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接受研究生培训后,我们都开始了学术生涯,我在那里完成了精神病学住院医培训,而玛丽莲则获得了比较(法国和德国)文学的博士学位。我们一直是彼此的第一个读者和编辑。在我写我的第一本书,一本关于团体治疗的教科书之后,我获得了意大利贝拉吉奥写作中心洛克菲勒基金会的写作研究员奖,资助我撰写我的下一本书《爱情刽子手》(Love’s Executioner)。
我们到达那里后不久,玛丽莲就跟我说她对撰写女性对法国大革命的回忆越来越感兴趣,我赞同,她拥有了足够的好材料来写一本书了。所有洛克菲勒的学者都得到一套公寓和一间单独的写作室,我劝她去问问主任是否也有适合她的写作室。主任回复说,为学者的配偶提供写作室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要求,而且,主楼中的所有工作室都已经分配好了。
不过,经过几分钟的思忖后,他给了玛丽莲一间未在使用中的树屋工作室。工作室在一个邻近的森林中,只需步行五分钟的路程。
玛丽莲对此感到高兴,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写她的第一本书《被迫见证:法国大革命的女性回忆录》(Compelled to Witness: Womens Memoirs of the French Revolution)。她从未如此快乐。从那时起,我们便成了同伴作家,在她的余生中,尽管有四个孩子需要照顾,有全职教学和行政职位需要兼顾,但我写一本书,她也会跟着写一本。
2019年,玛丽莲被诊断出患有多发性骨髓瘤,一种浆细胞癌(在骨髓中发现会产生抗体的白细胞)。她所用的化疗药瑞复美(Revlimid)引发了中风,以至于要去急诊室就诊并在医院住了四天。她回家两周后,我们在离家只有一个街区的公园里散步,玛丽莲宣布:“我心里有一本书,我们应该一起写。我想记录我们面前的艰难日子。也许我们的试验对别的其中一人面临致命疾病的夫妇会有些用处。”
玛丽莲经常为她或我应该写的书提主题,我回答说:“亲爱的,这是一个好主意,你应该投入其中。联合项目的想法很诱人,但如你所知,我已经开始写一本故事书了。”
“哦,不,不——你不要写那本书。你和我一起写这本!你会写你的章节,我会写我的章节,它们交替着来。这将是我们的书,一本跟任何别的书都不像的书,因为它需要两个头脑而不是一个,是一对结婚六十五年的夫妇的反思!一对走在通往最终的死亡道路上,非常幸运地彼此拥有的夫妇。你会带着你的三轮助行器走路,而我会用最多可以行走十五或二十分钟的腿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