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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初见晨曦

書城自編碼: 381783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校園
作者: 千雪
國際書號(ISBN): 9787221172518
出版社: 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12-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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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傲娇大少爷傅初晨×专治傲娇大小姐乔延曦
势均力敌·校园初恋
网络原名《裙下之臣》
那个高高在上,风光无限的少年,唯独愿意对她甘拜下风。
1.傲娇大少爷×专治傲娇大小姐,晨是傅初晨的晨,曦是乔延曦的曦,他们的名字绑定在一起,成为最般配的存在。
2.宝藏作者千雪再写校园初恋,“和我在一起,将是唯一的正解。”——势均力敌·双向奔赴的爱情就是最好嗑的!
內容簡介:
转学后,乔延曦被家里断了生活费,校园生活惨兮兮,全靠同桌友情投喂。
乔父没能等到女儿的主动服软认错,却看见了女儿逐渐圆润的脸:“???”
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少爷:“我养的,不用太感谢。”
傅初晨是南礼公认的学神,常年霸占着校内各大榜单的榜首位置。
结果月考成绩出来,学神的第一宝座被他同桌夺走了!
大家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他俩因此反目成仇,一个没忍住就打起来。
然而并没有,他们的同桌关系竟然变得越发“坚不可摧”了。
乔延曦童星出道,被网友称为国民妹妹,在网上销声匿迹多年又突然复出。
某次直播,她接到一通电话,男人抱怨的声音响彻整个直播间——“乔延曦,你不要你儿子了吗?”
#国民妹妹未婚先孕#冲上热搜榜,网友骂了半天,突然得知所谓的“儿子”竟然是一只猫。
澄清视频里,傅家那位少爷怀里抱着一只狸花猫,漫不经心抬了眼,浓黑似墨的眸望向镜头,仿佛在看她:“猫很想你,我也是。”
關於作者:
千雪
热爱自由的射手座,甜食控,重度选择困难症患者,喜欢一切充满少女心的事物。
梦想是能写出所有心中所想的故事,愿我能带给你们快乐和甜蜜。
已出版:《恋恋晚风沉》《与星星恋爱》
目錄
第一章 雨天和钢琴
第二章 同桌投喂
第三章 第一考场
第四章 秋日的乐章
第五章 梧桐叶和白玫瑰
第六章 他的拥抱
第七章 为她而下的雪
第八章 过去
第九章 喜欢你
第十章 我听见了
最终章 直到晨曦降临
番外一 新婚快乐
番外二 并肩而行
內容試閱
昨夜刚下过一场雨,雨势格外浩大,又连绵不绝,给整座城市降了温。
房间的窗户没关紧,湿冷的风沿着缝隙不停灌入屋内,弥漫着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乔延曦躺在陌生的床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感觉大脑混混沌沌的,有些疼。
因为飞机延误,她昨晚是零点过后才抵达的S市,严格来说,这是她来到乔家的第一天——然后她就感冒了。
睡是睡不着了,乔延曦干脆下了楼。
厨房里,一位阿姨正在忙前忙后地准备早餐,听见动静后疑惑地回过头,表情空白了一瞬,好半天才回过神。
“大、大小姐?”
“嗯,是我。”乔延曦带着一点鼻音轻轻应道。
周姨在乔家工作挺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难免多打量了几眼:“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少女站在客厅的旋转楼梯上,穿着纯白的宫廷风睡裙,乌发雪肤,漂亮的脸蛋没有任何表情。
清清冷冷的模样,像是冬日的新雪。
就是鼻尖有点儿红。
这一点红倒是柔和了她的表情,令她看上去没那么高冷。
“哎哟,您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周姨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出了她此刻状态不佳,“还是床太硬了睡不习惯?或者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联系私人医生过来?”
乔延曦觉得,再让周姨说下去没准儿能让她上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不是豌豆公主。”
周姨愣了愣:“啊?”
乔延曦:“没有这么娇气。”
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周姨笑了笑,换了个话题说:“对了,粥才刚开始煮,估计还要一会儿时间。”
然后她转身走进厨房,不到一分钟,又端了杯牛奶出来:“您先喝这个垫垫肚子吧。”
牛奶被加热过了,温度刚好。乔延曦低头喝了一口,双手捧着杯子,淡声说:“叫我乔乔就行了。”
一口一个“您”的,让她很不自在。
周姨脸上的笑容越发慈祥,却还是摇头:“这是规矩。先生和夫人可以这么叫,我叫就不合适了。”
乔延曦也不勉强,和周姨道了谢,端着热牛奶去了客厅。
昨晚太累了,她洗完澡倒头就睡,现在才有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个新住所的环境。
别墅做了挑高设计,两面玻璃墙,采光很好。室内装修采用的是欧式风格,从会客沙发到水晶吊灯,全都精致奢华,彰显着主人的品位和财力。
但她不喜欢这种风格,也不太喜欢这个家。
吃完早饭,乔延曦独自出了门。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和这座城市可能有点儿八字不合。
付完感冒药的钱,乔延曦走出药房,玻璃感应门自动开启又合上,伴随着一句“谢谢光临”,她停住脚步,抬起头。
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又变暗了,乌云密布。
下一秒,瓢泼大雨兜头而下,雨水噼里啪啦溅得到处都是。
乔延曦心想:这是跟谁作对呢?
