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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大家学术文库”系列丛书中的一本。《中国史学史》是蒙文通先生关于中国传统史学史的集中论述,着重于史学思想、史学方法及其与当时各种学术思想的关系。本书是蒙文通“纵通式”史学研究范式之代表,以时间为轴线,以王朝更替为叙述线索,对每朝每代史学的发展情形作系统考察。全书分四章四十一节,今存三章二十五节,较为详细地论述了晚周至汉、六朝至唐、中唐两宋的中国史学史。书稿另附蒙文通先生其他相关文章四篇,对研究中国史学史及其本人的学术思想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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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蒙文通(1894—1968),原名尔达,字文通,后以字行世。四川盐亭县石牛庙乡人,中国现代杰出的历史学家、近代“蜀学”传人,经史大师。蒙文通在中国古代史及古代学术文化研究领域中造诣很深,成就甚高。主要著作有《古史甄微》《辑校李荣老子注》《辑校成玄英老子义疏》《周秦少数民族研究》《经学抉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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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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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绪? 言………………………………………………………… 001
第一章? 晚周至汉…………………………………………… 003
一? 周代学术发展之三阶段 ………………………………… 003
二? 论《尚书》之传写与体例 ……………………………… 008
三? 晚周史学三系 …………………………………………… 014
四? 东方前期文化与史学 …………………………………… 021
五? 晚周各派之历史哲学 …………………………………… 026
六? 鲁国史籍与诸国史籍 …………………………………… 031
七? 《左》《国》荟萃之史料(原缺)
八? 《世本》与《史记》 ……………………………………… 035
九? 杂家学说与司马迁(原缺)
十? 司马迁与班固(原缺)
第二章? 六朝至唐………………………………………… 038
一? 魏晋之学术与史学 ……………………………………… 038
二? 史学与江左清谈 ………………………………………… 040
三? 史学与六代俪文 ………………………………………… 042
四? 史学家之民族国家思想 ………………………………… 044
五? 史家之君臣观念 ………………………………………… 047
六? 史例之进步 ……………………………………………… 050
七? 史体之发达 ……………………………………………… 052
八? 史识 ……………………………………………………… 056
九? 汉以后有关古史之著作 ………………………………… 059
十? 北朝史学 ………………………………………………… 065
十一? 唐修《晋书》、五史与《汉书》学(原缺)
十二? 刘知几与张太素(原缺)
第三章? 中唐两宋………………………………………… 067
一? 天宝后之文、哲学与史学 ……………………………… 067
二? 《五代史》《唐书》之重修与新旧史学 ………………… 070
四? 孙甫与司马光 …………………………………………… 073
六? 新学、洛学、蜀学与史学 ……………………………… 077
七? 南渡女婺史学之源流与三派 …………………………… 080
八? 义理派史学 ……………………………………………… 082
九? 经制派史学 ……………………………………………… 090
十? 事功派史学 ……………………………………………… 096
十一? 金华文献之传(原缺)
十二? 西蜀、江西之史学(原缺)
十三? 三派末流与官修宋、辽、金、元各史(原缺)
第四章? 明清(全章原缺)
一? 正德、嘉靖以后之学术与史学
二? 义理派之史学
三? 考据派之史学
四? 道、咸学术与史学再兴
五? 欧亚交通与蒙古史及中亚史
六? 近世史学之动向
《宋略》存于《建康实录》考 …………………………… 103
评《学史散篇》…………………………………………… 118
跋华阳张君《叶水心研究》……………………………… 128
致柳翼谋(诒征)先生书………………………………… 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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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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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晚周至汉
一? 周代学术发展之三阶段
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盖十五国风次第衰竭,而侯国《春秋》次第以兴。此道术迁变之一会乎?史学盖继文学而起。刘、班之伦,以为“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帝王靡不同之”。若《春秋》之作,自三古而然。显背孟子之意,亦诬而已也。《墨子·明鬼》言:“昔者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足以为法乎?”则举《大雅》《商书》《夏书》之伦以明之。叔世之鬼,举《春秋》以明之。此《春秋》编年兴于晚季之证乎!
