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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雪竹小的时候,最喜欢住在她家对面的哥哥。
哥哥穿着天青色的校服,坐在小区楼下的树荫前看书。
有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他清俊好看的脸上,也落在她心里。
——纵然多年后的他已是西装革履,可那件校服仍占据她整个年少时的所有美好记忆。
孟屿宁记忆里的美好片段,全都有雪竹的影子。
他带着她骑车经过广阔的乡村田野,那时微风不燥,时光正好。
——少年不算宽厚的背,替她挡住了迎面的浓浓骄阳,也撑起了这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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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图样先森,擅长描写细腻温暖的小故事,文字暖心、治愈,希望能把心中最完美的故事用纸笔传达给读者。
已出版:《悄悄遇他心》《同学,年级第一是我的》《他先动的心》《徐太太在读研究生》《暗恋它是奶糖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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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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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quel 熊猫和竹子
Chapter 01 记忆是阵阵花香
Chapter 02 怎么办,作业要补不完了
Chapter 03 那个夏天
Chapter 04 小女孩的心事
Chapter 05 水晶公主
Chapter 06 她的眼里有光
Chapter 07 恍若年少时
Chapter 08 时光悄悄
Chapter 09 治愈他的不开心
Chapter 10 秘密
Chapter 11 关于长大
Chapter 12 远去的那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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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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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上小学前的最后一个暑假没像往常那样,去乡下的爷爷奶奶家过。
最好的朋友祝清滢在学前班毕业之前就和她约定好了,小学也要念一个班,可是妈妈告诉她,分班不是她们能决定的,要等到开学以后才能知道祝清滢是不是和她念一个班。
雪竹为这事担心了一整个暑假,但是大人们都不理解她。
不理解就算了,妈妈还逼着她练琴。
她现在哪有心情练琴,干脆从家里逃了出来。
夏蝉在疯狂地吼叫;两个大爷对坐在树荫下下象棋,眉头紧锁,全神贯注;三两围观的大爷拍着蒲扇,边驱赶这炎日酷暑,边对当前棋局指手画脚;吃棋子时发出的碰撞声……这一刻,悠闲和懒散被诠释得淋漓尽致。
大爷们见雪竹站在旁边围观,亲切地问她想不想学下棋。
雪竹很小的时候就被爸爸逼着学过下象棋,她对这个有阴影,立刻干笑着跑开。
她晃荡着晃荡着,又跑到了住在一楼的贺筝月家。
她喜欢去月月姐姐家,因为姐姐的房间里有台被淘汰的小电视,长着两根“羊角”,没信号,大多数频道都是雪花,只有本地台有画面,天天放些卖药的野广告,还是黑白的,但小孩子电视瘾大,就连广告也看得津津有味。
今天来得正巧,贺筝月家没大人,姐妹俩终于不用委屈看广告了。
可偏偏卫视台的广告也很长,几分钟的广告时间像是世纪穿越那般悠长。对于小孩儿来说,每到了最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电视上的叔叔说的那句“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简直是最无耻的谎话之一。
“烦死了,演完一集再放广告会死吗?”贺筝月抱怨道,“看VCD吧。”
当然会死,一集都放完了谁还会看广告。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都是很精明的。
说看就看,贺筝月跑到电视柜前蹲下,打开存放光碟的抽屉翻找。
抽屉里大多是从音像店买来的盗版光盘。
“我们看《薰衣草》吧?”
雪竹点头说好,她知道就算她说不想看,姐姐也不会听的。
贺筝月因为这部剧爱上了薰衣草这种植物,也爱上了紫色,省下零花钱去买里面装有薰衣草和小纸条的小玻璃瓶,摆满了整个床头柜,甚至为此和父母提过,想把房间的墙刷成紫色的,结果理所当然地被父母骂了。
看VCD有个好处,想看第几集就看第几集,不用再受电视台的摆布。
贺筝月直接跳到了男女主角腻歪的画面,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羞涩的表情。
就在此时,客厅大门被打开——非常戏剧化地,贺筝月的父母回来了。
贺阿姨的声音如魔鬼般从姐妹俩身后响起:“贺筝月!你又趁我和你爸不在家看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有空多读点书也不至于中考连一中的分数线都上不了,还要我们花钱把你送进去!”
紧接着,贺阿姨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雪竹,瞬间就崩溃了,扯着嗓子大叫:“你这个死丫头,居然还带着小竹一起看!”
