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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故乡横着一道看不见的河。命运的暗河潜藏在故乡深处,潜藏在每一个人的生命深处。几世几代人的命运,缠绕在一起。当命运的暗河汹涌而至,唯有人性最深沉的力量可以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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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命运的暗河潜藏在故乡深处,潜藏在每一个人的生命深处。
祖父的命运,父亲的命运,祖母、姑母、我、以及我们的子孙
后世几代人的命运,缠绕在一起,血肉模糊,不可分割。
我的祖父,他很平常,他只是众多人中的一个。
我的父亲,他也很平常,也只是众多人中的一个。
我只想写出一个平凡人滔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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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凌寒,本名宋庆梅,江西科技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杂志社编辑,北京大学访问学者,教授文学、哲学,有文学评论、小说、诗歌、论文等发表,主持、参与国家级、省级课题多项,多次受邀至新华书店、高校、电台等开设系列讲座、访谈等,已出版小说集《长夜将尽》,诗歌集《我从不悲凉之处寻觅》,长篇小说《暗河》获2020年江西省艺术基金资助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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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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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横着一道看不见的河。一直以来我都对这道河怀有不可名状的恐惧。祖父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我,尽管我从未亲眼目睹过他的死。可有那么好几次,当我将要平静地进入睡眠时,我的眼前便出现了这道幽长的河。祖父在那风声呼啸撒满雪花的河水里扑腾啊扑腾啊,却怎么样也上不了岸……每每我想到这便颤抖不已。
这就是我的祖父,一个死后墓碑仅镌刻着“先考周家国之墓”的人。简陋的墓碑所显示的——是他一生的无所轻重!他在浩瀚的人海就像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这是寂静的墓地所存有的全部内容。我仿佛睁大了眼睛,安静而茫然,以一个孩子惊恐而又迷惑的双眼来直视他,试图窥破这短暂的生的真相以及死的永恒。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哭声,一个女人呼喊般的哭泣声从远方传来。这哭泣声持续了很久,时断时续,哭声肃穆而深沉,没有意义又持续不断,在微风冽冽的荒山旷野飘荡来飘荡去,像是孤魂夜鬼无助的哭喊。
河,是万物的源头。蜿蜒的河流穿过沉睡的村庄,穿过死亡的幽谷,穿过斑斑驳驳田埂上、河岸边那些灰暗的无名之花,穿过一代又一代人的恐惧和抵抗,穿过这爱与痛、这生的无奈和死的坚强,抵达归途。这是柔软的所在,刚强的所在。这是沉陷的所在,也是升盈的所在。这是祖父的河,父亲的河,母亲的河。也是我的河。这是生命之河,亦是深渊之河,更亦是我们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命运的源头及所在。
这自祖父在父亲八岁那年死就存在了。
那一年,连年灾旱的山村里竟下起了大雪。呜咽的风夹掺着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僵冷的土地上。整个荒凉的山村鸦雀无声,仅有衰败的树枝和枯竭的大地因为干旱太久而承受雨雪的滋润且发出的嗞嗞的声响。邻村的几个壮年小伙抬着一副寒颤颤的薄棺材,一脚深一脚浅踩在阴湿土路上,而又因这土路的泥泞难走使得他们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像似喘不过气来似的颤音。细盐似的雪粒扑扑簌簌,击打着落在他们祼露的手臂上,击落在掉光了叶光秃秃的枯树上,使得这枯树也发出绝望而悠长的呜咽——一种缓慢而沙哑的声响。乱针似的雨也跟着打了下来,空气中袭来一股令人颤栗的冰冷,这使得他们几个忍不住暗暗叫苦。
