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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那又怎样(渡边淳一代表作《复乐园》全新译本,上海广播电视台首席主持人吴四海倾情翻译,一个让人活得有尊严的乌托邦。)

書城自編碼: 3794559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外國小說
作者: [日]渡边淳一
國際書號(ISBN): 9787573604521
出版社: 青岛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10-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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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渡边淳一代表作《复乐园》全新译本。
2、上海广播电视台首席主持人吴四海倾情翻译。
3、一个让人活得有尊严的乌托邦,一出勾勒老年人情感生活的喜剧,一幅新时代老年人最理想的美好愿景。
內容簡介:
坐落在东京银座的老年公寓,是经营者来栖本着听取和满足每一位老人的愿望和需求,尽一切可能让老人过上毫无顾忌、随心所欲、活得痛快的日子,实现享受人生的美好愿望而建造的。
在洋溢着自由宽松氛围的老年乐园 ,“老去”这一既成观念被彻底打破。围绕着老年人的喜怒哀乐,一个个或温情或凄凉或滑稽或辛酸的故事接连不断地发生了……
關於作者:
作者简介:渡边淳一(1933—2014)
日本文学大师、国民作家。1933年生于北海道。毕业于札幌医科大学,曾任骨科医生,后弃医从文,专门从事文学创作。以小说《光与影》获直木文学奖,以《遥远的落日》获吉川英治文学奖。2003年被日本政府授予紫绶褒章。2014年因病去世。
一生共发表130多部作品,代表作《失乐园》引发巨大反响,并相继被拍成电视剧和电影,在日本掀起了“失乐园”热。其他代表作包括将现代情爱观融入日本古典美的《化妆》、直面中年夫妻情感危机的《紫阳花日记》、最后一部自传体小说《我永远的家》等。

译者简介:
吴四海
上海广播电视台首席主持人,纪实人文频道独立制片人。上海海外联谊会常务理事,上海市欧美同学会留日分会副会长。1984年复旦大学外文系日语专业毕业后入职上海电视台。1988年公派赴日本读卖电视台进修,翌年考入日本关西学院大学读社会学博士。1996年创办日语新闻电视节目《中日之桥》并任制片人、主持人。
曾获第三届中国电视节目主持人“金话筒铜奖”,上视“十佳电视人”。2000年元旦任NHK《红白歌会》新千年跨年上海现场主持。2003年赴英国伦敦威斯敏斯特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年。2005年日本爱知世博会期间任“中国馆日”和“上海周”主持。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任“日本馆日”和NHK“心的连接”晚会主持。策划项目包括2014年组织中国乒乓世界冠军赴日的“中日乒乓缘”、2016年《福岛震灾5周年》专题片、2018年邀请日本民间乒乓球代表团访沪的中日民间乒乓球友好交流活动。2019年作为制片人兼主持人创作8集系列纪录片《论语与算盘》,被誉为“中日民间交流大使”。著作有《国球之“摇篮”——上海乒乓名将采访录》。译作有《论语与算盘》《优雅老去》等。
目錄
目?录
译者序
养老院,那又怎样 1
第一章 意外事故 1
第二章 风流先生 32
第三章 多情女士 54
第四章 激情电影 81
第五章 夫妻情缘 96
第六章 争风吃醋 123
第七章 自娱自乐 150
第八章 狂想曲 180
第九章 安魂曲 205
第十章 圣诞曲 233
內容試閱
译 者 序

