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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书写寻常巷陌的人间烟火
揭示凡尘俗世的生活真相
找寻时空维度的隐秘玄机
揭开都市众生的命运之谜
王啸峰的大多数小说里,美与丑、善与恶、爱与恨,这一切的人类情感,在动人的色彩之间反复辗转,由此让我们体验到一种复杂的现实感和抽象的抒情性。——韩松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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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二十几个短篇都是王啸峰城市写作系列作品。有的是作者俯身看现实,书写城市中的小人物的生活经历,展现城市普通民众的喜怒哀乐和人生冷暖,以及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自尊与坚守,如《暗夜公路》《米兰与茉莉》《致爱丽丝》《去年在里约热内卢》《一次约谈》《耳中双明珠》;有的是作者用印象派的表现手法,营造朦胧而神秘的氛围,探索人性的欲望与人心的善恶,如《通古斯记忆》《双鱼钥》等。有的是作者以少年视角在现实、梦境和历史的记忆里,在象征与隐喻中,找寻时间和空间维度中的隐秘,如《独角兽》《隐秘花园》《井底之蓝》等。王啸峰以细腻的笔触,让城市中小人物的悲与喜、爱与恨、挣扎与释然、迷茫与期望,始终有温暖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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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王啸峰
1969年12月出生,苏州市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电力作协副主席、江苏省电力作协主席。出版散文集《苏州烟雨》《吴门梦忆》《异乡故乡》《不忆苏州》,小说集《隐秘花园》《吴城往事》《浮生流年》《四时成岁》《虎嗅》等。在《人民文学》《收获》《十月》《钟山》《花城》《作家》《上海文学》《青年文学》《散文》《美文》等刊物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小说曾入选中国小说学会好小说榜单、城市文学排行榜,荣获第六届和第七届紫金山文学奖、第三届钟山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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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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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古斯记忆 ..................... 001
暗夜公路 ......................... 022
三方通话 ......................... 045
致爱丽丝 ......................... 066
雨?水 ............................. 088
小?满 ............................. 095
霜?降 ............................. 103
大?雪 ............................. 111
耳中双明珠 ..................... 118
去年在里约热内卢 ......... 144
告讦者 ............................. 167
漂?白 ............................. 189
路?口 ............................. 210
一次约谈 ......................... 232
双鱼钥 ............................. 250
米兰和茉莉 ..................... 277
鼠的迷惑 ......................... 299
卡瓦萨基 ......................... 326
独角兽 ............................. 348
隐秘花园 ......................... 368
井底之蓝 ......................... 3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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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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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古斯记忆
我曾是一个人见人爱的街头美少年。小学三年级时,就有女同学往我课桌里塞纸条。穿着长袖白衬衫的我,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双手将纸条交到老师手里。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愤怒地将手指向我的同桌。
到了初三,我各方面情况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同时,我喜欢上了班长。别人再怎么吵闹,她总是静静地坐着。穿着黑裙子,扎一条长辫子。看人时,大眼睛里带了问号。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却似乎被她考问了无数遍。我决定表白。想来想去,也用了三年级时我那同桌女孩的方式。递完纸条后,我害怕她上课时突然站起来。那堂课,我主动站起来回答老师所有提问,全是答非所问。每次站起来,我的膝盖都会碰到课桌下沿,在老师、同学迷惑的目光中,我渐渐找到自信。
我已经一米七八。高高瘦瘦的,被风一鼓动,可以飘下一个楼层。等我从楼梯上转回来,课桌洞里多了一张纸条,是我折成三角形的那张粉色蜡纸。她的那句回答,像谜一样。
“我再也不能把你当弟弟看待了。”
失魂落魄地走在弹石路的小巷里,我有生以来独立完成第一次爱情思考。很不顺利,心里七上八下,各种可能在云上飘,伸手够到的都是虚的空的。那句话在我脑子里过了千百遍。
吃好晚饭,我抄起夹着粉色纸条的作业本奔出家门。母亲在身后喊:“去哪里啊?还要去裁缝店量衣服!”我头都没回。
春风甜得发腻,我忍不住咳嗽几声,声音在小弄里回荡,惊动了几只金合欢树上的鸟。
高大围墙把四幢三层黄色小楼团团围住。我只见过她从大门进出。骗过门卫视线难度不大,里面毕竟只是国营大厂的宿舍楼。
我站在瑞香花丛边张望一扇扇窗户,浓香袭来,恍若仙境。白天平淡无奇的窗户,被橘黄色灯火点亮,显得每家都温馨动人。我徘徊着,模模糊糊浮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不由得心里发酸。
“小伙子,你找谁呢?”