《明鬼篇》言:“周宣王杀其臣杜伯而不辜。”西周之季也。
“齐庄君之臣有王国里、中里徼者。”当宣、幽之世。“郑穆公当昼日中处乎庙,有神入门而左。”当襄王、匡王之世。
“宋文君鲍之时,有臣曰 观辜。”当匡王、定王之世。
“燕简公杀其臣庄子仪而不辜。”当敬王之世。
《墨子》论宣、幽以下之鬼,本其事于周之《春秋》、齐之《春秋》、宋之《春秋》、燕之《春秋》;郑穆公事,当本于郑之《春秋》,《墨子》书误脱之耳。共和以上,则以《大雅》《尚书》为说;共和以下,则以《春秋》为说。此非《春秋》作于《诗》亡之显证欤!
《诗》亡之时,著见于三百篇,郑氏《诗谱》亦有所论,可表见之:
宋终戴公? 在宣王、平王之世。
王终庄王
齐终襄公? 在庄王之时。
唐终献公? 在惠王、襄王之时。
郑终文公
鲁终僖公
秦终康公
卫终文公? 皆在襄王之时。
曹终共公? 在襄王、顷王之时。
陈终灵公? 在定王之时。
桧? ? ? ? 郑玄言当夷王、厉王之时。
魏? ? ? ? 郑玄言当平、桓之世。
就此十二国《诗》言之,明夷、厉以后,至乎顷、襄,而《诗》零落以尽。独陈之《株林》最晚,此所谓《诗》之亡也。而司马迁叙周秦本纪、诸侯世家,其有年数可征,然皆不甚早。各国纪年所始,其《春秋》编年次第以作之时乎!班固言:“《春秋》《殷历》皆以殷、鲁自周昭王以下无年数。”《周本纪》自厉王始有年。《燕世家》则曰:“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侯,燕惠侯当厉王奔彘共和之时。”《晋世家》言:“靖侯以来,年纪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靖侯十七年,厉王出奔于彘。”晋之五世不知年数,而其君尚可知;燕之九世,并其君不知也。则燕之《春秋》作始又晚。详考《史记》诸国始纪之年,其侯国《春秋》始作之年乎?则正接《诗》亡之际也。可表明之:
齐自献公,有九年,而武公,其十年入共和。
秦自秦侯,有十年,而公伯,有三年,而秦仲,其四年入共和。
卫自顷侯,有十二年,而釐侯,其十四年入共和。
蔡武侯
曹夷伯
陈幽公
宋釐公
楚熊勇? 皆当共和之世始有年数。
上列各国多者二十三四年入共和,少者十数年或六七年入共和,而列邦之年始可具知。《陈杞世家》言:“杞谋娶公当周厉王时。”谋娶公而武公始有年,则又或在共和后也。斯则诸国《春秋》之起,皆在共和前后之时。惟鲁独早,岂以礼文备物故耶?郑以始封之晚,吴、越又绝远中国,皆不论。是《诗》尽于东周之初,而《春秋》作于西周之末,《春秋》与《诗》相代嬗,是《墨子》所论非偶,孟子之言非虚,皆囿于实事,故义无歧出,刘、班云云,正所谓非愚则诬而已。
司马迁一则曰《左氏春秋》,再则曰《春秋国语》,其实义旷世莫能解,而讼说以纷纷,斯亦右史、左史之言蔽之耳。由《韩非·奸劫弑臣篇》言之,其征引《春秋》,固即《国语》,非书言:
楚王子围将聘于郑,未出境,闻王病而返,因入问病,以其冠缨绞王而杀之,遂自立也。
又言:
齐崔杼,其妻美,而庄公通之,数如崔氏之室……崔子之徒以戈斫公而死之,而立其弟景公。
