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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时来

書城自編碼: 3821354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束之
國際書號(ISBN): 9787221173423
出版社: 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12-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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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望X谢致
年少偶然因戏结缘,从此一生都在戏里。
戏是少年戏,梦是少年事,人是年少人。
巷子里回响着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的,杂乱无章,肆无忌惮。
情有独钟 / 漫长时光 / 一生守护

1. 校园黑马作者束之的温晴双向暗恋故事——暗恋从不被时光打败,只会越藏越深。
2. 故事情感浓烈,温晴治愈,人设特别。家世好、相貌好、学习好的少年 偶入电影圈的普通少女。两人因年少拍戏结缘,成为好友,后人生种种变故分开,却一直惦记着彼此。温暖、长情、甜到尖叫。
3. 装帧精美。精致巧思设计,封面年少,翻开则是两人再遇团圆。少女情思满满,又相互呼应。并附赠故事名桥段的相关的书签——“送你一些小糖果”。
內容簡介:
十三岁,少女陈望去电视台找爸爸,意外被导演相中,与少年谢致共同出演一场校园救赎电影。初次触电,她慌乱无措,他递给了她一颗糖,安慰她。他们因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十四岁,颁奖典礼的后台,她第一次穿高跟鞋,紧张到顺拐。搭档谢致说:“我不会让你摔着的,放心。”
少年谢致因这部戏名声大噪,走上了演员道路。陈望却因家庭变故,不告而别,彻底断了联系。
从此,谢致再也找不到她,即使他已站在舞台中央。
二十四岁,陈望从医院回到公寓,听到客厅电视里节目的声音。主持人问谢致的初恋几岁,他答非所问:“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
而后,在谢致的演唱会上,谢致一眼认出了观众席上多年未见的她,台上的他姿如孤山眼如刀,台下却焦急执着地去找她。
时光漫长,但好在终于等回了你!在他心中,“初恋”永久都是她。
關於作者:
束之:南方人,文风平实温情,偏好有趣治愈的故事,喜爱细枝末节处的温暖,想把没体验过的奇遇与浪漫,都送给笔下的角色。代表作《时来》。
目錄
第1章 陈医生若曾相识
第2章 接踵而至是旧事
第3章 回想当时年纪小
第4章 谁与谁相依为命
第6章 重归旧好小同学
第7章 烂漫时光不晓意
第8章 谈起皆似当年月
第9章 灯火陆离晃人心
第10章 有你有我新一年
第11章 曾经沧海不自知
第12章 回忆在左路在右
第13章 面目全非又何妨
第14章 两地隔开两心知
第15章 从相悦开始新篇
第16章 我记得你记得我
第17章 亲切友好双方会
第18章 一半生活一半念
第19章 礼物都从天而降
第20章 时光奔赴下一段
谢斯延番外:小小宝大大烦恼
谢远番外(一):爱豆们啊全是腿
谢远番外(二):在象牙塔不挪窝
谢远番外(三):酒不醉人人自醉
陶子佩番外(一):十四年后的同行
陶子佩番外(二):再相见抑或再见
后记
內容試閱
第1章 陈医生若曾相识
这天,陈望值夜班时接了个病人,急性阑尾炎,一个小手术。但姑娘大概是疼厉害了又没怎么见过手术台,攥着推床边哭成泪人,躺上手术床了仍在抽抽噎噎。
陈望消毒完穿好无菌手术服,装备齐全了,隔着口罩对一脸眼泪的姑娘说:“来,先别哭,看我,对,看我眼睛。”
姑娘抽噎着缓了下来。
陈望对上她的眼睛,缓缓地比了个斗鸡眼。姑娘“噗嗤”地笑出声来,腮帮子还挂着眼泪,颇喜感。
陈望收回目光:“好了,别紧张,给你打个麻醉,很快的。”
手术也的确很快很顺利,年轻人底子也好,禁食不到一天就委屈巴巴说饿了。扶着她下床活动的妈妈刚正不阿,坚决执行医嘱,一口米糊都不给。
陈望查房路过:“不错,有力气喊饿了,明天排气正常就可以试点流食了。”
姑娘忙追问:“陈医生,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出院啊?”
