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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一场预定结局的审判,是所有人无法摆脱的现实牢笼。特别收录卡夫卡剖解自己人生之路的《致父亲的信》。
1. 世上有些门本是专为你而开设,为何你历尽千辛万苦,却始终无法进入?
2. 深刻影响法律界,美国法学院通用教科书《法律之门》引用和推崇的文学经典。
3. 特别收录卡夫卡剖解自己人生之路的经典长信,《致父亲的信》。
4. 著名学者、翻译家冯亚琳教授经典译本,专文导读。
5. 特别收录卡夫卡罕见画作与详尽卡夫卡年表。
6. 赠送主题明信片,展示卡夫卡生活剖面。
7. 纪念卡夫卡去世百年,著名设计师廖韡倾情设计,再现卡夫卡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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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银行高管约瑟夫·K有着令人称羡的工作,前途无量,然而,在他三十岁生日清晨,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他屋中,宣布他被逮捕了,罪名未知。如此遭遇,实在莫名其妙。K就这样与法庭就自己的审判展开了博弈,他最初的自信却在繁缛复杂的法律程序中消耗殆尽,他的抗争努力被缓慢转动的宏大体制绞得粉碎。作为一个个体,K最终宿命般走向无可奈何之境。
这是卡夫卡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也是其风格鲜明凸显的代表作。在这部小说中,卡夫卡无情地揭示了现代社会中个体在与外界的互动中所必然面临的生存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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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弗朗茨·卡夫卡(1883—1924):奥地利作家。生于布拉格犹太商人家庭,与父亲关系始终不睦。1906年获法学博士学位,1908年起任职于工伤保险公司,并开始发表作品。1924年病逝于维也纳。作品多呈现小人物在社会重压之下孤独、苦闷、恐惧而又不甘屈服于命运的生存状态,文字简练,风格冷峻,但因作家丰富而玄奥的思想,留下可供多样化解读的巨大空间。卡夫卡对后世影响深远,被奉为“现代主义文学之父”。代表作有《城堡》《审判》《变形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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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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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 1
译者序 3
再版前言 10
被捕 13
谈话——先是跟格鲁巴赫太太,而后是跟毕尔斯特奈小姐 28
初审 41
在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大学生——办公室 57
打手 80
叔叔——莱妮 87
律师——工厂主——画家 107
商人布洛克——解聘律师 154
在大教堂里 183
结局 206
残篇 212
B 的女友 212
检察官 219
去艾尔萨家 225
与副经理的明争暗斗 227
那栋房子 230
探望母亲 233
后记 237
致父亲的信 241
卡夫卡年表 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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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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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1924 年,弗朗茨·卡夫卡在经受了病痛的百般折磨后辞别人世。他逝世之后,他的朋友马克斯·布罗德没有遵照他销毁一切手稿的嘱托,而是开始整理出版亡友的遗作,《审判》(又译《诉讼》)在这种情况下于1925年出版。
《审判》出版之后,和卡夫卡的其他主要作品一起,在全世界的读者中,尤其是研究者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世界逐渐形成一股卡夫卡热;二十多年后,这股热浪也蔓延到我国。一时间,“卡夫卡世界”几乎成了恐怖、凄惨、阴沉的代名词;卡夫卡式隐晦、荒诞的艺术表现手法,也成了人们研究讨论的热门课题。过去近百年间,人们从各自不同的时代和文化背景出发,思考着,探索着,试图摆脱面对卡夫卡的困惑,寻求隐藏在离奇故事情节背后的真实含义。在卡夫卡研究领域,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先后出现了从各种理论视角出发的讨论——阐释学的、犹太文学的、心理分析的、符号学的、结构主义的、话语分析的、女性主义的,等等,不一而足。评价视角的优劣,不属于我们在此要探讨的范围;但涉及我们译介的《审判》,有一点却有必要强调指出,这便是人们在阅读这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往往都有意或无意地将其视为一部完整的作品——或者干脆就称它为一部业已完成的作品,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这部伟大作品的开放性,忽略了它的形式和内容上的片断性和意义上的多层次性。
事实上,《审判》是作者离世九年之前就被“束之高阁”的未竟之作。它动笔于1914年8月15日,当时,卡夫卡刚刚在柏林与女友菲丽丝·鲍尔解除了婚约,他怀着自我拯救的强烈愿望,在孤独之中开始了《审判》的创作。在完成第一章“被捕”之后,他一反往日的习惯,没有按部就班地续写下一章,而是很快就创作出了“结局”。后面的工作,则是补写故事的开头与“结局”之间的情节;有人确证,作者有时甚至是同时撰写不同的章节。1915年1月28日,也就是卡夫卡解除婚约后再次见到菲丽丝的前夕,他(至少暂时)放弃了这部小说的写作,细心地将手稿保存了起来。这份手稿,便是我们如今看到的《审判》的全文。
有论者指出,《审判》故事情节的发展与作者的写作过程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平行关系。它的被放弃,很大程度上是作者的无奈之举。约瑟夫·K在大教堂里回答神甫时所说的话似乎暗示了这一点:“以前我想肯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现在连我自己有时候都对此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作者自己此时大概也对当初为小说设定的“结局”产生了怀疑。了解这一点,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小说的内涵。
1921年,卡夫卡尚在世时,布罗德就曾这样介绍过这部小说:“卡夫卡最伟大的著作,长篇小说《审判》中的主人公……名叫约瑟夫·K,(这部作品)在我看来,是已经完成了的,可是在作者看来,它还没有完成,不可能完成,不可能出版。”然而,这样一部作者自己认为并没有完成的作品何以在他身后风靡世界,获得如此大的关注呢?