养老院,那又怎样

“望着老人们一张张爽朗欢快的笑脸,来栖热泪盈眶——这一年、这一遇和这份炽爱,真的就这么结束了……”译完最后一句,我合上书,往事幕幕。
认识渡边淳一先生应该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主持《中日之桥》节目,常去日本采访。只要知道我在东京,渡边先生总会请我吃饭,然后再到银座他的据点酒吧去喝酒。他为人豪爽、热情大方,吃饭谈事、喝酒谈心。看得出他喜欢在酒吧的自在,而我喜欢看他在酒吧的神态。
老渡(我和我太太都这么称呼他)有张大嘴,说话铿锵,笑声爽朗,但喜欢小口小口抿酒喝。他有双大眼,目光深邃,阅人无数,却总爱眯起小眼观察人。不得不承认,能与老渡交朋友谈心是件荣幸又愉快的事。所谓谈心,是指谈问题的核心,他总能脱口而出、一语中的,让你击节叫好、茅塞顿开。丰富的医学知识,深刻的人性观察,犀利尖锐但语气温和,幽默有趣但绝非打情骂俏。特别是有关男与女、爱与性的话题,一严肃,就没劲了;一轻佻,就没品了。但是,唯有老渡让我这个做了二十余年访谈节目的主持人心悦诚服、敬佩不已。他是第一位能把“性”放在阳光下,与你谈得通透、讲得明了的人。不回避,不隐晦,更无淫秽龌龊之感。恰恰相反,本以为是谈性色变、欲言又止的尴尬,反倒被他带入坦荡纯净、豁然开朗的境地。记得二十多年前,他说要用长篇小说的形式,呈现一个人见人爱、充满人性至爱且让老人毫无顾忌、随心所欲、活得痛快的“养老伊甸园”。
抿一口酒,眯起双眼,老渡问我:“养老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我揣度这可能又是一个老年人的性的问题。我直言不讳地回答:“我不喜欢养老院。因为,我不可能把我的父亲送进养老院,我也不相信有位护工会像我一样对待我的父亲。”也许是我对养老院的“偏见”和自命不凡的“高见”正巧与他创作题材的“所见”不期而遇,老渡睁大双眼,不解地追问:“你也懂养老?”
嘴上虽说不懂,但我心里明白,和日本人谈话,先把老祖宗孔子的话请出来,准能占得先机、旗开得胜。于是我说:“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所以,养老院的核心问题是敬。不知是出于对我随口道出了养老核心的惊喜,还是后悔没把这句子曰经典写进小说,老渡一反小口抿酒的常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就是敬。敬你一杯!”那晚,我讲了我与父亲的故事。
就在认识渡边淳一先生的几年前,母亲过世后,我就把在复旦任教的父亲接来与我同住。我说:“父亲从来就没跟我提起过什么叫养老。从我儿时记事起,父亲就是一个自律、自爱、自立和助人为乐、知足常乐、自得其乐的人,他会拉二胡、会吹笛子、会烧粉蒸肉,与我、太太还有女儿一起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给我们带来的是无限的温馨和愉悦,没有所谓养老的问题和麻烦。”老渡抿着威士忌,听我讲述在日本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近乎天方夜谭的故事。我说:“我自己也没有因为承接了父亲的同吃同住而肩负养老重担的感觉。”也许是酒精作用,老渡把老眼眯得更细,不可思议地打量着我。我又说:“父亲搬来同住的第一天,就把银行卡和存折往我面前一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和你在一起才有意义。’在家,我替父亲洗澡、擦背、剪脚趾甲、理发……”此时,老渡原本眯成一条缝的双眼瞪得像两个黑芝麻汤圆,他打断了我的话:“等等,你帮你父亲洗澡、理发?!”随后他举起酒杯与我一饮而尽……莫非老渡的意思是若早点认识我的话,就把这段细节写进小说了?
十几万字的长篇小说翻完了。八年前,老渡去世,我父亲是四年前离世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被遗忘才是。去年,我起意翻译了老渡的《优雅老去》,一时成为话题,引起热议。我还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和《文汇报·笔会》上发表了纪念文章。今年,我又完成了这本书的翻译,深深被小说里的人物情节和养老理念所感动。万万没想到,我所厌恶的养老院,在老渡的笔下被描绘成了人人向往、可爱无比的老年乐园。我甚至想在自译的基础上,自己编剧、自导自演这部电影。尽管中日两国国情有别,但尊老敬老、爱老护老的精神理念是相通相同的。至于老渡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现在谁都明白了,不外乎两句话:性,既不高尚也不可耻;性因爱而神圣,爱因性而美好。说白了,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若是老渡知道二十多年前对养老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我竟翻译了他的这部作品,他该会眯起双眼、含笑九泉了吧……

