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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新本格推理旗手绫辻行人“替身系列”代表作,全系列热销14年,全系列销量超百万册。
◆日本推理文坛永不消失的“那个初三(3)班”不解之谜从这本开始。
◆那个“诅咒”源于很久以前的一个“美好愿望”,为了解除“灾祸”,她和他走进更深的迷雾……
◆入选2011年“这本推理小说真厉害!” 2012年“推理之门”票选日系推理小说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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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那个“诅咒”,源于二十六年前一个“美好的愿望”。
一九九八年春,夜见北转校生榊原恒一觉察到新班级笼罩着一股异样的气氛,所有人似乎都对什么东西心存怯意。班上的美丽女生见崎鸣与众不同的存在感吸引了榊原恒一,他尝试着接近她,却陷入了更深的困惑……
这里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崎鸣再次出手!
这是那个夏天的“另一个”故事。
一个人去海边小镇度假的见崎鸣,与自称“幽灵”的男孩相遇,不可思议的冒险开始了……
开始了。
不应该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距离夜见山北中学初三(3)班一九九八年遭受那场“灾祸”已经过去三年了。今年春天,这个班级的2001级新生名单确定,其中有一名特别的男生比良冢想,他曾在一九九八年夏与见崎鸣在绯波町的“湖畔之家”相遇……为了应对可能有“死者”混入班级的“现象”,今年采取了特殊“对策”,却仍然无法招架出乎意料的情况。“灾祸”持续发生,一连串谜团不断出现,因死亡而产生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日本推理文坛极为凶恶的“夜见山现象”严重升级……比良冢想和一九九八年的幸存者见崎鸣能否阻止“灾祸”?
在我的认知世界中,恶魔、怪物、鬼之类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我对悬疑类小说的喜爱,或许是对我迄今为止所经历的那个扭曲的“世界”所采取的逆反、反抗甚至逃避吧!
——比良冢想
二〇二〇年,一场意料之外的疫情席卷了全世界,引发了史诗级的大混乱。在这样一个年份,“暌违七年的长篇新作”终于得以出版,从某种意义上说,或许是颇具意义的机缘。这是一部令人极度紧张而又不甚严肃的小说。在一场毫无道理的“灾祸” 中,接二连三地有人死去。然而,假如它能令读者暂时忘掉眼前这充满压力的“现实”,短暂地沉浸在一个荒诞无常的虚构故事中,身为作者,我将大感欣慰。
——绫辻行人
山中豪宅雾越邸,是一栋遗世独立的美丽建筑,来自东京的剧团成员,在山中遭遇暴风雪,偶然间闯入这座豪宅,被困其中。于是,宅中不断出现怪现象:破碎的玻璃、掉落的画像……皆成为连环杀人谋预告。各怀心事的众人,一面惧怕这座仿佛从沉睡中醒来的活的建筑,一面又怀着秘密的欲望,期待它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患有脑部疾病的母亲千鹤渐渐地失去记忆。在生命的终点时刻,她的脑海中只留下小时候的一段恐怖的记忆:突然闪现的白光、蝗虫飞舞的声响、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尖叫。直至人生即将结束都在折磨着母亲的终点记忆,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波多野森吾不禁开始探寻关于母亲那段记忆的秘密……推理名家绫辻行人以美学般的时空逆旅,打造了一座悲伤而又奇幻的故事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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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绫辻行人:
日本“新本格派推理”创始人,毕业于京都大学并修至博士课程,在学期间成为了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的成员。曾以《追悼的岛》参选第三十届江户川乱步赏,1987年经全面改稿、并同时获得岛田庄司的赞赏和,以笔名绫辻行人出版,掀起“新本格派”旋风,一举成为众所瞩目的新锐作家。1992年,他更是以《钟表馆幽灵》获得第45届日本推理作家协会赏。1998年他亲自写剧本,并兼任导演,完成游戏软件“YAKATA”。