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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时期美国南方静谧的小镇,几桩离奇的疑案彻底打破了几个孩子平静的生活:事件的真凶,怪人的谜底,传言背后的真相……在父亲的指引下,他们在迷雾中寻找真知,在磨难中历练风度,在不公平中积累正气,经历了暴风骤雨般的成长,也感受了人间的温暖与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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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哈珀·李,1926年生于美国亚拉巴马州的门罗维尔。童年就读于当地的学校,后在亚拉巴马大学攻读法律。与知名作家杜鲁门·卡坡蒂是从小的至交,《杀死一只知更鸟》中的迪尔,就是以他为原型的。曾获包括普利策奖在内的多个文学奖项,并被授予总统自由勋章。除了写作,还钟爱19世纪文学和18世纪音乐,对于猫和旅行也有浓厚的兴趣。
多年来一直隐居在老家,拒绝媒体采访和各种社会活动,终生未婚。
2016年,在位于门罗维尔的家中去世,享年8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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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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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和杰姆把活动范围圈定在街区南面那块地方,但是等我上了二年级,捉弄怪人拉德利已经成了老掉牙的游戏,我们对梅科姆的商业区产生了兴趣,于是经常走北街,从杜博斯太太家门前经过。除非我们愿意绕道,多走一英里,否则要到镇上去,她家是必经之地。过去我们和她发生过几次小冲突,让我记忆犹新,再也不想重复那样的经历,但杰姆说,我早晚得长大。
杜博斯太太住在从我们家往北数第三座房子里,房子的前门台阶很陡,里面有个敞开式的门厅。她是个孤老太婆,只有一个黑人女佣常年照顾她。她已经很老了,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床上度过的,余下的时间也是坐在轮椅里。人们传说,她还保留着一把南方联军使用的手枪,藏在她那堆数不清的披巾和围巾中间。
我和杰姆非常讨厌她。如果我们经过她家门前的时候她正好坐在门廊上,我们就会被她用愤怒的目光上下左右地扫视一番,还要接受她对我们的言行举止进行的无情质问,甚至还得忍受她对我们长大之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做出阴郁的推断——她得出的结论通常是:我们会一事无成。我们早就放弃了从街对面走过去的想法,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把嗓门提高八度,弄得街坊邻居全都给搅进来。
我们无论怎样都讨不到她的欢心。如果我喜气洋洋地跟她打招呼:“嘿,杜博斯太太!”结果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别对我说什么‘嘿’,你这个丑丫头!你要说‘下午好,杜博斯太太’。”
她还是个恶毒的老太婆。有一次,她听见杰姆管我们的父亲叫“阿迪克斯”,气得差点儿中风。除了骂我们粗鲁无礼,说我们是从她家门前经过的最目无尊长的笨蛋,她竟然还说我们的父亲在我们的母亲去世后没有再娶是个天大的遗憾。在她口中,我们的母亲是个世间少有的可爱女人,阿迪克斯对她留下的孩子不加管束,任由他们到处撒野,让人看着心都碎了。我对母亲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但杰姆是有的,有时候他会跟我讲起母亲。每当杜博斯太太对我们说这种话,杰姆都气得脸色铁青。
在经历了与怪人拉德利相遇、疯狗事件等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情之后,杰姆得出了一个结论:待在雷切尔小姐家前门台阶附近等阿迪克斯下班回来是胆小懦弱的表现。他郑重宣布,我们必须每天傍晚跑到邮局所在的那个街角,去迎接下班归来的阿迪克斯。如此一来,有无数个傍晚,阿迪克斯都会发现杰姆异常恼怒,因为我们从杜博斯太太门前经过的时候她又说了不中听的话。
“儿子,别太在意,”阿迪克斯总是宽慰他说,“她是个老太太,还生着病。你昂头挺胸,拿出绅士的派头。不管她对你们说什么,都不要气急败坏,这是你应该做到的。”
杰姆会说,她的病肯定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她吵吵嚷嚷的声音大得惊人。当我们三个来到她家房子近前,阿迪克斯总会潇洒地摘下帽子,很有骑士风度地对着她挥一挥,说:“晚上好,杜博斯太太!您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画。”
我从来没听他说过杜博斯太太像是一幅什么样的画。他会给她讲一些县政府大楼里发生的新鲜事儿,还衷心祝愿她明天过得舒心愉快。然后他戴上帽子,当着杜博斯太太的面把我悠起来放在肩膀上,一家三口人在暮色中一路走回家去。正是在这种时候,我觉得父亲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虽然他不喜欢摆弄枪支,也从未参加过任何战争。
杰姆过完十二岁生日的第二天,他放在口袋里的钱烫得他实在受不了了,于是我们俩下午早早地就往镇上走去。杰姆觉得他的钱足够给自己买一台微型蒸汽机,再给我买一根旋转体操棒。
我早就盯上了摆在V. J.埃尔默店里的那种体操棒——上面装饰着亮片和流苏,一根卖一角七分钱。那时候,我心里燃烧着一个炽烈的愿望,想长大了在梅科姆县高中的乐队里尽情挥舞体操棒。自从我练就了把一根棍子抛到空中,在棍子落下的瞬间差一点儿就能接住的本领之后,卡波妮一看见我手里拿着根棍子就不让我进家门。我觉得要是有一根货真价实的体操棒,也许就能克服这个缺陷了,而且我觉得,杰姆肯花钱给我买,真是出手大方。
这次我们经过杜博斯太太家门前的时候,她正稳坐在前廊上。
“你们俩这时候要去干什么?”她嚷了起来,“我看是偷懒逃学吧!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你们校长!”她把手放在轮椅的轮子上,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面孔。
“噢,杜博斯太太,今天是星期六。”杰姆分辩道。
“星期六也不行,”她含糊其词地说,“你们的父亲知道你们要去哪儿吗?”
