  | 購物車/收銀台( 0 ) | 在線留言板  | 付款方式  | 聯絡我們  | 運費計算  | 幫助中心 |  加入書簽
會員登入 新註冊 | 新用戶登記
HOME新書上架暢銷書架好書推介特價區會員書架精選月讀2023年度TOP分類閱讀雜誌 香港/國際用戶
最新/最熱/最齊全的簡體書網 品種:超過100萬種書,正品正价,放心網購,悭钱省心 送貨:速遞 / EMS,時效:出貨後2-3日

2024年07月出版新書

2024年06月出版新書

2024年05月出版新書

2024年04月出版新書

2024年03月出版新書

2024年02月出版新書

2024年01月出版新書

2023年12月出版新書

2023年11月出版新書

2023年10月出版新書

2023年09月出版新書

2023年08月出版新書

2023年07月出版新書

2023年06月出版新書

『簡體書』天坑(一部见证时代变迁的文学巨制)

書城自編碼: 398880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中國當代小說
作者: 王桂宏
國際書號(ISBN): 9787521225426
出版社: 作家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4-05-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614

我要買

share:

** 我創建的書架 **
未登入.



新書推薦:
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 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

售價:NT$ 250.0
东汉的豪族(中华现代学术名著3)
《 东汉的豪族(中华现代学术名著3) 》

售價:NT$ 354.0
孔子:永不妥协的大生命(北师大魅力教授李山,透彻讲述孔子的非凡人生与精神世界,于文字中见深情;读懂中华文明两千年来的精神底色)
《 孔子:永不妥协的大生命(北师大魅力教授李山,透彻讲述孔子的非凡人生与精神世界,于文字中见深情;读懂中华文明两千年来的精神底色) 》

售價:NT$ 354.0
幸福过了头
《 幸福过了头 》

售價:NT$ 354.0
可是,你还有你的人生呀
《 可是,你还有你的人生呀 》

售價:NT$ 307.0
务必尽兴: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 务必尽兴:我们穷极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

售價:NT$ 311.0
大哲学家
《 大哲学家 》

售價:NT$ 406.0
乌程汉简萃编
《 乌程汉简萃编 》

售價:NT$ 510.0

建議一齊購買:

+

NT$ 284
《 第七天(余华长篇小说经典,获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
+

NT$ 381
《 一句顶一万句 》
+

NT$ 354
《 晚熟的人(莫言新书) 》
+

NT$ 330
《 人间信(麦家《人生海海》后长篇新作!命运不仅是承受,还要奋力过招。哪怕溃败无常,也要尊敬自己) 》
+

NT$ 274
《 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得主迟子建小说代表作) 》
+

NT$ 311
《 榆水河畔 》
編輯推薦:
《天坑》不仅是一部文学作品,它更是一面时代的镜子,它让我们看到,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每个人都可能面临选择与挑战,每个人的内心都可能经历挣扎与变化。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故事,这是我们共同经历的时代。见证一段历史,也映照出我们每个人在时代洪流中的位置和选择。
內容簡介:
《天坑》这部长篇小说,是在改革开放的背景上,讲述了一段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爱情故事,同时也是一段关于人性、理想与现实的深刻反思。

故事的主人公姚向东和钱菜花,他们的心灵纯洁,他们的爱情真挚,然而,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他们经历了怎样的心灵变迁?姚向东如何从一个山里青年成长为改革开放的先锋人物?钱菜花又是如何以她的高尚和无私,影响着周遭的世界?这一切,都在《天坑》中得到了细腻而深刻的描绘。
關於作者:
王桂宏,江苏泰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京市钟山文学会副会长。现为《中华文学》杂志社终身签约作家。创作出版小说、散文集11部,近400万字。中篇小说《无墓坟》获中国当代小说奖;《乡愁·镇江卷》获第八届冰心散文奖、镇江市人民政府第十届文学艺术奖;长篇传记小说《赵声将军》获第五届江苏报告文学奖、第八届今古传奇全国文学艺术作品大赛文学组一等奖。
內容試閱
引 子