吴四海
2022年于上海

第一章 意外事故
电话铃响起时,来栖贵文正躺在床上。
刚过十点,来栖还没睡。他的左胳膊上躺着身穿白色吊带睡裙的麻子。
铃声响到第三下,来栖才伸出右手去拿床头柜上的话筒,低声说:“喂……”
“是院长吧?”话筒里传来急促的声音,一听便知是护理主任小野洋子打来的。
“不好了!”
原本就是与年龄不符的尖尖嗓,今晚听上去尤其高亢。
“堀内先生倒下了,七○一室的……”
来栖想起微胖油腻的堀内大藏的脸,有八十二三岁吧。每次碰面,总见他难为情地用手挠挠脑袋,一脸戆笑。
看上去挺讨喜的一张脸,却常常爱对女护工动手动脚。这事在工作会上还成了话题。
“可能是猝死。”
“意识和呼吸还有吗?”
“没了。”
“好,我马上来。”
来栖正要起身,小野主任又降低八度小声地说:
“院长,是那姑娘来报的案。”
“那姑娘?”
“就是应召的那个,院长同意的……”
听语气带有一丝责备。
“她说两人待在房里,他就突然死了,吓得她脸色惨白,奔过来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来栖不清楚,但他记得自己半年前同意了堀内先生的请求,允许保健按摩女进堀内先生的房间。
“那女的还在吗?”
“她想回家,可我担心万一被警察知道了反而会搞复杂,所以叫她先等一等。”
“有数了。”
放下话筒,来栖轻吻了一下麻子的额头,翻身下床。
“你要出去吧?”
来栖一起身,麻子也跟着起来了。其实两人才躺下。看到来栖匆忙穿衣,她也跟着穿衣服。
“你接着睡你的吧。”
来栖很喜欢麻子穿吊带裙的样子。三十二岁匀称的玉体衬着白色吊带裙,有几分妖艳。
“不过,不是死了吗?”
麻子似乎听清了电话内容,在台灯的淡光里,不安地仰视着来栖。
“没事的,我马上回来。”
半夜来电匆匆出门的经历不止一次了。来栖身为医生,又是养老院的法人代表,夜间被传呼是家常事。
“要叫车吗?”
“我自己开车去。”
从来栖居住的隅田川水景公寓到“Et Alors”,现在这时段十分钟就到。
“有事的话打你手机。”
五十四岁的来栖和麻子年龄相差二十二岁。每个周末吃过晚饭后,两人便住在一起,已成为习惯了。
“那我走了。”
灯芯绒裤子配开襟白衬衫,来栖一身休闲装,朝麻子挥挥手,麻子默契地点头回应。话不多、略显清高和坦然的麻子颇入来栖的法眼。
坐电梯下到停车场,他一把拉开藏青色轿车的门。欧宝车体型不大、转弯灵活,很适合在交通拥挤的市内驾驶。
从冷清的地下停车场走上路面,就看见夜空下泛着白光、横跨在隅田川上的X形拱桥。
今年东京的樱花三月底早已谢去。由于换季提前,虽说才入四月,却已是宛如初夏般热乎乎的夜晚了。
穿过X形中央大桥,再往前开就是东京站。站前路口左拐,过几条街便是银座。
这一带老建筑多、行人少。就在街角,有一栋楼顶闪烁着Et Alors红色霓虹灯招牌的高楼格外醒目。
望见这霓虹招牌,大多数人定会以为这是一座豪华餐厅或者高级公寓,其实,这就是来栖一手经营的专为老人服务的养老院。
为让来访者明白Et Alors的含义,在大楼入口处,特意放着一张说明。

