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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绘千秋·长安篇

書城自編碼: 3912088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历史
作者: 寒武承纪
國際書號(ISBN): 9787572613142
出版社: 湖南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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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一段晚唐宫廷画师传奇。手执画笔,绘世间百态、爱恨嗔痴
★一曲黄粱梦,寒门之子步步登天,然而得偿夙愿之后,却怅然若失。滚滚红尘之中,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值得追求之物?
★一幅乱世浮生绘,朝廷醉心歌舞,地方叛乱不休,大唐江山风雨飘摇,局势晦暗不明。
內容簡介:
晚唐年间,朝堂颓败之势已无可挽回,大厦将摧、风雨欲来。 素有绘画天赋的张天意从小立志为父报仇,寒窗苦读考功名,但多次落榜,听闻县令爱画,便画一幅美人图献与县令以自荐,不料却害死母亲,他逃到长安,改名张天画,一心为母亲报仇,通过青楼女子苏婉结识了宫廷画师第一人李云彰,又在张议潮老将军的保荐下拜李云彰为师,逐渐开始了一系列的攀爬与复仇……
關於作者:
寒武承纪,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诗词学会会员、甘肃网络作家协会会员。自2004年起公开发表诗歌和散文,迄今已有四十余篇。2018年出版长篇小说《送神记》,2019年撰稿的人文纪录片《八坊十三巷》(共三集)在CCTV1“中华民族”栏目播出。
內容試閱
前言
这是一个关于供养人的故事。所谓供养人,即制作圣像、开凿石窟的出资人。
在纷繁如海的壁画和石窟中,每一幅壁画和窟龛背后都有它的供养人,每个供养人都有一段往事,或难放下,或难忏悔,或难救赎……千万种情感凝聚成一幅幅壁画,有的有据可查,通过寥寥几句去参阅品读当年的真实历史;有的已剥落残缺,无法细究;还有的只是空白一片,连姓名都不曾提及……只字片语也好,只字未提也罢,供养人当年的往事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的只有窟龛和壁画,千年后,依然震撼着我们的视觉,涤荡着我们的灵魂……
那些绚烂夺目的壁画,美的到底是画匠的精湛技艺,还是供养人虔诚的精神世界?打动你的到底是艺术,还是信仰?
匍匐在须弥山下,
我是虔诚的供养人。
谁不曾鲜衣怒马?
谁不知尔虞我诈?
谁没有相思牵挂?
谁不图富贵通达?
而今都随他。
卸去高傲的铠甲,
仰视圣洁的莲花。
任世间纷繁复杂,
我心中只念放下。

匍匐在信仰脚下,
我是笃定的供养人。
人生路蜿蜒成画,
哪一笔不滴血生花?
千年一刹那,
道不尽的藏于诗画,
带不走地没于黄沙,
解不开地留在天涯,
看不透的终成虚化。
唯有心中莲花,
开成绝世芳华,
用时光笔墨,
书写不朽神话。


楔 子
这是一个静谥的夜晚,静得能听到脚踩落叶窸窸窣窣的声音,静得能听到自己急促呼吸的声音,静得能听到快从嘴里跳出来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还有“嗤——”,衣服被树杈扯烂的声音……
乌云遮住了月亮,山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路追兵举着火把,像条火龙似的在山中穿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追兵越来越近,生死一线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此时但凡有个石缝,他都能钻进去!
上天似乎不打算让他就这么死在这儿,黑漆漆的岩壁间果然出现一道山缝,他像看到生机一般拼命挤进去。
这是一道像被巨斧劈开的山缝,宽处不过两尺,高不见顶,两面的岩石似无数把锋利的刀,一不小心就将肩膀和后背划破,但与逃命相比,这种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铆足劲儿往里钻。
只钻了十来步就卡住了,慌乱中,又听到领兵“快,快点”的督促声,追兵已迫在近前……情急之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胆量,竟踩着如刀刃般的山岩往上攀。
此情景莫说别人,连他自己都不信,他一个毫无武功的宫廷画师,竟能在这么陡峭的崖壁上攀爬。
几道电闪雷鸣,老天爷落井下石一般让暴雨狠劲冲刷着本就光滑的山岩,他脚下一滑差点掉落,慌乱间伸手一抓,恰好抓住一丛蒿草才险险站住。刚站稳,只听脚下传来叫嚷声:“赶紧给我找,明明就在这座山上,还能插翅飞了?”
