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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自由大地丛书·屠海:北美生物灭绝档案(16世纪至20世纪)(记录海洋生物灭绝的历史书,也是暗示人类自身悲剧的“预言书”,科普作家邢立达、《海洋世界》杂志力荐)

書城自編碼: 3852751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纪实文学
作者: [加]法利·莫厄特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856746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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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本书卖点
1.加拿大自然文学作家、环保领域深具影响力的人物法利·莫厄特代表作。法利·莫厄特一生著有44本书,被翻译成52种语言,在全世界畅销2500多万册。他曾获得加拿大负有盛名的总督文学奖。本书是其代表作“生态文学四部曲”之一,是《寂静的春天》之后重要的自然文学作品。
2.近500年的海洋物种生存与消亡记录,揭示了超过50种物种减少甚至灭绝的真相。包括大海雀、鲸类、海象、北极熊、美洲狮等鸟类、鱼类和哺乳动物在内,各类野生动物原本不计其数,在欧洲移民抵达后,这些动物成为他们进行商业性捕杀的对象和追逐利益之路上的牺牲品,几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3. 影响一代人的海洋保护意识,推动生态改革和海洋立法进程。《屠海》出版后在北美及其他地区内掀起海洋环境保护热潮,给政府持续施压,影响推动官方出台以海洋环境保护为核心内容的法律。
4.一部具有先见之明的生态经典,一如既往地提醒人们应该如何与自然相处。出版近40年后,书中对过去人类如何破坏海洋生态的梳理和记录,在全球海洋生态环境恶化、物种减少的当下,对应对海洋问题有重要现实意义和警醒作用。
5.获两届加拿大总理赞许。生态文学作家李青松、科普
內容簡介:
《屠海》详尽地记录了自16世纪西方人踏足北美洲之后的500 年间,北大西洋沿岸超过50种动物减少甚至灭绝的过程。原本这里的各种动物不计其数,然而随着欧洲移民的进入和商业性捕杀的加剧,包括鸟类、鱼类、哺乳动物在内的物种纷纷遭到屠戮,无数的大海雀、鲸类、海象、北极熊、美洲狮等被夺去生命。本书出版后掀起了世界范围内海洋生态保护的热潮,推动了环境改革和海洋立法进程,影响了一代人的海洋保护意识。今天,它仍然是一部具有先见之明的生态经典,一如既往地提醒人们应当如何与自然相处。
關於作者:
法利·莫厄特,加拿大自然文学作家,坚定的环保主义者。一生出版著作44本,有2500多万册远销世界60多个国家。其代表作有《鲸之殇》《与狼共度》《鹿之民》《屠海》等。他透过极具热情和洞察力的写作启发世人,不同的选择对人类和生态会有重大影响:曾经的选择影响当下的生态系统,现在的抉择将左右人类和所有地球生命的未来。
目錄
第一篇?海鸟和飞禽
一 大海雀?/004
二 其他遭受重创的海鸟?/032
三 极北杓鹬?/045
四 猎鸟?/059
五 其他空中鸟类?/073

第二篇?肉、兽皮、软毛
六 白色幽灵——北极熊?/090
七 棕熊和黑熊?/112
八 麝香气味的动物——水獭、渔貂、貂熊和海貂/124
九 野牛的消失?/137
十 野生猫科、犬科动物?/149
猫科动物:美洲狮、猞猁、短尾猫 / 149