家丑不宜外扬,贺阿姨关起门来将女儿打了一顿。
雪竹被请了出来,贺阿姨为了补偿她,送了她一瓶太子奶。
白赚了一瓶太子奶的雪竹坐在楼梯上喝,她咬着吸管想要不要上楼去找钟子涵玩。
但是子涵哥哥这时候应该在上暑假补习班,不在家吧。
雪竹没遇见过比钟子涵更可怜的小孩儿,虽然她每周都有钢琴课,但起码玩的时间还是有。不过或许是她现在的年纪还不到上奥数课的时候,有可能等她十二岁时,妈妈也会逼她去上奥数课。
她绞尽脑汁地想该去哪儿打发时间。
只要不回家,去哪儿都好。
自从妈妈斥巨资一万块买了一架海曼牌钢琴,为了把这一万块给弹回来,妈妈恨不得她能直接睡在钢琴上。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划破思绪。
雪竹抬头望去,小道上缓缓驶过来一辆面包车,最后停在了她面前。
从驾驶座上走下来个中年男人,他动作有些粗鲁,车门被重重关上,把雪竹吓了一跳。
雪竹赶紧站起身跑到一边给他让路。
中年男人穿了件背心,汗涔涔地黏着肌肉,腮帮子一动将嘴角的烟吐出来,烟头掉在地上,很快被他抬脚踩扁。
他的眉头自始至终都紧紧皱着。
雪竹只敢斜眼悄悄打量他。
“孟屿宁,下来搬东西。”中年男人张嘴喊道。
雪竹似乎都能闻到他嘴里的烟味。
副驾驶的车门此时也被打开,雪竹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却并没有听到砸门声。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动作轻柔,一点也不吵。
是个哥哥。
盛夏刺眼的光斑落在他脸上,连炙热的阳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消瘦高挑,皮肤很白,眉眼清秀稚嫩,有着一双茶褐色瞳孔,嵌在眼眶里像是浸着一汪清水,淡淡的没有焦距,发色比寻常人要浅一些,呈现出温柔的棕栗色。
中年男人力气大,比人还高的柜子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给架在了肩上。
他沉声催促少年:“快点。”紧接着,自己搬着柜子先上楼去了。
少年的骨骼还未完全长开,背脊单薄且消瘦,搬不了那么重的东西,他选择了体积相对来说比较小的桌子。
可是上楼梯又是个难题。
突然有个小身影掠过眼角,迅速替他抬起了桌子的一角。
少年低头看去。
矮个子,糯米团子一样的脸。
她扎着双马尾,两朵对称的粉色雪纺头花,花心上还粘着耀眼的水钻,相当刺眼。
“粉色头花”说:“我帮你抬。”
只可惜“粉色头花”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就算再多来两个“粉色头花”,也未必帮得了人家。
中年男人很快空着手从楼上走下来,语气不是很好:“我都下楼了你还没搬上去?”
原本想教训儿子,却看到儿子身边站了个小女孩,中年男人问:“这谁家的小孩儿啊?”
雪竹主动介绍:“我也是住这里的。我看他搬不动,所以帮他一起搬。”
“他都搬不动你帮他就能搬得动了?”中年男人扯着唇笑了两声,挥手赶人,“行了,小孩儿都站一边去,我来。”
中年男人抬过桌子,又问雪竹:“小朋友,你住几楼?”
“四楼。”雪竹说。
中年男人有些惊讶:“嗯?我也住四楼。”
雪竹也很惊讶。
他们这个单元一楼两户,以前雪竹家对面住着孟爷爷。
孟爷爷是个退休老教师,老伴很早就去世了,他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很多年,有时候妈妈煮多了红薯,就会给对门的孟爷爷送几个过去。
孟爷爷有时候也会给雪竹家送东西,可是爸爸妈妈很少收,于是孟爷爷就只送零食了,有时候是小浣熊干脆面,有时候是各种口味的真知棒,还有会赠送贴纸的泡泡糖。
雪竹每次偷偷收下,泡泡糖她吃,里面的贴纸她拿来贴在孟爷爷家门口。
她问孟爷爷能不能贴在他家门口,因为爸爸妈妈不许她在家里贴,说难看。
孟爷爷笑呵呵地说可以,还夸她贴得好看。
直到一年前,孟爷爷去世了。
葬礼在小区里举行,就地搭了一个大棚子,纸扎成的花圈在还不懂事的小朋友眼中是那么艳丽漂亮,与孟爷爷的黑白照片形成对比。
再也没有人会在雪竹幼儿园放学后,比父母更早地站在楼下笑着迎接她,往她的小书包里塞泡泡糖。
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的雪竹仍然会在每次放学后,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毛钱去小卖部买一块泡泡糖,将里面的贴纸贴在孟爷爷家的门口。
一年过去,对面那扇门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漫长的时间会让人学着接受很多在当时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包括还不懂事的孩子。
直到今天,有新的邻居搬了进来。
就好像孟爷爷回来了。
雪竹开心地跑上楼,正好碰上中年男人嫌弃地对着门上贴得乱七八糟的贴纸抱怨:“这是哪个小孩儿在别人家门口乱贴东西啊。”
雪竹不敢说话。
她想说她不是乱贴,她觉得贴在门上很好看才贴的,比墙上那些什么“开锁大王”的广告贴得好看多了。
“叔叔,”雪竹问,“那你认识孟爷爷吗?”
中年男人点头,指着少年说:“他爷爷。”
雪竹点点头。
孟爷爷走了,但他的家人搬了过来。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治愈了雪竹再也看不到孟爷爷而失落的心灵。
这时,雪竹家的门正好被打开,本来神色有些焦灼的裴连弈看到女儿站在门口,脸色瞬间松了下来:“去哪儿耍了?你妈让你回来练琴。”
雪竹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起来。不过好在裴连弈的注意力很快被挡在门口大大小小的家具给转移了,没看见。
“对面有人搬来了?”看到新邻居的样子,裴连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那个——”去年在孟老爷子的丧礼上见过面。
中年男人孟云渐撩起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人点了点头:“我是孟长风他儿子,带我儿子搬过来住了。”然后又捏着少年的肩膀拉到面前,“这是我儿子孟屿宁,快叫叔叔。”
雪竹终于听到少年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干净,明朗清越:“叔叔好。”
“你好,好像比去年长高了。”裴连弈笑着说,“这是我女儿裴雪竹,她去年躲在屋子里哭没去。小竹,叫叔叔、哥哥。”
雪竹乖巧道:“叔叔,哥哥。”
老孟简单点了下头,说:“你女儿蛮可爱啊,刚在楼下还说要帮我搬东西。”
裴连弈赶紧谦虚:“她就是一张嘴会说而已。”
雪竹在心里反驳,我刚刚可是真的去帮忙了。
只是没帮上而已。
“用帮忙吗?”裴连弈问,“我看你们东西好像挺多的。”
老孟说:“不用,我自己搬就行。”
“哎,没事,以后都是邻居了。”
说完,裴连弈撸起袖子开始帮邻居搬东西,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女儿,挥挥手说:“进屋练琴去。”
雪竹毛遂自荐:“我也要帮忙搬东西!”