“愈合得好的话,周二就能拆线。”
“好的,谢谢医生。”王妈妈连声道,又转回去低声,“听到没,好好忍着,饿你一两顿也好,让你以后乱吃东西。”
叫王思宜的姑娘不满:“妈,急性阑尾炎不是吃坏肚子闹的!”
旁边站着的一位戴口罩的瘦高青年似乎也笑了,陈望随意瞥了眼,没看清脸,刚巧护士来找,就离开了。这姑娘被送来时阵仗还不小,四五个人团团转,其中有位还拽着她紧张地问是不是食物中毒,得知不是才大大松了口气。她猜是从聚会一类的场合送过来的,不怪会联想到食物中毒。
下午她给自己的带教老师当一助,手术顺利但耗时长。张主任让她做最后的缝合,一边摘口罩一边叹气:“你师娘说了今晚做油焖大虾的,估计全冷了。”陈望贴心道:“估计是油焖虾壳了。”
她调侃老师毫无心理负担,只是自己的晚饭也就比油焖虾壳强一点。爸妈饭后出去散步了,厨房微波炉里留了碗炒饭和汤。她囫囵吃完洗了碗,澡都不想洗就倒在沙发上。还是回到家的陈妈妈去推她:“快去洗澡洗完睡了,躺在这里也不怕着凉,起来!”
她闭眼翻个身,直接抱着妈妈的腰不肯挪窝,陈妈妈好笑:“二十七的大姑娘还跟七岁似的,不怕人笑话。”
她嘟囔:“不怕,没人知道。”
陈妈妈在心里轻轻叹气。女儿读医读迷糊了,从大学一路埋头到医院,等到这几年收到的请柬越来越多了才有些觉悟。偏偏她还不是个例,从学校到医院,周围大把情路单薄的人,没个榜样带头。陈望言之凿凿,与其随意凑合个男人日子一地鸡毛,不如她一个人清静自在还省钱。陈妈妈倒也赞同,只是她一个常忙得脚不沾地的医生,没个人帮忙照顾,实在放心不下。
陈妈妈摸摸女儿的发顶,收拾了下心情,然后把她丢进了浴室。
过了几天午休时,护士站的小田兴冲冲地拉住陈望,把手机屏幕贴她鼻子下:“看!我老公年底的演唱会!怎么样?去不去?”
陈望坚定:“不去!上次你说请我看演唱会结果变成你的个唱。”那天晚上她听着肺活量极好的小田唱了整场,印象实在深刻,“再说了年底忙死了,我今年还想回家看春晚呢。”她都计划好了调休和寒假。
“哎呀不是农历,新历,十二月的!周廷问好不容易来这儿开演唱会的。”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哪个明星演唱会不是北上广轮转的。”
小田抱她胳膊:“我下回和你去看谢致的话剧!”
陈望无情地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谢谢,我还不如祈祷他今年再去春晚。”她撕开个草饼麻糬塞小田嘴里,“再说吧,这不是还没开售吗,抢不抢得到还是一回事呢,你可别再找黄牛了啊,走了。”
小田眼睛一亮:“这么说如果我抢得到票你就陪我去是不是!是不是!一言为定啊!”
快步走开的陈望假装听不到。
下午她端着镊子剪子去给王思宜拆线,清洗完伤口,看她欲言又止的,陈望失笑:“怎么了?”
“陈医生——你喜欢周廷问啊?”
见陈望诧异,她忙补充道:“我妈妈中午路过护士站时不小心听到的,您别误会!”
小田嗓门是真的大啊……陈望笑了:“是我朋友喜欢。”
“那医生你喜欢谢致吗?”姑娘眼睛一亮。陈望看这神色,估计把自己当成志同道合的粉丝了,想了想回答:“还行,有关注吧。”
思宜乐了:“医生,你要不要他的签名照?”