“Et Alors”是法国前总统密特朗回答记者提问时说的一句话。
当时,记者们发现密特朗有私生子后,纷纷质问此事真假。面对记者,总统仅嘟哝了一句“Et Alors?”(那又怎样?)。从此,记者们便不再追问。
《巴黎时报》的记者为此做了专栏讨论,后达成共识:只要不是贪污渎职,就对政客的女性交往情况不再追究。男女之事乃个人隐私,对此说三道四、大肆报道未免低级、庸俗。
此养老院就是为了让从工作和世俗的条条框框中解放出来的老人们能够自由快活地实现享受人生的美好愿望而建造的。
总之,“Et Alors”就是企业精神。

写这段说明的当然是来栖,以此语命名养老院的也是他。
社会上的养老院大多以“希望”“爱”“幸福”等字眼命名,但来栖不喜欢这类看上去煞有其事的招牌。
来栖要打造的是一个无论发生何事都能毫不动摇、实实在在地让老人们毫无顾忌、随心所欲地活得痛快的养老院。
有这份心,才有了这个Et Alors,但能理解其中含义的人并不多。

来栖到达Et Alors时,已是晚上十点二十分。
Et Alors地处繁华银座,靠近京桥,周边尽是商社、出版社、事务所等入驻的写字楼。不过,到了晚上这个点,写字楼都已关门,一片寂静。
唯有Et Alors所在的大楼闪亮在高楼森林中,充满着人间烟火的气息。其实,这楼有八层高,三层以下对外出租给公司办公,四层以上才是养老院。
来栖把车停在楼前,大步走进大楼右侧养老院的专用入口,上了电梯。二、三层不停,直达四层。一出电梯,小野洋子主任正等着他。
“请这边……”
养老院前台设在四层,在此换乘另一部电梯直达七层。出电梯左拐走到底就是七○一室。
来栖一路小跑,推开房门、穿过客厅、直奔卧室。
背对房门的护士金子广美即刻回头。来栖朝她点了点头,来到床边。没错,是堀内大藏。他上半身赤裸着,腹部以下盖着大浴巾。
来栖戴上护士递来的听诊器,拿听筒贴到老人心脏部位,已无心音。再弯腰把脸凑近老人鼻尖,呼吸全无。
“人工呼吸?”
“做了,可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
护士缓缓地摇了摇头。
想必是心脏经受了剧烈冲击,人已死亡是确定无疑了。
心脏病突发一定很痛苦。还好,老人面容安详,看上去似在微笑。
来栖合掌,向死者鞠一躬后,转身问小野主任:
“那个女人呢?”
据主任说,死去的堀内和一个女人同在屋内。
而且,那个女人是从新桥叫来的保健按摩女,来栖也知道。
先前给来栖打电话时小野说的“院长同意的……”话里,明显带有对来栖同意这类女人进入养老院的不满情绪。
的确,让从事按摩业的女性进入独居老人的房间是会有问题的。
在每周一的全体例会上,多数女护工对此持反对态度,男护工也是。除办公室主任向来不表态外,年轻男护工也有反对的声音。
最大的理由就是,既影响了老年人的正常生活,也败坏了养老院的风气。
虽然来栖认为这些看法不无道理,但最后还是拍板做了决定。
“既然本人有意愿,应该给予支持!”
堀内先生虽如此高龄,但精力充沛,爱风流爱女人。
五年前死了夫人后,养老院一开张,他就入住了。从那时起,他就时常光顾保健会所。
他在大银行做董事多年,谁都以为他是个老实人,谁料他从高位退下后,就决意要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地生活。由此可见,男人一旦从憋屈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本性就容易暴露。
当然,养老院外出自由,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过问。只是出门前有必要填写外出登记簿,写上去处、归期即可。
当然没必要如实写“保健会所”,堀内自己更不会写。只是他与友人闲聊时无意中说漏了,显摆身体棒得还可以去那些地方而已。结果,话传话,传进养老院员工的耳朵里了。
“真是服了他们了!”
习惯地右手挠头,堀内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得意得不行。
就是这样的他,提出叫女人进他房间的请求是去年年底的事。
原来在一个月前,他外出时不慎摔倒,伤了右膝韧带。打那以后,因行走不便坐上了轮椅。
从来干劲十足、连感冒都很少得的他,自从坐上轮椅后,一下子背就驼了,脸也肿了,可谓老相毕现。
即便如此,他的风流本性不变,老而不衰,时常爱找女护工开玩笑,并乘机搞点小动作。
就是这么个堀内先生,突然提出有事要找院长。在院长室里,他还是那副难为情的嘴脸,笑着对来栖说:
“有件事,的确一言难尽。难道就不可以把女人叫进房间吗?”
乍一听,来栖以为指的是女性朋友。再一问,不是这么回事。
“从新桥叫来的……”
原来他说的是保健按摩女。来栖反问:
“她们肯来我们这样的地方吗?”
“当然啰,人家也是打工挣钱么,只要付钱呗……”
堀内先生相当有钱,来栖是知道的。
“不过,您这身体……”
“所以才来求您啊。”
他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身体已不行了,再加上心里不想,只会加快衰老。
“没有比这更好的良药!”
堀内的意思来栖当然明白,但是,若同意他的请求,养老院会出问题的。
来栖作为院长必须有所考虑。堀内先生缓缓地低下头恳求道:
“无论如何,拜托您了!”