从情节上看,《审判》讲了一个荒诞而离奇的故事:约瑟夫·K是一家银行的高级职员,他三十岁生日那天清晨,某个神秘而具有无上权威的法庭,突然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了他。从此,K开始了他漫长的“诉讼案”。开始时,他还可以享受某些自由,只需在指定时间去设在郊区某个阁楼上的法庭接受“审讯”。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K的命运越来越受到官司的左右,那个神秘的法庭仿佛是一张庞大而无形的网,无论被告人怎样挣扎和反抗,都难以摆脱它的控制。在K三十一岁生日前夕,他终于被法庭派来的两个刽子手杀死在郊外一座偏僻的采石场上。
正因为是一部未写完的作品,《审判》的某些细节经不起推敲是可以理解的。这一点,不仅表现在一些片段如“检察官”“与副经理的明争暗斗”“那栋房子”等难以确定其属性,而且其他章节之间也往往缺乏连贯性,文字上偶尔也有前后矛盾的现象,如“律师——工厂主——画家”一章开始说的是冬天,可后来又成了“可恶的秋天”。然而,正如米勒所指出的,《审判》的完整性体现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即作品的“精神理念”上。
像卡夫卡的所有作品一样,《审判》中的世界是一个虚拟的现实世界。说它是虚拟的,是因为它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是卡夫卡个人的;说它是现实的,是因为它细节上真实、形象,也因为在主人公约瑟夫·K身上显然有作者卡夫卡本人的影子,但更重要的,还是由于它采用寓意和象征手法,形象地展示了病态的、荒谬绝伦的社会以及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的内心恐惧,写了人们或许感觉到却没有说出来或者说不出来的东西。而卡夫卡的伟大则在于把这种难以言说之物用形象的方式展现在了读者面前。
像《城堡》中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城堡一样,《审判》中法庭的最高权威机构也始终都是个谜团。在与它的斗争中,K宛如陷入了迷宫,无论做何种努力,他都不可能直接面对它,他接触到的人,都不过是最下层的法官。他就像大教堂里神甫所说的那个乡下人,虽然瞥见了法律的光辉,却在法律门口无谓地等待了一生,直到耗尽生命;法律的大门据说是专为他开的,可他却至死都不得入内。在法庭这个庞大的组织里,没有公理,没有道德,有的只是营私舞弊的看守,故作姿态让人把自己画成大法官模样的下层官员。而那些多多少少都与这个法庭有点关系的人,诸如辩护律师胡尔德、律师的女佣莱妮以及画家迪托莱利,他们虽然都声称愿意帮助K,但最终也都不过是领着他在迷魂阵中多转了几个圈。画家迪托莱利所说的他可以帮助K的三种可能性(无罪释放、假释以及拖延诉讼),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面对这样无形而无处不在的权力机构,暴露在它面前的人极易受到伤害。卡夫卡形象地用穿衣和脱衣来象征主人公的反抗和他反抗的失败:约瑟夫·K是在床上,也就是说在只穿着睡衣的情况下被捕的;第一次接受审讯时,他挑选了最好的黑上装,这说明他接受了挑战,决心捍卫自己;在迪托莱利的住所,即使再热再闷,K都不愿意脱掉上衣,后来不得已脱了,也是放在腿上,随时准备穿上。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在“结局”一章里,尽管事先并没有人通知K会有人造访,他也已是一身黑礼服,在等待着那两个行将结束他生命的人了。而到了采石场后,那两个人也是先脱光了K的衣服再动手杀死他的。
阅读《审判》,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有那令人窒息的环境。对K的初审是在一栋贫民楼上进行的,房间里乌烟瘴气,听众衣着破烂,表情怪诞,而下层人物就只能弯着腰站在楼座上旁听了。设在阁楼上面的法院办公处,环境更为恶劣,“健康”的人到了那里就像生了病似的;而让人奇怪的是,长年在那里工作的办事员又见不得新鲜空气,否则也会生病。《审判》中的世界不仅肮脏,而且充满了黑暗:辩护律师家里只点一支蜡烛,大教堂里黑得让人辨不清路径。在这个肮脏、黑暗的世界里,活动着一些形形色色病态或者行为怪异的人:银行职员卡米纳因患慢性肌肉抽搐症,总是一副可憎的笑容;辩护律师病入膏肓,只能躺在床上接待客人;前途无量的法学大学生是个罗圈腿;画家迪托莱利家楼里的小姑娘不但浪荡,还“有点儿驼背”;就连待K不薄的上司也总是病恹恹的……至于那些官司缠身的被告,更是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有人迟钝呆板,连回答一句问话的勇气都没有(像那些在法院办公处等候的被告);有人卑躬屈膝,那个已经打了五年官司的商人布洛克,干脆就跟一只癞皮狗似的,跪倒在律师胡尔德的床前,全然没了人的尊严。