犬科动物:爱斯基摩犬、红狐、北极狐、郊狼……/ 156

第三篇?离水之鱼
十一 鳕鱼王和“帝王之鲑”?/174
十二 鲟鱼、鲈鱼、金枪鱼……海里还有更多的鱼吗??/198

第四篇?消失的海中巨兽
十三 较好的鲸种?/222
露脊鲸 / 227
被遗忘的鲸种——灰鲸 / 240
弓头鲸 / 249
十四 须 鲸?/266
十五 小鲸种?/299
鼠海豚 / 300
白鲸 / 304
一角鲸 / 310
甁鼻鲸 / 311
小须鲸 / 317
领航鲸 / 318

第五篇?鳍足目
十六 海洋长牙动物——海象?/330
十七 灰海豹和斑海豹?/357
十八 冰上的死亡(旧历):竖琴海豹和冠海豹/379
十九 冰上的死亡(新历)?/403

后记?/446
致谢?/454
参考文献(节选)?/455
主要物种名对照表?/471
译名对照表?/478
內容試閱
序言:故事的由来

蒸汽船“布罗麦斯戴克号”(Blommersdyk)是一艘自由轮,是在“二战”时的船坞里用生锈的钢板焊接而成的,依稀有船舶的样子。
1945年9月中旬,它满载着战争末期的纪念品,从安特卫普 (Antwerp)起航,驶向加拿大的一家战争博物馆。名义上,我是这批糟糕货物的押运人。当时我二十四岁,是一名退伍军人,正在返家途中,决心将战争中非人的生活忘掉,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生机勃勃的世界中去,回到鸟儿依旧歌唱的世界中去,回到大大小小的动物四处跑动、沙沙作响的森林中去,回到有大家伙畅游的宁静的海洋中去,期待在那里得到抚慰。
这一次秋季海上航行极为缓慢。作为船上唯一的乘客,我应年长的船长邀请,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驾驶舱里度过的。德维特(DeWitt) 船长对栖息在海洋里的动物怀有浓厚的兴趣。在发现我和他同样喜欢这些动物之后,船长就想出了一个游戏:我们俩各站在驾驶台一侧,用双筒望远镜观察海面,看谁先识别出一头鲸、一头海豚或者一只鸟。我们一看就是好几个小时,通常都是目光敏锐的老船长让我洋相百出。
我们驶出英吉利海峡的第四天,他突然命令舵手打左满舵,然后对我喊道:“它在那喷水!抹香鲸!”
我们的船慢慢靠近一群散开的抹香鲸,我着迷地看着它们。它们在水面上巡游,沿着地平线的宽阔弧线,喷出一团团水雾,以显示它们的存在。我们的船跟随它们航行了一个小时后,船长才恋恋不舍地让货船回到了西行的航线上。
一两天后,一小群蓝鲸从我们的船头游过。它们是线条流畅的庞然大物,就体型和威严而言,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在海洋中,都没有可与之匹敌的动物。又一天,一群海豚追上了我们,它们在船头的浪花里表演水上杂技,让我们乐不可支。当我们驶近大浅滩(Grand Banks) 的边缘时,我最早发现北面出现了一团团浓烟般的水柱。船长再次改变航向,朝它们驶去,然后我们就与五十来头瓶鼻鲸结伴而行。它们不仅没有避开我们,反而朝我们游过来,近得都快与船相撞了。一头大雄鲸朝我们喷水,将我们笼罩在带有鱼腥味的水雾之中。
行驶在这条航线上,时间过得飞快。维京礁(Virgin Rocks)隐于水下,而就在离这些礁石不远的地方,我们仅在一天内就发现了十一种海鸟,估计数量得有好几十万只。船在进入贝尔岛海峡(Strait of Belle Isle)时,我们与一列逆向而行的长须鲸擦身而过,它们的队伍颇为壮观。德维特船长高兴地拉响粗哑的汽笛,向它们致意。我们驶过圣劳伦斯湾(Gulf of St. Lawrence) 的安蒂科斯蒂岛(Anticosti Island)的东端时,海面上大雾茫茫,风平浪静。一排一排无边无际的鸟儿,大多数是绒鸭和黑海番鸭,中间还夹杂着像仙女般翩翩起舞的瓣蹼鹬,从船头下面飞起来,一掠而过,消失在雾海中。