Et Alors的基本方针就是尽一切可能让老年人享受人生的最后时光,当然包括听取和满足每一位老人的愿望和需求。
违法的事情不做,其他的事尽量满足。这本来就是来栖创建养老院的初衷,所以对于堀内先生的请求,他没太多的犹豫就同意了。
他都已经叩头请愿了,同意一下不可以吗?
说白了,年老了多接触异性不是坏事。非但如此,有意识地注重打扮或肌肤相亲,不仅有助身心健康,而且还会使人精神焕发、容颜年轻。对于身为医生的他,这实属经验之谈。
而堀内之死却事与愿违。不,是不巧在与女人亲热的当头心脏病发作,也是碰巧。
就算要为这事承担责任,来栖也绝不推诿。

紧跟小野主任,来栖刚才一到位于七楼的堀内的房间,就看见一个女子耷拉着脑袋坐在客厅里。她看上去仅二十出头的样子,白衬衫搭配白色蕾丝边短裙,看上去并不像做保健按摩的。
也许目睹死亡心生恐惧,一见来栖进来,她就反弹似的站直身体、低下脑袋。
“别怕,别怕……”来栖一边安慰,一边用手抚拍她的肩,“让你受惊了。我是这儿的院长来栖。”
原以为会受到训斥,女子惊讶地抬头望着来栖。
正面打量一下这姑娘,褐色头发下的脸上化着浓妆,胸部丰满,眼里还依稀残留着几分天真无邪。
这老头喜欢这样的女人哪。来栖朝惊魂未定的女子点点头,安慰道:
“把你吓坏了吧?这事不是你的责任,放心吧。”
“请问,他真死了?”
“是,很遗憾,他好像心脏不好。”
来栖朝一旁的小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回避一下。毕竟事关男女隐私,女人在场不方便。
主任脸上透出一丝不满,转身离开了。目送她出去后,来栖先坐下,再示意女子也坐下。
“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女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头。
“你叫什么名字?”
“莉香。”
“哪家店的?”
“……”
“不会报警的,请你如实告诉我。”
见莉香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一点,来栖进一步说道:
“我是医生,只不过想要了解一下老爷子死的真实情况。”
多少放心一点后,莉香低声地答道:
“新桥的,彩虹店。”
新桥这一带有这一类店,来栖是知道的,但店名是第一次听说。
“堀内去过店里好多次吧?”
“这个我不太清楚。”莉香总算抬起头正视来栖,“这次,是因为阿朋来不了,叫我来代班的……”
“这么说,那个叫阿朋的才是堀内看上的?”
莉香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那么,你是第一次来这儿?”
“是第二次。”
据护工说,差不多每周会有女人来堀内先生的房间一次。
“那么,你具体讲一下,他当时是怎么倒下的?”
“……”
“简单讲讲。”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
莉香说到这儿,紧闭双唇低下了头。
所谓保健按摩,到底做些什么?来栖没去过,当然不知道,只是从年轻人那儿听说过。
据他们说,保健女只是躺在客人身边用手抚摸,并不发生性行为。当然,这时候,保健女近乎全裸,让客人饱饱眼福,偶尔也让客人触摸她们的身体。
无性行为、仅靠手工,似乎有点那个。不过,此类保健简单易行,不必担心得病,价廉人美,在没女朋友的年轻光棍中颇有市场。
莫非堀内先生也乐在其中?