昨晚她来的时候下暴雨,现在出门又开始下,还没完没了。
药店门口的马路不让停车,要想打车还得往前走一段,乔延曦准备回去问问药店的店员小姐姐能不能借一把伞。
刚一转身,玻璃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
他穿了件纯色的T恤,手里拎着把黑伞,头低着,漆黑的眼睫微微下垂,显得有几分困倦。
偏浓颜系的五官,眉眼俊朗深邃,鼻梁高挺,视觉冲击感很强。
乔延曦还记得店员小姐姐看见这人进店时的反应,那发光的眼神,那灿烂的笑容,就差把“这个帅哥我爱了”明晃晃地刻脑门上了。
但是得知对方要买的是什么东西后,店员小姐姐眼里那道爱情的光芒消失了,只剩下对渣男的鄙视。
“渣男”漫不经心地抬了眼,视线扫过乔延曦手里的感冒药,乔延曦却不看他,准备绕过他往店里走。
下一秒,一把黑色长柄雨伞倏地横在了她身前。
乔延曦被拦住去路,微微蹙眉,扭头看向少年。
他打着呵欠,声音低哑:“拿去吧。”
乔延曦没接,他索性直接将伞放在她脚边,然后头也不回地踏进雨中。
对面街道,有几名男生聚在一家还未到营业时间的冷饮店门口,显然在此等候已久。
“怎么又下雨了,昨晚下了一夜还没下够吗?”有人抱怨,“傅哥呢?他怎么还没……”
“来了,来了!”
傅初晨三两步跨上台阶,浑身湿透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场雨来得突然又猛烈,只是过个马路的工夫,仿佛刚洗完一个澡。
他额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连睫毛上都挂着几颗,那双黑眸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像雾凇岛的雪。
见他这样,几个和傅初晨不是很熟的男生都有点怂,生怕这位少爷怪罪到他们头上。
“拿去。”傅初晨没看他们,把买来的东西往贺修怀里一丢,撩起湿透的刘海,露出整张清俊冷淡的脸。
“可以啊,傅老板。”贺修吹了声口哨,“我还以为你会反悔呢。”
昨天是贺修生日,他邀请了几个朋友到家里聚会。
他们玩了一个通宵的狼人杀,规定输的一方要接受惩罚,结果傅初晨一局没输,引起公愤。
贺修胆大包天地提议大家合起伙来阴傅初晨一把,没想到还真成功了。傅少爷虽然不爽,但也愿赌服输。
用来躲雨的屋檐有些狭窄,雨落在他肩头,他也不在意。
“你在看什么呢?”
贺修顺着傅初晨注视的方向望向对街,大雨倾盆,密集的雨帘模糊了视线,街上的场景都是朦朦胧胧的。
就在他以为傅初晨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傅初晨开口了:“看人。”
贺修还没来得及疑惑,就见傅初晨忽地转身,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歪着头笑了一下。
这笑容贺修太熟悉了,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快,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被推到最外边享受露天浴场时,贺修心里还在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怎么说呢,这位少爷的报复心还是挺强的。
乔延曦捡起那把黑伞,撑开,伞面还印有“健康大药房”五个字,显然也是问店员借来的。
她不懂少年为什么要把这雨伞让给她,可能是出于绅士风度。换个人来,她应该会很感激,只是……她最后转身看了眼药店。
感冒带来的眩晕感让她有些头重脚轻,如果再淋一场雨,估计会直接发烧。
他是看到了她买的什么药的,同样,她也看到了他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渣男”搭讪套路,他应该会顺势问她要个联系方式,而不是把伞给了她就直接走人。
就好像,他真的只是因为出于好心——不想让一个生着病的女生淋雨回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但是,他既然都会为了一个陌生人的身体着想,怎么不心疼一下自己的女朋友?
乔延曦站在原地真心地替傅初晨那个并不存在的女朋友惋惜了三秒,觉得他的迷惑行为着实令她不解。
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乔延曦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一进院门,谢雨静正好从前厅出来,看见乔延曦,亲昵地唤道:“乔乔回来啦?”
对于这个后妈,乔延曦没什么好感,但也谈不上厌恶,便礼貌地点了点头。
谢雨静继续柔声道:“你爸爸突然和我说你要过来,我也没什么时间帮你准备,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就和周姨讲。”
到底是出身上流社会,哪怕这位乔家现任女主人心底再不欢迎,也维持着表面的友善。
乔延曦也不拆穿她,继续点头:“嗯。”
“你对这边环境还不熟悉,下次出门可以叫婳婳陪你一起,你们多接触接触。”
乔延曦还是点头:“好。”
“刚好下午她要上钢琴课,乔乔你也一起去吧。”
乔延曦应不下去了。
这种客套话一般不都是随便说说的吗?怎么到她这儿就要立刻行动起来了?
下午两点,乔延曦出现在一栋三层楼的白色小洋房前。头顶灼灼烈日,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为什么你上钢琴课我也要来遭这个罪”。
旁边跟乔延曦一起来的女孩叫作乔婳,是谢雨静和前夫的女儿,自从谢雨静嫁入乔家,她也就跟着改了姓。
进去的时候,乔婳一直在给她“科普”这个钢琴老师有多厉害,拿过多少国际大奖。
据说这个钢琴老师本来是不带学生的,这次回国探亲,也是看在友人的面子上,给几个孩子讲讲课,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走了。
“你能来旁听还是沾了我的光呢。”小姑娘长得像妈,性格却完全不同,有什么想法都直接摆在脸上,大写的炫耀。
乔延曦语气毫无起伏:“我太荣幸了。”
乔婳:“……”你明明看起来一点也不“荣幸”。
洋房的装修非常具有艺术气息,走入大厅,能看见墙上挂着许多精美的油画。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听见门口的动静,他抬起头,深邃的蓝眼睛本来只是随意地一瞥,忽然顿住了。
乔婳恭敬地喊道:“安德烈老师。”
安德烈喷出一口茶水:“乔乔?是你吗乔乔?我可算见到你了乔乔!”
