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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离开故乡,我们是地理上、地域上的异乡人;远走异国,我们是族别上、国别上的异乡人;然而返回故国故土,我们又可能是体制上、精神上的异乡人。诚如村上春树所言:“无论置身何处,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这种故乡与异乡、故乡人与异乡人之间的重合与错位,这种若明若暗的地带,或许正是我们许多现代人出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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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林少华
著名文学翻译家、学者、作家、中国海洋大学教授。著有《落花之美》《乡愁与良知》《高墙与鸡蛋》《林少华看村上:从〈挪威的森林〉到〈刺杀骑士团长〉》等。译有《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刺杀骑士团长》等村上系列作品,以及《我是猫》《心》《罗生门》《雪国》《伊豆舞女》《金阁寺》《潮骚》《失乐园》《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等日本名家作品凡百余部,广为流布,影响深远。
2018年因杰出的翻译业绩和对中日文化交流的贡献而荣获日本“外务大臣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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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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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北京版序:永远的异乡人
7 青岛版序
山梁的那边
002 地球上最倒霉的蒲公英
006 买车还是买葡萄架
010 山梁的那边
014 开往火烧云的火车
018 被废弃的铁路
022 牵牛花和城镇化
026 我爱乡下
030 那个格外冷的冬天
034 想必鞋也哭了
038 消失的老屋
043 那片有萤火虫的山坡
047 青春:修辞与异性之间
052 我和副厅级
056 乡下人:锄头与麻将
060 背叛家风得来的《千家诗》
064 爷爷的“林冲”和奶奶的烧土豆
068 故乡中的“异乡人”
072 三十九年前的童话
舌尖上的大雁与槐花
078 文化,更是一种守护
082 旅游:寻找失落的故乡
086 落叶的文学性
090 慢美学或美学意义上的慢
094 水仙花为什么六瓣
098 书房夜雨思铁生
102 生命消失的悲伤
106 文学与文学女孩的来访
110 《 小小十年》和小小少年
114 当农人不再热爱土地
118 舌尖上的大雁与槐花
122 三江源,“我爱她们”
126 美的前提是干净
130 贵宾厅里的“遭遇”
134 我的“开门弟子”
138 血压与《逍遥游》
143 昏睡的“土豪金”
147 中年心境的终结
151 “ 土豪”与“大丈夫”
155 “ 大丈夫”是精神性别
大师之大 大在哪里
160 美好的开学第一天
164 三十一年,我如何当老师
169 一个半小时的“二级教授”
174 我能当博导吗
178 大师之大 大在哪里
183 清华教授何以绝食
187 普林斯顿大学和卖报的刘队长
192 大学人士与啤酒
196 教授为什么写不出教授
200 电脑上课和“蒙娜丽莎”
204 女博士:第三性?
208 西方人咬了“苹果”,“苹果”咬了我们
212 瓜田小屋和北外女生
216 来自高考状元的礼物
220 两个上海,两个我
224 演讲:抗拒衰老
莫言的幽默与村上的幽默
228 莫言的第一步,村上的第一步
233 莫言的幽默与村上的幽默
237 莫言与村上在台湾
242 高密东北乡与诺贝尔文学奖
246 村上为什么没获诺贝尔文学奖
250 诺奖视野中的村上春树:“挖洞”与“撞墙”
258 就诺贝尔文学奖写给村上春树
264 莫言爷爷讲的故事和我爷爷讲的故事
268 我和村上:认同与影响之间
272 莫言获诺奖:翻译和翻译以外
278 村上春树:我不认识汉字
282 村上笔下的人生最后24 小时
