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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者以杂记的形式,从三个方面来讲述民国时期的出版文化,一是有关用纸的,即“纸上谈书”部分,粗略地将民国时期出版物用纸的主要类型和变化情况与原因进行了梳理。二是有关民国图书版本与价格问题的,即“版权页上的玄机”部分,是从版权页的内容而来,比如从版权页所反映出来的版权保护意识和措施、抗战全面爆发前后主要出版制度的变化,再就是有关图书价格的问题。三是有关民国出版市场的,即“书里书外”部分,主要梳理史料,呈现民国出版市场中的边边角角,比如“古书年”、一折八扣书、《新元史》的代销纠纷与版权官司,等等。书的后面还附录了几篇史料性质的文字,大多原载于《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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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荣杰,国家图书馆副研究馆员。1998年至今一直在国家图书馆工作,曾经担任国图保存本典藏组组长,负责馆藏民国书刊的典藏和整理开发,与民国文献朝夕相处。作为副主编编纂出版《国家图书馆藏民国时期抗战图书书目提要》,编辑出版《民国时期发行书目汇编》,策划参与多种馆藏民国史料整理项目。主要研究领域为民国时期出版文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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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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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谈书
从手工纸到机制纸 003
“掉渣”的旧书 008
民国书里的高档纸 014
抗战时代的印记
——土纸 020
各领风骚
——不同时期的书刊用纸 029
土纸的登场与谢幕 035
从精致到“土里土气”
——战时大后方图书装帧一瞥 041
版权页里的玄机
版权页上的“暗号” 051
《日本政治研究》的两个再版本 056
再谈《日本政治研究》的两个再版本 061
闲话版权印证 069
“同业公议照码加一” 094
开明书店的“改正实价” 103
从一本书的售价说起 111
“无价之书” 118
奇文共赏话书业 141
正中书局的改正定价 146
独立出版社的“改正定价”及其他 157
书里书外
对“古书年”的一种看法 169
一部是非不断的书
——上海书报合作社版《二十六史》的争端 175
“一折八扣书”琐话:从大达图书供应社说起 195
“一折八扣书”琐话:从标点本到花面子书 201
“一折八扣书”琐话:从朱太忙想到的 206
“一折八扣书”琐话:从风潮到现象 211
出版业和抵制日货 215
书局的“腿脚”
——发行琐话 220
附 录
书店杂景
一些小常识,不是生意经 231
各书局印象记 259
开明书店创业十周纪念特刊 281
独立出版社的苦斗 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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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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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爬架子”说起
——《民国书籍文化杂记》自序
这本小书从动议到付梓,一晃竟然已经过了十多年。都说十年磨一剑,若要拿来形容这本书,却需要将其中的含义改一改,即“磨”在这里并非是“磨砺”,而是“磨蹭”了。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懒散与磨蹭,这本小书的诞生才一直拖延到了现在。出版之际,检点书稿,又不免想起了自己与民国书的细碎往事。
2006年,偶然的机会,我成了国家图书馆民国书刊库的看门人。说实话,那时候我对所谓的民国书实在茫然无知,至多是从琉璃厂古旧书市中得来的一知半解,晓得民国时候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出了很多书,牛得很;听说过新文学的什么本子很少见,贵得很,仅此而已。至于民国书里能有什么样的学问,可以怎样研究,根本无从谈起。
大概是这一年的春节前后,我第一次进了库房。这也是我在国图工作八年以来,第一次走进大书库。大书库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大,每层分作南中北三个库,如果从一头往另外一头望过去,满眼都是士兵一样整齐肃立的书架,说望不到边也不算夸张。大书库的书架不同于阅览室的,要更高、更密,每架上满满的全是书,俨然已经成了书墙。我那时候感慨,在这工作真是“坐拥书城”了!民国书刊库其实不在一起,一部分在负一层,一部分在十二层。我到十二层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钻进了故纸堆中,身边一派的沧桑沉寂。随手翻检一本,手指便黏上泛黄的纸屑。见到一个土纸的包裹,打开看看,经年的灰尘就蹭了满手,至于里面一大摞的油印本也无不是“灰头土脸”。陪我一道进库的同事开玩笑说,这些书都是陈年物件,上面的灰说不定还是一百年前留下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些书都是尚待整理的馆藏。
面对这些满架林立的民国书刊,我一时很是踌躇,不知如何下手。一位同事点拨了我几句,叫我去“爬架子”,简单说就是一架书一架书地看;随便怎么看,一目十行亦可,地毯式翻检亦可,逐字逐句读亦可,只看封皮亦可,总之就是先“漫无目的”地进去逛。不过一定要坚持,一架一架地走下去,把库房转个遍,这样慢慢就会发现书中的奥妙。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空我就进库里去“爬架子”。至于为什么叫“爬架子”,我也是渐渐才明白。大书库的书架都是“顶天立地”的。我一米七八的个子,抬手够最顶层的书还略显吃力,若想看清楚那里的书,必须要踩着脚蹬。这样身子几乎都贴在了架子上,双手还要不时举过头顶,那样子恐怕还真有些像在架上攀爬吧!