船停靠在蒙特利尔的码头时,我和船长已经记录下了三十二种海鸟,十种海上哺乳动物,还有像剑鱼、巨型水母和一条巨大的姥鲨等稀奇古怪的动物。这次航行对我来说是从漫长黑暗的深渊驶向光明的生活。
然而,东部滨海却又让我毅然决然地再次回来。1953 年春,我和父亲驾着他那艘结实的老式双桅帆船“苏格兰女帽号”(Scotch Bonnet ),沿着圣劳伦斯河(St. Lawrence River)驶向圣劳伦斯湾。
刚过魁北克市,我们就有一种错觉,以为冬天又来了——图门特海角 ( Cap Tourmente) 下原本绿草茵茵的小岛和长满香蒲的大片沼泽地,此时停驻了成千上万只雪雁,大地像是铺上了一层白色。这些雪雁在此处休养生息,准备进行长途飞行,飞往北极繁殖地。过了加斯佩(Gaspé) 后,我们紧贴着博纳旺蒂尔岛(Bonaventure Island) 高耸的岩架下驶过,头顶上一群生气勃勃的北鲣鸟在飞翔。我们在爱德华王子岛 (Prince Edward Island)的西角(West Point)与一位捕龙虾的渔民待了一会儿。我们看他用陷阱网捕龙虾,一网就捞起了三百多只绿背龙虾,那一刻我们惊愕不已。
在这次航行中,我们也遇到了许多鲸。一个漆黑的夜晚,在圣劳伦斯湾中部水域,一小群虎鲸光顾了我们。当时,我父亲在驾驶舱里打盹。其中一头虎鲸贴着船边跃向空中,然后它那七八吨重的身体落入水里,引起的震荡就如同世界末日的霹雳。我想从那以后,我父亲再也不在值班的时候睡觉了。
从坎索海峡(Canso Strait) 进入大西洋后,我们被飓风的尾巴扫中,船被吹到塞布尔岛(Sable Island) 。在那里,几十只好奇的海豹瞪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们。在“苏格兰女帽号”掉头驶回新斯科舍(Nova Scotia) ,渡过缅因湾(Gulf of Main ) ,驶向长岛海峡(Long Island Sound) 的这段航程中,我们几乎不停地邂逅海上的各种动物。
在接下来的三十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圣劳伦斯湾和大西洋滨海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对这个地区的热爱之情与日俱增,感到有责任和义务为它做点什么。为了写一本有关北大西洋海上救援队的书,我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与这些救援队队员一起航行在阴沉而又多风暴的海上。我的另外几本书都是写这个地区的,包括那些关于航海时代,早期斯堪的纳维亚人(Norse)的探险,人们猎捕海豹的故事,以及外港渔村的生活方式等内容。
我和妻子在纽芬兰(Newfoundland)生活了几年。我们驾着小帆船,对海岸和周围海域进行了探险考察,到过圣皮埃尔岛( St. Pierre ) ,在拉布拉多 (Labrador)逗留过。我在渔场里待了很多天,坐过从四人划的平底船到重达六百吨的拖网渔船等各种船,看着鳞光闪闪的鱼被捕捞上船,从铅笔大小的毛鳞鱼到重达四百磅 ( 约一百八十千克 ) 、仓库门一般大的大比目鱼,种类繁多,难以计数。
1967年,我们驾着这条船,沿河而上,到了安大略省,但发现这片内陆容不下我们,所以我们又折回来,在圣劳伦斯湾的莫德林群岛(Magdalen Islands)那片半月形的沙滩上安了家。在这里我开始跟那些魁伟的灰海豹熟悉起来,我可以和它们一起躺在同一片海滩上晒太阳。
也就是从这里开始,我又将自己的探险范围扩大到安蒂科斯蒂岛、加斯佩海岸和爱德华王子岛海岸。同样的也是在这里,我逐渐了解了竖琴海豹军团,它们曾在圣劳伦斯湾中的大块浮冰上和纽芬兰的东北海岸上繁殖过无数的小海豹。这两个地方的繁殖场我都去考察过……也目睹了海豹猎人在这两处海域,对海豹进行的血淋淋的大屠杀。
