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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这是一部跌岩起伏、催人泪下的村庄史,也是一部平邑县人民砥砺奋进、团结拼搏的奋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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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千年古驿月城村是一座封闭贫困的小山村。2011年,平邑县新上任了县委书记梅奕瀚,他在实地调研后发现这个已经是十四年的“小康县”,实际上却陷入了贫困落后的窘地。梅奕瀚用了两年的时间上下奔波,顶着重重压力,摘掉了名不副实的“小康”帽子,之后大力调整农村产业结构,整肃基层党员干部,以黄花种植作为全县脱贫攻坚的支柱产业,以巩固集体经济为主的合作社经营模式壮大乡村生产力。梅奕瀚力挽狂澜、重用人才,在全县掀起了“一个不能少”脱贫攻坚大会战。然而由于缺少政策扶持,危房问题一直困扰着部分群众的进取心。作为全县贫困状况最为严重的月城村,村支书孙财旺以权谋私,与不法企业勾结出卖集体土地、林地,致使农村党组织机构形同虚设,集体财产流失,月城村民经两次农业调产失败,引发多次群众上访事件。梅奕瀚暗中查访,揭开了月城村隐藏的黑幕。不久,月城村危房倒塌事故,引起了国家和省市相关部门的重视,此后全县危房得以改造或易地安置,月城村等几个村子乔迁新址,建设成了最美中心村。村里当选的年轻村支书陈志远,在县乡党委的正确领导下,积极发展黄花产业和小杂粮,走上了一条以党员引领的发展之路。至2018年,平邑县实现全县脱贫,并因此得到国家的重视,改平邑县为恒州市平邑区。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视察山西,第一站来到晋北大同,提出了“小黄花要做成大文章”的最高指示,为平邑区持续性健康发展指明了方向,自此平邑区走上了乡村振兴和建设小康社会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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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庞善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现任大同市作协副主席。著有诗集《打开夏天》,长篇小说《永远的紫丁香》,长篇传记文学《赵武灵王传》及《道武帝拓跋珪》等。有小说刊发于《山西文学》《黄河文学》《红豆》《椰城》等文学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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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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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目录 / 上
木根之死 001
尴尬的早餐 011
一只奇怪的猫 017
飘进眼里的一朵云 033
飞来的合同 040
落在水洼里的月 052
一棵树上的两片叶子 062
活着的雕塑 069
敲击灵魂的一柄锤 086
浅处无妨有卧龙 094
何时相携看芦花 101
击鼓传坑 108
震聋发聩的春雷 113
三言堂会所 121
“贫农”戴着“地主”帽 125
一颗招惹是非的炸弹 130
红叶灼灼为了谁 138
“芦苇”之念 149
猝然而来的“疫情” 154
陶利上访 162
带刺的范筱璇 167
一场特殊的常委扩大会议 176
七月黄花黄 183
深夜魅影 195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摇篮里 205
一双永不瞑目的眼 225
哭婚 237
不约而来的客 246
安放爱情的坟墓 250
三请迟力强 255
“三鑫”与“三心” 264
叶子安的心结 272
长风破浪会有时 279
一张无形的网 285
公信力不是靠赞美和感恩 294
一条神秘的短信 305
拜会马建忠 312
合同迷雾 319
祸起萧墙 323
一件被隐瞒的冤案 332
目录 / 下
古驿“遗珠” 341
迷失的灵魂 359
一抔杏花化为泥 369
明天做一个幸福的人 375
沉甸甸的遗言 383
“摘帽”风波 395
巧遇迷茫歌手 403
雨夜急救 416
古驿坍塌事故 424
风波再起 435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446
难以打开的心结 457