1999年,他又得到第30届麻将名人赛的冠军,成为史上di一个拿到“麻将名人”的推理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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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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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替身S 替身2001 雾越邸暴雪迷案 终点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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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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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初,《雾越邸暴雪谜案》于1990年9月作为“新潮MYSTERY俱乐部”丛书中的一部出版。后来,于1995年2月被收入新潮文库,这一版本又于2002年6月在祥传社作为NON NOVEL系列再版。
有一段时间,《雾越邸暴雪谜案》被认为是绫辻行人的代表作。就我个人而言,这的确是一部“特别之作”。从该书首次出版,至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是这一想法从未改变。
我还记得,这部小说的构想诞生于我二十岁之时。我想写一部以“雾越邸”这栋美丽建筑为舞台背景的长篇推理小说,在与小野不由美女士(同时也是“雾越邸”平面图的绘制者)的探讨中,想法逐渐成形。我希望能够在三十岁之前把这个故事尽善尽美地写出来,展现给世人。这是后来正式出道成为作家的我,在年轻时代为自己的创作活动订立的一大目标。
《雾越邸暴雪谜案》以文库版首次出版已经过去十九年了,现在进行全面修订,并重新包装出版,应该也不算毫无意义的工作。于是,就有了这次的角川文库版。
经过各种考量,该书的修订终以讲谈社文库出版的“馆系列”(新装修订版)为基准。尽管在情节和故事层面没有进行改动,但是在文字细节上力求“化”,以提高作品的完整度和可读性。
然而,尤其是这部作品,虽然如今重读时难免会发现一些青涩不足之处,但是我也不能随意大删大改。可以说,这些方面也是《雾越邸暴雪谜案》这部小说得以成立的原因之一。如果改动太多,就会影响作品原有的氛围和意境。我在修订时,一直非常注意拿捏分寸。
新版《雾越邸暴雪谜案》与2009年出版的另一“特别之作”,长篇恐怖推理小说《替身》同时收入角川文库,如果那些从《替身》才次得知“绫辻行人”这个名字的读者也能喜欢这一本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一直试图寻找一种与先前的名作——例如约翰·迪克森·卡尔的《燃烧的法庭》——截然不同的创作手法,即把恐怖猎奇幻想元素和所谓的本格推理有机结合。而这部《雾越邸暴雪谜案》就是基于这一理念的初试啼声之作。
那么,就请诸位大驾光临那栋1986年晚秋的华丽“飞雪山庄”,暂时忘却“尘世种种”,尽情享受吧。
2014年2月
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 特别访谈 雾越邸秘话
《雾越邸暴雪谜案》是一九九零年新潮社《新潮推理俱乐部》丛书中,受出版社邀约出版的作品。首先请介绍一下这部书的成书过程。新潮文库版的后记中,您曾写道——“早在十几年前,《雾越邸》这个异形梦的种子就已在我的心里扎下了根,在让它发芽长大的过程中,小野不由美女士给予了我非常多的帮助。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也就是说,小说的构思远远早于实际的执笔吗?
绫辻:是的。我记得以前在某次访谈中也提过,《雾越邸暴雪谜案》中有我学生时代写的同名作品的部分,后者算是一种雏形。真正执笔是我与小野女士的共同作业。所以会在后记中写上那番谢词。我们二十二三岁的时候,曾将那部作为雏形的同名作品,发表在京都大学推理小说研究会的内部杂志《推理研通信》上。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进行连载。篇幅差不多有四百页文稿纸那么多。法月纶太郎和我孙子武丸曾时间阅读过这部习作。当年他们正好刚入京都大学推理研究会。
接到新潮社的约稿后,我就想到了当年的那部学生作品。想归想,但觉得难点很多,要全部攻克,必须大幅度地重新深究很多想法。
学生时代的那部作品的内容大概占了现在这本《雾越邸暴雪谜案》的几成?
绫辻:正统推理的部分大概占了七成。原本只是一部习作,初只是很认真地想写正统推理——“在壮丽的‘暴风雪山庄’中,‘连续的模仿童谣杀人’!”。而现在这本书,则是以当年那部习作为基础,同时加入另一部幻想小说的大梁,由新的想法组合发酵而成。就结果而言,原来的习作只有四百页稿纸,现在的成书却是其好几倍。
“OO邸”一般这里的“OO”会是住在里面的人的姓氏,“地名 邸”的名字本身就很特别。
绫辻:我觉得“穿越雾层”这字面意思的氛围就很棒,所以很想用它来作为家宅的名称。如果按照“雾越湖”这个地名来设定,那么一般而言应该不是“邸”而是“亭”,但“雾越亭”这几个字的组合总觉得很怪,所以就用了“雾越邸”。
德岛县有一个叫“雾越岭”的地方。
绫辻:是吗?我才知道。我当时没调查那么多。“雾越湖”、“御马原”、“相野”、“返岭”这些作品中出现的地名都是虚构的。
成书大约有一千页稿纸的字数,是当时您作品中长的作品,请问写完后您感想如何?