乔婳从来没见过老师如此失态的模样,也从来没听过老师这么喊她,这声“乔乔”显然指的是她旁边那位。
听乔婳说了那么长一段,乔延曦多少也猜到了这位钢琴老师的身份,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唇角微弯:“老师,好久不见。”
“是很久,都好几年了。”安德烈拉着她上瞅下瞅的,叹息着说,“你都长这么大了。”
乔婳觉得脸有点儿疼,自己刚才就不该多嘴。什么叫沾了她的光?人家与老师之间分明要比她熟悉得多。
自闭了一小会儿,乔婳突然又想起什么,环顾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便问:“对了,老师,初晨哥哥今天不过来吗?”
安德烈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说:“不管那小子来不来,你琴都是要练的。”
乔婳蔫巴巴道:“噢,好吧。”
安德烈带她们去了二楼。二楼被改造出了很多间单独的琴房,他指了指其中一间:“乔乔,你今天就在这儿练习。”
乔婳:“可那是初晨哥哥平时——”
安德烈看她一眼:“练你的去。”
乔婳不敢继续造次,麻溜地钻进自己那间琴房。
“别管那丫头。”安德烈拍了拍乔延曦的肩膀让她放心,“反正人还没来,你先用着就是了,这里我说了算。”
“好的,老师。”
乔延曦其实有一段时间没碰钢琴了,坐下连着弹了好几首才来了些感觉。
等到最后一个音符徐徐落下,虚掩的门被人推开。那人倚着门框,没急着进来,懒洋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是打量。
乔延曦的手还搭在黑白琴键上。她的手指生得特别好看,修长又漂亮,白润似玉石。而那张脸更是精致,红润的唇,桃花眼微扬,眼底映着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错,少年漆黑的眼微微眯了眯,刚睡醒的声音带了点儿哑,懒倦又低沉:“是你啊。”
回应他的是钢琴发出的一声“哆——”,乔延曦手抖了。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离谱,比如现在,乔延曦看着眼前这个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的少年,心想这才过去了多久,有没有八个小时?
和上午那会儿相比,他大概是洗过澡换了件衣服。
少年身形清瘦又高挑,腿很长,又直,站在那儿跟个比例完美的人形立牌似的。
他眼皮子耷拉着,眼角上挑,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心情明显要比早上好。
“好巧。”乔延曦实在想不到别的话,沉默半天只蹦出这两个字。
对方没吭声。
乔延曦想了想,起身走到门口,觉得还是有必要郑重和他道个谢:“唔,谢谢你的伞。”
“不是我的。”少年的语气听上去不太满意。
乔延曦不明所以,琢磨了一下他这句话,大概是让她不用谢的意思。
想到他也是安德烈的学生,她出于礼貌地自我介绍了一下:“你好,我叫乔延曦。”
少年仿佛哑巴了,等了起码半分钟不止,这位少爷才开了金口:“傅初晨。”低淡的嗓音,吐字清晰。
听见这个名字,乔延曦稍稍一怔,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耳熟——乔婳口中的那位“初晨哥哥”。
乔婳对他似乎特别在意,看他这副困到没边、整夜未睡的样子,再联想到这人去药店买的东西,该不会……
虽然乔延曦不太喜欢谢雨静,但毕竟跟她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乔婳勉强也算她半个,不,四分之一个妹妹,而且现在才十五岁。
她正犹豫该怎么开口。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傅初晨决定阻止她继续脑补下去,身体终于从门框上挪开,换了个稍微正常点的站姿。
“有话就直说。”他神色漠然地说道。
于是,乔延曦直接问了:“你和我妹什么关系?”
这问题太过莫名其妙,傅少爷一时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冷淡的面容流露出一丝茫然:“你妹?”
乔延曦还未开口,没想到安德烈突然出现在门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小子迟到不说,还敢在这儿骂人,皮痒了是不是?”
傅初晨:“……”就很冤枉。
虽然骂人这个确实冤枉了他,但迟到可是实打实的,傅初晨也没辩驳,老老实实地挨了一顿训。
在此期间,乔延曦去门口拿来了安德烈特意给大家订的下午茶。
东西有点多,她一个人拿着不方便,刚想叫人来帮忙,手里的袋子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傅初晨给接过去了。
少年垂着眸,看上去对安德烈刚才的训斥毫不在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阳光透过拐角的天窗,聚成一道光束投落下来,金色的尘埃在空气里漂浮。
“你刚才说——”
听见傅初晨开口,乔延曦回过头,停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勉强和他平视。
“你妹妹,是在指乔婳?”少年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右耳的黑色耳钉映着天光,轻微地晃眼,“我跟她不熟。”
不熟,冷淡而直白的两个字。
乔延曦眸光从那枚耳钉上扫过,看向他的脸:“那她喊你‘初晨哥哥’?”
“哦,你也可以喊。”傅初晨说得随意,也不觉得她会当真。
他想摊手,但手里还拎着两袋甜品,摊到一半又放回去,神情略显无奈:“她要这么叫,我有什么办法?”
“如果把她的嘴堵上你会不会找我算账?”问这话的时候,少年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像是在认真思考方案的可行性。
乔延曦面无表情:“你说呢?”