被搁浅的梦 467
一场布局好的阴谋 473
上德无德,是以有德 498
被忘却的生日 519
邂逅晋商大会 528
急请“救兵” 540
一张沉甸甸的银行卡 550
一个都不能少 564
意外之喜 571
特别工作组 581
只伤感, 幸福来得太晚 592
祭奠陈德懋 605
三喜临门 612
党给了我一个好儿子 627
他乡忠魂 636
法不容恕 650
花开平邑 667
乡村振兴推进会 677
再议“玄珠” 683
黄花成了“致富花” 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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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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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根之死
“泼火正投寒食日,催耕并及杏花时。”
2011 年 4 月 13 日清晨,从古都恒州市通往北京方向的 109 国道上,一辆黑色北京现代牌小轿车正向平邑县方向驶去。小车的后座上坐着一位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只见他容止端严,双目炯炯眺望着窗外。灰不溜秋的黄土地里,间或有一树杏花一闪而过,那杏花们却是铆足了精神,亮闪闪的,含苞吐蕊;萧索落寞的黄土地里,偶尔还会有一个两个挥锹撒粪的老农,或者一头两头缓缓犁地的老牛。
那老牛仿佛从千年的古画中走出来,土地还是那片土地,犁铧还是千年前的曲辕犁,但老农以及老农手里的鞭子哪堪千年的重负,他们早已蜕化为一缕轻飘飘的风,老牛便在这风中喷出沉重的呼吸,犁铧在老农与老牛之间腾起一股翻卷的黄土尘。蓦然,他看见一头老牛在一声歇
斯底里的吆喝声中停下了脚步。
“吁、吁、吁……”
老农挺起僵硬的脖颈,像是暮秋中挣扎着顶出地皮的一株灯芯草,只是他内心里的灯似乎早已经熄灭,有的仅仅是两眼中的迷茫与无助。老农看一眼湛蓝的天,搭起手再看一眼,随即那头颅像是霜打的莲蓬,重重地低垂下来。他将犁铧赤条条地提上垄沟,霎时闪出几眼粲然的白。尽管那犁铧的白曜如天日,亮得刺眼,但是老农与老牛的眼里始终点燃不了一丁点的火星子,他们的双眸一如这贫瘠干裂的黄土地,黯然而毫无生气。
在这辆轿车的前面是一辆从恒州市古城开来的大巴车,车上一共十三四个人,他们彼此间闲扯着聊天,熟识得仿佛是邻居。什么平邑县城东山上的一对恋人殉情自杀了,什么县城北水泉村的一个老光棍跳墙 尾骨摔裂了……在人们一路的说笑声中,这时间便显得过分短暂。等大巴拐进了平邑县城,车上刚才还欢声笑语的乘客都静了下来,他们贴着车窗看着眼前这个几十年几乎未变的小城,脸上顿时露出了失落之色。与恒州古城不足三十公里的空间跨度,这里的市容与市貌瞬间带给他们恍若隔世的感觉。
人们在一阵唏嘘声中结束了意犹未尽的一段旅途,开始漫不经心地收拾起大包小包的东西。客车却在马路边停了下来,前面的街道上围拢了一群人。车门豁然打开后,一个个乘客便拎着东西下了车,向人群那边瞥一眼,便各奔而去。现代车跟在大巴车后也停了下来,车窗玻璃缓缓降了多半截,年轻的司机探头瞅了一眼。
“梅书记,前面堵车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小李,你把车停靠在路边,我下去看看。”
梅奕瀚分开众人挤了进去。一位文质彬彬的戴眼镜老者正与一个穿着制服的人争论着,旁边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车上拉着谷米、糕面、土豆以及黄花干菜,三轮车前站着一位老农,旁边是一位刘海齐额、扎着马尾、面目清秀的姑娘。
“你没有权力收费。”老者说。
“我怎么没有权力?我们环卫处就有这个权力。”
那人拿着一本收据,瞪着眼珠子在老者的面前挥舞着。
“就算你有这个权力,你是环卫单位的,不能冒充市容管理工作人员。”
“我不是冒充,是受环卫处和市容管理大队双重委派出来收费。”
“不管怎么说,你这是乱收费。这位农民兄弟还没有摆摊卖东西,你就要收人家五十块钱。你知道一个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下来能收入多少钱?”
“我不管他收入多少钱,只要他在县城里做生意,就得按月缴纳卫生费和管理费。”围观的群众有人悄声说:“太黑了,这家伙搂钱都已经眼黑了。”
梅奕瀚马上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走到那个穿制服的人面前,问道:“你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梅奕瀚,见他穿着朴素,又觉得眼生,便一抬眉恼怒地说:“你管我是哪个单位的。你是干什么的?哪来的?”
“请出示你的工作证、上岗证,以及相关单位委派你收费的批文。”梅奕瀚严厉地盯视着那人。
“凭什么我要拿给你看?”