韩非上征二文,皆同于《左氏》,制比《国语》,而韩非目以“《春秋》记之曰”。此与墨子所述周、宋、燕、齐之《春秋》,体无殊致,论述详实,固即《春秋》。斯则以《春秋》与《尚书》别左右史,惟以仲尼笔削之文专《春秋》之名者隘矣。盖仲尼所定,与《左氏》《国语》并为《春秋》,不可相离。犹司马《通鉴》重以《目录》,互为表里,相待益彰。《左氏》所称“诸侯之策”,《公羊》所称“不修《春秋》”,董狐所笔,《坊记》所征,文举纲维,以系委曲,一疏一详,疏为详起也。疑于《春秋国语》《左氏春秋》之名者,不已固乎?由《国语》之实为《春秋》以论,其在孔氏《春秋》之前者,《周语》始穆王,晋始武公,郑始桓公。《左氏》记事,亦颇有前于孔氏《春秋》者。此百国《春秋》实起于共和前后之又一验也。《齐语》但记桓公,与《左氏》相应,桓公以下有齐事,由他国事及之耳。后则为记晏婴事。《郑语》惟记桓公,亦与《左氏》所记相接,庄、昭以下事,亦由他国事并及之耳。后则为子产事。吴、越同后起而雄,固无待论。《左氏》《国语》二书,若相待而不可以分。《左氏》自桓迄襄,晋三军将佐,粲然明备,惟僖二十一年蒐于清原作五军,而将佐缺如。《晋语》独于此言赵衰将新上军,箕郑佐之,胥婴将下军,先都佐之,余均未之论。《左氏》已言者,《国语》则不言,《左氏》未言者,《国语》仅于此言之,两书相足,情若剖符。岂偶然耶!《论衡·案书篇》言:“《左氏》传经,辞语尚略,故复选录《国语》之辞以实。”见《国语》《左氏》初为一书,汉师离之,乃为二帙。《国语》即为《春秋》,马迁所云《左氏春秋》即所云《春秋国语》,不已明乎?《虞氏春秋》十五篇,《春秋》家又有《虞氏微传》二篇,王充所云“《左氏》解经,辞语尚略”者,倘即指《春秋》家《左氏微》二篇而言之耶?论者或偏执于文体不类、事相缪剌为辞。岂谓今之《左氏》为一体之文,严、颜所传《公羊》之本遂无出入哉?知《国语》之实即《春秋》,则“《诗》亡然后《春秋》作”者,实国风之变而为《国语》,《国语》又从而出其纪纲大端,以为事目,孔氏依之以笔削,《春秋》之名遂为孔书所专,而《国语》反不得以《春秋》许之也。
刘知几言:“赵鞅,晋之一大夫尔,犹有直臣书过,操简笔于门下。田文,齐之一公子尔,每坐对宾客,侍史记于屏风。”诸侯之国史既盛,至是而大夫之家史又起也。《左氏》书于春秋之末,晋以叔向、齐以晏婴、郑以子产,大夫之记载綦详,而诸侯之记载翻略。是家史盛而国史又衰,此非学术之又一变乎!晏婴书名《春秋》,始见《史记》,昔贤固尝疑之。然史迁言:“虞卿著书,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传之曰《虞氏春秋》。”此亦何与刘、班右史记事之旨。况《十二诸侯年表》所论,复有铎椒、吕韦;《艺文》所志,复有李氏,皆名《春秋》,而书在九流,胥所谓一家之言,事与孔经绝远。而衡以《国语》为《春秋》之义,斯众家之篇,比于《左》《国》。则《春秋》之目,实得其宜。殆诸侯之史曰“国语”,“国语”,《春秋》也。大夫之史曰“家语”。“家语”,亦《春秋》也。此秦焚篇章,《诗》《书》百家语有禁,史迁亦曰“百家杂语”。诸子书曰家语,曰百家,是固由大夫之史,沿“国语”之号转变而来。则晏子辈之《春秋》,谓之《晏子家语》可。