“报告大人,我们已经查过,这道峭壁里面是条绝路,根本过不去。”
“峭壁底下过不去,那上面呢?”
听到这话,他紧张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用手牢牢抠住岩石,屏住呼吸不敢有任何声响。
“这峭壁连猴子都爬不上去,就凭那弱不禁风的张天画,根本不可能……”
话还没说完,当官儿的已飞来一脚:“少废话!派两个人爬上去看看。”
“是。”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的身体有那么一瞬僵硬,生死就在这一刻了……他心里盘算着,若是侥幸不被发现,便是死里逃生;若是有人爬上来,死前也要拉几个垫背,上来一个踹一个,踹下去两个就算赚了……
还不等他踹,只听“啊!”“啊!”两声,两个人从岩壁上掉了下去,然后就是疼痛的叫唤声。
“没用的蠢货,换个地方继续搜!张天画肯定还在这座山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人声渐渐远去,他依然紧张得不敢动,十个指头紧抠在岩缝中。
不一会儿,追兵便杀了个回马枪,所幸大雨模糊了视线,任谁都看不见在这高不见顶的崖壁中间还趴着一个人,像壁虎似的贴在岩石上。
追兵在杀过两轮“回马枪”之后,很久没动静了。雨打岩石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哗啦哗啦”个不停。他仰头喝了几口雨水,努力让自己紧张的情绪平缓一些,然后静静等着他们第三轮“回马枪”……直到雨停了,天也亮了,仍不见他们杀回来,这才发现,他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崖壁中间。
他抠出一小块岩石扔下去,试探追兵虚实,又等了一会儿,确实不见有人,这才认真为自己打算起来。既然已经卡在了中间,就干脆往上爬,说不定这出其不意的一举反倒能躲过追捕,辟出一条生路。
此时他已浑身是伤,每个指头都在流血,抓过的岩石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随着越爬越高,背后的深渊已不见底,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每一步都仿佛用尽周身力气。本就破烂的衣衫几乎成了破布条,掩盖不住浑身一道道划伤,有的刚结出深红色的血痂,有的还在渗血,看上去斑驳可怖……
终于险而又险爬到崖顶,这里应该安全些。料那些追兵怎么也想不到,就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宫廷画师,愣是从陡峭的崖壁底下爬了上来。
体力和疼痛已经到达极限,他躺在地上稍作喘息,顺便回想了一下前半生,是怎么背负着血海深仇,从最底层的平民爬到宫廷画师的位置,又是怎么沦落到如今被追捕通缉的来龙去脉。那真是:
闱战履败不及遑,
含恨带怨离故乡。
画遍脂粉妆,
跻身官宦场。
东边唤来西边闯,
荒唐对荒唐。
而今不知路何方,
归途已茫茫。
只恨这水沧浪,
只恨这天苍黄。


(一)生于晚唐
公元846年4月,京城长安,年仅三十二岁、正值盛年的唐武宗李炎驾崩。
在如呜咽般的丧钟声里,任芸娘为张府诞下一名男婴。虽添新丁,但张府却笼罩着深重的悲伤与绝望,一家之主张宏武刚被免了官职,此刻正关在大牢里等判生死……起因只是一幅由他亲手画下的佛像。
张宏武的祖上本是河南登封人,家中清贫,还偏遇连年灾害,先是旱灾,后是蝗灾,几亩薄田颗粒无收,村里的乡亲们大都去别处逃荒了,张家却因父亲患有咳疾,受不得颠簸,只能乞讨度日,为了给张父买药治病,他们卖了家具再卖地,最后连锅碗瓢盆和被子都卖了,还是没能留住他。大冬天里,张父在缺衣少食又断药的情况下,连冻带饿离开了人世。张母一人带着三个孩子,没吃没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都饿死,于是一狠心,把两个稍大些的女儿白送给富人当丫鬟,只求能管女儿一口饭,把当时仅有三岁的张宏武送上少林寺,自己则改嫁去了……从此,一家人天各一方。