不管怎样,要填写死亡诊断书,还需要写得更详尽些。
“这不是调查取证,只想请你告知详情。你进房间的时候,老先生好吗?”
“见到我特高兴,还一起吃了点心……”
来栖眼前浮现出堀内先生和差不多孙子辈的莉香共进点心时的情景。
“后来,他让我脱衣服……”
一个套房,明月当空,在自己的套房里,干什么都不必担心被别人知道。
“‘啊,真是太美了!’,看着我的身体,他不停地表扬我……”
听莉香的语气,她对老人好像并不那么反感。
“然后,他又摸又亲的……”
来栖想象着月光下的密室里“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场景。
“后来呢?”
“后来,他突然说难受,猛地抱紧我的双腿,把我吓坏了……”
莉香的窘境可想而知。
“我就拼命用手摩挲他的后背,看他实在难受得要死,所以……”
从叙述的前后情况来看,好像是突发心脏病。
Et Alors的入住老人都要进行定期体检,可是,还没听说过堀内先生有心肌梗死的病史。
到底是因为心血管突发异常呢,还是之前已有轻微胸痛而本人却一直没在意?无论何种原因,高龄人士因心脏病发作而突然死亡的例子并不少见。
可偏偏是和保健女在一起时发作了。
“后来,他就不动了……”
“不,他说了一声‘谢谢你!’。”
“临死前?”
“是!虽然说得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说完,他就瘫倒了……”
“他死得可以啊……”
想象着死到临头的堀内尚能心生感激、口吐善言的样子,也许他死得不痛苦。
来栖再次想起刚才见到的那张安详的遗容。
“我没能救活他……”
“这可不是你的责任。”
遇上这样的突发事件,即便是医生也未必都能从容应对,更别提外行的年轻女子,做人工呼吸更不可能。
“这就是命吧。”
来栖自言自语道。莉香的眼皮微微颤抖着,她还没从老人在自己眼前猝死的恐惧中缓过神来。
“今晚的事,我不会对任何人讲,你也别讲!”
这时,小野主任从里间卧室跑来说:
“院长,遗体擦干净了。”
“好,我马上来。”来栖答道。
等主任离开后,他轻声问:
“你钱还没收吧?大概多少钱?”
这生死关头,谁还会想到要付她的出台费?
“不要了。”莉香急忙摇摇头。
来栖坚持:“该付多少就多少,你说吧。”
又催促了一遍,莉香这才怯怯地说:
“两万五千日元……”
“好。”
来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三万日元放在莉香面前。
对此行业,到底是叫“上门服务”,还是叫“派送保健”,甚至该付多少钱,来栖一概不知。偶尔从男护工们的闲聊中听说,按摩费是一万四五千日元,上门服务的话,大概还要算上打车费,会贵一点。
“收下吧……”
来栖催了一下,莉香呆呆地看着桌上的钱发愣,丝毫没有伸手的意思。
“这是你的劳动所得。”
“可是,我是那位老先生叫来的……”
在她看来,收取来栖的钱是不应该的。
“你别多想,我只是垫付而已。”
这点钱死者亲属会还吗?天晓得。来栖只是想对莉香尽力摩挲老人后背的善举表示一点谢意。
“快,快点。”
来栖再三催促,莉香微微低头致谢,收起了钱。
“找零五千日元,给您……”
“不用找,拿去吧。”
“这……”
没想到这年纪轻轻干所谓按摩行业的莉香竟是个懂规矩的女子。
来栖站起身来,用眼神命令道:
“就这样吧!”
莉香总算把钱塞进了红色小包包。
见她收好了钱,来栖转身离开了。
“请问……”莉香从身后追到走廊上。
来栖回过头来,莉香用手拢了一下褐色头发,说:
“可以去跟他告个别吗?”
“可以。”

