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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曹文轩经典作品集(共四册,草房子 青铜葵花 火印 苏武牧羊)

書城自編碼: 3783607
分類: 簡體書→大陸圖書→童書中國兒童文學
作者: 曹文轩
國際書號(ISBN): 9787501618767
出版社: 天天出版社有限责任公司
出版日期: 2022-08-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NT$ 5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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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草房子》
《青铜葵花》
《火印》
《苏武牧羊》
目錄
《草房子》
《青铜葵花》
《火印》
《苏武牧羊》
內容試閱
公元前100年。
我认识苏武时出生才两个半月,还是一只小羊羔。我的名字叫“星星”——当然,这名字是苏武后来给我起的,我本来没有名字。他被匈奴王发配到北海放羊后,给我们所有的羊都起了名字。那些名字都很好听,也很符合我们各自的样子和脾性:雪球、星果、黑点、豆雀、弯角、远山、大风、月草、箭锋、茫茫、皇皇、大水、海子、琉璃……还有一些名字,是我们后来才知道出处的,原来是他朝思暮想的大汉王朝的一些地名:长安、雁门、西河、巨鹿、丹阳、长沙、武威、宛城、彭城、舞阳、细阳、安成、谷阳、灵门、渔阳、父城、无房、西华、山桑、蒙县……还有一些很有趣的名字:臭臭、小鬼头、草牙子、黑屎豆、二驴、疯蹄子、虾球……
我见到苏武时,他正在一个露天地窖里。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地窖,要靠梯子才能爬上来,可是梯子已经被人撤走了。他不是自己失足跌落进去的,而是别人将他丢进去的。后来,当我们在一起、他成为我永远的主人时,我才从别人的谈话以及苏武和我的唠叨中,完全搞清楚了他深陷地窖的来龙去脉——
那年初秋,得大汉皇帝指令,苏武手持节杖,率领数人,从大汉都城长安出发,浩浩荡荡,风餐露宿,跋山涉水,走向苍茫无际的漠北荒原。他们要完成一项伟大的使命:与匈奴讲和停战,让天下太平,从此万民安居乐业。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剽悍的匈奴人屡屡侵扰大汉王朝的边境,甚至万千铁蹄长驱直入大汉王朝的深处。战争连绵不断,只搞得鸡犬不宁,万民涂炭,哀鸿遍野。如今,双方都已精疲力尽,觉得再如此消耗下去,永无胜者,前景无非是万劫不复的衰亡——这样的展望好像更切合匈奴,因为大汉王朝毕竟幅员辽阔,人多物丰。大汉皇帝觉得这是与匈奴讲和的大好时机,于是征询大臣们的意见,看派谁北上最佳,众臣都荐举苏武。这正是皇帝心中的人选。于是这天,在众臣信任而期盼的目光之下,皇帝将节杖交到苏武手上:“早日出发吧,长安静候佳音。”
匈奴王见到大汉使团以及使团带来的大量只有大汉才有的宝贵财物,很是心动,由衷地表现出了让苏武一行喜悦的讲和诚意。可是,就在苏武等待匈奴王最后表达最美好的意愿时,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一伙匈奴反叛之徒,勾结表面已经归降匈奴,而心却还在汉王朝的一些将士,决定趁匈奴王带领一伙亲信去远处打猎之际,实施密谋已久的反叛计划,其中包括刺杀当年背叛大汉王朝而归顺匈奴的原大汉王朝的战将卫律。那卫律数典忘祖,死心塌地跟随匈奴王,一心只为匈奴开疆拓土,早已成为匈奴王的心腹。这个计划最为疯狂的部分竟然是劫持匈奴王的母亲,然后将其火速押往长安。可就在即将实施这一计划时,却有内奸迅疾向卫律通风报信。随后,匈奴王也得知了即将叛乱的消息,等他带领将领们旋风般返回时,心狠手辣的卫律已将谋反者如数抓获。匈奴王让卫律立马审讯叛乱的头目。其中一位叫虞常的人,本是卫律的手下,当年迫于卫律的阴狠而一起归顺了匈奴,但心始终还在大汉王朝,自然是这次谋反的主谋之一。他禁不住卫律的严刑拷打而招供:他的亲密好友张胜,此次恰巧作为副手随苏武一起来到漠北,他曾秘密与张胜接触,并暗中向张胜透露了这一计划,张胜居然点头默许了。于是卫律立即派人抓来张胜,又是一番严刑拷打之后,垂死的张胜,承认了自己确实知道这一谋反计划。匈奴王明知苏武与此事无关,却故意将他叫到审讯现场。嘴角流血、气息奄奄的张胜看着苏武,只说了一句:“对不起……”脑袋便像葫芦一般垂挂下去。