“如果没有证件,你就是冒充公职人员私自乱收费,这是违法的。”
“什么违法?我就收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面对挑衅,梅奕瀚竟一时无言。是的,他现在又能怎样。眼下,他的身份无非是茫茫众生中一个匆匆的过客,他的话对于这狂妄之徒自然形同一股风。
“奕瀚!”人群中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梅奕瀚寻声看去,斜对面站着的是多年未见的大学同学皇甫一南。
“一南。”梅奕瀚向对方招了招手。
皇甫一南走到梅奕瀚的身边,向众人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位是咱们县刚刚到任的县委书记梅奕瀚。”
“县委书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梅奕瀚的身上。
那人显然被这句话镇住了,他慌乱地看了梅奕瀚一眼,便赶快撒开脚丫溜走了。
梅奕瀚问三轮车旁的那个农民:“老哥哥,你是哪里的?叫啥名字?”
“古家庄乡的,我叫黄炳福。”
梅奕瀚抓起一小撮黄花菜放在鼻子下闻闻,一股淡淡的清香。他笑眯眯地说:“这黄花菜很不错,是你自己种的吗?”
“是我种的。”
“村里种黄花的人多吗?”
“就我一家,地里浇不上水,村里人又嫌这东西难侍弄。”
“你家里有几口人?”
“现在十一口人,两个儿子成家了,在城里上班,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我的大女儿叫黄雅萱,年前也刚结婚,还有一个小闺女在上学。”
“小姑娘,你叫黄雅萱?这个名字好。”
那姑娘并没有回答,只是规规矩矩站在那里,她双目清纯面带微笑直盯盯地看着梅奕瀚。
“梅书记问你叫啥名字哩。”黄炳福附在姑娘的耳边大声说。
“我叫黄雅萱,可村里人一直叫我黄花。”黄雅萱说话时有一点僵硬吃力。
“雅萱不就是黄花嘛,乡亲们这样称呼你更是亲切。”梅奕瀚也近前一步,贴近黄雅萱大声说。
“主要是因为我爹一辈子喜欢侍弄黄花。”
“好,有一位酷爱黄花的父亲,才会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黄花闺女。”
“可我并不优秀。我是因病造成听力障碍,早早就不能上学了。”
“但我能看得出来,你纯洁善良,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黄雅萱的眼神一亮,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梅奕瀚又将目光移至黄炳福的身上。
“去年你家收入怎么样?”
“怎么说哩,还算可以吧。”
“那就好。你们先安心去卖农产品,以后绝不会有人再来乱收费了。”
皇甫一南又向众人挥了挥手,说:“大家都散了吧,堵在街道上影响交通。”
“一南,咱们好多年不见了,你怎么知道我调任到这里工作了?”
“我在县科协工作,咋能不知道你调任到这里。听说上午十点,常务副县长姚梦达已经安排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和县长、县常委五大班子的领导以及机关、各局、乡镇的主要负责同志有个见面会,说是大家先认识一下,方便以后开展工作。”
“刚才擅自出来收费的那个人是谁?”
“他叫梁明义,是县委常委梁明仁的弟弟。梁明仁一共兄弟四人,分别以‘仁、义、理、达’排序。可是,这个梁明义却是个好吃懒做的混混,每天出来乱收费,老百姓的怨言很大。刚才与他争辩的那位老同志是县党校的校长姚苌,人们称他是‘一部坦荡的活字典’,县里的事情没有他不清楚的。姚老为人正派,心地纯洁,前几年为了修缮党校的房子,硬是亲自跑到省里去筹资,只是今年就要退休了。”
“县党校修房子,怎么要去省里筹资?”
“这个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时间我慢慢和你聊。”
“沈杰来了没有?”
