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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卖点
1.台湾著名学者、女性主义研究者张小虹重磅新作,简体中文版首版。
2.从张爱玲及其作品本身出发,对当代张学研究进行整体审视和反思。作者暂时抛开女性主义理论,而从张爱玲及其作品本身出发,解读文本背后潜藏的张爱玲文本理论、宗法父权意识,从而对数十年来以女性主义与性别政治为核心的张学研究进行整体审视和反思。
3.由张爱玲本名入手,探寻一条“文本化张爱玲”的全新文本阅读模式。由张爱玲本名入手,提出“无主文本”这一核心概念,探寻一条“文本化张爱玲”的全新文本阅读模式,于细微处提出新见,如“张爱玲本名不是张煐”“‘祖从衣’暗含浪漫的情感想象”,等等。
4.打破文学界“性别歧视”,探讨书写与生命之间的关系。结合文本进行自(字)我解构,打破传统文学研究者认为“女性作品=其生命经验”的“性别歧视”,提出书写不只是生命的模拟或再现,而是对生命的再丰富、再创造。
5.文本分析 理念解读,进一步深入诠释张爱玲作品。从散文到小说,从评论到书信,本书理论诠释并不局限于对张爱玲文学文本的细读分析,亦不乏对其创作理念的解读,为读者进一步了解张爱玲、读懂张爱玲大有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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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在卷帙浩繁的张爱玲研究成果面前,是否有可能重新出发?台湾大学教授、女性主义研究者张小虹在本书中给出了答案。
本书在历来张学研究以考据、传记、书信为“本”的方法论之外,提出“无主文本”这一核心概念,从张爱玲及其作品本身出发,探寻一条“文本化张爱玲”的全新文本阅读模式,于细微处提出新见。同时结合张爱玲的家庭与婚姻遭遇,凸显了张爱玲文本中对宗法父权的强有力批判,展示了20 世纪张爱玲借由文字掀起的一场为女性争取话语权的感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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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张小虹,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美国密歇根大学英美文学博士,美国哈佛大学、英国萨塞克斯大学访问学者,现为台湾大学外文系特聘教授。学术研究领域为女性主义理论与文学、台湾文化与影像研究、东亚现代性研究。学术专著有《张爱玲的假发》《性别越界:女性主义文学理论与批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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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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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 论 无主文本与宗法父权的裂变
1.无主文本:“示”即“主” / 008
2.文本里有张爱玲吗? / 016
3.没有宗法,何来父权? / 025
第一章 本名张爱玲
1.小名与大名 / 050
2.字号与笔名 / 054
3.不当的名字 / 061
4.英文的名字 / 066
5.新“出土”的名字 / 071
6.当张爱玲遇见德里达 / 080
7.“本名”的跨性别翻译 / 088
第二章 母亲的离婚
1.母亲是写在水上的字 / 111
2.娜拉出走之后:母亲的文学文本化 / 121
3.是创作不是传记 / 134
第三章 文本里有蹦蹦戏花旦吗?
1.蹦蹦戏花旦:弃妇还是荡妇? / 154
2.书写中看不见的纤维 / 165
3.感情公式的重复变易 / 175
第四章 阿小的“姘”字练习
1.开口说话:中文的英文,英文的中文 / 198
2.姘居的年代 / 212
3.翻译的姘合 / 225
第五章 狼犺与名分
1.千里寻夫《异乡记》 / 252
2.才子佳人《华丽缘》 / 258
3.二美三美《小团圆》 / 269
4.此“缘”非彼“圆” / 277
5.前世今生《小团圆》 / 281
第六章 木彫的鸟
1.何处是门楣 / 300
2.“远祖”与鸟图腾 / 310
3.《少帅》:圆目勾喙的雌雉 / 315
第七章 祖从衣
1.朦胧的女权主义 / 334
2.文字里的祖父母 / 339
3.照片里的祖宗 / 346
4.“再死一次”的绝嗣想象 / 354
后 记 百年张爱玲 / 367
引用书目 / 3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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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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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祖从衣
如何有可能从一个“错别字”来展开对张爱玲家族史的阅读呢?