“开个玩笑。”他懒懒地笑了一下,那双眼睛却没什么波动,一直都是平静又淡漠的。
“那你……”乔延曦刚开口,又闭上了。
既然他都说了跟乔婳不熟,那上午的事应该也和乔婳无关。至于那药是买给谁的,也不关她的事儿。
“那我什么?那我上午去药店买的东西是用来干吗的?”傅初晨替她问完后面的话,又自己回答,“那是游戏输了的惩罚。”
“……知道了。”她也没说信或是不信。
他们才刚认识,没法仅凭片面之词判断对方的人品到底如何,于是乔延曦只好跳过这个话题:“先上去吧。”
话音刚落,傅初晨越过她走到了前面,走路的速度与刚才和她说话时被刻意放慢的脚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乔延曦顿了下,正准备跟上,安德烈却突然叫住她。
休息室里除了乔婳,还有一对双胞胎兄弟。三个小家伙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乐不可支,听见开门声,齐齐扭头望过来。
乔婳惊喜地喊道:“初晨哥哥!”
“初晨哥。”
“初晨哥你终于来了。”
傅初晨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把东西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任由他们去抢。他在一旁坐下,用手背支着脸。
旁边的架子摆着一个金属制的白漆鸟笼,里头关着一只花里胡哨的鹦鹉,尖尖的嘴一下又一下地啄着笼子。
“闭嘴,菜鸟。”傅初晨看着那只鹦鹉,被吵得烦。
“菜鸟,菜鸟……”鹦鹉的名字叫“菜鸟”,它也只会说自己的名字,一声比一声高,仿佛在求夸奖。
另一边,乔婳咬着半块芝士饼干,忽然“咦”了一声:“话说,我姐姐呢?”
“不知道欸。”
“会不会是还在练琴?她钢琴弹得真的好厉害哦……”
“我感觉比初晨哥还厉害!”
“对对对!”
谢家两兄弟,一个叫谢天,一个叫谢地,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取的名儿。但现在乔婳觉得应该给他们改个名,叫傻帽和傻缺才合适。
“你们是不是傻——”
乔婳把后面骂人的话吞回去,往傅初晨那边瞄了眼,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她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小声道:“初晨哥哥还在这儿呢,你们这么说,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谢天和谢地闭了嘴,乔婳还在继续:“就算是事实,那也不能直接讲出来呀。”
“菜鸟,菜鸟。” 鹦鹉还在叫,越听越嘲讽。
傅初晨实在没法继续装聋,起身,手机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婳想挽留,却没那个胆子,只能娇声埋怨:“初晨哥哥不高兴了,都怪你们。”
谢家兄弟:“……”明明也有你的“锅”。
此刻,三楼的露台,乔延曦和安德烈面面相觑,最终,安德烈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
“对不起,老师。”
“你不必道歉,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我只是觉得很遗憾。乔乔,明明你是这么的有天赋,要是能跟我去国外……”
安德烈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他们重新回到屋内,准备去二楼。
傅初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靠着走廊的墙壁,屈着一条长腿,像是在等他们。
“谈完了?”
三楼是安德烈这段时间日常居住的地方,一般是不让外人随便上来的。傅初晨在楼下没看到人,就猜他们应该是来三楼了。
“你又随便跑上来,臭小子。”安德烈骂了一句。
“知道错了。”
认错倒是很快,但是看傅初晨的表情,明摆着就是:下次还敢。
傅初晨会在这儿等着,显然是有事找安德烈,乔延曦正准备回避一下,对方已经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我有点儿饿。”
睡醒他就直接过来了,到现在午饭都没吃,胃早就在抗议了。
“老师,您这有没有东西吃?”
“不是订了下午茶吗?”乔延曦觉得奇怪。
“那种甜到发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也就那三个小屁孩喜欢。”
傅初晨接过安德烈从橱柜里翻出来的三明治,拆开咬了一口,即便饿成这样,他吃东西时的样子也是优雅又慢条斯理的,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不过乔延曦无心欣赏,只想翻白眼——什么小屁孩?你也没比人家大几岁。
蹭完吃的还不够,傅初晨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去,又问:“老师,有喝的吗?”
安德烈平时喜好喝茶,珍藏了很多高级茶叶。他指了指茶室的方向,示意傅初晨自己去倒,还不忘交代:“顺便给乔乔也倒一杯。”
“您不喝?”
“刚喝过了,现在不想喝。”
很快,傅初晨端着两个古董茶杯回来。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乔延曦,里面装着清澈透明的液体,隐隐冒着热气。
“不是感冒了吗?”傅初晨的声音听上去很随意,“喝这个。”
钢琴课结束以后,乔家和谢家都有派车来接。谢天、谢地两兄弟上了前面那辆银灰色的宾利,临走前还不忘问乔延曦:“延曦姐姐,你下次还会过来吗?”
乔延曦点了点头。
“太好了!”两个小家伙高高兴兴地走了。
乔婳也弯腰钻进了自家的车,坐好以后,扭头看向还站在外面的乔延曦,问:“你怎么不上车?”
“等一下。”
乔延曦手扶着车门,没急着上车。
前院栽种了很多玫瑰和月季,用奶白的木制栅栏围了起来。傅初晨就靠在上面,长腿支着,手摸着耳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孤零零的。
乔延曦难得主动和傻白甜妹妹搭话:“你那个初晨哥哥,他家跟我们顺路吗?”
“啊?”乔婳愣了愣,“顺倒是顺,就是……”他一般不会随便坐别人家的车。
话没说完,乔延曦已经走过去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傅初晨抬头看见是乔延曦,明显有几分意外:“有事?”
“我妹妹让我问你,”乔延曦面不改色地开口,“要不要坐我们的车一起走?”