裴连弈哼笑:“不练琴让你干什么你都愿意。”
被戳穿了的雪竹也并不害怕,反正她知道爸爸肯定会纵容她。
搬东西的过程中,雪竹不敢向孟叔叔承认说门上的贴纸是她贴的,可是她又很想告诉孟叔叔,那不是恶作剧,她问过孟爷爷,孟爷爷说贴了好看她才贴的。
搬到一半,两个男人都累了,坐在沙发上喝水。
裴连弈扭头问:“你们俩喝饮料吗?小竹,我给你钱你下去帮哥哥买瓶饮料上来喝。”
孟屿宁说:“谢谢叔叔,我不喝。”
雪竹也跟着说:“那我也不喝。”
“哈,就知道跟着别人说话。”裴连弈笑。
大人们继续在客厅闲聊。
孟屿宁在收拾自己的房间,他推着书桌一点点地挪进房间,雪竹跑过去帮他推。
只是帮着推也很费力,刚将书桌推进房间,雪竹就累了。
几平方米的小房间,椅子还没搬进来,雪竹手脚笨拙地想爬上书桌坐着。
“我抱你上去。”
孟屿宁蹲下身,胳膊穿过雪竹的腋窝。雪竹闻到了他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还没上小学的雪竹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干净的味道,好像是清晨刚下过雨的小石子路。
少年力气不算大,但勉强能抱起她,然后将她放在了书桌上。
雪竹坐在书桌上,两条小短腿晃晃悠悠的。
孟屿宁继续整理东西。
不做事的雪竹看着他忙来忙去的有些不好意思,从兜里翻出一块泡泡糖想请他吃,打算讨好下这个新邻居,所以她的语气特别可爱,也特别真诚:“你吃泡泡糖吗?”
孟屿宁没接,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手心里的泡泡糖,突然问:“门口的贴纸是你贴的?”
雪竹没想到自己会暴露,赶紧解释,小孩子口齿不清,越急越说不清楚:“是,但是我不是故意贴的,是爷爷说好看,所以我才贴的。”
“贴得很好看。”他说。
孟屿宁接过泡泡糖,撕开外面的纸,将泡泡糖送进嘴里,又把贴纸送给了雪竹。
雪竹看他没有怪罪自己,这才放心。
因为孟叔叔不喜欢,这次她没有再把贴纸贴在门上,而是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还用右手用力拍了拍手背,让它粘得更牢。
贴贴纸是有技巧的,雪竹是这方面的高手,要按一按,拍一拍,搓一搓,才能贴得完整漂亮。
贴好后,她问:“我贴手上好不好看?”
孟屿宁看着她白嫩的小手上贴了个花花绿绿的东西,犹豫片刻,又看到她那亮晶晶的双眸里闪烁着期待。
他露出浅浅的笑,眼也微弯:“好看。”
雪竹的眼睛顿时更亮了。
没过几天,雪竹甩着两条贴满贴纸的“小花臂”兴冲冲地穿着短袖在小区里肆意横行。
小区里同龄的孩子们惊叹地看着这艺术般的“小花臂”,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声——
太帅了,太酷了,太威风了。
当天晚上,宋燕萍下班回家,街坊邻居们隔着墙都能听到宋燕萍的怒吼声:
“老裴!裴连弈!你还管不管你女儿了!
“你看她手上都贴的什么东西?整个手臂都贴得乱七八糟的,你女儿要去当黑社会了你知道吗?”
宋燕萍是一位性格强势的独立女性,立志要将女儿培养成一名气质优雅的小淑女,给女儿报班学钢琴,又花了一大笔钱买了架钢琴回来天天督促女儿练琴。
现在看女儿这小流氓的样子,她心态当场崩溃。
最后“小花臂”的下场就是被妈妈怒提到水龙头前搓得红通通,这才洗干净。
空了一年的孟老爷子的房子搬来了他的儿子和孙子,晚上吃完饭出门打牌的宋燕萍和牌友们随口说了句,没过一礼拜,整个小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雪竹也同样发挥了她小喇叭的作用,孟屿宁刚搬过来,她就立刻上楼下楼跟玩得好的哥哥姐姐说她有了新邻居。
“月月姐姐,子涵哥哥,我家对面新搬来了一个哥哥!”