“呃——谢谢啊,不用了。”签名照这东西,她倒也有,还是绝版的。
等晚饭时,她顺口和爸妈说笑提起这一茬,陈爸爸也笑了:“这小姑娘这么亲近你啊。”陈望想想:“大概是我斗鸡眼比得好吧。”说着往嘴里塞了块西兰花,“爸,你炒的西兰花吧?”“是啊,比你妈炒的好吃吧?”陈爸爸说着,桌子底下轻轻踢妻子一下,陈妈妈这才回过神。
陈望嚼吧嚼吧:“您蚝油永远比妈放得重。”
吃完饭,陈望帮着收拾了桌子后去洗澡了。陈爸爸悄悄问妻子:“怎么,还惦记着呢?”
陈妈妈面露憾色:“望望还是被我耽搁了。”
“你怎么老绕不开这个结,望望想学医是打小开始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可那时都说她是块好料子,你看看现在人——”
“那都是客套话,当不得真。再说了你看望望这性子,适合走那路子吗?我看望望现在就挺好,工作稳定,钱也还行,医院里同事也处得好。行了行了别想了,望望自己都没觉得有什么,你操什么心。”
陈妈妈摇摇头,换了另一个话题:“上次你说台里孙姐的侄子不错,怎么就没动静了?”
陈爸爸表情仿佛吃了苍蝇:“别提了,人长得还算周正,内里——上周三你不是让我去给望望送饭吗,回来时正巧碰见他和一姑娘在走廊吵架。”他压低了声音,“我听着是他把人肚子搞大了,劝那姑娘打掉,姑娘不肯,就吵起来了。后来我和望望提了一句,望望说最后是找小徐做的手术。”
“作孽哟。”陈妈妈嫌恶,“你什么眼神,看男人眼光这么差!”
陈爸爸冤枉:“我一老爷们儿,看男人眼光当然好不到哪儿去。”
洗完澡回到房间,陈望想了想,把书架最顶上的盒子搬下来,坐到地上,从底层抽出个薄薄的塑料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尽管年日久了,却也保存完好。中间一张是个穿着黑白校服的少年,眉眼稚气未脱,但干净俊朗,一侧是马克笔飞扬跳脱的字迹,最后一笔估计被手蹭到,一小团晕开的渍。
她拿着照片发了会儿呆,听到陈妈妈在外面喊她吃水果的声音才回神,应了一声,匆匆收好照片重新把盒子放回书架顶,这才去客厅。陈妈妈看她一眼:“刚刚听你翻箱倒柜的,什么东西不见了?”
她笑笑,往嘴里丢了块梨,含糊道:“没啥。”过了一会儿说,“妈,年底医院组织我们体检,你和爸今年还没体检过吧,过一阵子到我们医院来吧,你顺便复查下。”
陈妈妈应了:“行,等你爸休息时查一下吧。你爸血压本来就偏高,做菜还老嫌味道淡。”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陈望一瞧来电显示,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怎么啦文双?”
“高速路出车祸了,连环追尾,其中一辆是客巴。”
陈望皱眉:“行,我知道了。”
见女儿挂了电话就去拿外套,陈妈妈叹气,喊道:“老陈,开车送望望去医院。”“出啥事了?”陈爸爸忙从书房钻出来。
“高速上追尾了,估计受伤的人不少。”陈望已经飞快换好了衣服,手腕上别了根头绳,拎了包就走,“爸您不用送了,现在还有地铁,我过去很快的。”
陈妈妈跟到门口,忧虑:“小心啊。”
她才洗了头不久,在夜风里小跑了一趟,等到了医院时头发已经半干了。门口停了好些警车,还有不少记者,急诊里挤满了人,警戒线也拉了起来。
她匆匆找到文双:“怎么样了?”
“郑医生找你呢,有个大出血的伤者,马上手术了。”
“行。”陈望随手抓好头发就往电梯跑。
这一夜自然是歇不了的。
陈望连站了两台手术,等小田来找时才想起今天王思宜要出院。
她抓着间隙去给她签了出院证明,王妈妈在一旁连声道谢:“辛苦陈医生了,我们还以为今天出不了院呢。”
陈望挤出一个笑:“纱布隔两三天换一次,暂时别吃有刺激性、难消化的东西,看情况五天到一周后就能洗澡了。”
“好的好的,谢谢陈医生。”
“谢谢医生!”小姑娘也忙不迭道谢。
等陈望离开了,思宜感叹:“看样子陈医生是一晚上没睡,眼眶都是青的。当医生真是辛苦。”
“就昨晚车祸?”