张宏武到了少林寺,不仅有机会学习认字,还练得一身武功。他比同辈弟子都刻苦,本来大有前途,但脾气刚烈、又太耿直,眼里非黑即白,容不得别人犯错,一丁点错便大打出手。一次他师弟偷藏了一个馒头,被发现后拒不承认,两人争执起来,他一气之下打断他师弟一条腿,师父骂他毫无仁爱,他反骂师父黑白不分、是非不辨,终被师父逐出少林。
离开少林寺后,他依稀记得自己俗家姓张,仗着一身武艺,便给自己取名张宏武,想试着找寻亲人,但毫无线索。孤身漂泊了一段时间,正巧长安的神策军招兵。神策军既是禁军,也是一只朝廷直属的野战部队,历来都是宫廷宦官统领,给养三倍于其他军队,待遇十分优厚。张宏武正愁无处容身,索性从了军。
这支军队说是隶属神策军,其实是为武宗“灭佛”而生。
唐武宗登基之后,崇信道教,深恶佛教,再加上佛教寺院不纳课税,经济过分扩张,损害国库收入等原因,终于在道士赵归真的鼓动和宰相李德裕的支持下,颁布了《拆寺制》:“两京城阙,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且一夫不田,有罹其馁者;一妇不织,有罹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意思是说佛教的发展使得天下人除了负担自己生活之外,还要养活这些不劳而获的僧尼,于国于家都是大大的不利。出于对国家财力、人力的保护,开始了闻名历史的灭佛运动。
据说当年全国各地的寺院共有四千六百余所、兰若四万余所,僧尼更是多达二十六万余人。《拆寺制》一出,长安和洛阳作为都城,可以各保留寺院两座,每座寺院仅可保留僧人三十名,也就是整个长安一共只允许有两座寺庙,六十名僧尼。至于地方各州则分为三等,所留僧人依等级递减,依次是二十人、十人和五人,且不论州的等级高低,都仅允许保留一座寺院,而那些没能留下来的寺院全部勒令拆除。
一时之间寺庙火光冲天,僧尼被迫还农,负隅顽抗、抵御朝廷者被杀无数……
张宏武就是在这样一支军队中冲锋陷阵。他刚被逐出少林,对佛门怀恨在心,适逢有皇令撑腰,正好公报私仇借机泄愤。他不问青红皂白,对手无寸铁的僧人下手极狠,说是杀人魔王也不为过,对佛寺毁之而后快,别人下不去手的事,他统统都敢干……很快就从普通士兵中脱颖而出。
按理,他不是名门出身,身后也没有士族撑腰,想在士族和官宦掌控的神策军中升迁,基本属于痴心妄想。但他杀了无数僧人,评功论赏,这份“战绩”任谁都抹不掉。终于一步步跃过身边的名门将后,爬到了左神策军副尉的位置,按品阶算,是从七品下,已经是白手起家的神话了。
为巩固这好不容易血拼来的地位,张宠武也不得不打起姻亲的主意,只有娶了官宦人家的小姐,他才算真正跻身上层社会,他的后代才能不挨饿受欺。百般打听盘算,迎娶了尚书左司郎中任彦卿的庶女任芸娘为妻。虽娶了庶女当正妻,但任家在当时也算比较大的名门望族,任彦卿本人是从五品上的品阶。在张宏武看来,这场姻亲算是公平交易。
再说这个任芸娘,其实她在任家是最不起眼的庶女,一个女仆生的她,生时难产,生后便死了,连名字都没人记得,只听说是杜氏。她一出生就过继给另一个妾室王氏,与任彦卿虽说是父女,可对她从来不管不问,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就好像没她这个女儿似的。继母王氏本身没有子嗣,也不怎么得宠,在任府地位只相当于半个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少,便把任芸娘也当丫鬟,啥脏活儿累活儿都让她干,还时常吃不饱肚子,其他公子小姐不理她,连家仆都瞧不起她,唯一对她好的是任芸芳——嫡母的二女儿,印象中仅有的几顿饱饭都是任芸芳带给她的……根本不是平日想象中富家小姐的生活。