“救命啊……”
“救命啊……”
撕心裂肺的急促喊声从龙山天坑四周茂密的丛林里隐隐约约地传出来,消失在烟霭缭绕的崇山峻岭中,只有天坑那空旷深邃的洞中反射出一阵一阵的充满凄凉的回声:救——命——啊——
站在龙山天坑的边崖上,松江公社林业站巡林员姚建华一手拽住垂向坑里的枯藤,一手遮眼焦急万分地朝天坑里探望,嘴里用尽吃奶的力气在拼命地呼叫。尽管姚建华长得臂粗腰圆,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力气,浑厚的嗓门声调很高,但声音再响,在密密的丛林中,在起伏连绵的山坡间也传不出两三里地。姚建华急切的救命呼喊声消失在山林天籁般的鸟鸣声里。欢快悦耳的鸟鸣伴着呼叫救命的从天坑中发出的回声又传回到姚建华的耳朵里。姚建华急得浑身大汗淋漓,松开拽住枯藤的手,急切地从边崖上跳向坑边的一簇竹丛里,双手不停地使劲地搓揉着,沉重的皮靴踩得刚冒出地面的芽笋咯剥咯剥地响。姚建华后悔死了。他不知道回去怎么给老婆李花红交代。刚才掉进天坑里的这个小伙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叫姚向东,刚刚高中毕业,还不满十八岁。
姚建华是松江公社林业站的巡林员。当了十几年的巡林员,这一带的山林、坡岗、天坑、山塘还有林间的大道小路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松江公社属陵阳县域,奔腾咆哮的嘉陵江沿着两岸青绿绿的起伏山峰一路东流,到了陵阳县城的北边拐了一个大弯,从县城的东北方向穿过县城,从县城的东南方向打着旋儿流出来,流向山间的村落和古镇。流到龙山天坑山脚的大片村落附近,顺着村落和山谷向远处流去。这里的村落连成了一片,成了龙山脚下繁华的集镇。集镇因江得名,叫松江镇。1958年大兴人民公社,松江镇改名陵阳县松江人民公社,松江镇附近的大山深处散落的村落也改了名称,称为大队。龙山天坑的山腰处有一形似黑鱼的湖塘,取名黑鱼湖。湖塘不足五百米长,但比较深,湖水碧绿碧绿的。湖的上游有一大片山坪,山里打猎的人家选择这黑鱼湖依山傍水的地方建起了山寨,年复一年,山寨渐渐地成了一个有近百十户人家的村庄。由于黑鱼湖的水是从松江的一个小支流淌进松江里,加之所流过的区域到处是茂密的山林,这个山村就取名松林村。到了人民公社化时期,也顺势改为松林大队。
姚建华对松林大队这一带的山势很熟悉。他是松江公社林业站负责松林大队这片区域的巡林员。从松林大队有一条顺着山势高高低低的山间土石路通往山下的公路。松林大队坐落在龙山天坑山腰的一片大坪上。往龙山天坑攀登全是密林中的山间小道。有些地方的小道也被疯长起来的荆棘野藤缠绕着,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尽力气理顺枝杈,有些地方还得用巡林带的砍刀劈出一条一人行走的小路。龙山天坑位于松林大队附近的群峰中,这一带不知因为野兽多,还是什么原因,山都叫着野兽的名字。龙山附近有十几座大山头,有叫狼嚎山、狗头山、鸡鸣山的,还有叫獐子山、骆驼山的,反正说不出来头。龙山不像龙形,但大家都这么叫,习惯成自然。龙山是这片山峰中最高的一座。姚建华作为巡林员经常会在龙山天坑附近巡查。
龙山天坑是嘉陵江附近最大的一座天坑。姚建华听林业站的技术员讲过,龙山天坑像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圆桶。龙山天坑长径近七百米,短径也有五百米,曾有县里的技术人员借助仪器测量过,最深处近百米。龙山天坑从坑边往里看,沿着坑边的岩壁靠近地面的地方,呈坡形往下延伸,没有路,只有茂密的荆条和野草。半山洞处有一条小瀑布,只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由上往下流,看不见瀑布。姚建华巡山十几年,从来没有进过天坑里。但听林业站的老巡林员说过,松林大队不少胆大的猎户常常会到天坑里攀崖狩猎,但不知从哪里进去的。