“沈县长可能还在路上。我想,你和他一定很熟。”
“只是在市里组织的工作会议上偶尔碰面,并没有过多的交往。”
“我知道你以前来过平邑县,用不着我介绍。咱们这里就是巴掌大的一个县城,站在十字街,东南西北四条街便一目了然。不过,这也有个好处,在县城里办事用不着开车,溜溜达达走几步也就到了。”
梅奕瀚看了看街道两旁,不禁微蹙双眉。此时,刚过早八点,街边上显得冷冷清清,看不到有小商小贩出来做买卖。路边的店铺已经开门营业,不时有小喇叭的吆喝声响起:“馄饨、油条、豆腐脑,羊杂、削面、包子、稀饭啦……”
“奕瀚,先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早上经常外出工作,很少有机会吃早饭,现在已经习惯了。”
从梅奕瀚的身后缓缓开过来一辆车,开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只见她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当她看到皇甫一南时,便将车子停了下来。
“一南。”那女子叫了一声,便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昨夜,平邑县南的天户山下却是席卷了一场倒春寒。月城村的杏花们刚刚你拥我挤地挣扎着努出了嘴,还未及抬头长长呼吸一口气,便被一晚的寒流给彻底冻蔫了。毕竟已然是春天,万物皆有梦,杏花蔫了还有其他的花儿要开。这就如同昨夜木根爷的死,木根虽然死了,但月城村其他的人还得继续活,为了这个心怀梦想的春天,更为了茫然无测的未来。
月城村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死静,就算是有人裤裆里憋不住一个屁,也会暴雷似的很快传到邻居的耳朵里。猝然,实孩儿连续发出尖喳喳的叫喊声,着实把村里的人惊吓得不轻。
“木根爷死了,木根爷死了……”
人们便在山谷间的回荡声中丢下手里的活计,急慌慌地出了家门,三三两两跑到木根家的院子。大家拥挤着爬在窗户前看看,再看看,顿时一脸的惶恐,一个个急忙调转了头,彼此叹息着念叨着。
“这么好的一个人,咋就寻死了?”
“就是嘛,昨天还看见他在街门口晒太阳哩。”
“唉,死了好,死了就不受罪了。”
随后,一伙人慢慢走了出去,又一伙人走了出去,院子里变得空空荡荡,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木根一辈子光棍儿一条,了无牵挂。而月城村多得是留守的中老年人,这些老人或者老人的老人们,膝下都有子女,他们一个个眼巴巴地还盼着多活几年,期待能从那耕耘了千百年的黄土地里,多刨闹出几口袋粮食来。无奈老天爷不长眼,偏偏要在春夏之际卡庄户人的脖子,地里干旱种不进去,即使熬盼着那田垄里长出了苗子,终究是灰塌塌的,挺不起个腰杆子。
村支书孙财旺叫来实孩儿,让他给村里德高望重的陈德懋老人传去了话,说:“木根爷死了,他无儿无女,可是他是咱陈家的人,这事不能不管。如果没有人插手操办木根爷的后事,还不让村里人看笑话。”
曹彩霞坐在灶台前正往灶膛里塞柴草,后灶锅里的玉米面块垒刚刚炒好,前灶一锅小米稀饭熬煮得正欢。她看了公公一眼,将一把柴草又放了下来。
“爹,要我说,这事轮不到您去管。”
陈德懋摘掉老花镜,放下手里已经泛黄的书。他瞅了眼锅里“咕嘟、咕嘟”沸腾的粥,再看着木呆呆的实孩儿,许久才说:“亏他还是个村支书,人都已经死了,他咋还分得这么清。就算是一只猫、一条狗死了,我们也得善待,更何况木根是一个人,是咱月城村的人。”
陈德懋说着话,把拐棍儿慢慢地竖在灶台边,两条腿软绵绵地耷拉在炕沿上。
“爹,您这是要下地?”
曹彩霞将额头的一绺头发捋到耳际。她近前一步,伸手上去扶住陈德懋。
“爹,您小心点。”
“你忙你的,我想坐在炕沿边上歇歇腿。”
陈德懋再瞅了瞅实孩儿:“是谁发现木根死的?”“是我。”实孩儿说,“木根爷身体不好,我一直抽空儿给他家担水。那天,木根爷怪怪地对我说,要是哪天看见他家的窗户上捅开了一
个大窟窿,以后就不用给他担水了。我不明白木根爷说这话的意思,总以为是他在戏弄我。今天早上我去给木根爷送水,一进院子就看见木根爷家的一扇窗户开了一个大窟窿,结果发现木根爷头枕着炕沿死了,他的脖子上悬吊着一块大石头。”
“啥,大石头?”