和雪竹玩得最好的贺筝月和钟子涵都很高兴。
贺筝月作为大姐姐,欢迎任何比她年纪小供她使唤的弟弟妹妹加入。
而钟子涵作为小团体唯一的男孩,夹在贺筝月和雪竹中间,每天不是被姐姐使唤就是被妹妹当马骑,如今终于来了个男孩帮他分忧解难。
于是,这个年龄差相当大的小团体很快接纳了这位刚搬过来的新成员。
临近开学,孩子们努力地想要抓住八月份最后的尾巴。
晚上八点多,天空布满银白色星星,一闪一坠始终不敌月光的温柔。
父母无论叫了多少遍回家洗澡睡觉,小孩们仍不知疲惫地在路灯下奔跑,扯着嗓子叫喊玩闹。
小孩儿有小孩儿的饭后娱乐,大人们自然也有大人们的娱乐方式。
面积不大的麻将馆内,麻将洗牌的哗哗声不比孩子们的声音安静多少。
宋燕萍已经听牌,神情认真地盯着牌面等待着财神老爷天降。
“宁宁和他爸爸都搬过来这么久了,怎么都没看见过宁宁妈?”
一桌的妇女同志闲聊时最喜欢把话题放在不在场的邻里身上。
宋燕萍盯着牌说:“离了。”
“哦,那难怪了。”牌友毫不讶异地点头,又问,“怎么离的?”
“宁宁他爸没跟我说。”摸到了不想要的牌,宋燕萍失望地把牌扔了出来,“三筒。”
“踩一脚,碰。”牌友抚着下巴思索下一张该打什么牌,“你屋里小竹好像跟宁宁玩得挺好的。”
“小竹很喜欢宁宁他爷爷,”宋燕萍笑着说,“宁宁跟他爷爷性格一样文静,月月和子涵都闹。”
牌友说:“哪个小孩子不闹咯?至少小竹比我家那个听话多了,我家那个喊得我嗓子都哑了还在外面疯。”
宋燕萍扯着嘴角说:“我家那个在别人家里头疯呢。我等下要是不去老贺家接她,估计今天晚上都不知道回家。”
知女莫若母,还真给妈妈猜对了。
雪竹开学念小学一年级,没有暑假作业的束缚,贺筝月开学念高一,巧了,也没有。
没有暑假作业的人凑在一块儿,可想而知有多疯。
两个人一玩就是一整天,到晚上雪竹也不愿意回家。
雪竹就是觉得贺筝月家比她家好玩一百倍。
不光是因为姐姐的房间里贴满了漂亮的卡通人物海报。
她和姐姐虽然都喜欢看动画片,可她喜欢的动画片里面的人物都是短手短腿,而姐姐喜欢的动画片里的主角都是长手长脚,占了脸蛋一半面积的大眼睛,眼中高光比电灯泡还亮。
贺筝月不单喜欢,还会画这样美型的人物。雪竹想,如果能用姐姐的画当美术作业交给老师,那她一定能拿一百分。
在雪竹的见证下,贺筝月对着电视里的流川枫第无数次示爱。
这套一百集的《灌篮高手》VCD光盘售价高达一百多块,贺筝月从头到尾一秒也不落地看完了。
只可惜看到最后一集也没有看到全国大赛,于是贺筝月省吃俭用,打算等第二部出了以后继续买。
贺叔叔走过来说要看新闻,贺筝月恋恋不舍地关掉VCD,带着雪竹回自己房间玩。
贺筝月瘫倒在床上不想动弹,雪竹拉她的手说想玩游戏。
“你想玩什么?”贺筝月有气无力地问。
雪竹说:“我想玩办家家酒。”
贺筝月嫌弃幼稚,故意说:“那我演妈妈,你演爸爸。”
雪竹果然不同意:“我不演男的,我要演妈妈。”
贺筝月得意一笑,“认真”同妹妹计较起来:“我不,我也不演男的。那我们别玩了。”
雪竹年纪不大借口却一套一套的:“姐姐你个子高,你演男的。”
“凭什么啊,这不公平,”贺筝月又说,“我比你大个子肯定比你高啊。”
姐妹俩因为角色分配的原因当即吵了起来,吵得贺叔叔敲门问发生了什么事,姐妹俩又默契地说没什么,然后等叔叔走开了继续吵。
“那你不想演男的,我也不想演男的,就不玩了吧。”贺筝月故作遗憾地摊手,“要不我教你做说‘代表月亮消灭你’时的手势怎么摆?”
雪竹出乎意料的执拗,她想玩办家家酒,就一定要玩办家家酒。
“那我去叫男的来演爸爸!”
“等一下!”