“是啊,昨晚听到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我都吓了一跳。”
思宜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怎么了哥?”
向平川拧着眉毛:“我怎么觉得这医生有点眼熟呢?”
思宜不明所以:“陈医生的确长得蛮秀气的,人也很好。你这么一说的确有点像几个明星啊。”
“不是不是,不是像谁,”向平川摇头,“好像在哪儿见过。”
思宜怀疑地瞄他一眼:“你看上了人家就直说。”
“不是——”向平川翻白眼,“算了走了走了。阿姨您放着,东西我来。”说着从王妈妈手里接过袋子,又回头跟思宜说道,“哥说等你好完全了,请大家吃火锅。”
“耶——”
“你吃清汤。”
“……”
等车祸的伤员抢救和后续治疗告一段落后,陈望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下床踩上地面,感觉像一脚踏进棉花里。她忧愁地和徐瑛说:“我觉得我整个人都飘着了,看啥都是虚的。”
“看钱,钱最实在。”徐瑛一针见血,又哄她,“摸摸你,知道你们普外最近都不成人样了。阿姨没给你做点补的吗?”
“有啊,我爸说我妈的架势仿佛我在坐月子。”陈望说着也笑了,“今天下班来我家一趟吧,我妈今天炖的乌鸡汤,你喝一碗再走。”
“行啊。你上次说的复查我打过招呼了,一会儿顺便问问阿姨时间。说到这我也有事托你,我表姑打算做个胃镜,以前查的时候留心理阴影了,家里好说歹说才点头。你到时如果有空,能去那边帮忙看一眼吗?”
“行。你表姑年纪大,要不做无痛的吧,多打针麻醉,贵是贵些,但少受罪。”
“我等会发微信问问她,晚点跟你定时间。”
下班后两人一起到了陈望家。喝了汤后,徐瑛看了眼微信,皱眉:“我表姑嫌无痛的贵,不想做。”
陈望笑笑:“上了年纪的人节俭惯了,可以理解,只是普通的可能比较辛苦。”
徐瑛烦躁:“哎不是,我表姑年轻时家里是困难,可现在我表哥公司都做大了,二环都有房了,八百九百一个无痛对她来讲是小数目啊,但我表姑还是——以前的缝纫机啥的留着还能理解,不过有时是真挺尴尬的。有次我表哥生意的朋友请他们一家吃饭,我表哥特意置办了身好衣服,结果我表姑穿着好些年头的旧衣服就去了,和他那朋友的母亲一比,场面就不太好看了。算了算了,”她摆摆手,“随她老人家的意吧。你看看下周哪个时间有空?”
陈望翻了翻手机:“周二行吗?”
“行,我告诉他们一声。”
“记得周一晚上八点之后不能吃东西,水也尽量别喝。”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说着她又跟厨房里的陈妈妈招呼,“阿姨我先走啦,您和叔叔时间定大概了也告诉我一声!”
“欸好的好的。”陈妈妈忙擦了手出来,“谢谢小徐了。”
“哪里,阿姨不嫌我老来蹭您的汤就好!我走啦,您忙您的!”
关了门,陈妈妈拉拉陈望的手:“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妈想到就和你说一声。以后你谈朋友了可不能光看人,他家里人性格你也得知道大概,像小徐表姑这样的,以后和儿媳妇肯定处不到一块儿去。你以后可要好好瞧清楚对方的家里有没有什么特难相处的。”
陈望哭笑不得:“知道啦知道啦。妈,你火关了没啊?”