听说这龙山天坑里野兽不少,常常在夜深人静时低凄地嚎叫,令人恐怖的叫声在黑幽幽的山林中回响,走山路的人听了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姚建华踩着坑边的竹笋尖尖,目光盯着崖边的那棵千年的大槐树。大槐树几根主干从坑边的树丛中伸向天坑的空中。枝干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腰粗,枝叶繁茂。在大枝干的中部又叉出三五根粗壮的杈枝,喜鹊不知什么时候在上面垒起了一个筛子大的鹊巢。不时,有三两只花白喜鹊从窝巢里飞出来,在天坑的上空盘旋着。姚建华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巡山到了天坑时,第一个吸引他眼球的就是这坑边大槐树伸向天坑枝丫上的喜鹊窝。他激动不已,脑海里曾经一阵冲动,想爬上大槐树,爬到喜鹊窝的枝丫上去掏喜鹊蛋。但目光朝天坑下面一瞥,浑身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个念头立即打消了。想不到儿子姚向东第一次跟着自己来巡山,看到大槐树上的喜鹊窝,竟然爬上树干,顺着长满青苔、缠满枯藤通往喜鹊窝的悬在天坑上空的枝丫上爬过去。姚建华抬头一见自己的儿子姚向东正顺着枝丫缓缓地往喜鹊窝移动,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喜鹊窝下方就是万丈深渊,顿时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心扑扑地狂跳不已。姚建华知道山林里常年不见阳光,树枝丫又滑又湿,儿子是第一次随自己来到这龙山天坑的深山老林里,他根本不知道掉下天坑的危险后果。
姚建华的心霎时悬到嗓子眼。他不敢喊儿子,只能用焦躁不安的目光盯着悬在天坑上空枝丫上缓缓移动的儿子的身影。突然,天坑的上空盘旋着的几只花白喜鹊叽叽喳喳地鸣叫着朝大槐树方向飞过来。估计是喜鹊发现有人往藤蔓缠绕的窝巢逼近。正值仲春时节,喜鹊窝里肯定有喜鹊蛋正在孵化,这些正在外面觅食的喜鹊怕有人掏它们的窝巢,扑棱着翅膀往大槐树这边飞来。正在往喜鹊窝爬动的姚向东听到喜鹊的叫声,一抬头,手脚一滑,呼地从枝丫上掉下去。眼尖的姚建华只听呼的一声,瞬间,大槐树的枝丫上只有喜鹊窝,不见儿子姚向东的身影。儿子肯定是掉进天坑里了,连一点儿回声也没有。
姚建华知道天坑的深度,掉进天坑就意味着掉进了十八层地狱。他望着喜鹊窝旁枝丫上蹦蹦跳跳的几只花喜鹊,终于回过神来,憋在心里的一股子气像打开了汽水瓶的盖子,噗的一声,姚建华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涌。他仰天惊呼:向东!向东!
山林里传来一阵一阵的回声。山风在吹荡,鸟儿在鸣叫,不远处的山溪欢快地潺潺地流淌着,没有人知道此刻站在龙山天坑边崖小竹林里的姚建华心已经碎了。
爱子之心,人皆有之。姚建华当了十几年的巡林员知道儿子掉进天坑意味着什么。但他不死心。他拼命地张开喉咙呼救着,沿着山林间的小道往山下公路奔过去。只有公路边的长途汽车停靠站有电话。他要迅速赶到长途汽车停靠站,把儿子姚向东掉进天坑的消息电话告诉林业站,让他们向县城的消防队求援。天坑里救人只有指望消防队了。姚建华在当巡林员时接受过专业培训,山崖里救人只有
靠消防队。他们有专业工具长长的绳索,有强光手电,有攀爬悬崖的技能。
死马当作活马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让儿子的尸体喂野兽吧。救儿子的希望就像茫茫的山野里飘过的萤火虫的微光,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姚建华也不想放弃。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土石公路山林边的手摇电话机。现在这手摇电话机可是姚建华的一根救命
稻草。
姚建华一路狂奔往山下跑去,脸上、额头、胳膊让小路边的树枝划破了一道道口子,渗出了殷红的血。他顾不上汗水浸到伤口那锥心难忍的疼痛,嘴里不停地呼叫着:
“救命!”
“救命啊!”