“杜博斯太太,我们才长这么高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到镇上去了。”杰姆把手放在离地面两英尺的高度比画着。
“你休想骗过我,杰瑞米?芬奇,”她吼了起来,“莫迪?阿特金森告诉我说,你今天早上把她的葡萄架给弄塌了。她要告诉你们的父亲,到时候你会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下来过!要是你下星期之前没被送进工读学校,我就不姓杜博斯!”
杰姆从去年暑假到现在,根本就没靠近过莫迪小姐的葡萄架,我们也知道莫迪小姐不会向阿迪克斯告状,于是他当即否认了对方的指控。
“你竟敢跟我顶嘴!”杜博斯太太提高了嗓门,“还有你……”她用一根因患关节炎而扭曲变形的手指指着我,说,“你穿背带裤干什么?小姐,你应该穿上裙子和紧身衣!要是再没人管教你,你长大了就只能当女招待端盘子了——想想看吧,芬奇家的人在O.K.咖啡店里端盘子——哈!”
我心里一时间充满了恐惧。她说的O.K.咖啡店在广场北边,里面一团昏暗。我紧紧抓住杰姆的手,可他却把我甩开了。
“别怕,斯库特!”他压低声音说,“别把她当回事儿,昂头挺胸,像个绅士一样。”
但是杜博斯太太还不罢手,继续唠唠叨叨:“芬奇家不光有人端盘子,还有人在法庭上帮黑鬼打官司!”
杰姆一下子怔住了。杜博斯太太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没错,如果一个芬奇家的人对自己的教养不管不顾,胡作非为,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来告诉你们!”她用手捂住了嘴,等她把手拿开的时候,牵出了一条长长的银白色唾液。“你们的父亲为那些黑鬼和人渣打官司,他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
杰姆脸涨得通红。我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我们俩顺着人行道往前走,身后的谩骂声不依不饶地追随着我们,怒斥我们家族道德败坏,还说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是芬奇家有一半人在精神病院里,不过如果我们的母亲尚且在世,我们就不会堕落到这种地步。
我不知道最让杰姆气愤的是什么,反正最让我愤慨的是杜博斯太太对我们家族的精神健康做出那样的评价。我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听人恶言恶语地侮辱阿迪克斯,但这还是我第一次从一个成年人口中听到。除了贬低阿迪克斯以外,杜博斯太太的攻击还是老一套。
空气中已经有了一丝夏天的气息——背阴的地方还有些凉意,但是太阳已经暖洋洋的了,这意味着好时光即将到来:暑假,还有迪尔。
杰姆买了蒸汽机模型之后,我们又去埃尔默店里买了体操棒。杰姆对到手的新宝贝也提不起精神,他把模型往口袋里一塞,一言不发地跟我一起往家走。回家路上,我一个劲儿地抛体操棒,一失手没接住,差点儿打到林克?迪斯先生。“斯库特,你看着点儿!”他朝我喊道。等我们快走到杜博斯太太家的时候,我的体操棒因为无数次掉到地上,已经脏得不像样子了。
她没在廊上。
多少年过去之后,我有时还会暗自琢磨:到底是什么驱使杰姆做出那样的事情?是什么驱使他打破了“儿子,你要拿出绅士的派头”的约定,打破了他刚刚进入的自律状态?在阿迪克斯为黑鬼辩护这件事情上,杰姆大概如我一般,已经忍受了很多闲言碎语,我想当然地认为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因为他天生气质沉静,性情温和。但在当时,我想到唯一原因就是:在那短短几分钟里,他纯粹是疯掉了。
假如没有阿迪克斯的禁令,杰姆做的那件事儿也少不了我的份儿——那个禁令在我看来也包括了不和面目可憎的老太太对着干。总而言之,我们刚走到她家院门口,杰姆就一把抢过我的体操棒,在手中挥舞着,横冲直撞地蹿上台阶,闯进杜博斯太太的前院。他完全忘了阿迪克斯的叮嘱,忘了杜博斯太太的围巾里藏着把枪,也忘了即使杜博斯太太没打中他,她的女佣杰茜也许不会射偏。
他一口气把杜博斯太太院子里的山茶花枝头全都打断,留下了一地绿色花苞和叶子,这才平静下来,把我的体操棒顶在膝盖上,啪的一声撅成两截,丢在地上。
我禁不住尖叫起来,杰姆揪住我的头发,说他什么也不在乎,要是有机会的话还会这么干。他还说如果我再不闭嘴,就把我的头发全揪下来。见我没有闭嘴,他就踢了我一脚。我失去平衡,脸朝下摔了个大马趴。杰姆粗鲁地把我拉起来,但是看样子他很懊悔。真是一言难尽,不说也罢。
那天傍晚,我们决定不去迎接阿迪克斯。我们俩躲在厨房里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被卡波妮撵了出来。她似乎是通过某种巫术知道了事情的前前后后。指望她替我们开脱,给我们一些安慰是不大可能的,不过她倒是给了杰姆一块热乎乎的黄油饼干,杰姆掰开分给了我一半,吃在嘴里就像是棉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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