贺筝月没喊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竹扑腾着小短腿飞奔离开。
很快,在家看电视的两个小男生被叫到了贺筝月房间集合。
三个人都比雪竹大很多岁,玩的时候也愿意让着雪竹。比起和同龄的小孩儿吵吵闹闹,雪竹更喜欢这种被哥哥姐姐宠爱的感觉。
两个小男生被叫过来的时候是不知道叫他们来干什么的。
直到“裴大导演”开始给他们分配角色。
“我演妈妈,月月姐姐演女儿,”“裴导”又看着两个男生,“子涵哥哥你以前总是演爸爸,所以你这次演儿子,宁宁哥哥你演爸爸。”
早知道是办家家酒,还不如待在家里继续看电视。
两个男生如是想。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宋燕萍终于结束牌局,来接雪竹回家。
老贺给开的门。
“小竹还在玩?”宋燕萍问。
“在呢,”老贺说,“子涵和宁宁也在。我刚切了个西瓜,过来吃。”
宋燕萍摇头:“不吃了,都十点了,我得赶紧带小竹回家睡觉。”说完就朝贺筝月的房间走去。
“等他们玩完吧,”老贺笑着阻止,“在演戏呢,你进去那多尴尬。”
宋燕萍先是不解了两秒,而后无奈地跟着笑了。
“这几个人小鬼大的。”
老贺没有惊动房间里的孩子们,悄悄将房间打开了一条缝,三个家长鬼鬼祟祟地朝房间里望去。
里头演得正起劲呢。
小小的房间里,简陋至极的道具,是孩子们用想象描绘出的世界。
是他们想象中的,大人们的生活。
大人们觉得好笑,却又觉得好可爱。
他们看到年纪最小的雪竹作为妈妈,叫丈夫和孩子们起床,给他们做早餐,等他们都出去上班上学后,家庭主妇又要出门买菜,此时丈夫和孩子们又会客串菜市场小贩,跟家庭主妇讲起价来。
孩子们自编自演的剧情相当丰富,甚至还有点真实。
一家人去逛商场,贺筝月的各种小玩意整整齐齐排在一起,假装这是摆满了琳琅商品的展示橱柜。
贺筝月想买新裙子,钟子涵想买新的高达战士玩具模型。
雪竹板着脸不同意,说:“看到什么都想买,不买。”
贺筝月被雪竹的演技征服:“这不就是我妈吗?”
雪竹迅速出戏,一脸惊讶:“真的吗?我妈妈也是这样的。”
门外的贺阿姨与宋燕萍脸色微窘。
老贺憋笑憋得有点辛苦。
钟子涵比较机灵,一般家庭爸爸通常比妈妈好说话,于是硬着头皮对同龄的孟屿宁喊了声爸爸,尽职地扮演小孩儿的角色:“爸爸你给我买吧。”
雪竹又说:“你爸爸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你还想乱买东西,一点儿都不懂事。”
孟屿宁一怔。
一直到游戏结束,雪竹还舍不得离开。
“都快开学了,要不今天就让小竹在我们家睡吧,让她们姊妹好好玩。”贺阿姨体贴地说。
宋燕萍当然拒绝:“那怎么行,太麻烦你们了。”
“哎,不麻烦的。”
“让小竹在我们家过夜吧。”
最终,宋燕萍败倒在女儿可怜兮兮的眼神下:“那你先回家洗个澡,不然身上这么多汗臭死了,姐姐不给你睡床上。”
雪竹拉着贺筝月的手不肯回家:“我要是回家你肯定就不让我过来了。”
宋燕萍哭笑不得。
还挺机灵。
“那你总不能不洗澡吧?”
雪竹得寸进尺地说:“你把我的睡衣和牙刷、毛巾拿下来,我在姐姐家里洗澡,这样不行吗?”
贺筝月也想雪竹留下来跟她一起睡觉,于是赶紧帮妹妹说话:“阿姨,我会监督她洗干净的。”
宋燕萍没辙了,临走前再三嘱咐不能麻烦到姐姐一家,要乖乖听话,不然下次就再也不让她在姐姐家过夜了。
雪竹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巴不得妈妈赶紧走。
她能在姐姐家里过夜,两个小男生就没这殊荣了,必须回家。
雪竹将他们送到楼梯口,说下次还要一起玩办家家酒。
钟子涵问:“下次我还是演小孩子吗?”
他其实更想演爸爸,作为一个开学就要上初中的成熟男孩,当儿子还是有点别扭。
雪竹很公平,说:“你们两个轮流演吧。”
钟子涵满意了:“那可以。”
孟屿宁抿唇,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雪竹问他:“宁宁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
“小竹,”孟屿宁弯下腰看她,语气有些犹豫,“我们一定要演这么现实的剧情吗?”
事关男人的尊严和体面,孟屿宁不得不和妹妹商议。
可是小少年内心里又觉得,找妹妹商议这种事,好像显得更幼稚了。
所以孟屿宁的表情始终有些尴尬。
雪竹眨眨眼说:“那下次我们就演有钱人。”
或许是没想到小女孩这么好说话,孟屿宁眉梢一舒,语气柔软:“好。”
“那下次去逛街我就买很多东西,”雪竹开始畅想大人逛街都会买什么,“买衣服,还有亮晶晶的项链和戒指,还要买擦脸的东西。”
可能是意识到想买的太多,雪竹笑嘻嘻地说:“你要多赚点钱,不然就不能给我买这么多东西了。”
孟屿宁点头:“好。”
约定好后,两个男生上楼回家。
楼梯的公用灯泡年岁已久,一层厚厚的灰挡住了大半的光芒,看清阶梯有些困难。
钟子涵走得比孟屿宁稍微快一点,抓着扶梯倒退着走,边走边羡慕地看着孟屿宁说:“她们好好哦,可以在一起玩一整个晚上。”
突然想到什么,他的语气一下子兴奋起来:“要不你晚上也去我家睡吧?我家有光能使者的徽章和武器,我还会画魔法阵。”
说完,他对着空气用手做剑,大喊了一声:“一刀两断,如意神剑!”
