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游天龙
社会学、人类学如今在舆论中似乎越来越热门:田丰对三和大神的研究、严飞对悬浮时代的探讨、上野千鹤子对女性问题的关注……都引起社会热议。而早年凭借浙江村研究而闻名的项飙老师近年来更是出没于各大媒体,就内卷、附近、世界公民、日常生活等各类问题发表看法。有人说,过去出了什么事,媒体都是找经济学家;而现在出了什么事,媒体都是找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我认为,上述这些学者的共同特点其实是他们会“讲故事”。而这,本应是社会科学的“传统艺能”。
讲故事,是将人类和地球上其他物种区分开来的重要特点。
许多学科的学者认为,当人类祖先从树上下来的时候,生存压力导致他们从独居变成群聚、从单干变成合作。这进一步影响了人类的思维方式,促进了智力的发展。在群体生活中,他们面临着新的社会问题:如何交流沟通、如何识别敌友、如何竞争权力……于是,他们培养出了一项独特的能力:讲故事。而正是讲故事所基于的想象力、理解力和记忆力,让人类在基因进化看似停滞的时候,依靠形形色色的“故事”——歌谣、壁画、史书、传奇、文学、绘画、舞蹈——建构了国家、货币、市场和民族。故事“以叙事的方式储存着人类生存、生产、发展、进步的秘密,以及内容复杂、内涵丰富的文化信息”,而这些不断积累的故事,通过人际、代际、群际、国际、洲际的传播,最终形成了具有不同特色的文化和源远流长的文明。
其实在社会学的萌芽期,讲故事也是社会学家们的基本功。托克维尔在他的《论美国的民主》、Memoir on Pauperism、Travail sur lAlgérie等著作中通过精细的笔触呈现了其游历美国、英国和阿尔及利亚的见闻,并以审视的眼光考察了美国的刑法和监狱制度、英国的济贫制度和法国在阿尔及利亚的殖民统治、奴隶制度和种族隔离。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一书中生动地描述了从1848年二月革命到1851年路易·波拿巴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