《审判》中另一个贯穿始终的现象是人的迷惘和困惑。尽管约瑟夫·K一直不愿放弃努力,试图看透一切,弄清自己被捕的原因,尽管他至死都在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但他最终什么都没弄明白。可以说,无意义充斥了K的一切努力,他慷慨陈词地自我辩护,他煞费苦心地到处求救,到头来都不过是无谓的行为。在不同的场景中,作者多次提到事物的不可理解(商人布洛克读不懂深奥的法律文件;神甫斥责K“你难道看不到两步之外的事情吗?”),他想告诉我们的无非是:在一个荒谬的世界里能有什么逻辑和认识可言?
有论者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讲,《审判》也是卡夫卡的自我审判,它包含着“对个体生存及其整体背景的深刻检讨”。鉴于卡夫卡对于父亲和对于菲丽丝一家人的“愧疚”心情,鉴于他一贯的想要世俗生活又惧怕世俗生活的矛盾心理,这种观点有它的道理。但一部《审判》之所以能够打动全世界数以百万计的读者,大概主要还在于它对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无情揭露,在于它以独特的艺术方式展示出生活在一个病态的社会中的人的困惑和痛苦。“……我总是试图倾诉那些难以倾诉的,解释那些难以解释的,叙述我骨子里感受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只有在骨子里才体验得到。”卡夫卡如是说。
最后要说明的是,《审判》一书在我国目前已有几种译本,作为重译者,本人不敢奢望自己的译文能超越前人。我所注重的,是尽量忠实于原文,其中包括保留了原文中某些前后不一致的地方。重译所依据的原著,是德国莱克拉姆出版社 1990 年的版本,该版本更多地保留了原著的片断性质,几个难以确定顺序的章节均附录于后。译者尤其希望我国的卡夫卡研究者能注意到这一点。
冯亚琳
被捕
一定是有人诬陷了约瑟夫·K,因为他没干什么坏事,却在一天清晨被逮捕了。房东格鲁巴赫太太的厨娘每天都在早晨八点钟左右给他送来早餐,这天她却没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K等了一会儿,从枕头上看着住在对面的那个老太太,她正在以一种异样的好奇观察着他。他觉得奇怪,肚子也饿了,于是摇响了铃铛。很快便有人敲门,一个他在这屋里从未见过的人走了进来。这人瘦长个儿,长得却很结实,身穿一件紧身黑衣,上面类似旅行装一样打了不少褶子,还有各种口袋、襻儿、纽扣什么的,另外还系着一条皮带,虽然不知道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但看上去特别实用。“您是谁?”K问道,同时从床上欠起身来。来人却不搭腔,仿佛他的出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问了一声:“您摇铃了吗?”“安娜该给我送早点了。”K说完便闭了嘴,凝神思量,试图弄清楚来人到底是谁。可对方很快就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朝门口走去,把门打开一道缝儿,对着显然就在门外面的人说:“他想让安娜给他把早点送来。”隔壁房间传来一阵窃笑,听不出来是否有好几个人在那儿。虽然这陌生人并不可能从中得知他之前不了解的事情,可他还是以传达的口气对 K说:“这不可能。”“这倒是新鲜事儿。”K说着跳下床,很快穿好裤子,“我倒要看看隔壁是些什么人,看看格鲁巴赫太太怎样跟我解释这一搅扰。”虽然他马上意识到不该大声说这话,因为这就等于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了陌生人的监视权,但他觉得这一点现在不重要。可陌生人倒真是这样理解的,因为他说:“您不觉得待在这儿更好吗?”