这下,苏武回不去大汉王朝了。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死,或者降。
匈奴王对苏武的人品、才识早有所耳闻,这次面对面直接接触之后,更是印象深刻,心中赏识不已,说什么也不想杀掉他,便劝他从此归顺匈奴。但苏武抱着神圣的节杖宁死不降。被逼急了,他突然拔剑自刎,一旁站着的是匈奴王的弟弟,一见,一个箭步扑上去,一把将苏武手中的剑夺下,咣当丢在地上。但剑锋已经割破苏武的脖子,只见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立即被送往一处毡房。幸亏没有伤及要害之处,敷了匈奴人特有的草药膏,休养了一段日子,伤口竟慢慢痊愈。匈奴王没有放弃心中的念头——那念头就像一只鹰盘旋在猎物的上空。他继续劝降,苏武依旧紧紧抱着节杖不降,并向匈奴王说道:“大王,请将剑还给我!”匈奴王见苏武始终威武不屈,心中越发敬佩,也越发想让他成为匈奴的一员干将。于是他派卫律再劝:“你们同是汉人,当懂得他的心。我对天发誓:他必属于我!”卫律低头称是,但得到的只是从苏武口中飞出的一口唾沫——那口唾沫非常强劲,猛地喷射在了卫律的脸上。卫律恼羞成怒,用衣袖擦去脸上的唾沫,大声吼叫:“来人,将他丢进地窖!”最后,他手握剑柄,俯视着落入深坑中的苏武:“只怕你忍不住这般寒冷与饥饿!”说罢,扬长而去。
我见到苏武时,已是他在地窖里的第三天了。
也就是说,他已经饿了三天了,而且是在风雪交加的天气里饿了三天了。漠北的初冬,已经十分寒冷,才进入冬季几日,雪就开始忽大忽小地一直下着。他浑身已经落满了雪,他的眉毛看上去是白色的,像是一位百岁老翁。他是坐着的——似乎从落进深坑的那一刻,他就那么坐着,再也没有动弹过。他的双腿几乎完全被雪淹没。他的眼睛是眯着的,好像在回忆往事,又好像在默念什么神圣的经典。他怀抱着那根节杖,仿佛它是他的一切——死也一定抱在怀中。他非常安静,好像在等待自己在饥饿中变成一具没有任何分量的躯体,然后怀抱节杖飘到天空。
那节杖为上等的红木做成,很像一根龙头拐杖,杆上刻有花纹,从弯把处垂挂下一根鞭子样抖动的飘索,那飘索上缀着一团团牦牛的毛,那毛染成红色,让人联想到:如果有风,它们将会像一串风筝飘起;如果是在晚上,它们便是一盏盏垂挂着的灯笼。当我成为他的羊时,他告诉我:节杖是大汉皇帝交予他的,它代表着皇帝,代表着他的国家,它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它神圣不可侵犯。它远远高于一切,自然高于他的生命,谁要夺走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相拼。他在,它必在。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我看到的是:它永远在他身边。
那一团团节旄的上方已经堆了一堆堆雪,好像戴了一顶顶白帽子。
也许是苏武觉得,那些红色的节旄不能被其他东西随便覆盖,应当永远保持本来的样子,于是他用手轻轻抖动了一下节杖。只见节旄上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那一团团节旄,忽地像一团团红色的火焰,在这寒冷的天空下燃烧起来。风有点大,它们飘动起来,十分生动。
我禁不住咩咩叫了一声。
苏武睁开了眼睛,仰望着我。他显然感到惊奇:一只小羊羔!他有点想要站起来的样子,但最终还是坐在了那儿,也许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他望着我,好像在问:“小家伙,你是从哪里来?天空下着雪,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呢?你的妈妈呢?”
