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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美学家朱光潜谈阅读、欣赏、写作
谈升学与选课 变死知识变为活知识
掌握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提升欣赏趣味,训练写作技巧的好书
內容簡介:
本书是搜集朱光潜先生关于阅读、欣赏、写作等方面的文章,分为四部分:第一部分“读书之道——好书不厌百回读”,谈读书的方法,怎样把死知识变为活知识;第二部分“学习之悟——为有活水源头来”,结合作者的读书经历,谈升学与选课,学文艺和文学的甘苦;第三部分“欣赏之趣——看似平淡最奇崛”,结合李商隐、王国维等人的诗文谈文学的分析与欣赏方法;第四部分“写作之方——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谈写作的方法,怎样写散文、说理文,作文与运思,选材与布局、炼字等问题,有利于读者掌握学习方法,提高学习效率,提升欣赏趣味,训练写作技巧的好书。
關於作者:
朱光潜(1897—1986),笔名孟实、盟石。安徽桐城人。中国现代著名的美学家、文艺理论家、教育家、翻译家。曾任北京大学一级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第六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中国外国文学学会常务理事。著作有《谈美》、《谈美书简》、《给青年的十二封信》、《谈修养》、《诗论》等。
目錄 :
读书之道——好书不厌百回读
谈读书(一)
谈读书(二)
人文方面几类应读的书
谈学问
研究文学的途径
如何把“死”知识变“活”
怎样学美学——1980年10月11日在全国高校美学
教师进修班上的讲话
朱光潜教授谈美学
我学美学的经历和一点经验教训
学习之悟——为有源头活水来
谈升学与选课
回忆二十五年前的香港大学
我与文学
谈学文艺的甘苦
从我怎样学国文说起
学艺四境
怎样学习中国古典诗词
《楚辞》和游仙诗
《涉江采芙蓉》
《迢迢牵牛星》
谈李白诗三首
谈白居易和辛弃疾的词四首
从沈从文先生的人格看他的文艺风格
欣赏之趣——看似平常最奇崛
悲剧与人生的距离
谈书评
《雨天的书》
王静安的《浣溪沙》
读李义山的《锦瑟》
流行文学三弊
谈文学选本
山水诗与自然美
谈趣味
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
诗的隐与显——关于王静安的《人间词话》
的几点意见
诗与散文(对话)
日记——小品文略谈之一
随感录(上) ——小品文略谈之二
随感录(下)——小品文略谈之二
谈报章文学
谈书牍
谈对话体
写作之方——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谈作文
漫谈说理文
谈写作学习——在香港中文大学一次夜餐会上
应邀的一次谈话
读经与做古文
作文与运思
选择与安排
咬文嚼字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天才与灵感
论小品文(一封公开信)
——给《天地人》编辑徐先生
欧洲书牍示例
內容試閱 :
谈读书(一)
朋友:
中学课程很多,你自然没有许多时间去读课外书。但是你试抚心自问:你每天真抽不出一点钟或半点钟的工夫么?如果你每天能抽出半点钟,你每天至少可以读三四页,每月可以读一百页,到了一年也就可以读四五本书了。何况你在假期中每天断不会只能读三四页呢?你能否在课外读书,不是你有没有时间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决心的问题。