1975 年,我和妻子移居到布雷顿角(Cape Breton),在涛声澎湃的海边安顿下来。但是,现在大海奏出的却是让人忧郁又让人警醒的曲调。在过去几年里,我一直为一种让人心神不宁的景象所困扰,那就是在海洋世界和海岸边缘,我曾经很熟悉的数量众多、种类多样的动物正在减少。海豹、海鸟、龙虾、鲸、海豚、狐狸、水獭、鲑鱼,以及其他许多我已司空见惯的动物的数量都在明显地下降。有一段时间我劝慰自己,这不过是一种过渡性的、周期性的现象。但是,当我查阅三十多年来我对这片水域所做的亲笔记录时,却发现我隐隐的不安得到了残酷的证实。在这三十多年中,几乎所有种类的大型动物和许多种类的小型动物的数量都在明显地急剧减少。
对此我非常焦虑,又去详细查阅了渔民们和在森林里居住的邻居们的回忆记录。他们中有些人已经九十高龄了,即使是他们因记忆模糊而对所作的回忆有所粉饰,以及他们多年来养成的喜好讲奇闻轶事的习惯,他们所作的描述还是使我确信,除了人类之外,所有的动物无论是在数量上还是在种类多样性上都已大幅下降,而且这种情况还在继续。
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问题,我又到野外去做进一步调查。我发现,并不只是大西洋滨海地区动物的消亡状况让人难以接受。世界各地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们都深感忧虑,他们报告说,除人类以外,其他动物的减少几乎是普遍性的问题,其中许多动物正在加速减少。据说,史密森学会(The Smithsonian Institution )的秘书曾说过,如果目前这种趋势继续下去,到 21 世纪中叶,除了那些我们出于自私目的而保留下来的动物以外,只有为数不多的“比面包盒子大一点”的野生动物能够幸存下来。
随着 20 世纪 80 年代的临近,我思考的三个问题变得越来越严重。
如果东部滨海地区的动物在短短一代人的时间里就失去了这么大的地盘,那么从欧洲人开始征服这片大陆以来,动物们失去的地盘又有多大呢?而且,如果这种损失的规模与目前的规模相差无几的话,那么对于这个星球上所有的动物可持续发展来讲,无论是人类还是人类之外的,又意味着什么呢?因为归根结底,生命是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最后,如果确实是人类造成了动物的灭绝的话,那么在为时未晚之时,我们能做些什么来阻止这种屠杀呢?
我们对现在情况的理解和对未来做出明智规划的能力,都取决于我们对过去的了解程度。因此,为了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需要一部从西方人第一次在这个大陆留下印记后的博物史。为了找到这本书,我进行了彻底的搜寻。我找到了有关个别动物物种灭绝的书籍,比如旅鸽和大平原野牛,还有一些书列出了濒临灭绝的动物。可我却没有找到一本记录自然界动物整体减少的书籍。
1979 年,我无奈地发现,我自己正在编写这样的一本书。这本书耗时五年,从一开始着手编写时,我就意识到必须承认本书有某些不足之处。仅仅用一本书( 或是某种生物的一生)是不足以描述西方人(我指的是西方文化的传播者,区别于土著居民)到达北美洲后对整个北美地区动物的破坏的,哪怕是肤浅的描述,也是完全不够的。
总的来说,我将我的研究限定在我最熟悉的地区,即北美东北滨临大西洋地区。这个地区是地球表面上相对较小的部分,但是这里的自然史非常丰富,简直让人难以相信。人类在这里对其他生物造成的破坏是现代人在其整个统治领域内对动物资源开发利用历史的一个缩影,现在这个领域的范围几乎覆盖了这个星球。在我选定的地区发生的事情也正在其他大陆和海洋上发生。