陈德懋微微张开黑洞洞的嘴里是满满的惊愕。稍后,他叹息一声。
“唉,木根这是自寻死路。咱村里有个习俗,人死后是要打破窗户的,否则那魂儿无法回归四野。这人啊,从巴掌大赤条条地来到世上,好也罢赖也罢,折腾了一辈子,终归还得回到这黄土地里,这就是宿命。木根一辈子没有子女,这是他准备好了后事才去自绝的,他对这个世间已经毫无留恋与牵挂了。”
“怎么会这样?”实孩儿傻傻地站在那里。
“实孩儿,有些事你还不懂,咱村因贫穷引发的寻短见事情不是木根一个人。前些年,咱村的大满因为娶不到媳妇,他悬挂在自家窑洞的窗户上自杀了,临死时赤裸着身子,故意裸露着挺举的下半身,好像专为向世人述说什么。后来,咱村的二云又是为了一个媳妇疯掉了,这贫穷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啊。”
“德懋爷……”
“我听说,你还经常帮着村里的赵华娥、常青妈这些老人们干活,真是个好孩子。”陈德懋探手摸摸实孩儿的头,“这几天没去白灰窑打零工?”
“爷,我想学司机,打算等种完地后跟车往西安那边跑运煤,顺便出去见见世面。”
“哦,你在咱村白灰窑打了四年工,家里也没攒下几个钱,学个司机倒也是一条好出路。眼看着你也长大了,今年十七岁了吧?这年头种地挣不了钱,应该出去学一门手艺。”
“爷,我虚岁十八了。”
“那你更得赶快给自己找一条出路。你爹走得早,撇下了你们孤儿寡母,你又没有一点依靠,就咱村的现状,没点真本事,以后想娶媳妇,难呀。你看你木根爷,辛辛苦苦一辈子,临了也没个自己的骨肉给他送终。”
陈德懋当然明白曹彩霞刚才话中的意思。孙财旺托实孩儿过来传话,实则是借鸡下蛋。作为村支书,他又是与木根血缘关系最近的陈家女婿,木根的后事本该由他去张罗。
陈德懋摇了摇头,说:“实孩儿,你去把孙财旺、陈大勇、陈明亮找来,我和他们商量些事情。另外,待会儿你春山叔要回来,你们再找几个帮手,先给木根弄块荒地或崖头打好墓。可怜的木根啊,一辈子光棍儿,最终落下个入不了祖坟。”
“春山叔哪去了?”
“他一大早赶上牛车往地里送粪,估计快回来了。”
“爷,天不下雨,那地干得种不进去。”
“种不进去也得种。先把种子埋进去,咱就等老天爷吧。”
曹彩霞将一个四方的木框放在炕上,然后端起一铁锅熬好的粥直接稳在木框上,接着铲出了后灶锅里的块垒,转身从墙角的黑瓮里捞了一大碗酸菜,再从灶膛里掏出几个烧好的土豆。她用笤帚疙瘩去磨那土豆上烧得焦黑部分,一层黄脆的土豆壳慢慢暴露出来。
“今年谷种又换了,变成了玉龙丹 8 号。孙财旺昨天刚拉回来,说是给县里的一家种子公司代销,过几天化肥也运回来了。不过,他说今年不能用粮食换,得用钱购买。”曹彩霞说。
“去年他代销种子时,说的是什么新品种、产量高,到头来收成还是一个样,谁能知道他卖的这种子到底是真还是假?”陈德懋说。
“爷,从孙财旺那里购买化肥种子有个好处,贵是贵了点,但是能赊账。咱村里大多数人家手头紧,这样能缓和一段时间。”
“孙财旺就是抓住了村民手头紧,才赚了这化肥和种子的钱。”曹彩霞说。
街门“吧嗒”一声响,陈德懋转身看去,只见陈春山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春山,你咋一个人回来了,牛和车呢?”曹彩霞问。
“乡党委书记马文涛要来咱们村,半道上他的车陷进沟渠里,我回来取镐头、铁钎,想用咱家老牛把那车拽出来。”
“爷,我这就去叫人,待会儿和春山叔去帮马书记。”
“也好,让你春山叔先扒拉两口饭。”曹彩霞说。
陈德懋再轻叹一声:“唉,咱村这条路自打北魏到民国,一直是恒州往中原的重要官道,现在竟然寸步难行。去吧,你们先去办这件事情。”
实孩儿刚出陈德懋的家,一股寒风刮来,不觉身子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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