循声回望,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我身后。他语气柔和,面带笑容。
“我找黑牡丹,啊,不对。是马丽丽。”
“黑牡丹”是班长的绰号。
“这么巧啊?跟我来吧。”
他手里拎一只黑色人造革包,把包往上微微一举,指挥我爬楼。
他带着我一口气登上三楼,进到最东面的屋子。与其他人家不同,马丽丽家灯装在墙壁上,可能是灯罩的原因,微微发红。中年男人进门叫“丽丽”。没有回音。过了好久,马丽丽才出现。红光下,她瘦了一圈,有棱有角的地方全都隐入黑暗。她没说话,甚至没朝我们这里看一眼。
一位中年妇女快步走出来,一个小女孩紧跟着。
她解下围裙,取下门背后的蓝色布袋。
“我去上班。吃的在桌上。”
她绕过我时,似乎微微用手拨了拨我胳膊,与菜场、商场里两个陌生人挤在一条狭窄通道时做的动作几乎一样。
他们坐下来吃饭。中年男人很客气地请我也坐下。我赶紧摇手,表示早就吃了。吃饭时,小女孩回过头来望了我一眼。
马丽丽洗碗的时候。中年男人拉开黑包,用舞台上才有的声音说:“我们来玩个魔术吧!”
小女孩已经转进里间。马丽丽正在擦干碗筷,甩了甩辫子,没有任何反应。
观众只有我一个。中年男人取出一副扑克牌,在小方桌上洗牌。他两个小拇指高高跷起,越洗越快。然后,他面带羞涩,腾空洗牌,失去支撑的扑克牌仍然有秩序地一张张交替插入。一分钟前,我注意力还在马丽丽那边,这时完全转到扑克牌上。洗好牌,他对牌吹口气,以类似女声的音调说声:“走!”牌像风箱般拉伸、缩短。我看到A、K、Q、J那些大人物雄赳赳地迈开大步走在空中。“停!”随着他一声令下。牌被他拍到手中。慢慢地,他摊开手掌,牌却不知去向。他对我眨眨眼,向空中喝道:“来!”一副扑克牌又整齐地回到他手心。
我惊讶得合不上嘴。不过只有我一个人拼命鼓掌。小女孩从里面出来,冲我做了个“嘘”的手势:“不要吵闹!”
马丽丽晾起抹布:“快去做作业!”
“我早就写好了。”小女孩钻进房间。
马丽丽拿起扫帚打扫卫生,扫帚从我脚边滑过,我变成矗立在房间里的一根柱子。
中年男人拍拍我的肩。我跟他坐在门口两只小竹交椅上,风有时送来瑞香花香,有时是公共卫生间的臭气。
马丽丽往外清垃圾的动作很大,仿佛我俩都在清理范围内。
远远地,街面上传来母亲喊我的声音。我看了看小方桌上的闹钟,到时候去裁缝店了。
我拿起本来打算做掩护的作业本。我暗自佩服自己,在粉色单面蜡纸背面,预先写下了明天约她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正在擦桌子。我犹豫着把粉色蜡纸先装进白衬衫口袋。
中年男人对我努努嘴,还用眯缝眼猛地眨了几下。
抹布在三角形粉色蜡纸前停了下来。中年男人把头转向门外。我像装炸药包的战士,拉了引线就要撤退。我快速跑向楼梯。不一会儿,陷入昏暗沼泽中,亢奋、惊奇两种情绪在我胸口对撞。楼道通向逃遁之路。我扶着墙在黑暗中试探着落脚。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我不由得怀疑这幢建筑的水泥是不是没干透。
母亲在沈裁缝店门口等我。她带了一块红布料。狭长店铺被多支白色荧光灯照得雪亮。沈裁缝老婆正在飞快地踩缝纫机,他妹妹在为一条裤子拷边。
“这面料真叫好呢!”沈裁缝细声细语的。
母亲看看沈裁缝裁剪台上堆成小山的面料问:“比起这些面料来好在哪里?”