绫辻:初刊是在一九九〇年九月二十五日,原稿写成是在同年的七月。当时我笔记里写着“七月三十日 完成”。当时出版社强烈希望我的作品与“新潮推理俱乐部”的同一系列中宫部美雪女士写的《Level 7》同时发行,所以七月脱稿九月下旬就出书了。时间非常紧凑。那时候,同类型的书中,一千页稿纸级别的还没那么多。所以,我自己都感叹居然写了那么长(笑)。
一九九〇年,岛田庄司先生出了一本《黑暗坡的食人树》,我记得那本也很厚。
绫辻:是的。《Level 7》也很厚。当时说到千页稿纸级别的推理大作,很多人会想到小栗虫太郎的《黑死馆杀人事件》、梦野久作的《脑髓地狱》、中井英夫的《致虚无的供品》、竹本健治的《匣中的失乐》,这四本被誉为“四大奇书”。
八十年代,长篇大论的推理小说一般都不太受欢迎。特别是新人作家,说长篇也就五百页稿纸的程度,这在当时是一种常识。修改原稿的时候,怎么去削减篇幅是当时的重要课题……其实我觉得,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方向是非常正确的。当时,新潮社向我约稿的时候说没有字数限制,所以我就卯足了劲儿心想那就写个一千页吧。事实上,为了让《雾越邸》以一个良好的形态出现,那么多的字数是很有必要的。
之前在构思执笔的过程中,自己的情绪越来越高扬,甚至觉得好好写,就能写成一部杰作,问世之后哪怕二十几岁死了也无憾(笑)。那时候,自己对三十岁、四十岁都还没法切实去想象,所以才会觉得“死也无憾”。不过话说写完的时候,确实有很大的成就感。
您没想到之后还写了更长的一部作品吧。(笑)
绫辻:你是指《杀人暗黑馆》吧,那本有两千六百页,花了八年时间。九零年代,特别是京极夏彦先生的出现引发热潮后,正统推理走向了长篇化的方向。《雾越邸》出版的时候,还有人曾说,“这么厚的书可以当凶器”(笑)。
*
在《周刊文春》当年评选的“十佳推理小说中”《雾越邸》得票。我印象很深,之前可谓毁誉参半的“新本格推理”因为这部作品的成功得到了大家的重新认识。您自己当时作何感想?
绫辻:说实话,当时反应就是“啊?为什么?”。“多亏新潮社把我的书做成硬皮书,果然不同凡响。”(笑)。当然,开心之余,我也很清醒。
对作品本身我是非常有信心的。但当时有不少人质疑所谓“新本格”到底算不算“正统推理”。所以当得知文春评选结果后,我很吃惊,想要知道“为什么?”