小少年干净的眼眸突然亮了,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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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涵立刻高兴起来:“那你先回家跟你爸爸说一声,跟他说今天晚上你去我家睡。”
“我爸爸晚上不在家,”孟屿宁说,“他在外面打牌,今天不回家。”
钟子涵顿时羡慕得不行:“那不是没人管你?哇,好好哦。”
回家拿洗漱用品的时候,孟屿宁摸黑打开家里的灯,没人在家,茶几上放着零散的几块钱,应该是明天买盒饭的钱。
他将钱收好,想着如果钟子涵愿意把光能使者的徽章借给他玩,那他就不用不吃饭省下钱去买了。
暑假开学前最后的狂欢,雪竹在黑夜中睁大眼,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听贺筝月讲鬼故事,最后听得心惊胆战,大夏天恨不得用被子将自己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空隙也不留,好像只要躲在被子里,就能与外界的危险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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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雾气渐渐散开,升腾至碧蓝色的天空,和浮动的云化为一体。
今天收旧家具的大叔来得有点早。
那辆起了铁锈的三轮车跟了大叔好多年,把手处绑着一个大喇叭。大叔优哉游哉地嚼着槟榔,大喇叭替他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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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竹:“我想吃米粉!”
裴连弈笑出声:“就你这缺牙还吃粉?粉都从缝里掉出来。”
是的,雪竹掉牙了。
还是最明显的门牙,说话漏风,笑起来时像个傻子。
雪竹龇牙,指着自己已经掉落的门牙旁边的乳牙说:“那我用旁边吃。”
“把嘴闭上,难看死了。”宋燕萍没眼看。
一家三口边说边下楼,身后突然传来老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
雪竹回头看,突然兴奋地喊:“宁宁哥哥!”
孟屿宁似乎被雪竹这声招呼吓到了,少年肩膀抖了抖,侧头看着正站在下阶楼梯的一家三口。
小少年穿着旭华中学的校服,白色短袖、墨蓝色长裤,看上去干净清瘦,挺拔秀气。
“宁宁,你今天是初中开学去报到?”宋燕萍问。
孟屿宁点头:“嗯。”
“你爸爸怎么不送你去?你认识路吗?”
孟屿宁顿了顿,稚气的嗓音柔和清淡:“我爸爸他还在睡觉,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坐公交车去。”
他们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孟屿宁又是初一开学,做爸爸的居然也放心让儿子一个人去学校报到。
雪竹父母问起过孟屿宁妈妈的事,当时孟屿宁爸爸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离了”,他们便不好再往下问。
“那你知道搭几路公交车吗?”宋燕萍问。
孟屿宁诚实地摇了摇头,说:“等走到公交车站再问别人。”
宋燕萍说:“宁宁,叔叔阿姨送你去初中报到吧。”
孟屿宁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小竹她不是今天也开学吗?”
“先送你去,再送小竹去。”裴连弈做出安排。
孟屿宁还是摇头:“谢谢叔叔阿姨,不用了。”
“没关系,没关系。”雪竹凑到孟屿宁身边,兴高采烈地说,“先送你去报到,然后你们再一起送我去。”
被父母安排在了后面,可雪竹一点也没有为此不开心。
孟屿宁跟着雪竹一家出门,裴连弈也给孟屿宁买了一碗米粉。
孟屿宁想给钱,裴连弈没要。
“回头我直接问你爸爸要就行了。”
早餐店面积不大,老板又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原木色的桌子配上红色的塑料凳,怎么看怎么不搭,可是这种塑料凳子批发价很便宜,所以很多小店的老板都会买。
雪竹和孟屿宁挨着坐,米粉刚上,雪竹迫不及待地拿起辣椒酱往米粉碗里添。
孟屿宁有些担忧地看着这辣椒量。
“她很能吃辣的。”裴连弈边解释,边往自己的碗里也加了好几勺辣椒酱,“加辣好吃,不然米粉味道太淡了,宁宁你要不要试试?”
孟屿宁客气地也加了一勺辣椒。
有点辣,但是确实好吃。
筋道的米粉配上酸豆角,肉末浮在汤的表面,再加上够味的辣椒酱。
不同于清淡的豆浆油条馒头,是带着辣味,还有点重口的早餐米粉。
米粉滑溜筋道,雪竹刻意用旁边的牙咬断米粉的表情有些滑稽,孟屿宁本来吃得很斯文,不知怎的,突然用力咳了声,辣汤汁灌进喉,又辣又疼,白皙的脸迅速泛起痛苦的红晕。
雪竹也有意在孟屿宁面前显摆自己能吃辣,却不小心加多了,辣得张开嘴吐舌头,嘶嘶地吸入空气解辣。
宋燕萍哭笑不得地替他们倒了水。
凉水灌进嘴里,刹那间舌尖释放,雪竹咕噜咕噜大口地喝,这一刻水比任何饮料都好喝。
辣椒酱的后劲还在,吃完后,雪竹的嘴唇仍旧是红彤彤的。
宋燕萍说:“小竹,你也擦口红了。”
裴连弈和孟屿宁同时看去,裴连弈咧嘴笑得特别开心,直说:“读小学了,知道爱美了,可惜门牙掉了。”
雪竹不想理爸爸,转头想和孟屿宁说话,却见他居然也在盯着她的嘴唇看,眸子里藏着点笑意。
在她这个年纪,最怕被人说臭美,小孩儿爱美似乎是件很丢脸的事,因为小孩儿就要有小孩儿的样子。
雪竹怕孟屿宁觉得她臭美,捂着嘴不给看,并暗暗发誓下次吃米粉再也不加这么多辣椒了。
搭上公交车和爸爸妈妈一起送孟屿宁去初中报到,公交车行驶在马路上,宋燕萍告诉雪竹:“你以后自己上学也是搭这辆8路车,在童州市第一小学下车,”然后又指着窗户外告诉雪竹,“看到没,就是这一站。”
雪竹转头,她所就读的第一小学到了。
校门口特别热闹,这一站停站,车上下去不少人。
“哥哥的旭华中学就在你学校后面两站。”宋燕萍说。
雪竹点头:“记住了。”
公交车又往前面开了两站,旭华中学到了。
雪竹跳下车,看了眼校门,来报到的都是个子比她高很多的哥哥姐姐。
她憧憬地看着这群初中生。
按照学校摆在大门口的教学楼地图,他们很快找到了孟屿宁的班级。
孟屿宁的班主任是个笑起来特别亲切的中年女人,手上拿着学生们的报到资料,一个个认真地核对。
“你是孟屿宁对吧?”