姚建华那凄厉的呼救声在山林里幽幽地回荡。
姚建华沿着下山的林间小道,踉踉跄跄地朝山脚边的土石公路奔过去。他脑海里恍恍惚惚,儿子姚向东的身影在眼前不停地晃动。
姚建华与供销社营业员李花红结婚,生有三个子女。大儿子姚向东,二儿子姚向方,还有一个闺女,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姚建华一家在当地过的是上等的日子。虽然手头不宽裕,但夫妻俩都是吃公家饭的人,有些活便钱。姚建华深知,吃公家饭的人吃不胖,但也饿不着肚子。夫妻俩在单位工作起来很卖力气。姚建华当上了松江公社林业站巡林员,不少山里头种地打猎的山民羡慕得要死。其实,姚建华心里清楚,自己在大山深处巡查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寒冬时节,北风凛冽,一场大雪,森林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山林间的小路全被白雪覆盖了,根本找不着路,但巡林员必须坚持巡山,以防山火和偷伐;夏天炎热,大山茂密的丛林雾霭茫茫,山风吹不进林子里,到处闷热蕴湿,人在林间走,浑身始终浸透着汗水,大汗淋漓;春秋虽然气候宜人,但山间草丛中的毒蛇,密林深处的野兽不时出没,插在腰间的那把大砍刀随时随地都要握着。这十几年吃的苦用句不好听的话说,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姚建华是生在山里长在山里的人,体格强健,性格豪爽,不怕吃苦。再说,在那个年代还顶着公家人这顶红帽子,干起来特别地卖力气。
一晃近二十年过去了。大儿子姚向东去年已经十七岁。夏天快到的时候,姚向东从松江中学高中毕业后回到林业站的家里。
那是1974年夏天。全国没有高考,读完高中就是最高学历了。每年也会推荐工农兵大学生,但到了公社,能被推荐去读大学的工农兵学员只能是凤毛麟角。上大学对于姚向东来说想都没有想过。姚向东的父亲自从向东背着行李书包回到家后,脸上就愁云密布。他愁着大儿子的工作,做什么行当呢?那个年代,姚建华夫妻虽说是公家人,拿着固定工资,但养活一家五口人手头也挺紧的。三个子女,两个大小伙子,一个小姑娘,饭量都很大。儿子高中毕业了,不能在家吃闲饭。姚建华夫妻俩一合计,不管多难,想个法儿也得给儿子姚向东谋个事儿。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姚向东是个两头冒尖的小伙子。姚向东脑子灵活,点子特多,说话一套一套的,看上去是根好苗苗。但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调皮撒泼,听不进大人的话。你说松江水流急,不能在松江里游泳,他常常伙同一帮同学到林业站后面的松江边游泳,让父母一到夏天就提心吊胆的。春暖花开的季节,他总是爬树掏鸟蛋。而且带着一帮子同学到林子里摸鸟窝。这也是险活儿,树枝不结实,随时会断,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但姚建华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说也说不住。母亲李花红性子温和,整天为儿子姚向东的贪玩捏着一把汗,时不时附近的村子里的山民会跑到林业站姚建华家里告状,说是向东领头尽干些掏鸟窝的危险活儿。姚建华夫妇只能给山民们赔不是。其实,自己的心里也被儿子姚向东的耍泼弄得七上八下的。
姚建华心里急的是,儿子找工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关键是向东做什么工作能让家里省心。
自从姚向东从松江中学高中毕业回到家里后,姚建华就在心里扳起了手指头:托人介绍到妻子工作的公社供销社当临时搬运工,估计向东心气高,磨不下脸面去干活儿;林业站里的巡林员隔几年总要招工,但姚建华这苦吃了十多年了,吃苦不算,还经常会有危险。他不想让儿子重走自己的老路。养儿防老,但养儿更希望他有出息,将来能给祖上添些光彩。现在大学的大门对于建华这样的平头百姓基本封死了。推荐上大学,说是让贫下中农推荐,其实贫下中农谁也说不上话。偌大的一个公社几万贫下中农,就推荐一两个工农兵学员读大学。公社里没有主要领导说话,谁能跨得进大学的校门。平头百姓人家想都不要想。难归难,但夫妻俩不死心。姚建华和妻子李花红也曾打过让姚向东当工农兵学员的主意。
姚建华和妻子李花红动这个心思也有些小理由。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俗话说得好,老婆人家的俊,儿子自家的好。向东这孩子长得跟建华一个样,身体健魄,个子一米七五还略高一些,虽是山里人,皮肤还算白皙。这可能是遗传母亲李花红。向东五官端正,额头略挺。林业站最东头的村子里有个算命先生,有一次在供销社购草席时见到李花红。向东放学后在供销社的草席仓库跟几个小同学玩捉迷藏。姚向东天性调皮,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在草席堆里翻下来,爬上去。李花红一见,连声呵斥,让向东注意安全。这位买草席的算命先生见了向东后,大吃一惊,问:“花红,这是你家儿子?”