我和妈妈走散了,我已经找了两天了。
我转过身去,向我身后的世界叫喊着:只有雪白的大地、雪白的毡房、雪白的马厩和雪白的树。
我又转向地窖里的这个人,好像他能告诉我妈妈在哪儿似的。
他怜悯地看着我:“小家伙,赶紧去找妈妈吧,天不早啦。”他仰头看看暗淡的天空,“很快天就晚了。”
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离开他。我看不到妈妈,我想看到人。而我的眼前没有人,远处偶尔有人骑着马,但可能是因为天下着雪,他们总是很快地跑过,转眼就不见了。
他挥了挥手:“去吧,小家伙。”
我转身离开了地窖,我一边走,一边咩咩叫唤。雪已经很深了,我的腿深深地陷在雪里,每走一步都要吃力地将腿轮流着拔出来。我的行走非常缓慢。有一阵,我不想再往前走了,由着四条腿陷在雪里。我的肚皮已经接触到了雪,一股寒冷直接钻进了我早已经空空的肚子。我猛地一跳,四条腿同时跃出了积雪,但转眼间又陷了进去。
我的身后,传来了那个人颤颤抖抖的歌声。那歌声是从深深的地窖里飘出的,仿佛来自地心。我听不懂他的歌,只觉得他心里十分悲凉。我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不想再挣扎了。我很困倦,就这样睡吧,再也不要醒来。可是那歌声渐渐昂扬起来,让我再也睡不着了。我再一次从雪中跃起,并且掉头跑向地窖。
当他看到我又出现在地窖边时,好像并不感到十分吃惊。他还在唱着,但声音变小了,然后停住了:“小家伙,怎么又回来了呢?”他抓了一把雪,放到嘴边,然后咯吱咯吱地慢慢吃着。不知道是因为雪将他的牙摩擦白了,还是他的牙齿本来就白,反正我感觉他的牙特别白,像贝壳。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那是因为饥饿——饥饿的牙齿,看上去都很白。
我再也不想走了,我要在这儿待着——和地窖里的这个人待在一起——他在下面,我在上面,一直待在一起。
他显得有点焦急:这可不成呀,小家伙,我在地窖里呢,我可帮不了你呀,如果我在地面上,我一定会领着你去找你的妈妈的,而且一定能够找到。
我却在地窖边蹲下了,并一直看着他:雪中的他,白头发,白眉毛,白胡须,样子和蔼而庄严。
他先是挥舞着手,让我去找妈妈,见我不动弹,就抓着节杖,在空中轻轻挥舞着,我觉得那是一根用牦牛毛装饰成的长鞭,它飞扬起来,想要催促我赶紧离开。我突然站起身,但随即我从地窖边坠落了下去——我所站着的地窖边沿,实际上是突出于地窖边沿的积雪,突然间坍塌了!
我是随着大团的积雪坠落到地窖里的。因为地窖里已是厚厚的积雪,我就像落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一样。
苏武大吃一惊,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长久坐着,他的双腿已经麻木;也许是因为寒冷,他的双腿已经冻僵;又也许是因为他已经饿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的身体像一棵疾风中的桦树不住地摇晃着,就见他头发上的、眉毛上的、胡须上的以及衣服上的积雪纷纷落下,露出了他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眉毛、漆黑的胡须。刚才的“百岁老翁”,瞬间变成了一个英俊而潇洒的中年汉子,只不过这汉子已经快要被寒冷和饥饿折磨死了。那根节杖一直在跟着他哆嗦,仿佛也已经元气耗尽,会在不久后,与他一起倒下,倒在这犹如深渊的地窖里。
我已经从惊恐中站立起来,咩咩叫着。我没有后退,也没有前进,只是站在原地倒腾着四蹄。
“这可怎么得了!”他仰头看向地窖的上方,大声叫着,“来人呀!”
这是在为我而呼喊,后来我得知,他自从被丢进地窖,从来没有为自己呼喊过一声。
只有变得越来越大但永远无声的雪在下着,四周死一般寂静。
他试图向我走来,但很快扑倒在雪地上。他本来就已经瘦弱不堪的身体,大半陷在雪里,露出的部分,单薄得人心里好生难过。我战战兢兢地向他,向一个好人走过去——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好人,这个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好人。
他慢慢地从雪中抬起头来:他长长的眉毛再次沾满白雪,嘴里也是满口的白雪,但他没有吐出来,而是往肚子里吃力地吞咽着,仿佛那不是柔软的白雪,而是一嘴粗粝的沙砾。
他的鼻梁好高呀,他的眼窝好深呀,他的眼睛好明亮、好神气呀!他好像在对我微笑,吞咽雪的样子有点顽皮、淘气。因为我是一只羊,一只羊羔,他忽然也变小了,变得有点像小动物了。他是让我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哪怕他饿到去啃一块石头,也绝不会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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