孟屿宁点点头:“嗯。”
之后他便不说话了,安静地站在原地等班主任的下一个问题。
班主任抬头看了眼孟屿宁,很快推测出这个学生的性格,接着看向和孟屿宁一起来的一家人。
“爸爸妈妈和妹妹一起陪你来报到啊,”班主任笑着说,“真好。”
孟屿宁想说不是,宋燕萍却先一步对班主任说:“老师,我们宁宁以后就拜托您照顾了。”
“放心放心。我看了你儿子的小升初成绩单,虽然是在外地考的成绩,但是相当不错,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小少年被夸,腼腆地抿起唇。
“你妈妈很漂亮啊,”班主任夸道,“妹妹也长得很可爱。”
宋燕萍嘴上谦虚说哪有,其实心里在想今天这裙子没白穿,这妆没白化。
雪竹没她妈妈那么会装,小嘴高兴地翘起来。
9月1号报到,9月2号正式开学,陪孟屿宁报完到,一家人又折回第一小学帮雪竹报到。
雪竹一路上不断地问:“滢滢会跟我一个班吗?”
两口子都当没听见,一看就是之前被问烦了。
“滢滢是谁?”孟屿宁问。
听雪竹一直念滢滢,他也有些好奇。
宋燕萍说:“是小竹幼儿园到学前班的好朋友,叫祝清滢,两个人从学前班开始就一直黏在一起,所以她读小学还想和人家一个班。”
到了班级,雪竹踮着脚到处看。
突然,一道兴奋的声音响起——
“小竹!”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只有雪竹机智地睁圆了眼,更兴奋地回应着:
“滢滢!”
两个小孩儿那样子跟好多年没见似的,不顾一切地朝着对方跑过去,然后用力地抱在一起。
“小竹!”
“滢滢!”
“我们一个班耶!”
“嗯嗯,我们一个班!”
“我还以为我们不会被分到一个班,吓死我了。”
“我也是,我妈妈让我多拜拜菩萨,观音菩萨真的很灵!”
兴奋完,两个小女孩又感激涕零地望着对方,诉说着自己如果没跟对方分在一个班,她们互相会有多难过。
大人们在旁边看得乐呵呵的。
这时,祝清滢的妈妈走过来,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说:“祝清滢没开学的时候每天就在家里念着说要跟小竹一个班,吃饭也在说睡觉也在说,洗澡的时候还在说。”
宋燕萍说:“我家这个也一样。”
冷静过后,祝清滢看着和雪竹一起来的少年。
“他叫孟屿宁。”雪竹给好朋友介绍,“他是孟爷爷的孙子,暑假的时候搬到我家对面了。”
雪竹的书包里经常有糖,每次分给祝清滢的时候,就会告诉她这是隔壁的孟爷爷送的,所以祝清滢知道孟爷爷是谁。
祝清滢想起之前小竹请她吃的那些糖,小声问:“那这个哥哥也会给你买糖吃吗?”
雪竹叹气,咧开嘴给祝清滢看,语气难过:“我的牙掉了,在长出新的之前吃不了糖了。”
祝清滢抓错重点,高兴地说:“如果你吃不了可以全都送给我吃。”
雪竹一愣。
报完到回家的路上,雪竹一直抿着唇,神色凝重不说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不高兴,爸妈没空理她,觉得她肯定又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个人生闷气了。
只有孟屿宁牵着雪竹的手问她:“你怎么了?”
雪竹看着孟屿宁,刚想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就被爸爸妈妈兜头一盆凉水浇下——
“宁宁你别理她,她三天两头这样,过会儿自己就忘了。”
恶言一句六月寒,于是雪竹越来越生气,越来越难过。
回家的时候,雪竹二话不说跑回自己的房间,为了发泄自己的怒气,她还特意重重关上了门,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生气了。
雪竹父母留孟屿宁在家吃午饭,顺便还让孟屿宁把他爸叫过来一起吃。
老孟还在睡,直到儿子过来叫才惊呼:“已经中午了?”
收拾过后,父子俩坐在邻居家等开饭,老孟扫了眼客厅,随口问道:“怎么没看到小竹?出去玩了?”
宋燕萍指了指紧闭的房门:“生气了。”
“生什么气?”