现在的年轻读者们可能都不知道当时对新本格的评价吧,请您稍微介绍一下。
绫辻:是吗。一九八七年《杀人十角馆》算是我的出道作品。这部作品在没有得到新人奖的情况下,得到岛田庄司先生推荐,直接由讲谈社小说出版发行。这在当时实数罕见。幸运的是这本书卖得不错,所以之后的“馆系列”也都由讲谈社出版。这些作品的口碑和销售情况都很好,于是之后所谓“新本格”的年轻作家也相继出道。
但圈内的主流——部分作家、评论家,还有编辑们,以及一部分的推理小说迷们,还带有一种偏见,觉得“新本格的小年轻们”不值一提。这里面的原因错综复杂,存在一些非议……总之当时的气氛内含微妙的紧张感。
就在讲谈社推出《十角馆》之后不久,其他出版社的编辑们也找上门来,其中一位就是新潮社的佐藤诚一郎先生。他原来擅长的是冒险小说,但我写的作品让他觉得非常对胃口。然后就促成了《雾越邸》。一九九〇年九月出版发行后,发现与之前由讲谈社或祥传社出版的作品所获得的反响有所不同。当然,不同作品内含的力道本身有所不同,但另一方面,我觉得新潮社的硬封皮是一件“利器”,在某种程度上发挥了很大的影响力。毕竟当时业内人士大多觉得32开大小的书比B40大小的看上去更厉害。我之前对这种所谓的权威构造毫不关心,所以觉得很意外。
也许因为32开大小的书对于上一代的读者来说拿在手里更顺手吧。
绫辻:也许吧。总之,这部作品就像是对我整个2字头岁月的总决算。反响很大我当然很开心。次年,《雾越邸暴雪谜案》还成为“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评选的入围作品,虽然终没能得奖,但之后的那部《时计馆杀人》幸运地获此殊荣……从那段时间开始,“新本格的小年轻们”才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吧。
不过,看到《雾越邸》32开本里那张作者近照,谁都会觉得“这家伙好年轻”吧(笑)。没有褒贬之意,但大家看到照片都觉得作者是个年轻气盛的家伙。
话说卷首有句谢词“献给另一位中村青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绫辻:其实就是小野不由美女士(笑)。“馆”系列中出现的建筑物图纸全部都是拜托小野女士画制的。《雾越邸》里的图纸也是,而且有关建筑物的构思与构造本身就是她的想法……所以她与小说中的中村青司属于不同次元的“另一个中村青司”。谢词中就是这个意思。[1]
这部作品中的幻想要素主要是在怎样的过程中构想出来的?
绫辻:刚才也曾提过,这部作品的雏形是我以前写的正统推理的习作,在书中有七成都是以习作为基础的。在“暴风雪山庄”中“模仿童谣杀人”的作案手法与犯人的设定都与习作几乎一致。但是,为重要的正统推理部分中存在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简单来说,就第二起事件中“变更所模仿的童谣”这一情节,其必然性中存在一个“漏洞”。在“凶手”的计划中,起事件是模仿北原白秋的《雨》,第二起事件是模仿西条八十的《金丝雀》……是一种“连续童谣杀人”。然而,在第二起事件中看到案发现场的“第二凶手”、也就是枪中发现“(金丝雀)KANARIYA”倒过来念就是“YARINAKA(枪中)”,所以他将“金丝雀”变更为《雨》的第二段。
但为什么枪中要做这种变更呢,其必然性其实并不充分,甚至可以说有些随便。毕竟一般情况下,真凶不会特意把与自己姓名有关的线索留在案发现场,所以即使发现“KANARIYA”也可以放任不管。在习作中,这部分的处理只是当做单纯地因为偶然发现而吃惊,于是匆忙间“变更了模仿的对象”……但这么写肯定是行不通的。
用剧团相关人员的名字首字母可以拼出真凶名字的这一部分也是同样。在习作中,是到故事结束后,由作者出面告诉大家:“请像这样把文字组合一下”的文体呢(笑)。当时是想学鲇川哲也老师的某部作品那样玩“游戏”。但是,这种我自己很喜欢的游戏模式可以用在比如《杀人迷路馆》等作品里,却不适用于《雾越邸》,总觉得那样不够“美”……。
成为职业作家的第三年,决定执笔《雾越邸》时,我首先想到的是诸如上述的几个硬伤该怎么处理。因为必须重新处理。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真是绞尽了脑汁。如何让枪中的变更具有充足的合理性?如何让原先存在于习作“外部”的“名字游戏”融入故事内部?——苦恼了很久,我想到的答案就是——创造一个由“名字暗合”强力支配的“世界”。只要这个世界建构于故事内部,那么相信这种支配力的凶手就有充足的必然性采取那样的行动。