“在您向我自我介绍之前,我既不想待在这儿,也不想被您搭讪。”“我可是好意。”陌生人说着,却主动打开了门。K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进隔壁房间,乍看上去,里面和昨晚没有什么区别。这是格鲁巴赫太太的起居室,这间塞满家具、被褥、瓷器和照片的房间今天或许比往日宽敞些许,但这一下子看不出来,尤其是因为主要的变化是里面多了一个正坐在敞开的窗前看书的男人。此人这时抬起头来。“您应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难道弗朗茨没告诉您吗?”“告诉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K说道,目光由新出现的人身上转向停在门口的那个被称作弗朗茨的人,继而又转了回来。从敞开的窗户望去,他又看见那个老太太,她以老年人特有的好奇走到对面的窗前,好继续把一切看个明白。“我不过想找格鲁巴赫太太。”K说着做了一个动作,仿佛要从两个男人手里挣脱走出去似的,虽然他们站得远远的。“不行。”窗口的那个人说道,他把书扔到一张小桌上,站起身来,“您不能离开这里,您被捕了。”“看上去好像是这么回事儿,”K说,“可究竟为什么呢?”他接着问道。“我们不是来告诉您为什么的,回到您自己房间里等着吧。案子的审理程序已经开始,您会及时了解一切的。我这么客气地劝告您已超出了我的使命。不过我希望除了弗朗茨没有人听到我的话,弗朗茨自己也违反了规定,对您过于客气。假如您往后像在给您派看守的事情上一样走运的话,那您就可以期待有好结果了。”K想坐下来,可是他看了看,整个房间里除了窗前的那张椅子外,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坐。“您将来就会明白,这话有多么对。”弗朗茨说着,就和另外那个人一齐朝他走来。尤其是后面那个比K要高出许多,连连拍着他的肩膀。两人查看了K的睡衣,说他现在得换上一件质地一般的衬衫,他们将把这件睡衣连同他的其他衣物一起保管起来,假如案子最后没事,他们会把东西还给他的。“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比放在仓库里强,”他们说,“因为仓库里常常有贪污现象,而且过一段时间就会把所有的东西统统卖掉,不管案子了结没有。天知道这一类案子得拖多久,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当然啦,您最后会从仓库得到变卖款,可第一,这笔钱本来就很少,因为拍卖时看的不是出价的高低,而是有多少贿赂;第二,根据经验,这样的进款,年复一年地转来转去,只会越来越少。”K几乎没有听进去这番话,他并不重视他或许还有的对个人物品的支配权,对他来说更要紧的是弄清楚目前的处境。但有这帮人在场,他简直无法思考。第二个看守——只能是看守了——不断亲热地用肚子顶着他的身子,可当他抬起头来时,看到的却是一张与那肥胖的躯体毫不相称的瘦干脸,脸上的大鼻子朝一边歪着,正越过他的头顶跟另外一个看守交换着眼色。这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属于哪家机构?K不是生活在一个法治国家里吗?天下太平,法律健全,谁竟敢在他的寓所里抓他呢?他一向喜欢尽量乐观地对待一切,最糟糕的事情也是非得等发生了之后他才会相信;即使一切都充满凶兆,他也不会事先就为未来做准备。可这里发生的事却让他觉得不大对劲。虽然可以把这一切看成一场玩笑,是银行的同事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因为今天是他三十岁的生日——跟他开的一个大玩笑?这完全有可能。也许他只需要冲两个看守笑那么一下,对方也就会跟着笑起来。再或者他们就是街头的值勤人员,他们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尽管如此,从第一眼看到看守弗朗茨起,他就决心不放弃自己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或许还有的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优势。至于以后会有人说他不懂得玩笑,这在K看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可他还是回想起几桩本身无关重要的小事——并不是说他有从往事中吸取教训的习惯——他不像他的朋友们那么警觉,不计后果,草率行事,结果自是受到了惩罚。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起码这一次不能。如果这是一场喜剧的话,那么他也要配合着登台同演。