“哎哟!”陈妈妈忙转头进厨房了。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周二去内科看徐瑛表姑做胃镜时,还是颇耗了些精力。老太太实在紧张,陈望扶她进屋时手都收不回来。麻药说了要含两分钟,老太太囫囵就吞下去了,结果后面不停地干呕,管子吞不下去,她轻声细语哄了好一阵子才把管子伸进去,进去了老太太又开始想把管子吐出来,还是老太太的儿子在旁边帮忙抓着胳膊安抚她,才顺利了点。等终于收了管子取了胃窦,老太太仍干呕个不停,口水把检查之前换上的衣服都打湿了。她让护士取了件新的帮老太太换上,等老太太缓过来不再干呕了才收走脏衣服。
宋医生无奈摊手:“还是你脾气好,要是我,早请他们出门去做无痛了。”
陈望一边洗手一边苦笑:“劝过了啊,老人心疼钱不肯做,没办法。”
等检查结果出来,她将单子交给老太太的儿子:“排除了慢性胃炎的可能性,但很可能有胆结石,最好去做个B超,看结石数量大小和老人的身体状况,再决定需不需要做手术。病理检查还要过几天,到时会交给徐瑛的。”
青年道谢接过单子,又问:“如果需要手术的话,可以联系您吗?”
陈望道:“院里很多比我有经验的医生,到时会给老人家安排合适的医生的。”
青年点头,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今天真的麻烦陈医生了,这是我的名片,我姓李,李仲清。”
陈望愣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李先生客气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谢谢陈医生。”
她随手把名片揣白大褂口袋里,回办公室去了。
过几天,徐瑛来找她吃午饭,食堂里一边排队一边说:“B超的结果出来,结石还不少,我们劝了一阵,最后我表姑决定做手术了。我表哥问你做不做,我说那不一定,得看你的手术安排。”
陈望想了想:“如果一定要也不是不可以,一个腹腔镜的事儿而已。”
徐瑛笑得意味深长:“我是觉得我表哥看上你了,他还管我问你手机号。”
陈望卡了一下:“你给了吗?”
“当然没了。我说医生不给患者留私人号码的,倒可以留个护士站号码。”徐瑛拍拍她的肩,“我表姑看上去可不像个好相处的婆婆,我怎么舍得祸害你呢?”
“你这话说得——”真像我妈。
最后这个手术还是排到了陈望这里。给老太太做了系统检查后,她和家属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取胆。早上陈望跟着主任查完房进了手术室,一个多小时就拿着切除了的胆出来了。围观的家属们表情还是挺微妙的,李仲清比较镇定,甚至让她割开看了看里面的结石。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太太就被推出来了。
陈望叮嘱说麻药反应可能要吐个几次,看上次胃镜时老太太的反应,估计次数会多点。果不其然等到夜班时一问,吐了八次,好在血压体温都正常,后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到了走廊,李仲清叫住她:“陈医生,请问回去以后平时应该注意些什么?”陈望便一一说了。
他记到手机上后,再次问:“陈医生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陈望便搬出徐瑛的借口:“不好意思啊,我们医生不给患者留私人联系方式的。”
他笑笑:“主要是这次前后麻烦陈医生这么多,想请您吃顿饭。”
陈望也笑笑:“职责所在,您客气了。”
最后,等老太太出院了,徐瑛把一张看上去非常贵的卡拍到她办公桌上:“我表哥给的。他也不傻,看得出来你没意思,但说这次总归是要谢谢你,让我们俩去吃顿好的。这家听说是私人会馆来着,他是那儿的会员,吃啥都算这卡上就行。”
陈望犹豫:“这不大好吧。”
徐瑛倒不客气:“接受别人的谢意也是一种美德。再说了,哥哥请妹妹和妹妹的朋友吃顿饭没什么的。你这周六不上班吧,周五下班了我们过去?”见陈望还在犹豫,她又补了一句,“据说那里的杨枝甘露是招牌。”
“行的,周五吧。”
周五陈望一觉醒来,拉开窗帘,见外面茫茫一片,还有些恍惚。陈妈妈进门来喊她吃饭,见她盯着窗外发愣,笑道:“也是奇怪,今年这雪比去年早了一个多月呢,昨晚我看天气预报时还不信,结果半夜就下了,还不小,现在都停了。”
“妈你昨晚又睡不着了?”