我进而思考为此需要做什么?然后就想到一个概念——雾越邸这个家所具有的不可思议的、超常的“力量”与意志。所以作为作者,并非一开始就想好要写正统推理与幻想小说的结合产物。初只是想写具有“样式美”的正统推理,但为了追求正统所需要的整合性与完成度,就结果而言,变成了一种摆脱类型束缚的形态。
原来如此。我是从您的出道作品一路追着您的作品读下来的,我知道《杀人水车馆》的后也具有幻想的要素,所以一直以为《雾越邸》就在其延长线上。今天听您说这其实是追求正统整合性的结果,真的感到很意外。以前也听过“正统推理不允许超自然的要素”,这真是很讽刺吧。
绫辻:与其说讽刺,不如说震惊。因为《雾越邸》中并没使用超自然的能力去解决案件。如何理解雾越邸中出现的“动作”?是将其看作超自然现象的还是其他?作品中的人物是否相信这种超常性?至少“第二凶手”是相信的,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件。凶手并不是幽灵,也没有通过超能力从密室中逃脱。超常的现象本身,终是由读者去判断“也许有,也许没有”。就作品本身而言,答案并没有明示,而是留给大家一个迷。那些将其解读为超自然要素的人其实是他们对这种小说的构造产生了排斥反应。
说到这一点,我突然想到京极夏彦先生。京极先生在一九九四年发表了《姑获鸟的夏天》,当时也受到过类似的争议。说什么理据不够、违反规则之类的。但那些刺耳的声音在《魍魉之匣》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了,这就是京极先生的厉害之处。
幸运的是,还是有很多读者读懂了《雾越邸》的特殊构造与理念。在小说发表后的时间,我得到了皆川博子女士寄来的声援信,真的非常感谢。那封信我到现在都还好好保存着。我问过她本人,她说“可以啊,公开没问题!”,所以在此请容我稍作引用:
“看完精彩的大戏,会不由自主大喊‘好棒’,读完《雾越邸暴雪谜案》,我也想向作者奉上‘好棒’的赞美之辞。
(中略)
不知该用什么词来表述超越那种立于客观性认识的部分,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幻想’吧,其幻想的部分与正统的部分完美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叹不已。
幻想推理……是非日常的故事,同时也是正统的解迷,我自己其实也想写这种推理,但就是不得要领。之前也有过几部作品,只有舞台是非日常的,整体则是正统的,我很想写不一样的,但就是写不出。所以当我读到《雾越邸》的时候,真的深感震撼。我自己一直都将两者分离,因为无法在非日常的故事中加入逻辑性的部分。如果只写幻想,又会变得很简单。
作为一名读者,我想说‘这部作品太棒了!非常感谢作者!’
作为一名作家,我只能说我被knock down了(后略)。”
落款日期是“一九九零年九月二十七日”,所以真的是皆川女士在这本书刚出来后马上写下的。这是皆川女士直接给我的封私信,自那以后,我们就像圈内的母子一样一直保持联系。虽然她信里说什么“knock down”,但结果她后来写出了远远超过《雾越邸》的诸多皆川风格的“幻想推理”杰作。真是个好厉害的“妈妈”呢。
就我个人看来,新本格推理让正统推理得以复权,同时也是幻想、是惊悚,新本格的成功是推理成为流行的时刻。作为有特殊设定的作品,一九八九年山口雅也先生发表的《活尸之死》对之后包括西泽保彦先生等在内诸多作家都产生了巨大影响。而《雾越邸》的设定并不特殊、却是在很久以前就实现了幻想与正统的融合。如果当年《雾越邸》没能得到较高的评价,那么现在京极先生与三津田信先生的作品也就无法得到正确的认识。所以《雾越邸》是一部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作品。您对这部作品之后的圈内走势如何看待?
绫辻:西泽先生的“特殊设定推理”属于简明易懂的手法,故事的前提里已经有各种不同于现实的特殊设定。在这样的规则下进行正统推理,属于一种非常明快的构造。
就我而言,我认为可以称得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就是京极先生的粉墨登场。在他的作品世界中,现实与非现实·超现实的界限总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就是在这种精心打造的世界里,推理得以扣人心弦地展开。“京极以后”这种手法才变得司空见惯。
比如约翰·狄克森·卡尔非的《燃烧的法庭》、或是高木彬光先生的《大东京四谷怪谈》,对这种类型的惊悚推理您有什么想法吗?