“是啊!”李花红是公社供销社的营业员,这附近的山民谁不熟悉。供销社虽不大,但山民的吃喝拉撒,日常用品,大到生产工具,小到肥皂、牙膏,都要凭票到供销社来买。大家都熟悉李花红。李花红个头高挑,脸皮白皙,一双大眼睛很有神,加上说话响铃似的,从来不摆架子,山民们都喜欢她。这位算命先生跟李花红也挺熟。他看到姚向东那高高的额头,听到李花红呵斥调皮的孩子,估计这位爬上跳下的顽皮孩子是李花红的儿子,于是顺口问了一句。
听到李花红肯定的回答,算命先生一边卷草席,一边朝满头是汗的姚向东瞥了一眼,声音有些夸赞:“这孩子不简单。”
李花红一听,心里一愣,这算命先生大概见向东调皮出格,又不好当面批评,来了这句话。李花红心里盘算着:什么不简单?是过分调皮不简单,还是将来有出息不简单?趁着算命先生卷捆草席的空当儿,想想这算命先生私底里算命测八字还有些名气,于是开口套算命先生的话:“喂!什么不简单?”
“这孩子不简单!”算命先生捆好草席,往肩上一扛,边走边说,“这孩子长得帅气,尤其是额头宽挺,将来会干大事。”
李花红一听,心里一喜,但嘴上还是嘟嘟囔囔似乎还为向东调皮玩耍生气:“还干大事呢?不惹事就给家里祖上烧高香了。整天风风火火的,没有一个正经样儿,干得了什么大事?”
算命先生扛着草席轻松地走出供销社仓库大门,停住步子对李花红诡谲地笑笑:“送你四个字,出生入死。”说完哈哈地笑着快步走出供销社大门。
李花红听了这四个字一愣,傻愣愣地望着算命先生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出生入死!出生入死!
李花红把这四个字记在心里,心里想来想去不明白什么意思。反正说向东将来会干大事,在山村里就是有出息的意思。这出生入死里的死字,说不定就是提醒家里注意向东的安全问题。这算命先生说话还算靠谱。向东调皮贪玩,当然有危险。对了,注意安全,将来定有出息,将来定能干大事。
姚建华和妻子心里都清楚,向东这孩子打出生那日起,就显得与众不同,哭起来声嘶力竭,但也挺聪明,两三岁的年纪,就会看大人的眼色行事。算命先生看他天庭饱满将来会干大事,不能说没有道理。现在找工作说什么也要努力一把。姚建华有个表妹叫薛香琴,在陵阳县林业局当一般干部。在县里工作,吃公家饭肯定认识不少公家的人,这条路子不管行通行不通,都要走一下。不过河怎么知道水深浅。经不住妻子李花红的唠叨,姚建华去了一趟县城表妹家。
姚建华拎了干山笋,特意捉了一只散养在自家院子里的芦花大公鸡,搭上去县城的长途汽车。姚建华赶到表妹家,已是中午时分,表妹热情地招待吃了一顿有红烧肉的午饭,问明事由后,头摇得像拨浪鼓,话说得既直爽又有道理:“建华哥,不是我不帮这个忙,向东的前途这是个大事儿。我就是林业局一名普通干部,说不上话呀!推荐工农兵学员,领导的子女、亲戚谁不挤扁了头往里钻呀!”说到这里,表妹薛香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两手一摊:“心有余而力不足,力
不足!”
姚建华也不想为难表妹,赶紧朝表妹苦笑笑:“理解,理解。”
薛香琴说完,拿起桌子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双绿色塑料凉鞋,递到姚建华手里说:“上次去重庆出差,在重庆第一百货公司为向东挑的,本想给向东送过去。你来了,正好带上。”说完,把塑料凉鞋递到姚建华手里关心地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有出息将来终归有出息,给他找个好工作,将来也能成大事!”
姚建华接过表妹手里透明的塑料凉鞋,连连感谢,点点头离开表妹家。走到大街上,一阵风儿吹过来,浑身的烦躁被风带走了。姚建华心里平静下来。想想表妹说的话,有道理。条条大路通罗马。当工农兵学员这条路不是山里普通人想的事儿。要不是算命先生给妻子说向东不简单,根本就不会往这条道儿上去想。姚建华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巡林员,表妹也就是个一般干部,哪有这个能耐。阵阵风儿让姚建华感到特别凉爽。
想当工农兵学员这条路走不通,只能在工作上打主意了。从县城回到家里,姚建华和妻子李花红把精力都用到盘算向东的工作上。但盘算来盘算去,总得向东愿意干。
从松江中学高中毕业后,其实在离开松江中学大门回家的路上,姚向东的脑子里就一直在盘算着今后的路怎么走,走什么路。1974年的夏天,已经是“文革”的后期,到处平静下来,虽然批这批那,但老百姓要过日子,过日子就要干活儿。干什么活儿?姚向东心里一直盘算着。