张宏武去提亲时,要不是因为年纪大、没出身、没背景,家族中其他小姐都不愿意嫁,任家也不会想起还有芸娘这号人物。就这样,任家随便捡了几件便宜东西当陪嫁,寒碜的还不如一个得势丫鬟,像打发乞丐一样把芸娘打发给张宏武。
嫁出任家,芸娘心里也是一轻,她名义上虽有父亲,却从未感受过父爱;名义上虽有个家,但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她的遭遇很大程度都是庶出造成的,所以她从小就立志宁给穷人当妻、不给富人当妾,如今有机会嫁给七品官员当正妻,她心里很满足。
张宏武是武将,又是穷苦出身,没那么多穷酸讲究,加上老夫少妻,自成亲当晚,便把芸娘放在手心儿里疼,他说芸娘以前太压抑苦闷,现在则给她充分的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芸娘有个头疼脑热或是擦破皮的小伤,他都心疼得不得了,他给芸娘安排了贴身侍女萍儿,还有另外几个女仆,那萍儿经常开玩笑说老爷不是娶了个夫人,而是娶了个祖宗……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此真心以待,芸娘仿似重生一般欢笑不断,对张宏武百般照顾,两人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正所谓:
左盘右算,凑出一段姻缘。
歪打正着,成就一桩美谈。
芸娘的温柔是恶魔蜕变的一剂猛药,她像春雨般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张宏武的心,把他从杀戮和血污中一点一点拉出来,他不再每天只想着打打杀杀,而是更多地考虑媳妇,考虑他们的小家。尤其在得知芸娘怀孕后,他刚烈的性子更是变得温和,不愿再杀人,也开始试着反省自己与佛门、与僧人之间的关系。
少林的养育之恩在心中激荡,他从行将饿死的幼童到练就一身本事,正是有了少林寺,他才能成为现在吃皇粮的将军,往事一幕幕浮现……自己竟被名利蒙蔽了双眼,变成杀人魔王,双手沾满恩人的鲜血。
可他这样的改变是神策军不愿看到的。摧毁不了寺庙,完成不了皇命,养你何用?
在又一次的“灭佛”行动中,一队僧人自知死期将至,淡然的双手合十,大声诵经……张宏武看到他们那副超脱生死的虔诚模样,怎么也下不去手。
一边是上司连催促带威胁地叫喊,一边是手无寸铁的僧侣,张宏武第一次感到手中的刀那么重,灵魂像被撕扯……最终,他经不住“不杀僧人就是违抗军令,按军法处斩,还要株连九族”的恐吓,牙一咬、眼一闭,一刀挥下,一刀一个……僧人的血把他脚下的土地都染红了。
站在队伍最后的僧人看到师兄弟们一个个倒地,面无惧色,如清风般幽幽地说:“一切因果轮回。今日你举起的屠刀,来日必会反噬于你!今日你以身立命的本事,来日也必会夺命于你!”
张宏武愣了一下,这句话仿似戳到他心里最软的地方,让他片刻迟疑,但看了看眼前的一地血污,还是心一狠,一刀划过僧人脖颈……
一抹鲜血溅进他眼里,把他灼烧得睁不开眼,有眼泪混着那僧人的血一起流下……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哭。
回到家,他久久无法平静,僧人临终前说的那句话一遍遍在脑海中回响:“今日你举起的屠刀,来日必会反噬于你!今日你以身立命的本事,来日也必会夺命于你!”
他摸了摸芸娘已快临盆的肚子,竟呜咽出声……恍惚间,忆起了当年那个饥寒交迫的小娃儿初上少林时的感激与崇敬,那时佛门就是他的天、是他虔诚的归宿,他单纯而又快乐……不知何时起,那份感激与崇敬已消磨殆尽,就连最初的善良也恍恍迷失在盲目的仇恨与物欲纵流之中。如今,他刀下满是僧侣的冤魂,怎一个愧疚了得!
于是,他铺纸研磨,用最初的那份感激与崇敬,画下了一副佛像,向佛祖忏悔。那真是:
金满屋、银满屋,
换不回人如初。
领上珠、手中笏,
难掩这心头苦。
说什么心念佛祖,
却怎么人怨天怒。
说什么寥寥难诉,
却已是穷途末路。
眼见这名与禄,
即化为尘与土。
眼见这欢乐府,
即成为断魂处。
娇妻稚儿不忍负,
此劫怎堪渡?