绫辻:没什么特别的。容我重复之前的话,《雾越邸》首先是正儿八经地从“暴风雪山庄”与“模仿童谣杀人”开始的,所以在动笔初期,就是想写自己喜欢的正统推理,其中包含了当时自己对正统推理的各种想法……只是在写的过程中,比初所设想的多了很多幻想小说的色彩,写完之后才成了现在的模样。可以说,追求正统“样式美”的结果,必然就会冲进“幻想”的世界。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自认为《雾越邸》与之前的《燃烧的法庭》有着不同的切入点。很难找到合适的词语,但并非正统推理与怪奇幻想的“合体”,而是一种“融合”。借用皆川女士的话来说,是将两者交织在一起……所以我觉得这书刚出版的时候有人喜欢有人不屑,关键就在于对其中两者的平衡与微妙之处是否欣然接受。
*
我想问一下“馆系列”与“联想”的问题。在《杀人迷路馆》中登场的推理作家清村淳一曾经是“暗色天幕”的成员。而在《雾越馆》的剧团成员中有一个叫藤沼彩夏的画家名字,但说到姓藤沼的画家又让人想到《杀人水车馆》中的幻想作家、藤沼一成。
绫辻:没错,藤沼就是那样一个人(笑)。《杀人迷路馆》的清村也是。为了设定上的方便,《雾越邸》中只出现了他的姓氏,这只是一种小小的联想,我个人并不排斥。
[1]这部分开始会涉及《雾越邸杀人事件》的真相,敬请读完作品后再予以阅读。
风声从远处传来。
那音色悲凉哀怨,好像严阵以待迎接寒冬的群山在窃窃私语,又好像来自遥远异世界的巨大动物,被困于此地,因思念故土而恸哭号泣。如果侧耳倾听,就会从心底渗出一种类似于钝痛的情感。
仿佛与那风声共鸣,又仿佛是那风声自己悄悄奏起的旋律,一首歌的调子,开始在我耳朵深处响起。
那首歌——那首歌同样异常悲凉,而且是一首令人怀念的歌。
我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童年时代听过。是在小学音乐课中学过呢?还是曾经听母亲唱给我听过呢?恐怕在这个国家出生、长大的人,都听过这首有名的童谣吧。
我哼着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又想起了因为这首歌而毁灭的那个人。
因为这首歌……
四年前,在同样的季节的那一天,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绳索牵引着,我们来到那座宅邸,然后,在那里遭遇了离奇的连续杀人事件——。
那座宅邸中,存在着完全脱离我们现实生活的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近现代科学也许会将之全盘否定,或给出不同的解释,但那也无所谓。因为至少在与那起事件直接相关的我们的主观意识中,认同那东西确实存在过,这样就行了。
可以说,那首歌正象征着那座宅邸所拥有的不可思议的意念。
我想起来了。
那个人,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意念的存在,并企图超越这个意念,后导致了自我毁灭。
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时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逝。从80年代末到90年代,世界局势瞬息万变,让人目不暇给。连这个一贯标榜“和平”、“富有”的国家都仿佛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向世纪末冲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似乎都可以清楚听到这个国家疾速狂奔时的粗重喘息。这种不同寻常的加速情形,把像我这一类人的心灵,确确实实地逼向了一种自闭状态。
四年过去了,我已经34岁了。
半年前,我生了一场小病,动了生平次手术。这次生病让我痛感,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包裹着脆弱精神的肉体,已经过了全盛时期,开始不停息地走向那个既定的终点。存在于我心中某种程度的微弱信念,也因此而动摇,这同样是不争的事实。
远处,风声在呜咽,那首歌回旋反复,毫无停止的迹象。
此时此刻,我正在四年来未曾到访的位于信州深山中的相野町车站。
候车室里没有其他人。天花板上的萤光灯出奇的明亮,墙壁也异常洁白,好像近才重新粉刷过似的,公布栏上贴着好几张优美的观光宣传海报。
四年来,这个老旧车站的样貌也大为改观。再过几周,不,应该就在下周周末吧,这里就会涌入大批年轻的滑雪爱好者,变得热闹非凡。
木框窗户好像安装得不够牢固,寒风中,玻璃在颤抖。我觉得室内气温开始急速下降,不由自主把手伸到暖炉前,然而,暖炉还没有点上火。
四年前——1986年11月15日。
我一边从压扁的烟盒中拿出后一根香烟,一边缓缓伸出手来,试图阻止在我心中匆匆移动的时钟指针。然后,我不经意地抬起眼,望着逐渐被黑暗笼罩的窗外——
今天,外面也下着雪,仿佛在重演着那一天,那个事件的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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