张爱玲在圣玛丽亚中学的国文老师汪宏声曾写过一篇动人的《记张爱玲》,追忆中学时期张爱玲的模样与习性,尤其是她在写作上早早洋溢的才华。汪文中特别提到第一次批阅张爱玲自己命题的作文《看云》时的印象,“写来神情潇洒,词藻瑰丽,可是别字很多,仿佛祖祈等应该从示的字都写成从衣,从竹的写成从草之类”(页27)。而汪老师这篇最早发表在《语林》上的文章,张爱玲乃是闻风赶至,“终于在黄昏的印刷所里,轰隆轰隆命运性的机器声中”,抢先拜读了清样,并随后百感交集地写下了短文《汪宏声〈记张爱玲〉书后》,文章开头便提到“中学时代的先生我最喜欢的一个是汪宏声先生,教授法新颖,人又是非常好的”(页230)。
但显然教国文的汪先生还是犯了一个小错误。严格说来,“别字”与“错字”不同,若中学时代的张爱玲“仿佛”会将“祖”的“示”字部,多了一撇成为“衣”字部,那张爱玲是写了“错字”而非写了“别字”。但以下本章将错就错,不严格区分“错字”与“别字”,而一律用“错别字”的通称行之,并尝试以“祖”从示字部与“祖”从衣字部的“错别”(differentiation)想象,来阅读张爱玲结合老照相簿所写下的家族史《对照记》。
既然本章乃是要以“错别字”来切入《对照记》,我们当然可以先问:《对照记》里有错别字吗?一个最明显也最常被提及的“错别字”,乃是文章一开头第二行的“丢三腊四”,原本“丢三落四”中的“落”,被张爱玲写成了同音的“腊”,然此“错别字”却又错别得相当富有深趣。若证以张爱玲在《编辑之痒》中所举的“引语号”之误,那这在原文中就被放入引号的“丢三腊四”,是张爱玲刻意为之(用“腊”取代“落”)而用“引语号”加以强调,还是她其实并不确定此成语的正确写法?但参照《对照记》前身《小团圆》,其中也有“丢三落四”的表达,只是用了可互通的“丢三拉四”(页27)。不论是张爱玲刻意为之还是不确定,《对照记》中“同音替代”的“腊”(岁终合祭)显然比原本的“落”或“拉”要更有创意,“腊”所联结的“祭祀”与《对照记》所一再提及的“祭祖”与家族历史,当是要比“落”或“拉”来得更具有想象与创造空间。另一个显而易见的错别字,则出现在张爱玲对祖母李经璹诗句的引用中。最早在《小团圆》小说的版本里,姑姑楚娣记住的奶奶诗句为“煊赫旧家声”,尔后在改写成的《对照记》(1994年版)里依旧是“煊赫旧家声”。但在2001年《张爱玲典藏全集》与2010年《张爱玲典藏》新版中,“煊”都从火字部改成了水字部,而成了“渲赫旧家声”。就“家声”而言,从火的“煊”与从水的“渲”可是天差地别、水火不容,然此出现在张爱玲身后的错别字,是否又是一桩“编辑之痒”的公案,实不可得知。
但本章的重点并非想在张爱玲文本中挑拣错别字,以吹毛求疵一番,而是想要从一个从来不曾正式出现在张爱玲文本中的错别字,来进行理论概念的发想。《对照记》里确实有错别字,但不论是“腊”“渲”还是其他,都没有张爱玲中学国文老师所追忆的“祖从衣”错别得如此精彩厉害,几乎可以“一字定音”《对照记》对家族记忆的依恋情感。那我们究竟可以如何看待错别字“祖从衣”呢?有一种可能的展开路径,乃是有样学样,把错别字当成另一种形式的“说溜了嘴”(slip of the tongue),并以此展开对语言潜意识的阅读。在《对照记》中张爱玲曾追述1955年由檀香山入境美国,办理入境检查的是一位“瘦小的日裔青年”,他在填写入境表格时,居然将她“五呎六吋半”的身高写成了“六呎六吋半”,让张爱玲不禁憎笑。“其实是个Freudian slip(弗洛依德式的错误)。心理分析宗师弗洛依德认为世上没有笔误或是偶尔说错一个字的事,都是本来心里就是这么想,无意中透露的。”(页81)那作为“笔误”的“祖从衣”也可以是一种“弗洛依德式的错误”吗?然在现有的张爱玲文本中,并未正式出现过也无由考证此可能的“笔误”,我们无从得知张爱玲是否会(或依旧会)将“祖”写成衣字部。当年中学国文老师汪宏声也只是用了“仿佛”这一不确定语词来追忆,而脱离中学时代的张爱玲是否还是“别字很多”,恐怕只有从现存的张爱玲手稿中去寻找,毕竟正式出版的书籍就算有“错字”(如从衣字部的“袓”),也无法完全判定究竟是铅字排版之误还是作者错写。故从“笔误”之说推测到“无意中透露的”作家个人潜意识之精神分析路径,并非本章意图开展的方向。