傅初晨往别院门口看了一眼,傍晚的光线将劳斯莱斯的黑色车身映照得隐隐泛金,乔婳从车窗那儿探出了个小脑袋,表情茫然又好奇,头顶着大大的问号。
他心下了然,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乔延曦,嘴角微勾:“行啊,走吧。”
曾经乔婳做梦都想和傅初晨坐同一辆车回家,现在梦是实现了,她却恨不得快点醒过来。本来她和乔延曦由于父母的缘故,关系就挺微妙的。而她跟傅初晨虽然认识了挺久,但一直没说过几句话,根本就不熟。
车内的气氛寂静得令人窒息,尬聊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救命。
傅初晨坐在副驾驶,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乔延曦则是手肘搭在车窗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默不作声。
终于,车在朝阳路停下,旁边就是傅家住的公馆。
傅初晨回复完手机上的消息,伸手推开车门。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身,眸光垂落在车后座的乔延曦身上,停顿了片刻。
乔大小姐下颌微抬,善解人意地说:“不用谢,顺路而已。”
哪想对方并不领情,不仅不领情,他甚至挑了挑眉,语气懒洋洋的,还带着一股戏谑感,几乎能气死人:“我好像没说要谢你?”
“不是你妹妹让我搭的顺风车吗?”少年表情不变,继续说着气人的话,“你只是个传话的。”
乔婳:“我没……”
“你有。”乔延曦直接把她后面的话堵回去,语气冷飕飕的,仿佛带着冰碴子,“爱谢不谢,赶紧下车。”
说是让他下车,但听着更像让他滚蛋。
看她死活不肯承认的倔强样子,傅初晨觉得有些好笑,眼尾难得弯了一下,只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懒散淡漠。
合上车门前,他还是朝里面扔下一句:“谢了,大小姐。”
乔延曦选择性失聪。
傅家和乔家的距离确实不算远,十分钟后,劳斯莱斯停入别墅小区地下一层的私人车库。
乔婳还在回想傅初晨刚才说的话,她也不傻,猜到了乔延曦应该是以她的名义把傅初晨叫来一起坐车的,但是没道理啊……
以前她也不是没主动去问过,得到的回应永远都是客气的拒绝。
地下车库的光线偏暗,乔婳因为在想事情,走路速度慢吞吞的。等她回过神,发现乔延曦就在她右前方,似乎也刻意放缓了脚步,是在……等她吗?
乔婳顿了下,小跑两步上前:“姐姐。”
乔延曦没回头,长发随着走路的动作起起伏伏,背影看上去相当冷漠:“干什么?”
乔婳心想果然是错觉,鼓了鼓腮帮子:“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跟初晨哥哥之前不会也认识吧?”
“不认识。”
乔延曦回答得很快,语气冷硬,有点儿像是急着和某人撇清关系。
“那就奇怪了……”乔婳小声嘟哝了一句。
车库的电梯直接入户,这个点谢雨静和乔珩还没回来,家里只有管家和周姨。管家是个中年男人,看见乔婳,连忙迎上去:“小姐回来了啊。”
乔婳应了声:“李叔。”
李叔接过乔婳手中的羊皮小包包,观察着她的表情,问道:“是不是累了?先生和夫人没那么快回来,您先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吧。”
从始至终,他都没分给乔延曦半个眼神,仿佛她就是个透明人,根本不存在。
等李叔和乔婳去了二楼,乔延曦独自一人站在静悄悄的客厅,桃花眼里的情绪很淡。
自己的到来,有人欢迎,自然也有人不欢迎。
她一直很清楚。
下午六点,天色渐暗。乔珩和谢雨静迎着夕阳回到家中,周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等人齐后,端盘上菜。
“乔乔,过来爸爸这边坐。”
乔珩坐在主座,把衬衫衣袖往上折了折,腕上佩戴着昂贵的手表。他笑容温和,眉眼和乔延曦极为相似,朝她招了招手。
这话一出,谢雨静脸色微变。
乔延曦依言走过去。落座后,乔珩或许是为了体现对女儿的关怀,特意亲自给她夹了菜:“多吃点。”
乔延曦看着碗里的菜,简直想为他鼓掌。如果是别的菜,哪怕是她不喜欢吃的,乔延曦也会顾及乔珩的面子吃下,然而——
“爸爸,我对海鲜过敏。”
餐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乔珩面露尴尬:“抱歉……爸爸不知道。”
在这之后,乔珩没再试图给乔延曦夹菜,明明是一家人,彼此间却客套、疏离得甚至比来访的客人还不如。
一顿饭在僵硬的气氛中结束,两个大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客厅里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晚间新闻。乔婳对这类严肃节目毫无兴趣,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自己喜欢看的台。
屏幕跳转后出现了一名穿着精致宫装的女人,女人额间点缀着花钿,美丽又端庄。这名演员演技很好,就仿佛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人一样。
“哗啦”一声,谢雨静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乔珩闻声,本想问问出什么事了,但看见电视画面后,也罕见地恍了恍神。
乔婳简直莫名其妙,电视上在播的是水果台的暑假剧场,一部经典的古装剧,有什么问题吗?没有吧……
事实证明是有的,乔延曦让她再换个台。
乔婳一脸疑惑,为啥啊?
乔延曦看着电视,神色复杂,旁边的傻白甜妹妹还在等她答疑解惑。
“你有没有觉得,”乔延曦顿了下,声音带着叹息,“我和她长得还挺像?”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自恋的嫌疑,但乔婳不得不承认,乔延曦和电视里的女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说话的时候,镜头画面一转。灰白的滤镜,剧情似乎变成了回忆部分,原先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扎着双包包头、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乔婳认真看了会儿,笃定地说:“我觉得这个更像你,你小时候肯定跟她一模一样。”
乔延曦点头:“这个就是我。”
听到这话,乔婳人都傻了,直到乔延曦说出下一句更加离谱的话——
“刚才那个,是我妈。”
乔婳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口,只有一句脏话能代表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震惊的同时,乔婳的小脑瓜飞速运转,突然间想通许多东西。
怪不得平时在家,乔珩和谢雨静都不怎么爱看电视,也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相关的八卦新闻,甚至不允许她追星!