“不清楚。”宋燕萍说,“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带着儿子过来蹭饭的老孟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对孟屿宁欸了声:“去哄哄你妹妹。”
宋燕萍觉得没这必要,摆手说:“不用麻烦宁宁。别惯着她,等吃饭了她自己就知道出来了。”
从厨房端菜过来的裴连弈正巧听到这话,有些无语:“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妈的也太冷漠了。”
宋燕萍斜了眼丈夫,说:“你这个做爸的不冷漠,女儿要买百来块的玩具你都给买,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到时候她要买更贵的我看你怎么办。”
裴连弈无奈:“我不给她买她就趴地上打滚,别人路过的都停下来看,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燕萍说:“她在地上打滚,你就任她滚,你直接走,她看你走了就爬起来了。”
“那她要是不起来怎么办?我就把她丢在那里不管?”
“不可能的。”宋燕萍肯定道,“你女儿精着呢。”
夫妻俩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同,一争起来就没完。
清官难断家务事,老孟一个大老粗更不知道该怎么插嘴,只对儿子说:“你先去把你妹妹哄出来吃饭吧。”
孟屿宁起身,离开了这纷扰的大人世界。
他敲了敲雪竹的门,没应,他又试着按动门把手,却发现门其实没锁。
门被打开一条缝,孟屿宁没有进去,隔着门叫她:“小竹。”
“嗯。”里头的人闷闷应了声。
“我进来了。”
“嗯。”
孟屿宁推门而入。雪竹正躺在床上,双手举着娃娃玩,见他进来了也没多大反应,继续玩自己的。
他撑着床沿弯腰问她:“怎么还在生气?”
雪竹撇嘴:“我没生你的气。”
“那你在生谁的气?”
“祝清滢。”她连好朋友的小名也不喊了,可见有多生气,“她太没有良心了,我要跟她绝交。”
刚刚在学校碰到的时候明明还跟人家好得像一个人似的,这么快就又要跟人家绝交。
孟屿宁蹙眉,不太懂,但他还是接着问了下去:“她怎么没有良心了?”
被问到了点子上,雪竹立刻坐起来生动地给孟屿宁还原了当时的情景,还指着自己缺着的门牙说:“她没掉牙了不起吗?她还想问我要糖吃,哼,就算我没掉牙齿我也绝对不会送给她吃,我明天去学校就跟她绝交。”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发泄过后,雪竹冷静下来,很快就不生气了。她想了想还是先不要跟祝清滢绝交,因为班上现在她还只认识祝清滢一个人,如果跟祝清滢绝交的话就没人跟她玩了。
孟屿宁安静地听妹妹发泄完,接着牵她下床出门吃饭。
雪竹父母早已停止了争辩,招呼他们赶紧坐过来吃饭。
吃饭的时候,裴连弈无意间问起关于孟屿宁开学后的伙食问题。
当爸爸的早晚班颠倒,中午饭可以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饭去哪儿吃实在是个问题。
老孟不以为然:“给他钱他自己会去外面买盒饭吃。”
“吃盒饭怎么行,外面炒菜用的油都是地沟油,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宋燕萍皱眉说。
裴连弈说:“要不这样吧,以后晚上宁宁就在我们家吃饭。”
老孟摇头拒绝:“不行,他现在又不是要人喂饭的小孩儿,都读初中了吃个饭还要人管着。”
依旧是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最后老孟提出每个月都要给雪竹家伙食费,裴连弈说不用,老孟执拗地说不能让孟屿宁在雪竹家白吃,裴连弈又说都是邻居不用讲客气。
“亲兄弟还明算账,”老孟不耐烦地啧了声,“伙食费一定要给。”
裴连弈两口子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老孟的底线,只得妥协。
雪竹的注意力全在电视上,对大人的话自动过滤,大人们说了一大堆,结果无非就是以后宁宁哥哥在她家吃晚饭。
“吃饭吃饭,”宋燕萍用筷子敲了敲女儿的碗,“再盯着电视看不吃饭,我就把电视关了你信不信?”
雪竹低头赶紧吃了几口饭。
裴连弈看了眼电视,都觉得奇怪:“这《西游记》你都看了一个暑假还没看完?”
雪竹说:“九九八十一难哪有那么快就能看完的?”
裴连弈说:“就二十多集啊,加上新拍的续集也就四十多集。”
“怎么可能!”雪竹反驳,“有八十一难,至少有八十一集!而且第一集孙悟空刚从石头里蹦出来还没取经呢。”
裴连弈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辩解。
宋燕萍和老孟都没参与这场无聊的辩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她说八十一集那就八十一集吧。
雪竹又问孟屿宁,想从他这里找到认同感:“宁宁哥哥,你说《西游记》有多少集?”
孟屿宁皱着眉,神思疑虑,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了句:“我觉得这个唐僧好像和前几集长得不一样了。”
“啊?哪里不一样啊?”不都是披个红袈裟骑着白龙马吗?
雪竹看着电视上正在念紧箍咒的唐僧,这集孙悟空好可怜,明明白骨精是坏蛋,可唐僧就是不相信孙悟空的话,还要赶孙悟空出师门。
她最讨厌看的就是这一集,太虐心了。以往每次电视台放到这一集她都是直接跳过,可是别的台现在没有好看的电视剧,所以她只能勉强忍着揪心看下去。
看孙悟空被师父赶走,就好像她自己被赶走一样。
超级讨厌这一集的唐僧。
她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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