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阅读教育的十多年里,我真切地感受到,讲故事对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它不仅能帮助孩子提升想象力、智力,还有助于他们处理人生中的各种难题。比如人人都会面对的失去:喜欢的玩具怎么找都找不到,最爱的玩偶落在火车上再也找不回来了,养了几年的宠物死掉了,好不容易结交的好朋友突然搬家,相处愉快的同学转到其他学校了……人生的酸楚苦涩似乎都弥漫在各种失去与告别之中。那些被你珍视的人、事、物总在不经意间失去,不在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中,而在一个拥抱,一个挥手,一个转身之后,很多时候你根本意识不到,或许即便意识到也只能独自体会其中的况味。不过反过来说,分开赋予重聚以意义,正如失去赋予得到以价值,否则我们的人生将失色不少。但是如何让孩子理解其中的含义呢?当然是讲故事了,这本《再见,朋友!你好,朋友!》就再合适不过了。 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丝黛拉的小女孩,她刚去上学的时候很孤独,但自从结交了夏丽这个朋友后,她的生活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两个人一起在食堂吃饭,一起乘坐校车,放学后一起嬉戏;白天吃冰激凌,晚上数星星;冬天堆雪人,春天踩水坑,秋天去郊游,夏天去看海……突然有一天,丝黛拉养的金鱼死掉了,她不得不面对失去的痛楚,于是两个人一起画画,用笔记录下那些曾经的美好。接下来是夏丽的离开,她要跟着爸爸妈妈搬到另外的住所。分别的那天,她们抱头痛哭,虽然心里有万般不舍,丝黛拉还是要挥手说再见。随后的日子,她们通过信件来寄托思念。故事的最后,丝黛拉慢慢走出失去朋友的悲伤,又认识了新的朋友。 这样的故事有什么意义呢?从获取知识的层面上讲,它的确没有什么意义;从讲道理的层面看,也没有特别“深奥”的含义。但它却用一种微妙的方式,帮孩子重新建立内心的秩序,从失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再次回到成长的常规轨道。你可以理解为故事的疗愈性,不是传授什么,也不是纠正什么,更不是让孩子变乖,而是让他(她)的心理状态恢复健康和平衡。你回忆一下自己的成长经历,如果有一件事,你第一次做或第一次经历,难免有做不好、感觉到挫败的情况,但是现实不一定会给我们一次又一次尝试的机会,我们有可能会长时间停留在失败、痛苦的经验里。而各种绘本故事是人生的演习,它会为孩子创造一个虚拟的世界,让孩子从中体验多种处境,锻炼自己,让情绪和思维都变得更加强韧。比如在这个故事中,小女孩丝黛拉的金鱼死掉后,面对空空的鱼缸,难过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悲伤能唤起小读者的共鸣,也会跟着她一起用笔画出金鱼留作纪念,这是一种对爱告别的方式,也是一种治愈悲伤的方法。经由此,小读者就跟主人公完成了一次情感体验,未来自己碰到类似的事情,就不会茫然、不知所措;如果身边的人遭遇此类事件,他也知道该如何安慰。再比如,当孩子搬家或转学,离开熟悉的环境跟朋友时,会变得无所适从,郁郁寡欢,这时候我们能否像故事中的丝黛拉一样勇敢地跟过去告别,重新迎来崭新的一切?也许你不能马上做到,没关系,那就在绘本故事中一次次演练吧。它会像一面镜子,让你既能看见自己,也能看见别人,更能看见未来。 爱阅读的孩子,能够从两个方面获益:一是学到书中的知识,再把它转化为现实世界中的竞争力;另一种是获取意义资源,将自己融入更大的共同体中,找到同盟军,获得力量。后一种益处更多,更持久。当孩子不得不面对失去、离别时,他(她)会想到故事中的小女孩,那个跟自己有着同样遭遇的人,是如何通过一声“你好”,重新打开自己,收获新的“意想不到”,有了这样的鼓励加持,孩子就不会总是沉溺于悲伤,而是知道前方还有希望和美好的事情等着他。 那么,要怎样给孩子讲这个故事才能起到教育目的呢?很简单,让孩子成为故事的参与者。大部分绘本主要借助图画来叙事,文字起辅助的作用,文图合奏相得益彰。就像这个绘本,全书没有多少字,但言简意赅,自然流畅: “再见——一个人坐……你好——坐在一起。 再见——在外面玩……你好——在屋里玩。 再见——雪人……你好——水坑! ……” 当大人读出这些文字的时候,孩子不仅在听,还在看画面,通过自己的想象,去理解画面里发生了什么。这个过程就像大人在邀请孩子打破现实与想象的界限,真正走到故事当中。大人讲故事的时候,不必非要忠实于原文,也可适当问问孩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孩子会说出自己的想法,比如“如果我养的宠物死了,我会大哭一场,然后把它埋在花园的土里,经常去看它” 。这样孩子就从故事的阅读者与倾听者成为故事的共创者了。如果作者的文字说得太多,解释得太详细,那就会减少读者的参与感和阐释力,阅读的乐趣也会少了很多。 为了达到育儿的效果,除了邀请孩子进入故事当中,我们还需要不断重复地给孩子讲。我们或许都有这样的体会,有的故事孩子一但喜欢上了就会让你反复讲,讲个几十遍甚至几百遍,你都能倒背如流了,为什么孩子还会津津有味、不厌其烦地听下去呢?因为它能给孩子带来安全感。重复有两种:一种是故事里语言的重复,另一种是重复讲同一个故事。在这本绘本中,“你好”“再见”反复出现,目的就是让孩子相信:无论发生什么,要好好跟今天说“再见”,跟明天说“你好”,因为每一个“再见”,都会指向“你好”!孩子们从中能够感受到时间绵延向前,但有些东西又是恒久不变的。当你一遍遍讲述同样的词句,孩子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甚至下一句是什么,这会让他们感觉很踏实,有掌控感,继而产生安全感。重复还能帮助孩子提升记忆力、注意力、韵律感与语言表达能力。 所以说,教育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讲故事。故事就像营养丰富的苹果,每天吃一个,能够强身健体。就像那句英文谚语一样:“ An apple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而我要说的是:“每天给孩子讲个绘本故事,成长不用刻意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