“除了中间几块重磅真丝料,其他都不如这个。你的是最新涤纶产品,做出来的衣服特别挺括,不起皱。”沈裁缝双手飞舞着皮尺,像《化蝶》里的梁山伯。
我敏捷地跳开来,他量了个空。
“我不做新衣服,更不做红衣服。”
母亲料到我的反应,柔声地说:“沈裁缝都说了,这料子多好啊!”
“要做你自己做!”
我跑到街上,跟在店门口的母亲大声吵闹。
几个邻居开门走了过来。
母亲突然抱着红布料坐到小方凳上哭了起来。皮尺在沈裁缝手里卷了松,松了卷。他老婆停下缝纫机,蹲在母亲身边递上手绢。
母亲从不跟我明说任何事。
我游走在街头巷尾。那些喜欢我的街坊们传谣给我,我表露出惊讶与愤懑的神情,他们非常满足。沈裁缝是跟我说话最多的人。
他的街头新闻多,焦点在案件和侦破上:“前面十六号大院子里住着一个单身老姑娘,姓冯的,你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
“她前阶段带回来一个男人,对邻居说是远房表哥。邻居们眼睛盯着、耳朵竖着,就盼着冯姑娘小屋子弄点火光、响声出来。但是,两个人进屋后,就像石子掉进井水里,除了关门声,死寂一片。昨天天还没亮透,一群警察撞开小屋,把那个男人带走了。据说是个杀人通缉犯。”
听得我心里毛毛糙糙的。
“最有意思的是冯姑娘。睡眼惺忪的邻居们惊讶地看见她穿戴得整整齐齐,头发梳得油光笔直,一点没有惊慌的神情,似乎她一直在等待这件事的发生。男人被扭着走出门时,对冯姑娘笑笑。冯姑娘把右手搭在门框上,像目送去上班的丈夫。有个邻居告诉我,冯姑娘那天清晨穿的那件网格浅灰色收腰上衣特别有气质,早这样的话,就不会拖成老姑娘了。其实,邻居们弄倒了。冯姑娘的气质是被某种东西‘吊’了出来。”
我不太明白“某种东西”指什么,感觉既可怕又渴望。
最近一次,他跟我说,从女人穿着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来。他一双小眼睛眨啊眨:“比如一个女人正在谈恋爱,你说她会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按照电影上学来的回答他:“时髦的款式、鲜艳的色彩。”
“错!迎合男人的口味。”
“该怎么迎合呢?”
“问我啊!我们这行从古至今都是最懂女人心。”他指指电视机,“那天晚会翁倩玉唱歌,她头插羽毛,身穿羽衣,唱到高潮时,双手挥舞,像飞上天空的鸟。男人对得不到的东西,特别喜欢、向往。”
我听得有点烦:“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好比汽油浇在木头上,衣服是助燃剂。”
我追问了一句:“冯姑娘表哥长什么样?”
他摇摇头,扔下我去裁剪。
我没离开裁缝店,母亲被几个妇女搀扶着劝回了家。我翻弄着棉布、麻布、的确良、丝绸等面料,延续上次的话题,只是具体到关于衣服款式和色调等。我俩聊到很晚。他对街巷里每家发生的事情,都能说出几句评语。我拐弯抹角地提到了马丽丽。他马上接嘴,那家三个女的衣服都出自他手。
“大女儿眼睛特别大,喜欢穿黑裙子。”他双指捏滑石,其他三指做了个放大的姿势,同时瞟了我一眼,“照我说,红衣服才好,既喜气又辟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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