那是个久远的年代,也是个灰暗的年代,像是陈放在古老壁橱里的老照片,散溢出一股发霉的味道。那个年代,在穷乡僻壤黑呜呜的乡村里,死个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山之外的枪声每天都让无名的尸体躺满了荒郊的遍野。人死了是无足轻重的,只可惜苦了还小得可怜的孩子。凛冬早已来临,春天却还远得很。呜咽咽的寒风不要命地往这家薄颤颤的屋子里钻。失了顶梁柱的一家,就像是屋前的那根廊柱子塌了,可屋棚上还漏着连夜的冷雨呢。今后要靠什么来过活?那时父亲才刚及八岁,还是在地田里玩泥巴的年纪。上头还有一个姐姐,也刚及十五六,正是花枝摇颤的年纪——却像是营养不良的一个清瘦扁平的老穿着打补丁碎花上衣的苦命少女,她有着一张善良而亲切可爱的脸——可惜万能的主却从来不怜惜她这个优点。因家境贫寒实在无力养育,祖母便将她早早嫁了人。嫁给了偏远的一户人家,翻山越岭了一天一夜,攀走了好几十里的山路,沿途被密密枝枝的、茂盛的荆棘、槐树和杂草之类脏乱沆瀣一气的树木掩映的几乎辨不清路径。她忧伤而顽固地攀爬过这艰难的路堤,才换回来了几担米和几十斤猪肉。此后这个千疮百孔的家里,就再没有这个清瘦苦命整日里忙上忙下的少女单薄的身影,仅余下上头的一个患病多年的兄长、父亲、还有俩个幼小得可怜的什么都还不懂的弟弟和妹妹。生活在一个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的土屋里。
我的祖母一生命薄,她的命薄得就像她后半生躺在病床上那种细细低低、惊恐走调的声音一样,掺夹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叹息、惊讶,还有说不出的绝望。她本也是地主家的一位小姐,有着黝黑、深邃的温柔的眼睛,见过了荣耀和风光的场面。自幼饮着醇酒和甘露,锦衣玉食、凤冠霞披娇惯着长到了十三四岁。当初她嫁过来时,也是穿着一身鲜艳的、亮瞎人眼的衣衫,八抬着大轿一路风风光光、让十里八乡的男女都红着眼过来的。却不曾料到——她这过份鲜艳的背后的底色却偏偏是苍黑色——她嫁过来没多久那男人便死了。面对这从天而降的灾难,我年轻且从未受过苦寒的祖母表现出了她一贯的不知世事艰辛的天真的坚毅和力量——再嫁!只可惜,她的第二任男人未过多久也无疾而终了。村里人开始传出闲话了:
“亏她命生得这样好,偏偏天生一克夫相,嫁一个男人死一个。”所以到我亲祖父这,这已是我祖母嫁的第三任男人了。我的第二任祖父,也就是我大伯的亲生父亲,倒听说不是被我祖母克死的,而是被抓走了。据说那是一个夜里,我祖母他们都睡了,从村落黑漆漆的夜里穿过来穿过去的空荡荡的风吹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国民党忽然来家里抓人了,“嘭嘭嘭”将门捶得地动山摇,使得一向寂静的、无人问津的村庄出现了一种一反往常的喧哗与骚动。带头捶门的兵爷吼一嗓子说:“所有家里有壮丁的都要押到台湾去充军”。我那胆小的祖父一听,吓得躲在暗橱不敢出来。暗橱越来越黑,窗户也变黑了。风呼呼地刮着,刮着纸质窗棂呼啦啦地作响。日头出来了,又落下去了。灶堂里的火升起来又灭了下去。就这样,我那可怜的祖父在黑压压的暗橱躲了几个日夜,但终究未能躲过命运的安排。当灶堂里的火苗彻底窜灭的那夜,他最终还是被抓走了。被抓走的那刻据说有人听到他似狼一般在旷野的嚎叫,那苍凉的嚎叫像是道尽了人世间所有无声的沉重和绝望的苦难。后来据说他四年后从台湾逃了回来,一路乞讨着,像一匹丧家之犬,踉踉跄跄,晃晃荡荡,历经九死一生。他走了好几个月,只敢往山上走,不敢走大路。当他终于来到家门口时却连我祖母都认不出他来了——一身破烂不堪脏兮兮的衣物,解放鞋上也裂了缝,沾满了泥浆,还有一只连鞋带也掉光了,松松垮垮的挂在那只走得疲乏极了的脚上,就像在脚底粘了一块烂布团。“活脱脱像个流浪汉。”我的祖母说,“还以为是哪个叫花子到门口来讨吃的,正不耐烦地准备打发走呢!”却听到我袓父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一般:“是我。”我祖母一听这声音,打了个踉跄,定睛一看——原是她“死而复生”的男人,她以为她这一生都无法见到他了呢,顿时眼睛里蓄满了难言的泪水。因为害怕又会有人来抓,我的祖父到了家门口也不敢进去,惶恐地往里屋望了一眼,这一眼便让他想起了被抓走时的那个夜晚。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门槛边喝了一大碗水,手里抓着我祖母从灶屋端来的两个馒头,便一个人径直躲到深山林子里去了,不敢回家住——一个有家归不得的可怜男人。我那可怜的祖父第一次品尝到了那种比抓去充军更可怕的滋味,然后他便在那黑幽幽的深山林里开始了他昼伏夜出的尤如兀鹰一般的生活。我的祖母也只能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学着乌鸦叫去给他送饭,从来不敢在白日明目张胆地去见他。后来有一个夜里,当我祖母再次如平常一样去给他送饭时,却无论如何也找不着他了。她学着乌鸦叫了一整宿,嗓子都哑了。两只手两只脚不断地在深山林里的棘木灌丛中扒来扒去、走来走去,却一点也寻觅不着我祖父的蛛丝马迹。她不知他是死了,还是流落何处了。她悄悄地流着泪在想,心如死灰地跌坐了下来,胸腔内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混乱的痛苦、愤怒和绝望之类的情绪充塞着,喘不过气来,她只得捂住胸口。命运的暗河又冷不丁地给了她致命的一击,猝不及防,她仍旧无力抵抗,她再不能像第一次那样天真地充盈着不经世事的力量,她不得不在命运面前败下阵来。空荡荡的山谷回响着的只有一整夜乌鸦悲凉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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