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塔夫·克里姆特
Gustav Klimt
《梨树》(Pear Tree),1903年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笔下的树都是枝繁叶茂,果实呈摇摇欲坠之状。他在萨尔斯堡东侧的阿特湖度过炎炎长夏期间,是采取业余摄影师的方法来选景的。他有时带着一个4平方厘米的小型取景器在湖中乘船摇桨游赏,有时在乡间小路上徒步漫行。起初他中意的是桦树或冷杉那细长的树干,但不久后,他的注意力就被那缀满梨和苹果的云状林冠吸引住了。于是,形成的是一条不一般的地平线,使得树枝之下形成一定程度的景深,这种效果是摄影设备做不出来的。
克里姆特并未受过风景画的专业训练,这使其能够随心所欲地在节假日恣意作画。《梨树》表现了克里姆特对后印象派的兴趣,画中的每一片树叶、每一个梨都单独进行了着墨。在之后的15年中,克里姆特在这幅画上创作出一个错综复杂的林冠汇聚于画布的上半部分,只给天空留出两个小角落。克里姆特的方形夏树画作就如一片片的马赛克,为将来在维也纳进行人物创作拼接出一座广大的素材库。
文森特·凡·高
Vincent van Gogh
《柏树》(Cypresses),1889年
文森特·凡·高在其短暂却高产的职业生涯中曾写下数千封信,透露出他对各类树木由衷的欣赏,无论是北方的柳树,还是地中海附近的松树、橄榄树。在普罗旺斯圣雷米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期间,凡·高经常在周边的乡村环境中作画。他发现柏树和向日葵一样,在这一地区具备强烈的象征意义。而对柏树作画也给自己带来某种特殊的挑战,同时也能测试一直以来的严苛自学到底成果如何。“柏树特别值得近距离观察,”凡·高在给兄弟提奥的信中写道,“它是阳光普照下的一块黑暗,但也是有意思的黑暗音符之一,是我能想象到的难以敲出的音符。”
?? 凡·高笔下绿、黄、黑色调的柏树看不到一点呆板的痕迹。与狭长、整洁的地中海柏木不同,他笔下的野生常绿植物充满活力,圆锥形的枝条以螺旋状拨动着清晨的雾气。形似火焰的树从如三维立体般厚重着色的前景拔地而起,浑身散发着泥土的气息——而这正是作者想要传达的效果。1890年,画作《柏树》在巴黎的独立沙龙上进行展出,这意味着在凡·高逝世的同一年,公众已开始慢慢接受和欣赏他的作品了。
克劳德·莫奈
Claude Monet
《伊普特河畔的杨树》(Poplars on the Banks of the Epte),1891年
莫奈画白杨,如同他在1890年画干草堆一样,都来自用艺术的眼光去记录自己对无生命物体光线变化的感受。当然,树木并不是无生命物体,在莫奈的画中,树枝会随风摆动,树叶会在夏秋两季相应变色。二者均非一成不变。白杨都会一排排地整齐种植,这可是上等的家具原材料。
莫奈在转到塞纳河支流的一艘浮动工作船上作画后,发现那些树已经被打上了拍卖的标记。准买家们已经完成了收购手续,等莫奈的画作完成后就进行砍伐。在这8个月的时间内,莫奈创作了数十幅印象油画,而由于光线和天气对树会产生影响,莫奈往往是每隔几分钟就要在不同的画布之间来回奔走。画布上的白杨树像网格一般沿着弯曲的河流层层密布,浓重的色彩倒映在秋日午后的水面上。莫奈在着笔时通过色调互补来营造色彩,使得画布上的树木好似都闪着微光。
这一主题的画作受到了评论家和公众的极大关注和青睐。而莫奈用卖干草堆和白杨树作品得来的收入买下了吉维尼的一处老旧的苹果酒屋,其后半生创作的作品不仅在当时引领了创新潮流,时至今日仍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安妮·奥文登
Annie Ovenden
《追赶太阳》(Catching the Sun),2015年
安妮·奥文登笔下的树透露出她对自己一生的依存感。虽然她鼓起勇气走进了自己所居住的康沃尔郡古老林地,但这片垦荒后的风景中吸引奥文登目光的,是那些高大肃穆的树木。明亮的光线是她冒着冬日的严寒出门的动力,清澈阴冷的天空所衬出树枝的轮廓,给这个季节带来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吸引着四周漫步和遛狗的人们。她的画作标题都是客观直述,不过偶尔这种直述表达出的情感更为强烈。《一切都是安全的》(All is Safely Gathered In,2010年)这幅画展示了农田里的一簇山毛榉树,只剩一半树叶的树冠被风吹打着,而脚下的灌木垫正保护着树根。