这个地区就是北美洲东部,大致从拉布拉多中部向南至科德角(Cape Cod)附近,向西一直到圣劳伦斯湾和圣劳伦斯河下游地区,包括这些地方的海岸、岛屿,邻近的内陆地区和海洋。在 10 世纪的最后几十年里,第一批欧洲航海者,即来自格陵兰岛 ( Greenland ) 和冰岛的早期斯堪的纳维亚人,到达的地方正是这片区域。他们为其他航海者指引了道路。到 15 世纪中叶时,来自欧洲本土的冒险家们就开始探寻通向新大陆水域的道路。到 1500 年时,葡萄牙人、英国人、法国人、巴斯克人(Basque)都已经考察过大部分海岸,并且进入了开发纽芬兰的第一阶段,目前这种开发仍在进行中。因此,这本书的时间跨度就是从1500年左右到现在。这段时间的人类历史,本质上就是一段对资源开发利用的历史,并且现在仍然如此。因此,这是一个中心主题,但我是站在受害者立场来对待这段历史的。我们人类有代言人为自己的事业做充分的辩护,证明其合理性,但其他动物的代言人却少得可怜。如果我在为动物们代言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几分厌恶人类的话,我并不想表示任何歉意。我只想说,我没有责任和义务为现代人类一直以来,并还在继续的灭绝动物行为辩解,哪怕只是说些象征性的开脱或是辩护的话。
本书只涉及哺乳动物、鸟类和鱼类,重点放在海洋哺乳动物上。之所以将大量篇幅用在这些动物身上,主要是因为如果我们改变对“其他野兽”的态度,那么海上哺乳动物似乎是最有可能恢复元气并存活下来的动物。而对于这个世界上的许多陆生哺乳动物来说,人类摧毁了它们的栖息地,因为人类不断膨胀的贪欲,动物的生存空间正被人类挤压。
这本书不是为了讲述动物的灭绝,而是讲述动物数量在总体上大量减少的事实。尽管书中有不少章节讲述了那些确已灭绝的动物的故事,
但书中更多的部分是关于那些仍然以独特的生命形式生存下来,但数量却已经减少到惊人的程度的动物,其中许多动物已经减少到只有孑遗物种还存活于世了。它们之所以能够生存下来,是人类以他们认为合适的恩惠和善行给它们的施舍。
一些读了本书手稿的人发现书中所讲的故事骇人至极,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花五年的时间来发掘出这些恐怖的故事。我希望达到什么目的?毋庸置疑,这本书描述了我们过去的一段血腥历史,它记录了五百年时间里,在这个正遭到破坏的星球上,人类作为最具杀伤力的动物,在一个特定地区所取得的“成就”。但是,如果幸运的话,这本记载了我们在屠杀之海中的残暴行径的书,或许会帮助我们理解对动物生命毫无节制的贪婪所造成的恶果,也许会有助于改变我们的态度,修正我们将来的行为,这样,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分子,我们才不会成为这个充满生机的世界的终极毁灭者。

——选自法利·莫厄特《屠海——北美生物灭绝档案(16世纪至20世纪)》,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年4月

露脊鲸在历经数小时挣扎后才会沉入红色海水中。先是在被双倒钩鱼叉刺穿了厚厚的脂肪层并深深地扎进下面的肉里后,会突然下潜入水,而此时会被上面的船拖住。当它再次浮出水面呼吸时,可能会被第二支,甚至第三支鱼叉刺中。它的脑海里此时一定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当鱼叉将它紧绷的肌肉撕裂时,它还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疼痛。