记得有一次去乔家祖宅聚会,乔婳曾偶然听见一些大人提及乔延曦的母亲,说的都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当时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戏子”“低俗”“丢人现眼”之类的贬低词语,竟然是用来形容那个粉丝千万、演技绝佳的影视明星的吗?
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原本就很僵硬,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谢雨静由周姨扶着去处理手上的伤口,乔珩则是点了一支烟,在院里吞云吐雾。
客厅陷入沉默,头顶巨大、华丽的水晶吊灯亮着,乔延曦和乔婳站在底下面面相觑。
乔婳:“你怎么不早说?”
乔延曦:“不是都让你换台了?”
乔婳觉得自己很冤,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顿了下,坦白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你妈的影迷。”
乔延曦深深地看她一眼:“那我建议你最好藏好‘粉籍’,免得你妈知道被你气死。”
……
对话到此为止,实在进行不下去了。
回到房间,乔延曦洗完澡,先是给自己冲了杯上午买回来的感冒灵。
感冒药这种东西,乔家肯定会有常备的,只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生病这件事,反正也不是很严重。
除了药,乔延曦上午出门还买了点别的东西。她把一个球形小夜灯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床头,伸手拍了拍,灯球瞬间亮了。
暖黄的色调,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并不影响睡眠。这一夜,乔延曦睡得很安稳。
次日醒来,大脑没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她伸了个懒腰,难得心情不错。
她对S市不熟,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瞎转悠也没意思。但她更不想待在家里,目前看来,唯一能去的只有安德烈那儿了。
没想到会再次碰到傅初晨。
今天没排课,安德烈本来在家逗鸟赏花,透过窗户,突然瞧见院门口站着两道人影,下楼看清是谁后,他也很纳闷:“你俩这是约好了的?”
“没有,”傅初晨否认完,又瞥了她一眼,随口胡扯,“可能是心有灵犀?”
乔延曦心想:我看是你阴魂不散。
安德烈打开白漆铁栏门让他们进来,眼神往傅初晨身上瞟,大概是想起了这人昨天蹭吃蹭喝的无耻行为,质问道:“你又干吗来的?”
“东西落在这儿了。”傅初晨说。
进了屋,傅初晨双手插兜,左右环顾,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丢的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可如果不重要,他又何必专门跑一趟?
安德烈说:“是什么破东西不见了?说出来,让乔乔帮你一起找。”
傅初晨顿了一下:“耳钉。”
乔延曦记得他昨天确实戴着一枚黑色耳钉,只是明明坐车回家的时候还好好戴在他耳朵上,就算真弄丢了,又怎么可能会落在安德烈这里?
看出了她的怀疑,傅初晨微微弯腰,垂头凑近她耳边:“其实是打火机。”
午后的阳光穿过屋外树木照射进室内,笼罩在两人身上。过近的距离让乔延曦感到十分不自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也许是阳光太灼人,又也许是他说话间的气息滚烫,她耳朵有点儿热。
少女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两下,调整好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反手一巴掌往他脑瓜上招呼、把人推开的冲动,身体维持着原状没动。
“哦。”她冷漠地应道,倒是很给面子地没直接拆穿他。
傅初晨注意到她的异常:“你耳朵,红了。”
“……太阳晒的。”
少年点点头,后退着直起身,重新和她拉开到合适的距离:“跟我没关系就好。”
半小时后,傅初晨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找到他的打火机,黑色金属外壳,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是一个著名的奢侈品牌。
他半垂着眼,用修长手指把玩着它,肤色被衬得冷白,有种莫名的诱惑力。
“你抽烟?”
打火机盖儿被他打开,火焰蹿出来,他却不是用来点烟,而是拿在手里玩的。
乔延曦只见过人家这么转笔,没见过还能这么转打火机。她看着那一小簇橙红色的火苗在他指尖来回跳跃,而他半点儿也没被烫到的样子,觉得这人的耍帅本领还是相当厉害的。
“不抽。”
他刚回答完,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在安德烈推门进来之前,傅初晨反应迅速地把打火机藏进口袋。他转头看向乔延曦,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间,暗示意味相当明显。
乔延曦心想:你不抽你心虚什么?
房门打开,首先冲进来的是一团黑灰色的影子,“咻”地蹿到沙发前。
乔延曦低头一看,发现是只狸花猫。
傅初晨似乎和这猫很熟,俯身去逗它。衣服布料贴着他的背脊,勾勒出好看的线条,从侧面看去,他的脸部轮廓深刻而俊美,透着几分矜贵。
帅哥撸猫,本来应该是个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直到傅初晨开了口,声音懒散又随意:“大壮,几天没见你怎么又变胖了?”
这猫要是能听懂人话,估计会气得直接跳起来给他来一记“喵喵拳”。
安德烈后脚走进屋,手里还端着一个紫砂茶杯,听见这名字,大概是不小心呛到了茶水,不停地咳嗽:“咳咳——”
乔延曦木着脸,问:“你叫谁大壮?”
傅初晨侧头,把猫抱到怀中,似乎她问了一句废话:“不然是叫你?”
“它叫威廉,William,会读吗?”
傅初晨嗤笑一声,低头摸着那只狸花猫的脑袋,听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声:“给中华田园猫取个外国名字,取名的也是个人才。”
傅初晨以前听安德烈说过这猫的来历,好像是别人在路边偶然捡到的,但那人家里管得严,不让养,最后就送给安德烈了,名字也是那人给取的。
乔延曦面无表情道:“你有意见?”