世间有许多人比你忙得多。许多人的学问都在忙中做成的。美国有一位文学家、科学家和革命家富兰克林,幼时在印刷局里做小工,他的书都是在做工时抽暇读的。不必远说,你应该还记得国父孙中山先生,难道你比那一位奔走革命席不暇暖的老人家还要忙些么?他生平无论忙到什么地步,没有一天不偷暇读几页书。你只要看他的《建国方略》和《孙文学说》,你便知道他不仅是一个政治家,而且还是一个学者。不读书讲革命,不知道“光”的所在,只是窜头乱撞,终难成功。这个道理,孙先生懂得最清楚的,所以他的学说特别重“知”。
人类学问逐天进步不止,你不努力跟着跑,便落伍退后,这固不消说。尤其要紧的是养成读书的习惯,是在学问中寻出一种兴趣。你如果没有一种正常嗜好,没有一种在闲暇时可以寄托你的心神的东西,将来离开学校去做事,说不定要被恶习惯引诱。你不看见现在许多叉麻雀抽鸦片的官僚们绅商们乃至于教员们,不大半由学生出身么?你慢些鄙视他们,临到你来,再看看你的成就吧!但是你如果在读书中寻出一种趣味,你将来抵抗引诱的能力比别人定要大些。这种兴趣你现在不能寻出,将来永不会寻出的。凡人都越老越麻木,你现在已比不上三五岁的小孩子那样好奇、那样兴味淋漓了。你长大一岁,你感觉兴味的锐敏力便须迟钝一分。达尔文在自传里曾经说过,他幼时颇好文学和音乐,壮时因为研究生物学,把文学和音乐都丢开了,到老来他再想拿诗歌来消遣,便寻不出趣味来了。兴味要在青年时设法培养,过了正常时节,便会萎谢。比方打网球,你在中学时欢喜打,你到老都欢喜打。假如你在中学时代错过机会,后来要发愿去学,比登天还要难十倍。养成读书习惯也是这样。
你也许说,你在学校里终日念讲义看课本不就是读书吗?讲义课本着意在平均发展基本知识,固亦不可不读。但是你如果以为念讲义看课本,便尽读书之能事,就是大错特错。第一,学校功课门类虽多,而范围究极窄狭。你的天才也许与学校所有功课都不相近,自己在课外研究,去发现自己性之所近的学问。再比方你对于某种功课不感兴趣,这也许并非由于性不相近,只是规定课本不合你的口胃。你如果能自己在课外发见好书籍,你对于那种功课的兴趣也许就因而浓厚起来了。第二,念讲义看课本,免不掉若干拘束,想借此培养兴趣,颇是难事。比方有一本小说,平时自由拿来消遣,觉得多么有趣,一旦把它拿来当课本读,用预备考试的方法去读,便不免索然寡味了。兴趣要逍遥自在地不受拘束地发展,所以为培养读书兴趣起见,应该从读课外书入手。
书是读不尽的,就是读尽也是无用,许多书没有一读的价值。你多读一本没有价值的书,便丧失可读一本有价值的书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你须慎加选择。你自己自然不会选择,须去就教于批评家和专门学者。我不能告诉你必*的书,我能告诉你不必*的书。许多人曾抱定宗旨不读现代出版的新书。因为许多流行的新书只是迎合一时社会心理,实在毫无价值,经过时代淘汰而巍然独存的书才有永久性,才值得读一遍两遍以至于无数遍。我不敢劝你完全不读新书,我却希望你特别注意这一点,因为现代青年颇有非新书不读的风气。别的事都可以学时髦,唯有读书做学问不能学时髦。我所指不必*的书,不是新书,是谈书的书,是值不得读第二遍的书。走进一个图书馆,你尽管看见千卷万卷的纸本子,其中真正能够称为“书”的恐怕难上十卷百卷。你应该读的只是这十卷百卷的书。在这些书中间,你不但可以得较真确的知识,而且可以于无形中吸收大学者治学的精神和方法。这些书才能撼动你的心灵,激动你的思考。其他像“文学大纲”、“科学大纲”以及杂志报章上的书评,实在都不能供你受用。你与其读千卷万卷的诗集,不如读一部《国风》或《古诗十九首》,你与其读千卷万卷谈古希腊哲学的书籍,不如读一部柏拉图的《理想国》。
你也许要问我像我们中学生究竟应该读些什么书呢?这个问题可是不易回答。你大约还记得北平《京报·副刊》曾征求“青年必*书十种”,结果有些人所举十种尽是几何代数,有些人所举十种尽是《史记》、《汉书》。这在旁人看起来似近于滑稽,而应征的人却各抱有一番大道理。本来这种征求的本意,求以一个人的标准做一切人的标准,好像我只喜欢吃面,你就不能吃米,完全是一种错误见解。各人的天资、兴趣、环境、职业不同,你怎么能定出万应灵丹似的十种书,供天下无量数青年读之都能感觉同样趣味发生同样效力?