“没有,昨晚水喝多了上了个厕所。快来吃早饭了,今天穿暖和点,雪融了冷。你晚上不是要和徐瑛去吃饭吗?吃完打个电话来让你爸去接,又是晚上又是冷天,别着凉了。”
“欸。”
下班后,两人便去了卡上写的会馆。是家中餐老字号,门面不大,里面却处处精细,雕梁画栋,暖黄的灯光不亮也不至于昏暗。楼上延伸开一条曲折的回廊,两侧是一间间小包厢,门也是仿着旧时的木门,糊着干净的窗纱。
穿着旗袍的服务生引她们进了间小包厢,包厢里有一扇大落地窗,挂着淡金色的窗帘,被顶上的灯映出柔和的光。坐下后,陈望侧头望向窗外,能看见雪中缓慢行驶的车辆和街道两侧积起的新雪。
两人都是头一回来,除了两盅杨枝甘露,其余的菜色都听了服务生的推荐。待服务生收了菜单走后,陈望又环顾了一圈,感叹:“有钱真好。”
“可不是。”徐瑛配合地深呼吸了一下,“这满屋子资本的香气啊。”她呼了口气,“我妈从前还唠叨我,说不结婚没孩子以后谁给你养老,我说当然是钱啊。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你,但钱不会。”
“没毛病。”陈望摇了摇杯子,杯子里的花瓣打起了旋,“现在要找个合心意又靠谱的人太难了,天天又忙,实在没工夫。”她侧头趴到桌上,看着花瓣慢悠悠地沉到杯底,“以后医院里找个合适的医生就嫁了也说不定。”
“得了吧,你是那么容易就‘合适’的人吗?如果是也不至于单二十七年了。”徐瑛凑近了点,“说实话,你是没谈过恋爱,还是没喜欢过人啊?”
陈望微微出神:“喜欢——的话,算是有过吧?”
徐瑛追问:“谁啊?啥时候?”
她轻轻笑了笑:“太久了。”她撑起身子重新坐好,“况且那时年纪小,谁知道那时的喜欢是不是真喜欢。”
“现在没联系了?”
“早就没联系了,真的太久了。”陈望摇了摇头,“不说了,我去洗个脸。这暖气好足,我都待困了。”
洗了脸,她看着镜子里的人,发了会儿呆,又用湿漉漉的手拍了拍脸,这才用纸巾把脸擦干了。不想出了洗手间,却听一侧有人喊了句“陈医生”。
她意外地转头,就看见个姑娘紧走几步过来:“陈医生,真的是你,好巧呀!”
她反应过来:“啊,你是叫——思宜?”
王思宜连连点头:“对对,我是上个月做阑尾炎手术那个!”
陈望莞尔:“现在怎么样了?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没有。”王思宜笑眯眯,“您一个人来的?”
“和我朋友。”
“啊,我们是今天下班了老板请客来的。”
“那你快去吧,别一会儿你们老板找不见人。”
思宜嘿嘿笑了,刚想进去又退了一步:“陈医生,我能要个您的联系方式吗?上回出院时看您忙就没好问……呃不是要找您看病,就是觉得您挺——”
她纠结着措辞,陈望忍俊不禁:“斗鸡眼比得好吗?”
思宜回想起那一幕,笑出鹅叫。
最后陈望把手机号报给了她:“也是我微信号。”思宜立刻点头:“好好,我一会儿就加您!”
回到包厢还没落座,就听正在转桌招呼大家吃菜的向平川调侃她:“菜都上了还不见你,我当你掉坑里了呢。”
思宜一边低头加陈望微信一边回嘴:“我遇到了给我做手术的那个医生姐姐,跟她要了微信号。”手机上发送请求,很快便通过验证了。陈望的头像不知道是什么动漫角色,是一只在碗里泡澡的肥啾。
“哪个?”
“您鱼的记忆吧?出院时给我签证明的那个医生啊。”思宜鄙视,又转向另一边,“哥你也见过的吧,我手术第二天她来查房时你也在。”
忽然被叫到的谢致一愣,回想了片刻,摇摇头:“那天医生来我别过脸了,没注意。”
“你看吧。再说了我工作记的人名人脸那么多已经够呛了,哪可能见过的个个记得住?”向平川摊手。
“那天你还说她眼熟,我说你肯定是看上人家了。”
他闻言又努力在脑中搜索了一阵,恍然:“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过这会儿我也不太记得长什么样了。朋友圈有照片吗?我看一眼。”
法务的姚姐吐槽:“小向,你好歹是个经纪人,怎么说出的话这么直?”