这是他离开少林寺后画下的唯一一幅佛像,双眼半睁半闭,神情庄重慈祥,大耳下垂,右手举到胸前,手掌朝外自然张开……这个手势是佛祖要救济众生,也让众生无畏安心之意。
芸娘见他画得如此用心,舍不得扔,便把这副佛像收了起来。
谁知,这副佛像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二)一语成谶
与张宏武同时参军的士兵中,有一位叫崔仲谋的,是中书令崔正海的侄子。崔家是长安有名的大户人家,六个支系下来约有五百人,除了崔正海官拜正三品,族中还出了一个崔正耀,官职十六卫大将军,也是正三品,其余四品以下官职多达数十人。这么荣耀的家庭出身,崔仲谋一参军便是陪戎副尉,从九品下。
崔仲谋是典型的富家纨绔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去烟柳巷比去军营还频繁,哪家姑娘水灵,哪家娘子风骚,他比谁都清楚,经常一掷千金,只为一夜风流……这么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却与张宏武走到了一起。原因有二:
其一,崔仲谋不差钱,但没功夫、没胆识,见到缺胳膊少腿、肠子流满地的尸体,他第一个吐,腿都是软的,更别提冲锋陷阵了。虽然笼罩着家族光环,但身在军营,没有战功也是升迁不了的,他必须找一个愿意出售军功的人,而张宏武正巧就是他需要的人。两人一拍即合,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十几年来始终合作愉快,崔仲谋升至正六品,张宏武也已从七品下。
其二,崔仲谋是名门士族出身,他的家族资源不容小觑,若是能挤进他的圈子,许多老百姓觉得天大的难事,他们贵族圈只要相互打个招呼,很简单就能办妥。比如,张宏武暗地里倒卖古董文物,虽然价格昂贵,但这个圈子轻松就能消化掉,而且来者不拒;张宏武暗地里收购土地,多少带有强买强卖的意思,也是这个圈子在暗箱操作……他在贵族圈中捞了不少好处,自然也不会亏待崔仲谋。
两人相交十几年,各得利益,十分顺畅。他对崔仲谋早已没了防备,无话不说、掏心掏肺,可谁知人心隔肚皮,他以为的好兄弟不过是他以为,崔仲谋对他只是赤裸裸的利用,嫉妒他的才华,还打心底里瞧不起他的出身。之前一直买卖战功,这嫉妒便压在心底没有发作。自他成亲以后,可买的战功少之又少,慢慢变成再无战功可买,多年积累的嫉妒便一并膨胀发作,开始酝酿着背地里坑害他。
一次崔仲谋来张府,正巧张宏武在练书法,他便顺道翻看书画习作,翻着翻着看到了那副佛像,崔仲谋愣了一下,大好的时机岂能放过?当下便打起了主意。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佛像连同书画习作归放原位,又像往常一样喝了会儿酒,与张宏武胡吹冒撂了一阵,假装喝多了,摇晃着回去。而实际上,他从张府出去就直奔军营,通过族际关系直接找到神策军的督军,将张宏武画佛像一事添油加醋地向最高将领揭发……然后,督军勃然大怒。
皇上三令五申“灭佛”,身为皇室禁军,竟然出现了有悖皇令的佛教信徒,简直是神策军的奇耻大辱。命令张宏武所在的左神策军彻查此事,并以此为戒,进行全军整顿。
如果这种事由张宏武的直接上司处置,不要往大里捅,可能最多就是个降职处理,但如果是自上而下的倒查,这种操作小事也能闹大。任他再有能耐,跟上司关系混得再好,也不可能有翻身机会,处理必须轻罪重罚以儆效尤。那真是:
掏心掏肺称兄弟,
却怎料,背后捅刀不胜防。
肝胆相照命相托,
却怎料,一朝反目狠如狼。
朱门酒肉的场,
背信弃义的谎。
摸不清人心辗转,
看不透虚假伪装。
只道是,天要我亡,
只道是,地要我偿!
当时左神策军的督尉付锐与张宏武本就有些过节,正好拿此事大做文章,亲自带队在张府搜寻罪证,顺便打碎些家具、扯烂些衣物。翻箱倒柜找到那副佛像,人赃并获押入大牢,只等即日审判。
这对张府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任芸娘急的实在没办法,挺着将要临盆的肚子赶回娘家,希望任彦卿念及一点父女之情,帮一帮丈夫,不求洗脱罪名,只要保住性命。
岂料任彦卿连面都不肯露,生怕牵连到自己,令几个粗鲁的家奴出来打发任芸娘。在与家奴争吵推搡的过程中,芸娘动了胎气,一阵阵剧痛站都站不稳,血顺着大腿直往下流。这是关乎两条性命的大事,即便陌生人见了也不会无动于衷,可任家绝情到不仅没有收留抢救,反而趁机把她抬出大门,像扔垃圾似的扔在大街上,然后紧锁大门,任芸娘再怎么悲天怆地哭喊、拍门,通通视而不见。那真是:
父爱如山山崩裂,儿情似水水阻绝。
还好萍儿一直陪在芸娘左右,眼见任家绝情到这种地步,再有任何幻想都会延误生产,后果将不堪设想,她果断把芸娘拉上轿抬回家,又请来接生婆。
芸娘连嗓子都哭哑了,哪还有力气生产,连生了两天都没生出来,眼见人已迷糊,萍儿急中生智说了句:“这是老爷唯一的根,你要不把孩子生出来,老爷死不瞑目。”
芸娘有气无力地问:“老爷如何了?是生是死?”