来栖和莉香一起走到卧室,老人遗体已换上了睡衣,耳朵和鼻子里都塞上了柔软的脱脂棉。平躺着的老人脸色苍白无比,死相毕露,唯见表情温和。
来栖朝站在门口的莉香招了招手,让她进来。莉香向主任和看护点头示意后走到床边。
注视片刻后,她手挽着红色拎包双手合十。
主任和护士用无法理喻的眼光打量着莉香。
片晌,莉香抬起头来,向遗体再鞠一躬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来栖用目光追着她的背影,问主任:
“通知家属了吧?”
“是,他的儿子和儿媳现在在镰仓,说是马上过来。”
从镰仓到这儿估计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我告诉他们是猝死。”
“对的。”
说完,来栖走出房间。走廊尽头,他看见莉香正走向电梯口。
来栖赶紧几步追上去,莉香闻声回过头来。
“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莉香点了点头。突然,她哽咽地说道:“我闯了大祸,对不起……”
“没有!不是你的错。还好,最后一程有你送行,堀内先生也会高兴的。”
电梯门开,来栖对泣不成声的莉香轻声道:
“辛苦你了。”
莉香泪流满面地冲进电梯,电梯门关上了。

来栖再折回七○一房间,对主任说自己回四楼办公室了。因为要写死亡诊断书,来栖翻开堀内先生的个人档案夹。此时,小野主任敲门入内。
“家属快到了,怎么跟他们说呢?……”
对于堀内的突然死亡,主任好像在担心不知如何跟家属说明。
“你不是告诉他们是猝死的吗?”
“是……是这样告诉他们的,可是那个女的……”
“不用提她。”
“不是,可住在隔壁的松井女士恐怕知道。堀内瘫倒之后,那个女的慌忙奔来值班室时,正好我也赶到,看到松井从门缝中伸出头来张望呢。”
“松井进堀内房间了吗?”
“没有,但她肯定知道屋里有女人。”
主任料到这突发事件绕不开这个女的。
“万一这事被家属知道的话……”
“知道也没办法。”
“您的意思是知道了也没关系吗?”
“当然最好不知道,不过,总不能对松井讲‘你别说’。”
松井女士八十三四岁,是一位身材娇小、满头银发的老姑娘。
即便她知道有女人来过,也不见得会去告诉家属吧,当然不说为好。可是,特意叫她封口,万一被家属知道了,反而麻烦来了。
“不过,堀内的家人挺会来事的。”
“经常来吗?”
“不,很少来。去年年底来的时候,说了一大堆管理费太贵啦、别让老爷子和别人多交往的闲话。”
根据来栖以往的经验,越是不常来的家属,越是会对养老院设施提要求,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们没什么过失。”
“好,那就不告诉他们了?”
来栖点点头。主任叹气道:
“其实,我一开始就反对的。”
“我知道。”
来栖语气坚定。管你主任怎么讲,那是堀内本人自愿的。
“光明正大的就行了。”
主任默默地鞠躬后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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