接着,在它还没来得及换气之前,船上的人用又细又长的捕鲸矛将它刺入水下。终于,露脊鲸在遭到致命攻击之后,无助地在海面上翻滚,喷出的水变成了血红色的水雾,随着它的翻滚打转,周围的海水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巨大的露脊鲸会抬起身子,在最后一阵痛苦地抽搐痉挛之后,倒下去。——编者按

海洋巨兽露脊鲸的挣扎

当第一艘现代欧洲船驶入新大陆海域时,船上的人们就认出了曾经的巴斯克捕鲸船的两个主要目标:灰鲸和露脊鲸。
如果这第一艘船不是巴斯克人的,它的船员发现鲸的消息也会不可避免地传到巴斯克人那里。果然,大约 1500 年,巴斯克人的捕鲸船就已经开始在北大西洋辽阔的海域里探险了,鱼叉手就已经在西部海域屠杀露脊鲸了。
露脊鲸尽管体型巨大,却相对容易捕杀,经济效益也高。因为它庞大的身躯使它不会受到自然界大多数肉食动物的侵袭,所以没有进化到具有防御意识或长出防卫武器的阶段。它既不需要也不具有很大的加速度,只需缓慢地在大量的海洋浮游生物中行进,进食。海水从长在上颌须板的鲸须缝隙中挤出来,鲸须过滤的效率很高,过滤出的食物使它能够积累大量的富余能量,转化成脂肪储存起来,足以维持生命。露脊鲸的脂肪层很厚,可达二十英寸 ( 约半米 ) ,即便是死后,其浮力也足以让尸体漂浮在水面上。它油脂含量高,一头就能提炼出三千五百加仑的优质鲸油。从各方面来看,露脊鲸即便不是最好的鲸种,也是较好的鲸种之一。
鲸之海中浮游生物丰富的水域是露脊鲸的主要避暑地。深秋时节,它们慢慢地向南漂游,聚集在南至佛罗里达州和墨西哥湾一带合适的海湾里繁殖。当它们到达过冬的海域时,脂肪中已经积累了大量的能量,可以让它们很舒服地度过漫长的几个月,直到春天到来。在这段时间里,它们求爱、交配和产崽,不需要吃任何东西。
在 3 月底或 4 月初,度过冬季的庞大鲸群,分散成以家庭为单位的小鲸群,以每小时三四海里的速度悠闲地向北方游去。此时,每年一次的浮游生物汇集使得冰冷的海水充满生机,富有营养,它们在近海浅滩中的春季水草地里边游边吃。大多数露脊鲸向西经过贝尔岛海峡或者卡伯特海峡,最后进入圣劳伦斯湾,在这里享用夏末勃发的浮游生物盛宴,当夏季结束时,它们长得又胖又圆。也许是群居的需要,又或许是属于鲸类的某个秋季节日,它们再次大群大群地聚集在一起,开始向南方漂游。
虽然无法确定巴斯克人首次出现在北美海洋上的时间,但是我们确实知道这个事实: 1534 年和 1535 年,卡蒂埃首次进入圣劳伦斯湾,在当时已广为人知。那时候,布特鲁斯这个地方就已经在法国人的海图上被标注成了鲸港 ( Hable de la Ballaine ) 。纽芬兰岛的西北角是从欧洲来的船只最重要的登陆地,已经有了一个名字叫卡蓬 ( Karpont ) ,这个名字是法国人从巴斯克语中的“鱼叉角” ( Cap Arpont ) 借用而来的。
此外,在比亚里茨 ( Biarritz ) 市政府的档案馆中,现在还保存有 1511年颁发的特别许可证,授权法国巴斯克人在新大陆捕鲸。大量资料也表明,早在 1480 年巴斯克人就已经开始在圣劳伦斯湾活动了。所以,如果我们设想, 15 世纪末期,疲惫不堪的巴斯克帆船在海上费力地向着拉布拉多南部海岸、纽芬兰海岸和布雷顿角岛行进,应该不会太离谱。顺带说明一下,布雷顿角岛这个名字来源于古代巴斯克人修建的布雷顿角捕鲸港。
很快,整个地区都出现了巴斯克人的捕鲸船。现在使用的海图上仍然保留着几十个地名,它们证实了当时巴斯克人的活动范围非常广泛。
西至离魁北克市约一百英里 ( 一百六十千米 ) 的萨格奈河口都能找到他们修建的岸上加工站的遗迹。现在这些加工站长满了苔藓,被风雨侵蚀,有时还被海水淹没。
布特鲁斯加工站看起来是一个典型的西班牙巴斯克人加工站。每年夏天,多达一千人在此居住。每天黎明前,几十条捕鲸船都扬帆起航,如果没有风,就划桨出发,沿海岸两边分散出海,围成一个以布特鲁斯为中心,半径十英里至十五英里 ( 约十六千米至二十四千米 ) 的弧形区域。然后,他们期待着黎明快快到来。所有人都专注地扫视着周围的海面,看有没有代表着露脊鲸的 V 型水柱出现。一旦在晨曦中发现有鲸模糊的影子,最近的两三条船便立刻冲上去,鱼叉手站在船头,每个船员都拼命地划船,希望自己船上的鱼叉手率先出手。