可以看到,看不见的云彩投下一英里宽的影子,将耕地的分布面拉长了许多。被灯泡般的太阳所照亮的树木正变成一片矮林,而那几棵稀疏的则不在此列;山毛榉的雌花和雄花混合在一起,开始迅速繁殖。奥文登用“超级小笔刷”将眼中所有完美和不完美的事物都细致地放入了画中。山毛榉是落叶晚的树种之一,开春后发绿芽的时间也很晚。而一旦天气转凉,它就变得苍白而光秃,枝条的末端开始变红。
约翰·辛格·萨金特
John Singer Sargent
《科孚岛的橄榄树》(Olives in Corfu),1909年
“橄榄树画家”大概是著名肖像画家约翰·辛格·萨金特不为人知的名号了。然而,他对各种形状和大小的橄榄树都给予一定程度的关注,表明他对切尔西工作室之外的世界依然存在好奇心。到了1905年,这位四海为家的美国人宣布将关闭自己的工作室,远离 “人群”,尤其是上流社会的人。之后他每年夏天都在阿尔卑斯山度过,秋天则前往南欧。他每次外出都是与家人和朋友结伴而行,很有个性。
1909年,萨金特在希腊科孚岛上待的这六周成效极高。画中的山羊在悠闲地踱步,享受着宁静祥和,就如同萨金特的亲友们在外出途中的感受一样,而结伴远行的场景也以绘画的形式保留在了他们的画架和书上。这种摄影风格的裁剪手法也应用在给农村劳动者们取景的《橄榄林》(The Olive Grove)这幅油画上;同一时期,他还给英国皇家美术学院(Royal Academy)创作了《阿尔巴尼亚橄榄采摘者》(Albanian Olive Pickers)。从牧羊人到普通当地人,再到身着民俗服饰的工人,萨金特能够在处理好同自然风景和谐的同时,凸显出人们劳作时的浪漫。
乔治亚·欧姬芙
Georgia O’Keeffe
《劳伦斯家的树》(The Lawrence Tree),1929年
乔治亚·欧姬芙对这幅画的描述可谓言简意赅:“劳伦斯家前院那棵树,就是你躺在树下的桌上抬头看到的样子。”那是一棵巨大的松树,学名为西黄松(Pinus ponderosa),位于小说家D. H. 劳伦斯在新墨西哥州的住所附近。劳伦斯曾于20世纪20年代在此度过了两个夏日,在院里一张旧木凳上写作。在他的描述中,这棵树就像一个守护天使,它的树干远比它高耸的树冠更加显眼(黄松通常可以长到约30米高)。欧姬芙斜倚在劳伦斯曾用于写作的树干上,透过树枝树叶凝视星空。
《劳伦斯家的树》是欧姬芙于1929年去新墨西哥州时创作的,那时,她已经是业界知名的画家了。她在劳伦斯夫妇的陶斯农场待了两个多月,不过那个时候劳伦斯已经离家,并在第二年死于肺结核。他喜欢新墨西哥州的空气,而那里的天空对一心想逃离纽约的欧姬芙来说正是一剂滋补良药。在这里,她通过树木的根茎枝叶观察夜空,动脉状的树枝向漆黑的树叶注入生命之血。如果按照欧姬芙的本意,用 “倒立”的方式去看画中的树,才能更真切地体会到她所述的“平躺抬头望”的感觉。为了实现这一点,这幅画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市的沃兹沃思艺术博物馆(Wadsworth Atheneum)展出时就是上下颠倒的。
大卫·霍克尼
David Hockney
《好莱坞花园》(A Hollywood Garden),1966年
英国艺术家大卫·霍克尼的早期经历是为大众所熟知的:布拉德福德—皇家艺术学院—洛杉矶。霍克尼基金会(Hockney Foundation)将其在加州的探寻之旅浓缩成几句生动的表述:“1964年:搬到洛杉矶,画中之景皆是棕榈树和游泳池……1967年:迷恋洛杉矶,创作的大量画作皆受南加州生活方式的影响。”
《好莱坞花园》是霍克尼在迷恋洛杉矶之前,首次因探寻过程中产生愉悦感完成的。这是一个没有其他艺术家涉足过的地方,既充满了美国的活力,同时还飘散着里维埃拉的光明与自由。然而此时此刻的霍克尼心里很清楚,洛杉矶的好莱坞区域已经没有迷人的气息了,放眼所见满是城市风貌,气候热得令人难受,山丘、峡谷的清新空气及植被皆已缺失。画中这个不带池塘的花园展现了后现代时期西海岸建筑的庸俗与平凡,只有香蕉树和龙舌兰勉强为其增添了一丝活力。
所有的生机只能通过树影的移动感知。霍克尼当时正在对着照片作画,像宝丽来相机一样构图、组合,这个过程就如其著名的泳池三部曲,即《小水花》(The Little Splash)、《水花》(The Splash)(1966年)和1967年的《大水花》(A Bigger Splash)。这些泳池(包括水花)作品,其灵感都源于霍克尼一次在报摊上买的泳池手册,再加上他的奇思妙想。这样的好莱坞花园——植物看上去都很假——才是人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