《孔子家语》,名始见《严氏春秋》,谓之《孔子春秋》亦可。孟、荀、庄、韩之书,皆应以家语、以春秋名,割裂之久,遂莫悉其源。疑所不必疑,而继以辩所不必辩,岂不悖哉?秦禁百家之书,推其说于“往者诸侯并作语”,其烧《诗》《书》,亦以“诸侯史记尤甚”,此家语、国语事之一贯。《左氏》书末,独详晏婴、子产,殆又以家语续国语,而统为《春秋》。《诗》亡然后《春秋》作,其流之广若是。家史既盛,谨于一人之言,则史学衰而哲学兴,故曰此学术之又一变也。奚言乎史学至是而衰也。《国语》《左氏》述事周悉,至战国则缺略谬误,惟纵横长短之说是纪。上视《国语》《左氏》,瞠乎其后。若曰刘向辑书,惟限《国策》,是又不然。马迁述史,远在子政之先,所取战国之事,岂不囿于刘氏所录?是非子政之咎审矣。若曰焚书以往,所存已鲜,刘、马所睹,皆未得全,斯又不然。《六国年表》言:“独有《秦记》,又不载日月,其文略不具,然战国之权变,亦有可颇采者。”秦之史为然,诸侯之史谅亦如斯。文略不载日月,惟有权变,是刘、马所窥,《国策》所著,一代之史,固若是耳。岂非史之衰乎?是西周之初,文学为盛,而史即寓乎文。若孟、墨之引《太誓》,孔子之引《夏书》,皆属韵文。墨征《大雅》,亦云《周书》。此皆史之初寄乎《诗》,《国语》兴则史离《诗》而独立也。《左》《国》所述,名理实繁,此哲学之初寄乎史;家语作,则哲学又离史学而独尊。此周代学术转变之阶段也。《左》《国》所采者广,上接乎《书》,下及乎子,若晏婴,若叔向,若子产;又旁收短书小记,若《师春》,若梓慎、裨灶之俦,不可胜论,所取既博,而事若丛书也。子政所校曰中秘书,曰臣某书、太史书、太常书,即诸子之篇,亦参互杂出,非成一手。《左》《国》同异,岂遂鸿沟之不可合耶?以《越绝》一编言之,胡应麟、洪颐煊诸家,以《内纪》八篇即杂家之《伍子胥》书,东汉文士,盖又取他书附益之。是《子胥》一书,比于《晏子》,特偶不见取于《国语》,后合他书为《越绝》以孤行。而《越语》下者,则又取异篇以合于此,事可识也。《晏子春秋》,刘向所见诚非一本,又或见《左氏》之中,或出《左氏》之外,明《左》之所见亦未必全,而他书言晏子则更夥矣。《国策》言三家分晋,于《赵策》之第二章,即取之《韩非·十过》,与第一章事颇不同。此言智过,而彼谓郗疵,亦与《魏策》不侔;此言赵葮、而彼谓任章、魏桓子,此为取之《十过》,知彼三策之首言分晋事,谅又别出一书。《左氏》下及鲁悼、智伯之诛,顾遗此简,《国策》得而录之。然分晋后几百年无所纪,独《魏策》纪文侯、武侯事,似即据儒家之《魏文侯》六篇。纵横家苏、张之书,当亦在焉。若刘向所据曰《国策》,曰《国事》,曰《短长》,曰《事语》,曰《长书》,曰《修书》。是《左》《国》《国策》《越绝》,并为丛书。即晏婴、庄周、荀卿、墨翟之书,亦莫非出于类集,奚必大、小二戴所传《礼记》而后出于缀集哉?乃《国语》成后,合众录为一家之书,自《左传》别出,又离一编为二体之作,分合迁讹,真遂不显,而异论以滋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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