“就是。”思宜翻了翻陈望的朋友圈,“陈医生朋友圈好干净,几乎都是吃的和风景照。”
“没自拍?”
“没有。”思宜把手机收起来,“有也不给看。”
与此同时陈望也在翻思宜的朋友圈,最新一条便是不久前,配的图片是漂亮的餐具。她又翻了一会儿:“好像是做媒体工作的。”
“记者?小编?”
“可能是宣传?”她也不太懂,收起了手机,“是个挺可爱的小姑娘。”
一顿饭吃到八点多,徐瑛摸了摸肚子:“初雪天养膘,实在风雅。你一朵烂桃花换这顿饭,不亏不亏。”
陈望笑:“有你这么说自家亲戚的吗?回去替我谢谢你表哥吧。”她看了眼窗外,“雪又下起来了。”
“下雪了就别让陈叔叔来了,时间还早,我们坐地铁就行。”
“嗯。”
两人到柜台刷了卡,下楼后见玄关处站了几个人。王思宜瞧见她急忙挥手:“陈医生。”
“又见面啦。”她笑笑,“回去了吗?”
“嗯,我们在等人开车过来。陈医生怎么回去?”
“我们坐地铁走。”
“那陈医生一路小心!”
去地铁站要从店门口往北走上一小段,到第一个十字路口时往东再走七八分钟。她们到路口时绿灯还未亮,便到路边的屋檐下躲雪。
不久,右侧的两三辆车踩着黄灯的尾巴缓缓停下,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起来。
“呀,又是陈医生。”副驾驶上的思宜一眼看见了人行横道上的的陈徐二人。
向平川跟着看过去:“哪个?”
“黑色羽绒服那位,披头发的。”
“看不太清啊……”向平川瞥了眼后视镜,压低了声音,“小点声,睡着了。”思宜立刻合上嘴,看了眼后座。
青年抱着外套侧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和睫毛投下浅淡影子,呼吸平缓绵长,似是睡着了。
第二天休息,陈望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醒来一摸手机,看见小田发来的微信消息,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你是魔鬼吧!”
小田立刻回复:“嘿嘿嘿,看到没,正规渠道正规门票。说好了啊!我票都给你买好了!”
陈望又点开截图看了看:“这顶上的信号格和电量——不是你手机的吧?”
“咳,我找了代抢……”
陈望扶额。
“我这回绝对安分听歌!”
“因为周廷问的歌你唱不好吧。”
小田发来一个锤她脑袋的表情包,又说:“这回肯定精彩的,而且我看粉丝群里有人透露,这次请的嘉宾里有谢致!不亏呀!”
陈望手指一顿:“他们关系很好吗?”
“谢致锦衣卫那部电影不是排贺岁档吗,主题曲是周廷问唱的,请谢致去可能算半个宣传吧,我猜的。”
她慢慢打了个“哦”。
“不过挺奇怪的,那部电影剧情应该蛮沉重的,大过年的氛围不太对吧?”陈望还没想好怎么回,小田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不过谢致嘛,粉丝那——么多,而且他挑剧本眼光就没怎么差过,这几年的剧和电影评分都很好啊,去年不是又入围了最佳男主角吗?可惜老戏骨还是老戏骨,温盛华太厉害了。”
“……是啊。”
“哎我好怀念刚出道的谢致啊,小时候就那么好看,第一部电影就拿了金鼎的最佳男主。这些年虽然大小奖他都拿了不少,可再也没有拿过金鼎了。”发完紧接着又是一条,“哦拿过一次男配,可我还是希望他再拿次男主啊。”附了个撞墙的表情包。
陈望抿了抿干燥的唇,打上:“我也是啊。”
“好导演好剧本还是太少了。当时那部《放学路》拿了那年一堆的金鼎奖吧,什么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最佳原创剧本、最佳音乐啥的都是。”
是最佳原创音乐啦。
“我现在都不敢轻易重看那部,每次看到结尾都哭成狗,不过是真的好看啊,只是没想到齐老导演过两年就住院了。他今年得七十多岁了吧,估计是不会再出山拍电影了。”