1974年的仲夏,山镇天气特别地热。
松江公社所在地松江镇依山傍水,顺着松江两岸的河谷坡地而建。松江镇离县城陵阳大约二十几里地。交通还算便利。从嘉陵江分支出来的松江穿过陵阳城,一路浩浩荡荡地往东流。流到松江镇的西北角,抱着松江古镇呈“S”形缓缓地流淌。松江镇的西北边靠松江的拐弯处建了一座江边码头。码头不大,客轮停靠在码头上,上船下船的旅客不少,加之客轮那沉闷的汽笛声,倒也成了松江镇的热闹之处。松江公社供销社的仓库设在码头不远处的山坡上。一溜十几间砖墙平瓦的库房,外墙粉刷雪白,墙上的大红方块字标语特别醒目: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松江公社的林业站在离江边不到五百米的山腰上。姚向东从松江中学回家,沿着江边的土石路,一边欣赏着松江里缓缓流动的映着青山的绿水,一边快步往家走。姚向东跨过松江大桥,爬一段山路,就到了林业站。家就在林业站附近的山
坡上。
松江镇是一个远近闻名的古镇。相传明朝皇帝朱元璋在南京坐稳江山后,派出了几十支小分队,沿着长江溯江而上。目的只有一个:开疆拓土。每支小队找到长江的一个支流后,再沿着支流寻航。嘉陵江是长江上游重庆段的一个支流。带队的头儿姓姚,江苏太湖边出生,会水性,从小爱水。他遵旨带了三条大帆船,近一百号人,从长江入嘉陵江,一路两岸青山碧绿,江水清冷碧亮,虽沿途不见村落人家,但两岸美丽的风光吸引了大家。船队一路风顺帆正,一连航行了六七天里程,还不见嘉陵江的尽头。
一天早晨。
太阳红彤彤的光亮把青绿绿的江水也映红了。船队到了一个江湾处,江水似乎平缓下来。带队的姚长官从船舱里爬出来,目光四处一扫,吃了一惊。这是什么地方?到处白茫茫的,河水镜面似的,远处青翠的山峰连绵起伏的倒影在河面上留下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姚长官出生在太湖边,心里纳闷起来。怎么嘉陵江变得像大海似的开阔,不对呀!这里离海边远着呢!肯定是太湖。原来姚长官的船队已经来到嘉陵江的支流松江流域。松江从陵阳城穿城而过后,一路东流,到了松江镇这边的千溪湖平缓下来。姚长官决定在千溪湖边驻扎下来。这千溪湖像家乡太湖,他竟然爱上这里的千溪湖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估计是山高林密,河流交错,他们迷路了,走不出去就在这里生存繁衍下来,于是有了松江镇。
松江镇的东南角有一块很大的湖面,当地人给这条湖起了个名字,叫千溪湖。松江两岸的崇山峻岭,每到雨季,无数条水流沿着山坡急急匆匆地流进千溪湖,随着穿湖而过的松江,流向远方。千溪湖的最西端有一座著名的寺庙,建于明代,叫霞光寺。相传就是那位带着船队来到松江的姚长官发起修建的。松江镇有湖泊千溪湖,有寺庙霞光寺,在远近也有点名气。在“文革”期间,陵阳县政府发动民工从县城修了一条土石公路到松江公社。有了公路,通了汽车,镇上的交通有车有船便利多了。
姚向东的童年,特别是到松江中学读书期间,可以说是玩遍了松江公社的角角落落。姚向东聪明,脑子活络,但特别调皮,想着法子玩刺激。霞光寺里捉迷藏,把有些香客惊吓得六神无主;千溪湖里摸湖蚌,逮鱼虾,常常让父母操尽了心;特别是到山林里掏鸟蛋,让父母提心吊胆过日子。但还算运气好,直到十七岁这年仲夏,高中毕业了,向东也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事儿。顶多是有惊无险。
松江中学的高中毕业典礼很隆重。学校上午召开了毕业典礼大会。会上,举行了隆重的升旗仪式。姚向东站在队列里,抬头凝望着鲜艳的五星红旗。他激动地望着迎风飘荡的五星红旗,思绪也飘荡起来。他想,升旗仪式是激动人心的,但激动之后,我们就要离开松江中学这一美丽校园了。今后的路怎么走,姚向东的思绪在嘹亮的歌声中飞扬起来。他想走出大山,但从哪儿走出去呢?大学的大门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缝,自己就是变只蜜蜂也飞不进去。巡林、卖百货、山里采药打猎……做啥事也不过瘾。