她这个反应让傅初晨撸猫的动作一顿,意识到了什么,尾音拖长:“哦,是你啊——那个人才。”
傅少爷完全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逮住的尴尬,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夸赞还是在嘲讽:“名字取得还挺洋气。”
乔延曦轻轻扯了扯嘴角:“没你取得好。”
大壮?亏他叫得出口。就因为是土猫就取个这么土里土气的名字,也是个取名鬼才。
毕竟多年未见,这只中文名叫大壮、英文名叫威廉的狸花猫跟乔延曦并不亲热,一直黏在傅初晨的裤脚边蹭来蹭去,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给它投喂了多少粮食。
当初捡回来的崽崽不仅不认她了,还给自己找了个“后爹”,乔延曦维持冷漠脸,决定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安德烈在她身旁坐下:“我昨天就想问了,乔乔,既然你来S市了,那你妈妈呢?”
乔延曦顿了下,说:“她在国外拍戏。”
乔延曦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跟着妈妈秦之韵生活,也随秦之韵客串过不少电影或电视剧。
最经典的比如说《宿命之战》男主角的妹妹,以及《琉璃传》里女主角的幼年形象,算得上是童星出道。
不过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长大后她没再拍戏,也没上任何综艺,渐渐地在大众视野里销声匿迹。
安德烈和秦之韵是旧识,那几年他定居在华国,可以说是乔延曦的钢琴启蒙老师。
他们聊了会儿以前发生的趣事,比如说乔延曦捡到威廉时,它还是只小奶猫,最爱往乔延曦头上爬,差点儿没把她的头发薅秃。
说到这里,安德烈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心有余悸:“要不然你把它带回乔家?反正这是你的猫,我这些年也只是在帮你养。”
乔延曦摇头:“算了,我还不一定会在乔家住多久。”
傅初晨靠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听着他们聊当年,边玩手机边撸猫,一直没吭声。直到听到这话,他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抬头问了一句:“你之后会走?”
乔延曦看他一眼,回答:“也许。”
“什么时候?”
“不知道。”
短暂地对视后,傅初晨又重新低下头。
他的额发略长,稍稍遮过眉眼。他情绪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像只是随口一问,又恢复成原来那个姿势,却没有继续撸猫了。
一直说陈年旧事也没意思,乔延曦当时还小,有些东西记不怎么清。安德烈也有事要忙,上了楼,留他俩在底下各玩各的。
气氛寂静。
威廉赖在傅初晨脚边又蹭了两下,见他不搭理自己,“喵”地叫了一声,然后很有脾气地一甩尾巴,迈着猫步“噔噔噔”地跑走了。
不知道是嫌外面太热,还是纯粹无聊,傅初晨靠在沙发里,一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乔延曦本身不是那种外向又健谈的人,和男孩子也没什么共同话题,干脆起身,走向隔壁的琴房。她掀开琴盖,在琴凳上坐下。
可能是刚和安德烈聊完,童年的许多记忆浮上心头,乔延曦闭着眼,试图抛开心中那些不快和躁意,手指落在那些黑白琴键上。
少女开始弹奏,琴音从指尖流淌而出,速度愈渐变快。
耳边仿佛回荡着秦之韵的说话声,她语调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充满威严:“乔乔,听话,今天把这首曲子学完。”
一首结束。
——“乔乔,听话,把这只捡来的流浪猫扔掉。”
又一首。
——“乔延曦,既然你现在不愿意听我的话,那就去找你爸好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结束,乔延曦睁眼,微微喘着气。明明处在空调房里,她的额角却溢出不少细密的汗珠,浸湿了几缕发丝,黏在皮肤上,手也抖得厉害。
在她停下来休息的间隙,旁边的琴房也传来了练习的琴声。傅初晨把她刚刚弹过的那三首曲子,全都以相同的速度完美复刻了出来。
这算什么?挑衅吗?
幼稚!乔延曦决定无视他。
那边却又响起一声琴音,像是在宣战。
乔延曦忍不了了。
三秒后,他们正式较量了起来。
暴雨般的琴声铺天盖地地袭来,她提速,他也提速,两个人的节奏几乎保持一致,不论是速度还是技巧方面都不相上下。
一首《野蜂飞舞》被他们用变态般的手速弹完,紧接着又换了首别的快曲。
最后甚至惊动了楼上的安德烈,挨个把他俩从琴房里拎出来骂。
“你小子是存心想气死我吗?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钢琴是你这样弹的吗?啊?没有情感没有内容,就知道追求速度,光弹得快有个屁用!”
安德烈语气很冲,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怒了,乔延曦用余光偷偷瞄了眼傅初晨。
少年站在她旁边,脑袋低着,听安德烈指着鼻子骂自己,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爽的情绪。神情淡然,甚至还乖乖认错。
乔延曦突然发现他脾气好像还挺好的,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不是那种目空一切、对谁都趾高气扬的富家公子哥儿。
有好几个瞬间,她都以为傅初晨要顶撞回去了,可是他没有。
等安德烈骂够了,傅初晨才慢吞吞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只是比着玩玩,您消消气吧。”
安德烈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头看向和他并排站一块等待挨训的乔延曦。
乔延曦认错认得十分迅速:“老师,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
“没事,乔乔。”安德烈担忧地看着她的手,“你下次千万注意点,练琴不能这样练,时间长了容易手疼,还会落下毛病的。”
傅初晨:“?”
这“双标”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时间过得很快,屋外云霞满天,倦鸟在天边连成直线,火红夕阳笼罩着这栋白色洋房,朦胧地添上一层光晕,仿佛置身爱丽丝的梦境,乔延曦晃了晃神。
后背被人轻轻戳了一下,她回头,对上傅初晨的视线。他问:“今天没有司机来接你?”