“生完再告诉你。”
芸娘大喊一声似用尽一生力气,憋住一口气硬把孩子生出来,然后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萍儿给她灌了多少汤药,再醒来已是三天以后,她抓着萍儿的手,第一句话不是问孩子,而是问:“老爷如何了?是生是死?”
萍儿欲言又止。
芸娘着急地追问:“快说,有老爷的消息吗?”
萍儿当下眼就红了:“消息是有,就,就是按军法处斩,明日午时行刑。”
“老爷认罪了?”
“认了,只有老爷认罪,他们才能放过您和少爷。”
芸娘像魔怔了一般,睁大双眼呆坐着,连呼吸都仿佛停了。萍儿吓地抱着她边哭边摇晃:“夫人,您醒醒啊,夫人……”
芸娘喷出一口血,仿似回了些神,披了件袍子就往外跑,刚跑两步又站住,仰着头任眼泪一个劲儿地流。哭了好一阵才轻声说:“萍儿,帮我梳妆吧。”
她挑了件最好看的衣裳,化了最精致的妆容,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来到军营。
张宏武因是上级督办大案的要犯,看管极严,芸娘上下好一番打点才进去。看到张宏武后,两人抱头痛哭,再多的恩爱与嘱托都来不及诉说就要生离死别……
张宏武看到刚出生的孩子:“这就是我儿子啊!”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他为自己取名宏武,一辈子武功盖世,却不得善终,正应了那和尚的话:“今日你举起的屠刀,来日必将反噬于你!今日你以身立命的本事,来日也必会夺命于你!”是佛门养育了他,他却用佛家弟子的血去换来功名利禄,最终,又因一幅佛像让自己命丧黄泉。
有因必有果,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他说:“我儿子千万不要走我的老路,就取名张天意吧,天要怎样便怎样,顺其自然,切莫刻意强求。”
正所谓:
钱财重了又重,
乌纱耸了又耸。
不过是,
白骨堆上建军功,
光明殿里争权宠。
今日踩着他人攀富贵,
明日不知谁又来送终。
荣华富贵终是梦。
醒时已魂断坟冢。
名利场上失名利,
酒色圈里酒色空。
惟剩这一丝清醒,
叹人生太匆匆,
惆怅着离人痛!
在看守的反复催促下,芸娘带上萍儿,抱着张天意走了。没有回张府,更没有回任府,而是去了遥远乡下的一处别院。这是张宏武为告老还乡时准备的农家小院,除了他们夫妻俩,再没别人知道。
幸亏任芸娘离开军营后直接远逃,张宏武一被处死,崔仲谋就带人去了张府,如果任芸娘在,那将必死无疑。他里里外外搜了几遍没找到,心想着孤儿寡母应该回了任家,因督军说过只要张宏武死就放过妻儿,他不敢贸然违令滋事,再加上任家不好惹,父女俩即便不合也血浓于水,万一任彦卿要护她,他势必讨不着半点便宜……思来想去,暂且不搞大动作搜索,但不会就此放过他们,既然已经结下死仇,就要斩草除根。

(三)童年印象
任芸娘忘不了崔仲谋的设计陷害。正是崔仲谋用一幅佛像小题大做,又向督军告发,又旁敲侧击鼓动付锐去查办,上蹿下跳非要置张宏武于死地……要不是他,他们一家三口现在不知有多幸福。
崔仲谋这个名字连同仇恨一起根植于她们主仆二人的血液,浓得化不开。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让她执着的事情,除了对儿子的爱,便是对崔仲谋的恨。
自张天意记事起,芸娘和萍儿每天谈论最多的就是如何报仇,只要他说好好读书,将来当大官儿为家里报仇雪恨,芸娘和萍儿就高兴,说他是好孩子,所以他从小便把读书考功名定为人生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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