姚向东想走出大山。
国旗在山风的吹拂下缓缓上升,姚向东的心思像缓缓升起的国旗。他在心里认定,天无绝人之路,走着吧,路一定会越走越宽广。
中午,松江中学为74届高中毕业班学生会餐。雪白的大米饭,干笋红烧肉。学校把养了近一年的一头大肥猪杀了。参加毕业典礼的同学们从听到杀猪的嚎叫声起,嘴里就开始渗涎水了。中午会餐时,大家狼吞虎咽,倒也痛快。姚向东家在松江公社算得上是上等人家。父母都在公家干活儿,虽说干的是苦累活儿,但能拿到花花绿绿的票子,生活比纯山民们要好得多。至少活便钱多些。家里每个月都能吃上一两次猪肉。而纯山民们半年吃不上一次肉的人家很多。会餐时,姚向东看到不少山里人家的同学吃大块肥膘肉时,像填炮弹似的。猪肉放进嘴里,似乎没有咀嚼就囫囵滑进胃里。看到同学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姚向东心里不是滋味。他在心里下定决心,必须要找到工作,必须要找到好的工作。今后路就是再曲折,也要顽强地走下去,至少要找到痛痛快快地吃上肉的工作。想是这么想,但看看社会现状,他心里没有底。但他有信心。他相信前面的路虽然变幻莫测,但会越走越宽。
会餐快结束时,食堂大厅窗外的天空灰暗下来。太阳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天空渐渐地黑沉沉的一片。
天空越来越暗。窗外宽阔的操场上一只只白尾巴的燕子欢快地飞过来,掠过去。有些胆大的燕子还在食堂大厅的门廊里穿梭飞翔。一只花白燕子竟然误入餐厅,在食堂大厅吊着的日光灯之间兜过去,穿梭了几转之后,从开着的气窗里飞出去,消失在雾霭蒙蒙的天空中。
起风了,木框窗子上蒙着的塑料布被风吹得飘起来,发出飒飒的声响。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食堂大厅窗外不远处连着山峰的密林上空不时划出一两道蛇形
闪电。
风越刮越大。操场上吹过来的风,透过几扇没有玻璃的窗格吹进教室里,教室顶上的日光灯荡起了秋千。
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过来,呼呼呼的声响,像发动机在加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震响。
黑沉沉的窗外掉下了无数颗黄豆粒大的雨点子。这些雨点越来越密,雨点砸地的声响伴着呼呼呼的山风越来越响。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密密匝匝的风雨在操场上刮起了一阵蒙蒙的烟雾。
燕子早已飞进了密林里。只有风声、雨声和闪电划过之后的雷鸣声一声紧似一声。食堂餐厅外边的山林、松江和不远的霞光寺那金色的琉璃瓦完全笼罩在茫茫烟雨中。
谁也出不了食堂大厅,大家只能静静地坐着,回味着刚才会餐时干笋红烧肉浓浓香甜的滋味。
这场雷暴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

 

 

書城介紹  | 合作申請 | 索要書目  | 新手入門 | 聯絡方式  | 幫助中心 | 找書說明  | 送貨方式 | 付款方式 香港用户  | 台灣用户 | 海外用户
megBook.com.tw
Copyright (C) 2013 - 2024 (香港)大書城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