“嗯,毕竟上年纪了,还是应该好好休养。”
“我倒是上次看一个营销号说,谢致每年过年都会去探望齐老导演。如果是真的的话,那也太暖了。”小田絮絮叨叨,忽然发现不对,“扯远了扯远了,演唱会约好了啊!我去吃饭了。”
陈望把票钱转给小田,看了看还没洗漱的自己,再看时间,十一点半,认命地披了毛衣下床。
吃完午饭,她点开了购票软件,翻到收藏那一栏。十二月七号的《踯躅》,早就被一抢而空了。她又翻开日程表,七号明晃晃的夜班,叹气,重新点开软件,取消收藏。
这部话剧她年初看了一次,那时狠狠心买了个好位子。谢致是全剧的大反派,演的是个有反社会倾向的企业家,表面上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背地里杀人不眨眼,一出剧看得她冷汗直冒。
那时她看到相关的采访,被问到为什么会在得了电影电视剧的奖后反而去演了话剧时,谢致答道:“我很尊敬的一位老前辈告诉我,话剧是磨练一个演员的最佳舞台。”所以他就去了,还选了个人憎狗嫌的反派。初演时反响不太好,到后面全国巡演时,几乎场场爆满。
“其实春节后也可以再排一场的,真的不要吗?”
“宋老师年纪大了,等天气转暖了再继续排吧。”谢致敲着电脑道,“我都答应了今年去春晚,春节后还不让我歇,你刻薄了点吧。”
向平川耸肩:“哪有送上门的钱不要的道理。行吧,那我和吴导说一声。”他很快便发了消息,又伸手去够谢致旁边的两沓纸,“这俩你还没决定好啊?尤瑞和谊欢好像知道对方同时请你,两边这几天旁敲侧击我几回了。”
谢致合上电脑:“没想好。”
“你很久没演偶像剧了吧?”向平川翻着,“要我说谊欢这部也还可以,演个有勇有谋的世子爷,轻松又有钱赚。女主角我可是听说已经定了程毓,”他摸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打量了谢致一圈,“配得上你。”
谢致只说:“没什么兴趣。”
“那也比尤瑞这个,披着精英商战皮的霸道总裁好吧。”向平川看了眼尤瑞的,有点嫌弃,“别人三十好几了还和小姑娘卿卿我我的,你这个正当时的不肯演偶像剧,实在是——”他“啧”了一声,“我可太理解那些小姑娘想让你演部无脑苏偶像剧的心情了,真的浪费这张脸。”
“我又不是没演过感情戏。”
是是是,是演过,下一秒不是你嗝屁就是女主角挂掉,或者中间横亘着国仇家恨咫尺天涯,反正十个八个注孤生。向平川无奈地往沙发上一倒:“你还不如刚出道那会儿呢,对着个小丫头——啧,当时多少人被你眼神迷得七荤八素的。”
谢致静了片刻:“那不一样。”
那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演不出来,什么都是真的。
向平川听出来了,想想忍不住问:“你不会是因为还惦记着那个小姑娘,所以不喜欢演偶像剧,那啥,守身如玉吧?”
谢致看他的眼神宛如看智障:“怎么可能。”他抬抬下巴,“只是总觉得这两部剧情不太好,有些地方逻辑都说不通,不太想演。”
“这样啊,那我都推了吧,等你年后再说。”
助理小刘敲了敲门:“向哥,宣传那边找你。”
门重新关上后,谢致将电脑放到一边,起身去接了杯水,靠到墙上慢慢喝了一口。
怎么可能。
即使时刻有媒体和粉丝关注着他,到了大学,他也曾谈过恋爱,曾亲吻过别人。只是,每次不到一个月,便都无疾而终了。再后来,他已经忘了所谓心跳如擂鼓,是什么感觉了。
但场景,他始终记得。
雨夜,狭长的巷子,忽明忽灭的路灯,身后杂乱堆得老高的旧纸箱,身前眼睛黑白分明的少女,被雨打湿的刘海,领子上很淡的洗衣粉味道。他的心跳贴着她的,分辨不出谁是谁的,乱如雨打,在声音芜杂的的片场里轰鸣。
他将纸杯捏瘪了丢进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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