然而,“祖从衣”作为一种理论概念的发想,却是充满潜力的。本章真正感兴趣并想要进一步理论化的,不是精神分析的“说溜了嘴”,而是另辟蹊径回到中文方块字本身的奥秘与蹊跷,质问从示字部的“祖”与从衣字部的“袓”究竟可以有何不同(除了一个是正字,一个是错别字外)?此二字之“错别”究竟如何有可能开启有关宗法父权的基进差异思考?就让我们先从示字部的“示”与衣字部的“衣”着手。如本书绪论已详述:“示,天垂象,见吉凶,所以示人也。从二。三垂,日月星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示,神事也。凡示之属皆从示。”(《说文》卷一上,页7)而郭沫若在《甲骨文字研究》《释祖妣》中更直言“示”乃“生殖神之偶象”(页37—38),与原始初民男根生殖神的崇拜相联结。若说甲骨文中的“示”象形男根,而从“示”字部者多与祭祀、神事有关,那甲骨文中的“衣”则象形古代上衣的轮廓,上为衣领,中为衣襟交叠,两侧的开口处为衣袖,而从“衣”字部者多与衣服、面料有关。《说文》亦道:“衣,依也。上曰衣,下曰裳。象覆二人之形。凡衣之属皆从衣。”(卷八上,页170)在此“衣”除象形古代上衣的轮廓外,也出现了上衣下裳的服饰形制之别,其象形也更进一步演变为“象覆二人之形”,不仅人在衣中有所“依”,更有人与人之间覆盖庇护之“依”,而“依,倚也。从人,衣声”,“倚,依也。从人,奇声”(卷八上,页164),衣—依—倚之间的连续衍生,都是凸显“衣覆”“依附”与“倚靠”所形成的从身体到情感样态的亲密贴近。
本书绪论从一个正/异体字的“祕/秘”之别开场,尝试开展“祕从示”与“秘从禾”的差异区辨,那本书最后一章的理论概念化,则是再次回到中文方块字的“部首”去发想,从“祖从示”与“祖从衣”的可能“错别”出发,尝试差异区辨“祖从示”所表征的宗法父权象征秩序与“祖从衣”所带出的血缘亲情联结想象;让“祖从示”作为严冷方正、神事祭祀的“正字”,能与不在字典亦不在所有正典中的“祖从衣”之为“错别字”时不时“兵分两路”,亦即“祖宗”与“祖父母”之间可能浮现的“人机分离”(祖父母之为亲“人”与祖宗崇拜之为宗法父权“机”制的“人”与“机”之分离可能);让有温度、有情感的“象覆二人之形”,脱离由男根崇拜、祖宗崇拜所抽象化、象征化的宗法父权“机”制。即便此二者叠合交织,往往难以分割清楚,一边是机制化、体制化的“神主”崇拜,一边是“土偶”的可亲可悯,一如张爱玲在《对照记》中所言:“西谚形容幻灭为‘发现他的偶像有黏土脚’——发现神像其实是土偶。我倒一直想着偶像没有黏土脚就站不住。我祖父母这些地方只使我觉得可亲,可悯。”(页52)本章从标题到内文皆采“祖从衣”而非“袓从衣”来做概念的形构与表达,正是希冀凸显“祖从示”与“祖从衣”的紧密交织,并不导向任何“祖从示”/“袓从衣”绝对的二元对立或彻底的“人机分离”,而是强调唯有由“祖”总已从“示”的宗法父权系统“之中”而非“之外”,才有可能翻转出一个充满矛盾张力的“祖从衣”想象空间。
而此“祖从示”与“祖从衣”可能的“人机分离”,对于当代女性主义文学研究而言,亦至为关键。女性主义的政治介入,向来严厉批判宗法父权的千年压迫,毫不心慈手软,故亦常被传统势力责为“欺祖灭宗”,枉顾人伦亲情。若能从“祖从示”(宗法父权的象征秩序)与“祖从衣”(祖父母的情感想象)的错别切入,则有可能在批判宗法父权之时,亦无须全盘否定对家族亲人的情感联系;或亦可更进一步发展成日常生活的实践策略,例如扫墓不祭祖,或祭祖只祭近亲(祖父母、父母辈)而不祭高祖、远祖、始祖(如神农炎帝祭祖大典、黄帝祭祖大典等)。这样“神像”与“土偶”、“祖宗”与“祖父母”策略权宜性的“兵分两路、人机分离”,亦正是本章接下来所欲展开的阅读策略,进以铺陈为何《对照记》一方面透过图文绵里针般细腻批判宗法父权对女性的伤害,尤其是包办婚姻(盲婚)所造成的痛苦不幸;另一方面则极力浪漫化祖父母的姻缘(即便亦是盲婚),以异常丰沛的想象力,创造出己身与祖父母的血缘亲情联结。
本章将分成四个部分进行。第一部分聚焦于《对照记》所呈现的宗法父权压迫,看张爱玲如何从堂侄女、母亲到外祖母、祖母的婚姻中,看到女性的无奈与痛苦;在文字叙述之外,照片影像又如何有别于当代以罗兰·巴特为首的摄影理论,而得以给出另类性别化的时间感性与情感“刺点”。第二部分处理张爱玲文字叙述中所再现的“祖父母”,详细爬梳并比较《忆胡适之》《小团圆》《对照记》三个文本的重复与差异。第三部分聚焦于书中祖父母的照片,回顾“影像”在华文文化脉络中作为“画亡灵”的意涵,并以此带出“祖宗画”对19世纪早期中国肖像摄影之影响。第四部分则凸显《对照记》所展现的“再死一次”的绝嗣想象,为何可以理解为是用最感性、最温柔的语言,断绝宗法父权最高律令的传宗接代,为何可以在文字与影像的对照与缝隙之间,同时给出对“神主”的批判与对“土偶”的怜惜,甚至终了时还可以在语言潜意识层面幽默巧妙地揶揄了一番本宗姓氏的正统。
——摘自《本名张爱玲》,张小虹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2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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