就像“爬格子”是作家独有的运动,我想“爬架子”也应当算作图书馆员特有的运动了吧?我很感激发明这项“运动”的前辈,因为它为我打开了一座全新的宝库。我那时候曾经用废纸钉成手掌大小的册子,随身携带、随手记录,逐渐也有了五六本。我给它们送了个雅号“爬架册子”,算作我爬架子的成果见证。现在再来翻看当时的记录,也真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哪本书破得简直要散架了,哪本书上发现了奇怪的印章或者标记,哪本书印得格外精美,哪本书做得实在潦草,哪本书的封面很是别致,哪本书的排版很是独特,哪本书翻译得实在“高深”,凡此种种,不厌琐碎,随看随记,自得其乐。若是发现某位大人物的签名或者批注,那就更是“可喜可贺”了,必要记上一笔。这些小发现虽然微不足道,却常能带给我喜悦,因为我隐隐感到,继续这样摸索下去,还会有更大的“惊喜”。
过眼的书渐次多了,疑问自然也就多了。第一个引起我注意的是民国书的纸。我每次爬完架子,必是两手灰尘、一身纸屑。对架上的书再是小心翻动、轻拿轻放,也不能避免纸屑脱落。同事都说,库里的书,最糟糕的就要属民国书了,年头不长,“身板太弱”,稍微碰碰就掉渣。后来,在网上看到一些报道,方才知道原来其他图书馆的民国书也大体如此。既然做了民国书刊库的看门人,也就不免想弄明白它们何以年纪尚未满百,却衰朽至如此,同时更想看看还有什么挽救的办法。这就需要去把它们的肉身,也就是用纸搞清楚。可是动手一查才发现,一时竟然找不到这方面的详细材料。大多数民国出版史的论著对于当时出版物的用纸情况几乎只字未提,少数几本略有提及,也是一带而过,提一下“白报纸”“道林纸”“土纸”之类的,便话锋一转说旁的去了。我那时候就感慨,古籍离开我们动辄数百年,但是对纸张的讲究还能说得明白,怎么距离现在不过百年的民国书刊用了什么纸、有什么讲究,却反倒模糊起来了呢?
寻找答案,我的办法仍然是“爬架子”,只不过这一回算是“改良版”,不再漫无目的,而是聚焦于用纸;不再随心所欲,而是一本一本地翻。逐渐地,原本书上提到而不知何物的“白报纸”“道林纸”“土纸”,我终于得以见到真容:原来所谓的“白报纸”早已“花容失色”,成了整日“脱发”的“黄脸婆”;道林纸果然“驻颜有术”,虽历久而不失高贵本色;“土纸”有如背朝黄土面朝天的农夫,虽然土里土气,但是“筋骨结实”。再进一步分析,结合这些书的主题内容、出版时间、出版地域等信息,又发现:不同时段、不同地域,甚至不同来历的书,用纸也有差别。比如,清末的“维新书”多用道林纸“精印”,抗战时期的大后方几乎就是土纸书的天下,等等。
这一回的尝试着实令我兴奋,但这兴奋其实并不在于上面的发现,而是由此意识到的一个问题:一本民国书,除去它最易为人所注意的文本内容之外,剩余的“边边角角”,比如用纸、封面、排版,以及版权页上的那些出版信息都有特定内涵,值得拿来研究;将这些片段信息加以聚合、对比,一些原本隐蔽的历史信息就有可能被发掘出来。这个时候,我更是觉到“爬架子”的“妙处”。考古学有田野调查,社会学有社会调查,“爬架子”也许就是图书馆员的“田野调查”“社会调查”吧。
我相信,置身于文献的“广大田野”中,“一草一木”皆有惊喜。果然,之后引起自己关注的“点”越来越多了。比如,同样是书的版权页,有的不仅内容完备,而且形制规范;但有的简直潦草到了不像话的地步,不印书名、著者,甚至连价格都不标。版次信息也是五花八门,同样一本书居然会有两个时间不同的初版本或再版本。同一家书局同一年所出的书,篇幅、体量基本相当,标价却相差几十倍甚至数百倍;而有些书又居然没印书价,难道是免费奉送?还有的书版权页上会贴一方类似邮票的纸片,上面还加盖了印章——这其实是版权印花——只是我那时候却不晓得。可是,为什么同一个书局的书,有的就会贴,有的又不贴呢?总之一段时间之后,类似的现象东鳞西爪地发现了不少。我很是欣喜,因为这些不寻常的现象背后一定有值得挖掘的内容,但同时又感到困惑,现象见到了,但是内中的含意却茫然不知。去翻已经出版的几部近现代出版史,几乎找不到直接的答案。原因并不是出版史的疏忽,而是叙述角度与关注点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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