通常情况下,被选中的目标对靠近的船只只不过是好奇而已。然而,一支鱼叉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直击目标。这支邪恶的双倒钩鱼叉刺穿了厚厚的脂肪层,深深地扎进下面的肉里。这头“被刺中的鲸”突然下潜入水,却发现自己被上面的船拖住了。当它浮出水面呼吸时,可能会被第二支,甚至第三支鱼叉刺中。这头鲸的脑海里一定充满了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惊慌和恐惧。当鱼叉将它紧绷的肌肉撕裂时,它还要承受难以忍受的疼痛。
即便是露脊鲸,经过几个小时的拼命挣扎之后,它强大的力量也会减弱。接着,几艘小船向它靠拢,在它还没来得及换气之前,船上的人用又细又长的捕鲸矛将它刺入水下。终于,露脊鲸在遭到矮子们 ( 指捕鲸者 ) 的致命攻击之后,无助地在海面上翻滚,喷出的水变成了血红色的水雾,随着它的翻滚打转,周围的海水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这头巨大的露脊鲸抬起身子,在最后一阵痛苦地抽搐痉挛之后,倒下去,死了。
此时,一群海鸥早已黑压压地聚集在空中,两三艘船把黑亮亮的鲸尸拖进布特鲁斯港,固定在离鲸油提炼厂几百英尺(一英尺约零点三米)远的一个浮标上。它与几个死去的同伴一起躺在这里,等到海滩上木质滑道中的鲸尸被处理完毕之后,被绞盘沿着油腻的斜坡拖上去。
鲸油火把熊熊燃烧,烟雾缭绕,屠夫们不分昼夜地围在巨大的鲸尸旁边,或切或砍,将鲸脂分成块状,其他人把这一块块鲸脂运送到鲸油提炼厂门口。它们这里又被切成小块,被叉子叉进由熊熊大火烧得劈啪作响、沸腾翻滚的大锅中。人们不时地从锅中捞出结缔组织和碎屑,投进火中。就这样,鲸为宰杀自己提供了燃料。
从它身上剥下鲸脂,从嘴里砍下鲸须以后,捕鲸者会松开绞盘刹车,让赤裸的尸体滑回海里。即使被剥去了脂肪,它仍然会浮在水面上,因为尸体内部腐烂的过程会迅速产生大量气体,使它膨胀成一个恶臭的大气球。这个气球不再被人控制,在潮涨潮落间随风漂荡,与从其他海湾中漂出来的腐烂物体混合,其中大多数都被冲到岸上,给红湾绵延数百英里 ( 一英里约一点六千米 ) 的“藏尸地”添砖加瓦。库特芒什先生的记录,使我们对海岸边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有了大致的了解。 1704 年,在距早已废弃的布特鲁斯加工站只有几英里远的一个小海湾尽头,他发现“大量的骨头像木棍一样被扔在岸上,一根挨着一根……据我们估计,这里至少有两三千头鲸的残骸。仅在一个地方,我们就数出了九十个巨大的颅骨”。
现在,仍然有证据表明当时巨大的杀戮规模。 20 世纪 60 年代,一位在纽芬兰西海岸修建高速公路的工程师告诉我,无论挖土机在哪里挖沙滩上的碎石,总会挖出大量的鲸骨,部分路基“用的骨头比石头还多”。他告诉我,“头骨多得很,有的有 D-8 推土机那么大”。在这条公路竣工后不久,我查看了其中一些取土坑,发现大部分遗骸都是不久前留下来的,而不是经年累月积存下来的。


——选自《屠海——北美生物灭绝档案(16世纪至20世纪)》法利·莫厄特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年4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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