286 村上译者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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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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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置身何处, 我们的某一部分都是异乡人(stranger)。”这是村上春树在他的随笔集《终究悲哀的外国语》后记中说的话。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他看来语言不具有“自明性”。若是外语,即是“终究悲哀的外国语”;那么村上的母语日语就有“自明性”了不成?却也未必。于是村上感叹:“我们迟早都将在若明若暗的地带被无言的‘自明性’所背叛和抛弃——这是令我不无悚然的疑念。”
悚然,无以自明,当然意味着心的不安,此乃人地两生的异乡给人的第一感触。反言之,故乡,即意味着让人心安,一切不言自明。这点早在一千年前就由苏东坡点明:“此心安处是吾乡。”是啊,东坡先生一生命途多舛,颠沛流离,圣旨跟踪迭至,几乎席不暇暖。“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故乡渐行渐远,然而故乡又似乎无所不在:“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说巧也巧,村上春树与苏东坡之间,虽相隔千年之久,又天各一方,而说法却殊途同归。心生悚然,心惊,便是异乡;心中安然,心安,便是故乡。
我呢,祖籍山东蓬莱,“闯关东”的后代。且是早期的“闯关东”,时称登州府蓬莱县。至于何乡何村何屯,因年代久远,已无从考证。自己出生的地方是吉林省九台县,而九台县马鞍山村中那个自己生活最久的名叫“小北沟”的小山村,十多年前就已被采石场压在了三座大山般的石料堆下。马鞍山村整体则来了个华丽转身,如今成了全省有名的脱贫模范村兼民宿旅游村,半年前甚至成了电视连续剧的素材,被拍成了《鲜花盛开的山村》,于村口勒石为证。作为曾是马鞍山村民的我,自然为之欢欣鼓舞。欢欣鼓舞之余,未免心生诧异:故乡?异乡?尤其面对被村民们栽进透明塑料大厅里的“儋州”椰子树、芭蕉树,任凭谁都要瞠目结舌,陡然产生异乡、异乡人之感。
那么,我的故乡呢?或者说,我的故乡感在哪里?
不错,我在距儋州不远的广州生活了好多好多年。读研之前三四年,读研之后十七年,总共二十年不止,同我迄今在青岛生活的年头差不多。广州,岭南。“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而我的心却因种种缘由未能安于广州。至少,粤语于我,比一门外语还不具有“自明性”。风晨雨夕,灯前月下,每生北归之意:“江山信美,终非吾土,问何日是归年?”
那么青岛呢?一九九九年北上青岛,倏忽之间,尔来二十二年矣。其实,人,无分东南西北,哪儿都差不多。大学,不论京津沪穗,也哪儿都差不多。差得较多的是自然风物。较之广州,青岛有小时常见的牵牛花、蒲公英、狗尾草,还有小麻雀和胖喜鹊。见了,心底每每泛起一缕缱绻的乡思、缥缈的乡情,或淡淡的乡愁。说到底,能日常性安顿我们的心的,较之人事、寓所、薪金,有可能更是这类不起眼的景物。
这本《异乡人》一个小小的主题就在这里。
地球上最倒霉的蒲公英
不知是不是跟我的乡下出身有关,反正我特别中意乡下出身的不起眼的花,比如蒲公英、牵牛花和野菊花。这不,当大家一齐仰脸看满枝满树樱花的时候,我宁可独自看树下零零星星的蒲公英。多好看啊,嫩黄嫩黄的,黄到人心里去了,真想俯下身子亲上一口;多顽强多机灵啊,草还没返青它就把花朵送出来了。我仔细观察过,迎春花都没它开得早,是它,是蒲公英将春天的喜讯第一个带给人间。因了它,山坡有了金色的星星,河畔有了动人的笑靥,路边有了眨闪的眼睛,草坪有了黄艳艳神奇的图钉……
清晨,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我沿着小路在约略呈弧线形铺展开去的草坪间缓缓踱步。由于少雨,草坪的确还没怎么返青、泛青,但有两种花已经开了。一种花是不显眼的紫花,花朵很小,如紫色的老式耳环,又如小得多的眉豆花。单开的极少,或三五簇像受惊似的挤在一起,或密密麻麻缀成一小片。堇菜花?紫罗兰?我的植物学知识太差了!另一种花就是蒲公英了,它显眼得多。有的紧贴着地皮屏息敛气,有的伸出吸管似的细脖颈摇头晃脑。不骗你,远看真的如金黄色的图钉。而细瞧之下,又未尝不像深情的眸子。不由得,我倏然想起了几十年前邻院的少女。尽管她的衣服颜色灰不溜秋,但那对眸子总是光闪闪、水灵灵的,看我一眼,我的心就抖一下,看谁谁抖。山村的精灵,苦难中的美丽,男孩的春梦,游子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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