“没。”
“哦,我有。”傅初晨说。
“所以?”乔延曦看着他,心想总不至于是来和她炫耀的吧。
“要不要一起走?”
“也行。”
这个“也”字透露着几分勉强,傅少爷面无表情地说:“不想就算了。”
乔延曦实话实说:“确实不太想。”
傅初晨:“……”
乔延曦又说:“不过给你个还昨天人情的机会,完了咱俩两清。”
傅初晨“啧”了一声:“行。”
十分钟后,傅家的车来了。
和乔延曦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来接他们的车比较普通,虽然放在大街上也会被人感叹一句“有钱”,但以傅初晨的家世背景来说……
这是不是低调得有些过分了?
驾驶座上的是个年轻男人,模样挺英俊的,傅初晨喊他“温哥”。他不仅是傅家的司机,还沾了点亲,带了点故。
温哥也是第一次见傅初晨带女孩来坐自家的车,难免多看了几眼。他通过车内后视镜打量着乔延曦,觉得面生的同时,竟然奇异地又有几分眼熟。他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乔延曦和傅初晨都坐在后排,车内位置宽敞,两人中间隔着一定距离。
她刚想开口,旁边传来傅初晨的声音:“乔家大小姐。”
温哥一惊,差点没把手里的方向盘给掰下来:“什么时候去做的整容手术?”
乔延曦面无表情地看向傅初晨,没说话,眼神仿佛在表达“你家司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傅初晨扶了扶额,一言难尽地对温哥说:“你还是闭嘴吧。”
温哥讪笑道:“当我没问,当我没问。”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温哥,当年乔珩和秦之韵的婚事本身就没多少人知道,更别提还有乔延曦这么个女儿了。提到乔家的小姐,一般人自然只能想到乔婳。
车开进乔家住的别墅小区,道路两侧树影斑驳。乔延曦手支着车窗框,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看风景,整个人清清冷冷的。
忽然间,傅初晨侧身靠近过来了一点,打破了两人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维持的安全距离。
乔延曦皱眉:“你干吗?”
乔延曦下意识地想往后躲,脑袋“哐”的一下撞在车窗玻璃上,巨响,听着就痛。
傅初晨无语地看着她,唇角扯了扯,有点想笑,又忍着。
乔延曦忍着疼,努力绷着脸:“有事就说。”
傅初晨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现在坐的这车多少钱?”
这是什么鬼问题。
看她的表情,傅初晨猜她应该是知道,顿了下继续说:“不是想让我还完昨天的人情嘛。”
“嗯?”
“按照车的价位,你至少得再坐四五次才能跟我两清。”
……
等乔延曦走后,温哥开着这辆价位比劳斯莱斯最少低四五倍的便宜车朝傅家公馆驶去,经过一个红绿灯时,他停下来,转头。
“大少爷,我能问个问题吗?”温哥实在忍不住了。
“你问。”
其实傅初晨能猜到温哥要问什么。
果不其然,温哥语气激动道:“昨天你突然跟我说不用来接你了,就是搭的这位……呃,乔大小姐的顺风车?!”
他点头:“嗯。”
你这就承认了?这是温哥没有想到的,一时间竟然忘了要继续说什么。
“你不是发消息说没那么快来吗?”后座现在只剩下傅大少爷一人,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人家好心邀请,我总不好拒绝。”
后面传来一阵“嘀嘀嘀”的喇叭声,已经是绿灯了,温哥忙回头,一脚踩下油门。
街上车流飞驰,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视野里倒退,这些景物虽然繁华壮丽,却也同样单调重复。
傅初晨望着窗外,总有些提不起劲。
两次了,她都是这样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能目不转睛地看一路。
最后瞥了眼,他就彻底失去兴趣,垂下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隐隐发麻,让他又回想起下午的时候。
安德烈说钢琴不是这样弹的,他知道,乔延曦当然也知道。按她那个弹法,与其说是练琴,倒更不如说是在发泄。
为什么……
不知不觉到了目的地。傅家公馆临湖,傍晚的风拂过水面,带起一道道涟漪,吹到人身上,减缓了夏日的燥热。
屋里,傅夫人躺在铺着柔软兔毛毯的贵妃榻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
路过客厅时,傅初晨顺带瞥了眼墙上的液晶电视,在播的是一部很老也很经典的宫斗剧,每年都会在各大卫视重播,称霸暑期档。
他脚步顿了下。
“走开,走开,别挡着我看电视,刚到精彩部分呢,静妃马上要和女主角撕起来了。”傅夫人停下嗑瓜子的动作,挥手驱赶自家儿子。
客厅右边就是一个现代风格的小吧台,傅初晨坐在高脚椅上,长腿支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肘撑在台面上,托腮看向电视屏幕。
他边喝边说:“她又撕不过女主角,再有三集就该下线了。”
“用你讲?”傅夫人嫌弃道,“当我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吗?”
随着剧情的发展,静妃的计谋果然暴露了,傅夫人通常追剧的时候代入感都会非常强,这会儿已经开始生气了。
“不管看几遍都会被这个蠢女人给气死,琉璃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呜呜呜,我们小琉璃真是可爱。”
“好想拐来当儿媳妇哦。”
“咳,咳咳——”傅初晨喝水呛了一下。
听见动静,傅夫人斜眼看他,柳叶眉微扬:“你怎么还在这儿?”她还以为他早上楼了。
“这就走了。”傅初晨放好杯子,临走前不忘提醒一句,“看剧就看剧,少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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