他还是自由的。“借过。”说着,他便快步从两个看守中间穿过去,返回自己的房间。“看上去他还算明智。”他听到背后有人说。一回到房间,他便打开书桌的抽屉,里面一切都放得再好不过,可就是由于情绪激动,一下子找不到他要找的证件。最后他只找到了他的自行车执照,都想带着它去见看守了,可又觉得这证件太微不足道,于是他又继续找,最后找到了出生证。当他重新回到隔壁房间时,对面的门打开了,格鲁巴赫太太正想迈步进来;可转眼又不见她了,因为她几乎还没有认出K来,就满脸尴尬地一边道着“对不起”,一边退了回去,并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K只说了声:“您倒是请进来呀。”此时他拿着证件站在房间中央,眼睛望着门,它却再也没有打开,直到看守的喊声吓了他一跳,K这才发现,那两人正坐在敞开着的窗前的小桌旁,在吃着送给他的早点。“她为什么不进来呢?”他问道。“不许她进来,”大个子看守说,“您被捕了呀。”“我怎么会被捕了呢?而且是以这种方式?”“您这是又来了不是,”那看守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黄油面包往蜂蜜罐里蘸了蘸,“这样的问题我们不回答。”“可您必须回答。”K说道,“这是我的证件,现在请给我看看你们的证件,尤其是拘捕证。”“我的天哪!”那看守叫道,“您还不能顺应您的处境,您好像是存心要惹恼我们呀。目前所有人中,我们可是跟您关系最密切的了。”“的确如此,您就信了吧。”弗朗茨说,他端着咖啡杯,不是把杯子送向嘴边,而是久久地注视着K,目光似乎意味深长,深奥难懂。不由自主地,K和弗朗茨对视起来,随即却又拍了拍他的证件说:“这是我的证件。”“我们要它干什么?”大个子看守又叫了起来,“您简直就像个孩子。您到底要干什么呀?跟我们这些看守讨论证件和拘捕证就能很快结束您那该死的案子吗?我们只不过是受雇于人的小人物,不懂得什么证件不证件的,除了在您这儿站十个小时的岗,然后拿工钱外,跟您的事儿没有别的干系。这就是我们要干的活。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明白,我们为之效劳的上级机关在签发拘捕令之前,都会非常认真仔细地调查清楚拘捕的理由和被拘捕者的情况的。这一点不会错的。就我所知,当局——当然我只了解最底层的机构——不会在人群中寻找罪行,而是像法律规定的那样,会被罪行所吸引,然后就会派出我们这些看守。这就是法律。这怎么会有错呢?”“这种法律我不懂。”K说。“那对您只会更糟糕。”看守答道。“这法律大概只存在于你们的脑子里吧。”K说。他想以某种方式窥视看守的内心想法,或者使其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转变,或者就去顺应他们。可看守只是回绝道:“将来会有您好受的。”弗朗茨插进来说:“你看,威廉,他承认不懂法律,却又声称自己无罪。”“你说得对,可没办法让他明白。”另外一位说。K不再搭腔,心下想着:“我非得让这些底层组织的人——他们都是这么承认的——的胡言乱语把自己弄糊涂吗?他们说的反正是连他们自己都根本不懂的。他们的自信来源于他们的愚蠢。与跟我能力相等的人说上几句话,也比跟这些人费尽口舌更有用,更能弄明白一切。”他在房间里的空处踱了几个来回,看见对面那个老太太正在把一个年龄大得多的老头儿拽到窗前,用手搂着他。K得结束这场戏。“请带我去见你们的上司。”他说。“等到他想见您的时候,在这之前不行。”那个叫威廉的人说。“而且我劝您,”他补充道,“回到您的房间去,冷静下来,听候对您的发落。我们奉劝您,不要用一些无谓的想法来分散您的注意力,还是应该集中精力,会对您提出很高的要求的。您这么做可对不起我们的帮忙,别忘了,不管我们是什么人,与您相比起码现在是自由的,这可是个不小的优势。不管怎样,假如您有钱的话,我们愿意从对面的咖啡店里给您端一份早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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