我为了写这封信给你,特地去调查了几个英国公共图书馆。他们的青年读物部最流行的书可以分为四类:一、冒险小说和游记,二、神话和寓言,三、生物故事,四、名人传记和爱国小说。就中代表的书籍是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 (Jules Verne:Around the World in Eighty Days)和《海底两万里》 (Twenty Thousand Leagues Under the Sea),笛福的《鲁滨孙飘流记》 (Defoe:Robinson Crusoe),大仲马的《三剑客》 (ADumas:Three Musketeers),霍桑的《奇书》和《丹谷闲话》 (Hawthorne:Wonder Book and Tangle Wood Tales),金斯利的《希腊英雄传》 (Kingsley:Heroes),法布尔的《鸟兽故事》 (Fabre:Story Book of Birds and Beasts),安徒生的《童话》 (Andersen:Fairy Tales),骚塞的《纳尔逊传》 (Southey:Life of Nelson),房龙的《人类故事》 (Vanloon:The Story of Mankind)之类。这些书在国外虽流行,给中国青年读,却不十分相宜。中国学生们大半是少年老成,在中学时代就欢喜煞有介事地谈一点学理。他们——你和我自然都在内——不仅欢喜谈谈文学,还要研究社会问题,甚至于哲学问题。这既是一种自然倾向,也就不能漠视,我个人的见解也不妨提起和你商量商量。十五六岁以后的教育宜注重发达理解,十五六岁以前的教育宜注重发达想象。所以初中的学生们宜多读想象的文字,高中的学生才应该读含有学理的文字。
谈到这里,我还没有答复应读何书的问题。老实说,我没有能力答复,我自己便没曾读过几本“青年必书”,老早就读些壮年必书。比方在中国书里,我最欢喜《国风》、 《庄子》、 《楚辞》、 《史记》、 《古诗源》、 《文选》中的书笺、 《世说新语》、 《陶渊明集》、 《李太白集》、 《花间集》、 张惠言《词选》、 《红楼梦》等。在外国书里,我最欢喜济慈(Keats)、雪莱(Shelly)、柯尔律治(Coleridge)、布朗宁(Browning)诸人的诗集,索福克勒斯(Sophocles)的七悲剧,莎士比亚(Shakespeare)的《哈姆雷特》 (Hamlet)、 《李尔王》 (King Lear)和《奥瑟罗》 (Othello),歌德的《浮士德》 (Goethe:Faust),易卜生(Ibsen)的戏剧集,屠格涅夫(Turgenef)的《处女地》 (Virgin Soil)和《父与子》 (Fathers and Children),陀思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 (Dostoyevsky:Crime and Punishment),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 (Flaubert:Madame Bovary),莫泊桑(Maupassant)的小说集,小泉八云(Lafcadio Hearn)关于日本的著作等。如果我应北平《京报·副刊》的征求,也许把这些古董洋货捧上,凑成“青年必*书十种”。但是我知道这是荒谬绝伦,所以我现在不敢答复你应读何书的问题。你如果要知道,你应该去请教你所知的专门学者,请他们各就自己所学范围以内指定三两种青年可读的书。你如果请一个人替你面面俱到地设想,比方他是学文学的人,他也许明知青年必*书应含有社会问题科学常识等,而自己又没甚把握,姑且就他所知的一两种拉来凑数,你就像问道于盲了。同时,你要知道读书好比探险,也不能全靠别人指导,你自己也须得费些功夫去搜求。我从来没有听见有人按照别人替他定的“青年必*书十种”或“世界名著百种”读下去,便成就一个学者。别人只能介绍,抉择还要靠你自己。
关于读书方法。我不能多说,只有两点须在此约略提起。第一,凡值得读的书至少须读两遍。第一遍须快读,着眼在醒豁全篇大旨与特色。第二遍须慢读,须以批评态度衡量书的内容。第二,读过一本书,须笔记纲要和精彩的地方及你自己的意见。记笔记不特可以帮助你记忆,而且可以逼得你仔细,刺激你思考。记着这两点,其他琐细方法便用不着说。各人天资习惯不同,你用哪种方法收效较大,我用哪种方法收效较大,不是一概论的。你自己终久会找出你自己的方法,别人决不能给你一个方单,使你可以“依法炮制”。
你嫌这封信太冗长了吧?下次谈别的问题,我当力求简短。
再会!
你的朋友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